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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愛像野山菊 3160 2025-08-04 14: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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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此刻看著她不安忐忑的樣子,心底被熄滅的那一小撮火焰似乎又重新燃了起來。


     


    我定定看著她,突然就忘了麗萍,忘了禮禮,下意識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勸她留下。


     


    「不怪你,是麗萍小題大做,等她氣消了我再哄哄就行了,當務之急是你先把病養好!」


     


    如今望著手上的紙條,我腦子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荊書雅了。


     


    她怎麼會做這種事?


     


    怎麼會是她做的?


     


    她該是純良美好,與世無爭的人才對,怎麼會是這樣的……


     


    我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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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後看到書雅,她憂心忡忡,雙眼通紅,對書雅的擔心不像作假,卻又硬撐著勸我堅強,數年過去,模樣竟又和那年醫院初見時重合。


     


    讓我心神晃動。


     


    書雅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或許隻是覺得不好意思才給麗萍寫了字條。


     


    對,一定是這樣。


     


    也怪麗萍實在荒唐,一點小事就鬧到離婚,除了我還有誰能這麼容忍她。


     


    我說服了自己,手上的字條被我揣進口袋,再沒了質問的念頭。


     


    我不能再傷了書雅的心。


     


    我借口困倦,把自己關在了臥室。


     


    還是麗萍還在時的樣子,一點也沒動過。


     


    我起了興趣,把她的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細細查看。


     


    床頭上的結婚照她沒帶走,四年前朝氣蓬勃的麗萍恍如昨日,在謝廠長和白教授的證婚下,我們四目相對,大聲地喊出「我願意」,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我撫上照片中麗萍的臉,心頭酸酸澀澀的。


     


    深吸口氣,又打開櫃子。


     


    映入眼簾的大大小小的物件讓我瞳孔緊縮,好不容易才把那一大一小的晴天娃娃舉到胸前。


     


    她是怪我和禮禮做的晴天娃娃太醜了嗎?


     


    可她曾經說過不管好不好看隻要是我們做的她都喜歡。


     


    我和禮禮悄咪咪做了好久的晴天娃娃,就是為了給她驚喜,被書雅撞見後為了讓她幫忙隱瞞,我們甚至還答應給她多做一對。


     


    手上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個針眼。


     


    結果卻被她留在了這裡。


     


    還有我們的結婚戒指、我第一次送她的手織圍巾、給她買的胸針……零零散散連我都記不清的東西,令麗萍紅著臉感動不已的小驚喜竟都被他留在了這裡。


     


    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


     


    我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手臂耷拉垂下,碰到櫃子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可下一秒,一本本子掉了出來。


     


    掉在地上敞開的一頁上赫然黏著一支極為眼熟的鋼筆。


     


    第13章 13


     


    我做夢都忘不了那一天。


     


    去農資所報到的第一天,我過於著急被迎面的三輪車撞得頭破血流,暈S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是書雅陪著我。


     


    她扎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三中的校服,像白兔一樣的圓眼眨呀眨的,不僅叮囑我以後注意安全,還拒絕我想報恩的請求。


     


    她擺擺手,跑著離開,她說雖然遲到了可也不能不去學校。


     


    她說學習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可是見S不救更要不得。


     


    彼時直到她離開,我依舊舍不得收回視線。


     


    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報恩。


     


    可之後我僅僅見過她三次,剛剛萌芽的情愫還沒對她說出口,書雅要下鄉的噩耗就如晴天霹靂把我們劈得外焦裡嫩。


     


    我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


     


    很長一段時間都提不起勁。


     


    直到我和麗萍相識,她上進理智,青春靚麗,她問我願不願意假結婚,一年以後各奔東西。


     


    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結婚後確實少了很多麻煩,我也不用再憋屈地和家人擠在一起。


     


    可慢慢地,在和麗萍的相處中我慢慢淪陷了,曾念念不忘的書雅被我拋之腦後,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記起,隻是偶爾想起來我仍不可避免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所以她回城後,我處處遷就,處處替她打算。


     


    我以為麗萍會懂我,卻不想事情變成了這樣。


     


    本子上的鋼筆是當年我暈S過去掉落的,我找了好久,這才不了了之。


     


    可現在卻出現在了麗萍的本子裡。


     


    旁邊還有一句話:1982年9月16日,撿到一支鋼筆,或許是今天上午我救的人落下的,記得還給他。


     


    時間地點,乃至鋼筆上我做的獨特記號都對得上。


     


    可是,為什麼說是她救了我?


     


    救我的人不是書雅嗎?


