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沈逸病好，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他目前的業績，還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
我忙著結交圈子裡的上層人士。
有些看在我父親的面子帶我入圈，但更多的人，隻看利益。
我一邊學著跟他們周旋獲利，一邊學著松露配紅酒、高爾夫18洞標準杆。
巴寶莉的晚宴上，沈逸和一眾明星，站在一樓的圓桌旁。
我們在二樓軟沙發上，靠著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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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走神。
想起之前沈逸偷偷帶晚宴的蛋糕出來，給蹲在門口階梯上吹冷風的我。
「嘗嘗，這是那位奧地利廚師的拿手甜點。」
聲音交替，原來是坐我對面的陳總，在給我推薦。
我道謝接過。
等眾人拿完甜點，剩下的邊角料，被端到樓下，供給明星藝人。
我談完生意離場的時候，撞到沈逸。
幾天不見，他瘦了不少，眼底有遮不住的烏青。
「我們.……真的就這樣了？」他帶著陌生的眷戀感問我。
我點完頭就想走，不帶留戀。
沈逸抓住我的手臂，推到牆上，俯身便強吻了下來。
「啪！」我推開他的同時，巴掌扇在他臉上。
他被扇了還笑，「你原來不是很想要我嗎？」
「怎麼，這麼快就不喜歡了？」
沈逸錮住我，不給我躲開的餘地。
我根本沒想躲。
盯著他的眼睛，反問他。
「你現在又知道我以前喜歡你了？我們不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嗎？」
當你做別人舔狗的時候，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喜歡。
因為那份心意一拿出來，就是負擔，就會被討厭！
沈逸想要的。
隻有我無條件的付出，沒有那份心意。
「你還記得第一次有粉絲接機的時候，你跟我說什麼嗎？」
「你說喬菱，今時不同往日了。」
「你要學會看我眼色，你離我遠點兒，我不想讓人誤會我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扯開他抵在我腰上的手，退出他的包圍圈。
「今天這句話我還給你。」
「我現在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因為今時，不同往日了。」
我不再是和他保持距離。
而是直接轉身，朝他反方向離開。
第十五章
今天是三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
沈逸現在的身價很高。
之前欠下的業績，幾個綜藝就補回來了。
就在我以為還要再想其他辦法，趕走傅霖琛時。
沈逸的生日見面會出現了意外。
原本最近就被頻頻扒出戀愛跡象，有女子出現深夜一起歸家、暗示性的比心動作。
沈逸一直維持的母胎單身人設，搖搖欲墜。
林清雅偏偏這時候卡在凌晨五點二十，送上生日祝福。
傅霖琛為了避開戀愛緋聞，臨時取消粉絲斥巨資，自費舉辦的見面會。
公告一出，沈逸和公司一起被罵上頭條。
我在董事會群裡，第一時間傅霖琛，罵他是公關廢物。
他啞口無言，群裡沒人敢說一句話。
有粉絲在現場直播。
搭好的場地、無數的鮮花和無人機祝福、商場巨幅畫報廣告位……
很多還是學生的粉絲，攢錢坐飛機從外地飛過來。
在鏡頭前集體哭訴。
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哥哥！我們想你！」
沈逸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違背了傅霖琛的安排。
他開著自己的紅色卡宴，衝到人群中，現場粉絲一片轟動。
鏡頭前，他緩緩下車，摘下墨鏡。
走到在粉絲擺的愛心形狀中。
對著立麥話筒表白：「我確實有了心愛的女人，她不是林清雅，是一直陪我走過來的天使。」
「我曾經，對她的心意視而不見，因為我覺得她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可當她離開後我才發現，她對我來說，已經是像空氣一樣的存在。」
「我今天就想給她一次明目張膽的告白。」
「我想說清楚，我們不是朋友關系。」
「是我喜歡你的關系！」
直播被掐斷，變成黑屏。
電視裡倒映出我吃蛋糕的樣子。
沒有感動，隻有看戲的表情。
我身邊是我請回家的，那位知名奧地利廚師。
這遲來的深情啊。
真是晦氣。
第十六章
沈逸給我打電話。
我忙著讓財務出賬單，計算這次見面會意外，給公司造成的損失。
談妥了才發現，他給我打了一百多個未接電話。
曾經，我給他打一個生日祝福的電話，都要失眠一整晚。
要小心翼翼，裝作不經意地說出口，那句生日快樂。
電話再次打進來的時候。
我接了，開口便是一句隨意的：「生日快樂啊，大明星。」
沈逸沉默半晌，才斟酌地問出，「你聽見了嗎？我說的那句話.……」
「我今天一直在忙工作，沒事的話先掛了。」我翻著財務發過來的表格，一邊應付道。
「等等！」
沈逸著急又害怕，怕他好不容易打通的電話，又被掛斷。
「今天是我生日，能跟你見一面嗎？」
