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擁有,相對自由。”
他說完不等我說話,就在我臉上啄了一下。
我在心裡偷笑,默認了這種行為。
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信任。
我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全是欺騙,維持不下來。
可我沒想到那麼快。
段清野不想讓我看他的手機。
沈知悅,卻能輕而易舉的用他手機給我發消息。
我把臉埋進溫暖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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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曬的被子暖暖的,有太陽的味道。
原來這一天,他都在醫院陪沈知悅。
挺好的。
13
倒計時兩天。
今天下小雨,風一吹很冷。
我裹緊外套,慢慢悠悠的下樓。
然而剛出筒子樓,一把傘出現在我的頭頂。
“總是喜歡淋雨,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段清野握著傘柄,手因為寒冷微微發白。
不用再裝窮的兩人。
渾身矜貴。
隻不過一個看出來了 。
一個沒看出來。
他說笑的樣子和從前一樣。
就好像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沒發生。
“段少光臨寒舍真是蓬荜生輝啊!”
“不知有何貴幹啊。”
段清野沉著臉:“你非要跟我這麼說話嗎。”
真是,好賴話都讓他說了。
那天在醫院,是誰說,出了這扇門,就分手了。
“對不起,柚寧,你聽我說。”
“送沈知悅包,是倆家的人情往來,沒有別的意思。”
段清野眼神真摯的望著我,帶著歉意的神色開口了:“柚寧一直以為我分飾倆角。”
段清野在朋友面前是,放蕩不羈的大少爺。
在我面前確是個情竇初開的窮小子。
除了捧到我面前的真心以為什麼都沒有。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在你發現的時候我很慌張,不知道以哪個角色面對你。”
所以這就是段清野時而傲慢。
時而和從前一樣溫柔的原因。
“但我這倆天我想明白了,我愛你。”
段清野定定的看著我:“我願意為你改變,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改掉狂妄。
改掉傲慢。
隻做愛你,你喜歡的那個段清野。
這話說的很感人。
如果是18歲的鍾柚寧,沒準會感動到哭。
但我今年26。
我沒接話,隻是攤開手:“手機。”
段清野摸不到頭腦,但還是把手機遞給我。
我熟練的輸入密碼。
密碼錯誤。
又輸了一遍。
還是錯的。
14
過了很久。
段清野說:“我不知道她給你發過消息。”
說著,向我展示了信息界面,幹幹淨淨。
可改密碼呢。
從我的生日改成她的。
段清野握緊了手,重新把密碼改成我的生日。
“簡直胡鬧,我會好好的和沈知悅說的”。
“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保證。”
段清野請求的看著我:“柚寧,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不是說要去挪威嗎,我買了去挪威的票。”
“可不可以……”
“段清野。”我打斷了他的話。
“你什麼時候混不下去了,找我,我資助你當個演員玩。”
“段少不進娛樂圈可惜了。”
段清野被我刺了一下,終於認真的打量起了我。
“柚寧,你賺錢了啊,身上穿的那麼好。”段清野強言歡笑的說。
我沒搭理他,衝他笑了一下,轉身上樓。
密碼改了一天,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就是能在這裝傻子。
我說的對,段清野適合去當演員。
段清野追了上來,拉住了。
我想甩開。
身後傳來一道女聲:“姐姐我們來幫你做衛生了。”
我聽見聲音猝然回頭,段清野也順著我的目光望去。
是那對要租我房子的小情侶。
15
“咦?”
小姑娘笑著問我:“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段清野聽見這一聲男朋友,臉色都好了不少。
但他還是疑惑的問道:“你們是?”
小姑娘解釋道:“姐姐把房子轉租給我們了,還把新的家具也送給我們了。”
“我們不好意思,所以冒雨,來幫姐姐做衛生。”
女孩笑的腼腆。
我內心卻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段清野蹙眉望向我:“轉租?”
“柚寧,你要搬家?”