     


    我正思索時,書雅敲響房門問我睡了沒。


     


    我收斂情緒,裝作無意地聊起當年的事。


     


    「書雅謝謝你,當年不僅救了我,現在還安慰我,如果能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再走井深路了。」


     


    她先是一愣,然後紅著臉懷念:「可你如果不走井深路,說不定我們就遇不上了。」


     


    「平宴,或許這就是緣分。」


     


    我沒接住書雅的眼神暗示,隻剩真相被驗證的悔意,還有被她戲耍的憤怒。


     


    井深路是二中的必經之路,卻不是我當年出事的地方。


     


    荊書雅,根本就不是救我的人。


     


    是麗萍,是麗萍救了我。


     


    我冷笑著把本子砸在荊書雅身上,把她砸得驚呼出聲。


     


    「荊書雅,這幾年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得意?」


     


    「救我的明明是麗萍,不是你!你有什麼臉以恩人自居!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緣分,害我為了報恩傷了麗萍的心,你給我滾!滾出我家!」


     


    我雙眼猩紅,臉也滾燙,胸口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隻想衝上去狠狠把荊書雅打一頓。


     


    可我雙眼一閉一睜,看到她青白交加的臉色,還有縮在角落害怕的禮禮,最終還是歇了這個念頭。


     


    不曾想,荊書雅S活不走,杵在我面前咬住下唇,又是不甘又是羞憤。


     


    「我不走!平宴你相信我,救你的人是我啊,騙你的人是荊麗萍才對,你不能趕我走啊,麗萍才是沒良心的那個,她走了就走了,我能照顧你啊,你忘了她好不好,你以前說過會娶我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平宴,難道你忘了那天晚上麗萍對我做了什麼嗎?要不是她我怎麼會遇到流氓,現在連你也為了她趕我走,你要逼S我嗎!」


     


    她哭得悽慘,擺明了賴著不走。


     


    可很快,謝廠長帶著人出現在家屬院,不留情面地要把房子收回,催促我們離開。


     


    不僅荊書雅愣在原地忘了哭訴,連我都傻眼了。


     


    喉嚨幹澀,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時我終於反應過來。


     


    離了麗萍,我連一個自己的家也沒有。


     


    在眾人戲謔的打量中,我帶著禮禮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離開。


     


    至於荊書雅,我尚且自身難保,也顧不上她了。


     


    走出家屬院的時候已經晚上,夜空稀稀疏疏的星光閃爍著,禮禮突然拽了拽我的手。


     


    「爸爸,我們是不是沒有家了?」


     


    我艱難點頭,伴著月光慢慢往前走。


     


    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第14章 14


     


    濱城很冷。


     


    謝廠長當初一再叮囑,我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可濱城不僅冬天冷,連秋天也冷得不行。


     


    這是我在濱城紡織一廠工作的第三個月了。


     


    有時還是會想起剛到濱城的那段時光。


     


    一廠的同事很好,工作上他們不厭其煩地為我解憂,生活上他們也不缺熱情,第一天就拉著我把一廠附近的街道逛了一圈。


     


    和我年齡相仿的婁仙書最是黏人,她挎著我的胳膊,一會和賣煎餅的大叔打招呼,遞給我一個免費的煎餅,一會又和賣花生的女同志闲聊,自來熟地遞給我一把瓜子。


     


    我驚訝於她的熟稔,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衝她搖頭。


     


    仙書頓時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勸我習慣。


     


    「我們都是街坊鄰居,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經常過來蹭吃蹭喝的,沒事!」


     


    可再熟悉,誰又能讓你一直白吃白喝呢?


     


    直到仙書領我回她家吃飯,我看著她一會把豬肉燉粉條盛給賣煎餅的大叔,一會又把地三鮮端給賣花生的女同志時,我才恍然大悟。


     


    仙書一家實在熱情。


     


    我是撐著肚子回家的。


     


    婁叔叔怕我不安全,特意送我到家門口,還順帶裝了一袋的老蛋糕,生怕我不要,飛快塞進我懷裡。


     


    「你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有空多來我們家玩啊。」


     


    目送婁叔叔離開後,我轉身進屋。


     


    徐奶奶正在打毛衣,衝我招了招手。


     


    「快過來試試,這濱城的冬天可冷了,我多給你打幾條毛衣你換著穿。」


     


    她舉著衣服在我身前比畫,頻頻點頭。


     


    暖黃色的燈光下,看著徐奶奶不厭其煩念叨的樣子,我眼睛一彎,感覺身體也暖暖的。


     


    一廠的房子緊缺,宿舍也住滿了人,我隻好在崔廠長的牽橋搭線下,暫時租了徐奶奶家的一間房。


     


    她一個人住,隻有一個孫子在部隊沒回家。


     


    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地選擇了。


     


    在知道我是一個人從羊城來濱城工作後,徐奶奶還吃驚了一下。


     


    她操著一口濱城口音,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問我:「羊城那地好啊,溫暖,咋滴想來咱們濱城啊?」


     


    我笑了笑,一股使命感和責任感油然而生,我格外自豪地解釋。


     


    「為了把羊城紡織廠的經驗帶到濱城,幫咱們紡織一廠也能多創收外匯,好讓我們人民早日過上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好!說得好!」徐奶奶衝我豎起大拇指。


     


    誇了我不知道多少回。


     


    在我因水土不服發燒時,她跑前跑後照顧我直到痊愈。


     


    以前許平晏總說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時候。


     


    我覺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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