「我不太方便。」
「這是我的生日願望，你都不能滿足我一次嗎？」沈逸帶著卑微地懇求。
我想要掛斷的手頓住。
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提醒他，「孤兒院的規矩，離開院裡的那天就是生日。」
「這麼多年，你隻記得這天是你生日，卻沒發現我從來都沒有生日。」
「是！是你沈逸，把帶我從孤兒院裡帶出來的！」
「可早在你成名的那天，就把我又扔回去了。」
對面沉默了。
許久的沉默，是連道歉都沒有的勇氣。
何必呢，深情都讓他裝了，那我還裝什麼。
第十七章
第二天我正要開車上班。
一輛帕拉梅拉衝出來，直直撞上我的車。
來不及躲閃，我直接打開車門，跳下去。
即便最後一秒對面的車可能是害怕，在撞上的瞬間松了油門。
兩輛車還是撞在一起。
車蓋冒煙，對面車主一直沒下來。
我上前開車門，給人拽下來，才發現是林清雅。
「你不要命了？」我問地上跟丟了魂一樣的女人。
她披頭散發，癱坐在地上，沒一點電視上光鮮靚麗的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也喜歡我一下？」林清雅失神地呢喃。
「為什麼你可以、蔣晴可以，就我不行？」
我松開還想扶她的手，「所以你就開車來撞我？」
林清雅紅了眼眶，「他那晚睡著了，還在叫你的名字。」
「明明日夜照顧他的人是我，可他抱我時，卻把我當成你，醒來還把我推下床，罵我不要臉。」
「我喜歡一個人，難道也有錯嗎？」
我覺得她快瘋了。
我甚至懷疑曾經的自己，是不是也跟她一樣過。
熬夜照顧過一個人，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也許過段時間.……他就喜歡你了。」我安慰她。
林清雅還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我打車去公司上班，把她留在那裡，不再管她。
像把過去的自己，留在過去一樣。
第十八章
第二次董事會上，傅霖琛拿出的業績慘不忍睹。
沈逸那一場告白過後，一夜掉粉百萬。
大牌代言紛紛要求解約，還要賠償廣告商損失。
僅僅是有形損失，他傅霖琛的業績就已經是負值了。
我把財務報表、他的離職合同、競業協議一一推到他面前。
還是一樣的座位位置。
他沒了上次的從容，那份我從第一次見，就覺得礙眼的從容。
那是上位者獨有的，可以隨意碾壓平民的特權。
傅霖琛握著筆，遲遲不肯籤字。
他不甘心地抬頭看向我。
「喬菱，你需要我，傅氏也需要我，我可以幫你的！」
我俯視他，點點頭，「或許吧……」
見他眼裡重燃希望，我又繼續說：「但我看你不爽。」
「為什麼？」
「我不喜歡你的發型，二八分，還抹發膠，看著倒胃口。」
傅霖琛氣得站起來，「你故意耍我！」
「是你教我的啊。」
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貼心的幫他回憶，「你故意找人給沈逸和那個女導演下藥，逼他下海拍了第一部爆火的劇後，你怎麼跟我說的來著？」
「你告訴我權力就是，可以給你想要的，也可以給你不想要的！」
「我現在已經學會了，你可以籤字了，別因為你一個人耽誤大家時間。」
三份籤名，他好像籤了一個世紀。
往會議室外走時，背影隻有頹廢。
「現在！」我趁他沒出門，高聲說道：「支持我接手公司的人，舉手。」
原本反對的21票，變成了20票全員通過。
第十九章
傅霖琛被趕出公司，並且籤下了五十年不允許從事同行業的競業協議。
我穩穩坐進了頂樓唯一的辦公室。
看著桌面上，沈逸的合同解約申請。
他想隱退，不想做明星了，願意放棄名下所有的財產，彌補公司損失。
「讓沈逸來一趟我辦公室。」我對秘書說。
29樓的風景很美。
沈逸進來的時候，我正欣賞著高空美景。
直到陽關晃到眼睛，我才回頭。
卻發現沈逸進來了，在安安靜靜地看著我看的方向。
他沒穿慣常穿的那些板正的大牌衣服，一身邋裡邋遢的帽衫運動服。
很像初見時，那個秀秀氣氣的少年沈逸。
我們曾有太多的恩怨和羈絆。
一起在大雪的天橋下，分吃一塊烤地瓜。
一起住過50塊錢一晚的地下室。
他比我先能勇敢地制服大黑老鼠，我比他先學會跟菜市場大媽砍價。
我們做過最瘋狂的約定，就是以後馬桶我來刷，但他從此坐著上廁所。
「不是說……夢想是成為國際巨星嗎？」我指指桌上的解約函，「放棄啦？」
沈逸摸了摸鼻尖，有點不好意思。
「嗯，放棄了，不是每隻醜小鴨都是天鵝的。」
外面鋪天蓋地都是我繼承公司的新聞。
他已經知道了，我原本就是傅氏集團的千金。
我點點頭，「祝你以後開開心心。」
我沒問他以後要去哪裡，要幹嘛。
就像當時18歲，跟他出孤兒院時一樣，什麼都沒問。
當時是喜歡，現在是放下。
沈逸也點點頭，「你應該也不需要我的祝福了。」
走之前，他又回頭問我。
「你還記得，之前給我買的豆漿是哪家嗎？」
「後來我自己買的，都不甜。」
我籤下同意沈逸解約的合同。
再抬頭，想回答時，他已經先走了。
無糖豆漿，哪有甜的，是我自己偷偷給他加了代糖。
以後山高路遠。
我們都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甜，別人給的，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不需要傅霖琛，也不需要沈逸。
我有29樓的高空，和未來的無數種可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