“那麼大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
“也沒跟我商量。”
他連珠炮似的發問起來。
小姑娘自覺失言,慌張的看著我:“姐姐那個……”
我笑了笑:“沒事,我隻是沒來得急告訴他。”
段清野緊張的看著我。
我不想多生事端。
隻能解釋:“之前說分手了,所以想換個地方住。”
段清野聽見這話臉色舒展開來。
“柚寧,你不用再找地方住了。”
“直接住到我家去吧,我家就是你家。”
段清野又提議幫我收拾。
我拒絕了他,又告訴小姑娘,我昨天就收拾好了,不用幫忙。
小姑娘明顯松了一口氣。
推了推她男朋友:“姐姐你們和好真是太好了,你倆看起來真般配。”
她男朋友也立馬誇贊我倆。
我以為沒事了,就見女孩又說。
“姐姐,你們倆和好了,還會一起去國外嗎。”
16
昏暗的樓道裡,氣氛一下又冷了下來。
我一愣。
我以為出國的事要瞞不住了。
沒想到,段清野除了是影帝外,還兼職腦補大王。
他自動聯想到了挪威。
他笑著說:“會的。”
女孩見氣氛不對,道了個再見,就帶著她男朋友走了。
本來段清野打算直接讓我住去他家。
我拒絕了。
段清野一愣。
“柚寧,你想從挪威回來後,再去我家也行。”
他眼巴巴的望著我想約我吃晚飯。
“柚寧,你不要那麼冷淡好嗎。”
看著他落魄的神情,我想到了一點事情。
我也想和段清野說清楚一些事。
就同意了他一起吃飯的請求。
聽見我同意了,段清野立馬變的神採奕奕。
看著他的情緒變化,我心裡五味雜陳。
好歹在一起一年,還是有感情的。
隻不過我身上,最不值錢的就是感情。
到了餐廳,我才知道,一起吃飯的除了段清野還有別人。
餐桌上,段清野的媽媽坐在另一邊。
段母,年過五十,但B養得當。
摸樣還是光彩照人的。
臉上也是笑盈盈的。
“你就是柚寧嗎?”
17
我以為來者不善。
畢竟我自己就清楚,豪門裡沒幾個是省油的燈。
出於禮貌我好是說了一句:“嗯,阿姨好。”
段母瞬間樂開了花。
“好閨女,你快坐,你倆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了。”
“是清野這臭小子做的不對。”
“你打他,罵他還是分手,阿姨都沒意見。”
段清野委屈的喊了一聲“媽”。
卻換來段母一記白眼。
這一晚,段母和我聊了很多。
她和段父是白手起家,一起創業。
但微末夫妻。共苦容易,同甘難。
段清野八歲那年,段父赤身裸體的S在了酒店裡,身邊是不知道小四還是小五的女朋友。
段清野的臉色白了。
我沒想到段母會把這種事說出來。
段母嘆氣:“清野會裝窮,也有這件事的原因。”
“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心結吧。”
段清野抿著嘴:“錯了就是錯了,柚寧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看著他誠懇的摸樣,我都不忍心騙他了。
“段清野,其實我也是裝窮。”
我把我裝窮體驗生活的事說了出來。
他和段母都很震驚。
段清野強忍著悲傷問我:“那我算什麼,你難道隻把這一切當做一場遊戲嗎。”
我隻是平靜的說:“段清野,我有未婚夫。”
18
距離出國還有一天。
昨晚,我說完這話,餐桌上的氣氛就變的很奇怪。
段清野沉默了一會兒,又激動的說:“柚寧,你有未婚夫了,沒關系。”
“你能和我談,說明你並不愛他。”
“我不介意,你和他分手,好不好。”
段母聽不下去她兒子的話了,說吃飽了起身要走。
但臨走的時候還是遞給我一個袋子。
袋子裡是玉镯。
我以太真貴為由,不想要。
段母說是我的見面禮。
硬塞給了我。
段清野非得說有別的禮物給我,硬拽著我走了。
我把段母給我的禮物塞給了他。
美其名曰代為保管。
我倆卻撞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沈知悅穿著潔白的裙子。
配上臉上那倔強的表情。
真有虐文女主那味了。
她眼含淚水。
“清野,我聽李祁說你要和她求婚了是嗎。”
“那我算什麼呢。”
段清野下意識看向我。
我直接裝作沒聽見。
“我說過很多回了我不喜歡你。”
“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打擾我和柚寧了。”
聽見段清野話的沈知悅表情更破碎了。
但沒人想到沈知悅,會隨身帶著刀。
刀尖泛著冰冷的光。
我不動聲色的後退。
段清野看見刀則是把我護在身後。
“沈知悅,有事好商量,你把刀快扔了。”
沈知悅聽見了,隻是漏出決絕的神情。
把刀放到了手腕上。
然後救護車就來了。
19
仔細想想,沈知悅也是想不開。
為了個男人,要搭上自己的命。
可明明這個男人前些天,還可以深夜接機。
今天就可以翻臉不認人。
段清野握著我的手都出汗了。
我跟他說去吧。
他用力握了握的手。
說了一句等我。
轉身上了救護車。
段清野走了之後,我轉身把手機扔到了垃圾桶。
好險,差一點就心軟了。
拿上了行李我直接住到了酒店。
飛機上,我看著越來越遠的景色 。
心裡酸酸的感覺也消失了。
再也不見段清野。
再也不見這個城市。
20
回家的感覺真好。
莊園裡的大床,豪華的設施是那麼美好。
宋黎,我的未婚夫對於我能堅持那麼久。
表示十分的敬佩。
他不愛我,我不愛他。
但他有人愛,我沒有。
我笑著和宋黎提了分手。
宋黎挺意外的。
他以為我是放不下段清野。
但我隻是有點累了。
我和宋黎屬於聯姻。
我屬於父母雙亡。
有錢有顏的那掛。
宋黎需要我這樣的妻子。
同時他又愛著別人。
也是個渣男。
我一開始打算嫁給他隻是因為利益。
可段清野這件事,讓我想到了我的媽媽 。
21
我爸爸和我媽媽也是家族聯姻。
他倆誰都不愛誰,為了利益走到了一起。
婚後他倆各玩各的。
後來我出生了。
但這一現狀並沒有改變。
我知道他倆互相都有情人。也明白他倆都不愛我。
後來媽媽重病在床了。
