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唇憋笑，唐畫僵住。
其他三人迅速低頭去看，臉色各異。
「我先走了。」
顧贊用力拍下筷子，起身往玄關走。
唐畫臉黑一陣白一陣，慌忙追出去求饒，很久都沒有回來。
我和傅晉棠離開時，發現唐畫蹲在樓下發呆，臉上有哭過的淚痕。
「傅晉棠。」
擦肩而過時，她終於出聲。
樓道微弱的光芒，把她猙獰的臉照得如同惡鬼，「你以為唐詩是好貨嗎，她私生活混亂，當年和顧贊結束不久就和陌生人在酒店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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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驟然僵住，唐畫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正心慌時手腕被傅晉棠拉住，感覺到我在發抖，他的手指收緊了些。
「我知道。」
傅晉棠彎唇：「因為那個陌生人，就是我。」
9
我抬頭對上他漆黑幽沉的目光，那段的模糊記憶逐漸被喚醒。
2 年前的雨夜，我撞破了顧贊和唐畫的奸情。
無數個失落、憤怒的夜裡，我隻能靠酒精麻痺情緒。某次在酒吧被人盯上，酒裡摻了東西喝完後覺得渾身發熱眩暈。
那個把我攙出酒吧人，在給誰打電話匯報：「放心，人已經到手了，晚點發視頻給你。」
求生的本能，我抓住了擦肩而過的人。
我央求他，「……救命，我不認識他。」
他救了我，但當時我神志不清說不出家裡地址，最後被帶到了酒店。
酒中的藥效逐漸上頭，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抱住要離開的他，軟聲哀求：「你幫幫我。」
那一夜，湿熱迷亂。
他身上有好聞的烏木沉香味，床頭氛圍燈照下，我隻記得他的眉目深邃、陰鸷。
似輪漩渦，將人拉拽沉溺。
醒來的第二天我慌不擇路，連他的臉都沒看清，丟下一封道歉信和五百塊錢就跑了。
耳環，也是那天掉的。
回去的路上，車裡出奇的安靜。
我偷瞄了一眼傅晉棠，他側顏完美，但明顯咬著後槽牙。
也是。
被人睡完就扔，還留下 500 元勞務費，確實奇恥大辱。
我終於能理解為什麼每次在公司碰上他的時候，他對我總帶著一點不滿。
我捏著發潮的安全帶，小聲道歉：「對不起老板，我當年實在太害怕，所以才會跑。」
他睨了我一眼，選擇沉默。
我忙補充：「如果知道對方是你，我肯定會負責的。」
傅晉棠：「為什麼？」
能為什麼？
當然是我瞎掰的啊，當時的我都嚇蒙了，就是吳彥祖在睡在旁邊我都照跑不誤。
但他現在肯接話了，說明是個能冰釋前嫌的好機會。
我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因為你又帥、技術也好。」
傅晉棠猛地剎車。
我連連擺手，「不是，我是說，拋開一夜情的事你當時畢竟也是救了我……」
「唐詩。」
傅晉棠打斷我的語無倫次，「我是第一次。」
我窘迫得就差腳趾扣地了，臉上發燙地支吾：「我、我也是。」
話落的同時，傅晉棠解了安全帶，側身湊到副駕的位置。
他的聲音猶如夜裡蠱惑人心的妖孽，「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互相負責？」
彼此的呼吸，溫熱噴拂。
我SS抓緊安全帶，不知不覺被他套路：「嗯，要負責。」
傅晉棠繼續哄：「那互相蓋個章吧。」
我正想問怎麼蓋，眼前陰影壓下，傅晉棠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10
我們吻得難舍難分，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傅晉棠終於松開了我。
他摩挲著我的臉，眼中全是溫柔：「即時生效，不許反悔。」
我紅著臉點點頭。
到別墅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追問：「該不會，我能進傅氏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那未免也太打擊自信了。
我好歹名校畢業，在百來位應聘者裡脫穎而出，結果是靠關系進的大企業？
傅晉棠笑著說：「那倒不是，你是憑本事進的公司，我是後來才知道你在傅氏工作。」
傅晉棠說當年他在酒店看到五百塊時，氣到發笑。
被人當鴨，前所未有，心裡都是怨念。
不是沒想過滿城搜索把我拎出來，但當時他的父母恰好在國外遇上車禍過世。
他陪著爺爺在國外逗留很久，處理一應事務無暇其他。
直到回國接手企業，再次見到我。
而我，沒認出他。
這是他相當在意鬧小脾氣的原因，相認後我花了一晚上去哄他，才算把他給哄好。
本當契約合同要作廢了，唐畫不知怎的找到別墅地址的，堂而皇之出現在餐廳用早飯。
給她端送牛奶的王嬸向我解釋：「唐小姐，我今早出門買菜看到她蹲在門口哭，說是您的妹妹。」
她剛說完，唐畫就衝上來撲到我的懷裡哭：「姐，顧贊打我！」