但她並沒有多一點母愛。
她最後的時光是跟情人過的。
她的遺產有一小部分留給了情人。
剩下的由外公保管。
22
媽媽一S,爸爸就把他的情人弄到家裡給我當媽媽。
那位後媽虛偽,但並不壞。
她對我的關心甚至比親媽多。
爸爸娶了她之後,又開始找起了情人。
我觀察了後媽一段時間,發現她隻是愛爸爸的錢。
所以她盡力維護鍾太太的體面。
並不在乎,我爸由找了哪個年輕的小姑娘。
因為她的不在乎,她和爸爸相處的要比媽媽和爸爸相處的要融洽多了。
外公是一位嚴肅的老人,並不太懂和小孩子相處。
但我還是長大了。
我成人禮的禮物是高額的遺產。
生日那天,爸爸和後媽乘坐的飛機失事。
我獲得了他倆的遺產,外公也把媽媽的遺產交給了我。
又一年,外公也去世了。
也是在我生日那天。
值得一提的是,媽媽去世的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23
我就像幽魂一樣,遊蕩了起來。
我並不在乎錢,甚至是可以說糟蹋錢。
每天醒來想的是如何糟蹋錢,或者糟蹋自己。
段清野那落魄的神情,在外公S的時候我也見過。
所以我是個不健全的人,隻是恰巧遇到了同樣不怎麼健全的段清野。
直到遇到了宋黎,我開始勸說自己為了利益活下去吧。
所以我倆訂婚了。
但現在我想換個活法。
24
我不知道,我走後,段清野去出租屋找過我。
但他沒找到,他以為我還生他的氣呢。
所以和沈家斷交了,當然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就是了。
其實哪都是沈知悅的錯呢。
又是青梅竹馬,又是接機,又是送包,是個人都得多想。
段清野以為他和沈家斷交,我就回原諒他,可他都找不到我在哪。
他才發現他對我的了解太少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我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的沒有一樣是真的。
25
意大利小鎮的夏天,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慵懶民謠。
我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百無聊賴地數著遠處山丘上跳動的光斑,金色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緩緩流淌在古老的石牆上,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直到那天,我在街角的咖啡館看到了段清野。
他像是被生活狠狠蹂躪過,胡子拉碴,眼下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整個人瘦得像根晾衣杆,風一吹就能刮跑似的。
要不是那雙在看到我時突然亮起來的眼睛,像兩顆掉進深井裡的星星,我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第二天,他就租下了我隔壁的院子,成了我的新鄰居。
從那以後,每天清晨我都能在門口發現新摘的玫瑰,帶著清晨的露珠,嬌豔欲滴,傍晚時分他會端著自制的甜點敲響我的門,那甜膩的味道,簡直能齁S螞蟻。
他還自告奮勇地要幫我照料院子裡的花草,結果呢?簡直是花草S手!
那些嬌嫩的花花草草,哪裡經得起他那粗暴的“愛撫”?
一個月裡,我眼睜睜看著三盆月季和五株草本香料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先是蔫頭耷腦,然後葉子發黃,最後徹底枯萎,S狀一個比一個慘烈,簡直是園藝界的恐怖襲擊。
那天下午,我終於忍無可忍,決定去找他好好談談。
陽光透過葡萄藤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一幅沒畫完的抽象畫。
“段清野,如果你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往,我很歡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但你還是喜歡我,對嗎?”
他沉默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的邊緣,那杯子估計上輩子跟他有仇。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建立在欺騙之上。
這樣的關系,不會有好結果,就像你養的花,一開始就錯了。”
他張了張嘴,像條缺氧的魚,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第二天一早,隔壁院子就空了,像他突然出現一樣,他又突然消失了。我站在窗前,看著他留下的那些枯萎的花草,突然覺得,這個夏天的生命力,不是太強,而是被某人辣手摧花,扼S在搖籃裡了。
就像我們倆個的感情一樣。
26
後來我在法國定居了。
我有了一個漂亮的小院子。
我很喜歡鎮上的圖書館和咖啡廳。
我交了幾個同樣喜歡養花的朋友,經常和她們一起交流心得。
我的領居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她總是會把考好的甜點送給我。
我也會去她家努力照顧她可愛的花朵。
從她身上我感受到了久違的關懷。
段清野其實比我強,他還有一個愛他,支持他的母親。
時光正好,夏天又來了。
我滿院子裡的花都開了,都爭先恐後的向我展示偉大的生命力。
我不再需要別人的愛了。
我已經學會愛自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