她的臉上還真淤青色紫紅。
我厭煩地推開她，「你們的事和我沒關系，吃飽了就走。」
唐畫扭頭看到下樓的傅晉棠，頓時哭得梨花帶雨起來，跑上去拉傅晉棠的胳膊哀求：「姐夫，我很害怕，能不能收留我幾日，等顧贊情緒穩定了我馬上走！」
傅晉棠看了我一眼，「好，多住幾日也沒關系。」
我震驚又語塞，想到這裡也不是我的家，隻好咽下怒意。
「姐夫最好啦~」
唐畫向我露出個得逞的挑釁微笑。
我不明白傅晉棠在打什麼主意，但唐畫住在別墅這些天很不安分。
穿著精心設計，純欲誘惑。
日常乖巧懂事搶著幹活，對傅晉棠殷勤討好得就差坐人腿上。
就連傅晉棠的書房,也照闖不誤。
王嬸問我：「唐小姐，您怎麼不攔著呀，先生的書房除了你不許其他人進的。」
傅晉棠叮囑過我，「這些天，不要限制她去任何地方。」
發現傅晉棠慣著，她越來越肆無忌憚，直到傅爺爺來了。
傅爺爺原先對她也很熱情慈祥。直到他發現唐畫在吃飯時總黏著傅晉棠，於是不滿道：「大概習俗不同吧，我們這裡小姨子和姐夫是不會這麼親密，不像話。」
唐畫僵笑：「爺爺……」
「別這麼叫，我不是你的爺爺。」
傅爺爺瞪了傅晉棠一眼，「臭小子，什麼人都帶回家住，我看你是皮痒！」
罵完，又笑容可掬地對我說：「小詩，他要是欺負你一定要告訴爺爺，爺爺會大義滅親的。」
我笑著說：「謝謝爺爺。」
唐畫卻不合時宜地冷笑起來，「爺爺，她壓根就不喜歡你們，也不想和你孫子結婚。」
說著，從包裡拿出份結婚協議出來，得意揚揚地說：「她們是假結婚，為了騙你的。」
我大驚失色要去搶，傅爺爺已經先一步拿起來看。
「爺爺。」
我緊張地望向傅晉棠，發現他竟還在水平浪靜地吃菜。
唐畫笑眯眯地說：「我就不同啦爺爺，我喜歡晉棠哥哥，我願意嫁給他。」
「哼。」
傅爺爺精亮的眼瞪向她, 「你又不是景雅的孫女，有什麼資格當我的孫媳婦。」
啪！
結婚協議被他摔在桌上。
傅爺爺說：「這份協議, 是我讓傅晉棠擬定計劃的。」
11
我咋舌, 原來爺孫倆一開始就在套路我！
唐畫比我更不可置信, 掙扎著還要說什麼, 傅晉棠終於擱下筷子，擦嘴命令屋外的保鏢：「把人拉出去，以後不許隨便放進門。」
唐畫被推出門外時還在嚷嚷：「你們會後悔的！」
我起先不知道她口中的後悔是什麼意思，直到不久後傅氏在一場投標會上錯失了個重要的項目。
原因是公司的機密被人惡意泄露, 直接損失了上千萬。
而得益的一方是顧贊的公司, 他也因拿下大項目升職加薪成了經理。
我反應過來後追問傅晉棠：「是不是唐畫幹的？」
那些天，她沒少在書房裡轉悠。
「那麼重要的機密你就攤在書房桌上，不合理吧。」
傅晉棠笑了起來：「不合理才能釣上魚。」
我一怔。
幾日後傅晉棠報案, 並且拿出了書房裡的監控內容。
畫面上正是唐畫竊取了機密文件, 面對法律的制裁，她把顧贊和公司全部拉下水，謊稱是受到脅迫才會幹違法犯罪的事情。
顧贊提前收到風聲跑路那天, 爸爸和阿姨跑來我的公司, 跪在地上求我救救妹妹。
一如當年錄取通知書被藏匿, 我跪在他們的面前不停地磕頭哭喊。
他們無動於衷。
我告訴他們：「唐畫會走歪路，你們脫不了幹系。涉及企業犯罪, 我沒辦法救。」
爸爸悲憤威脅：「你要是不幫畫畫, 今後我們不用往來, 我和你斷絕父女關系！」
真可笑。
他竟然覺得，這是個S手锏能要挾到我。
我笑出聲，「唐先生, 求之不得。」
12
顧贊最後還是被捕了。
那晚他去找唐畫理論, 兩人發生了爭執。唐畫被他失手推下了樓梯, 至今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醫生說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
我合上手機，把關於他們的事情甩出腦海。
工作搭子在旁邊催促我：「快點, 李潛他們等著呢！」
李潛通過了實習。
為了慶祝, 下班後部門組織了聚餐活動。
我給傅晉棠發了消息, 「部門聚餐會晚歸, 不要等我吃晚飯咯。」
他回復：「好。」
但等我們下樓, 傅晉棠已經等在大門口。
他笑眯眯地問：「我能一起參加嗎？」
同事們哪裡敢拒絕老板, 隻得點頭答應。
但在 KTV 的包間裡，大家都正襟危坐，沒人當第一個唱歌的人。
好在李潛社牛，把氣氛調節了起來。
喝酒唱歌到一半, 工作搭子提議玩國王遊戲。
某位恨嫁的女同事抽到國王，她嚷嚷：「4 號親我一下！」
大家起哄：「4 號是誰！」
傅晉棠攤開標籤牌, 「是我。」
大家倏地屏住呼吸。
工作搭子撞了撞我的胳膊，竊喜道：「這下有好戲看咯！」
女同事愛慕老板，人盡皆知。
果不其然，女同事的臉頓時紅撲撲的。傅晉棠輕咳了聲：「抱歉, 這件事我得問下老婆。」
眾人驚愕得面面相覷：「老板結婚了？」
在大家震驚的視線下, 傅晉棠旁若無人地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下一秒我的手機鈴聲大作。
我接了起來，傅晉棠在沙發對面，盯著我彎唇道：「老婆, 你同不同意？」
在同事們驚恐萬分的表情中，我緩緩答復：「可以，回家後我會準備好搓衣板。」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