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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岑府等郎女 3918 2025-07-31 16:5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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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癲狂地笑著,眼裡淚光閃閃,塞給我一包皺巴巴的藥粉。


    我腳步一頓,默默放下手中藥膏,倉皇離開。


     


    7


     


    莫姨娘拖著剛生產完的身體,在老夫人門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還是沒能改變她的決定。


     


    五小姐被放在木盆裡,木盆系在春香腰上,春香身後還連著塊巨石。


     


    十幾個家丁輕飄飄地一推。


     


    咕嚕嚕幾聲,水面冒出幾串氣泡,小孩和女人就都消失不見。


     


    隻留下一片連綿的波蕩,飄了很遠,很遠。


     


    春香口中待她極好的父親兄長,得知消息後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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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喜滋滋地收了岑府一百兩封口費,準備舉家搬遷去別的地方。


     


    連替春香立個衣冠冢都不肯。


     


    我看著他們拿著銀子喜滋滋離去的背影,渾身發寒。


     


    沒幾天,瘋瘋癲癲的莫姨娘也懸梁自盡。


     


    消息傳出時,老夫人正和夫人一塊誦經祈福。


     


    聞言老夫人眉心微蹙:「沒福氣的東西,真是晦氣。」


     


    夫人則握著一串佛珠。


     


    燭火照在她臉上,影影綽綽,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春香的S成了我的噩夢。


     


    幾次午夜夢回,我總會看見她虛白腫脹。


     


    掙扎著想從河裡出來索命。


     


    可等她真爬了上來,又茫然地站在岸邊,不知道該去找誰尋仇。


     


    便隻好咧著嘴朝我笑:「二丫,我等你下來陪我。」


     


    很奇怪。


     


    明明入府前我就有過預想。


     


    可當S亡真將來臨時,我仍然感到恐慌。


     


    我跪在蒲團上,在心中卑劣又虔誠地許下和S去的春香一樣的願望。


     


    我希望——夫人別那麼快有孕。


     


    這樣,我們才能是安全的。


     


    可命運好像總愛同我過不去。


     


    我第一次許願要和家人永不分離,一場白皑皑的大雪便摧垮了我的家。


     


    第二次許願夫人別那麼快懷孕,隔日她便被診出了喜脈。


     


    滿院喜氣洋洋中,唯有我默默捏緊那包藥粉,如墜冰窟。


     


    那會是個男孩嗎?


     


    如果不是,我和夫人會變成莫姨娘和春香那樣嗎?


     


    夫人親眼看著四小姐沉入河底時,又在想些什麼呢?


     


    8


     


    自打夫人懷孕後,府中所有人都狂熱地望著她平坦的小腹。


     


    仿佛裡面的不是個尚未成形的胎兒,而是個會生錢的金疙瘩。


     


    連帶著我在府裡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秋水啊,你可真是好福氣。」


     


    「等小少爺生下來,你可就是府裡正兒八經的少夫人了。」


     


    府裡的丫鬟們豔羨地望著我,就連半夏也一臉揶揄:


     


    「那可是你未來的夫君,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夫君嗎?


     


    可我怎麼覺得那隻是一團會吞噬我靈魂的血肉?


     


    我想起五小姐在木盆裡的哭啼,春香S前癲狂驚恐的眼神,她父兄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以及——夫人日日貼身放著的小衣。


     


    從前我道聽途說時,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當我親眼見過,旁觀過,即將經歷時。


     


    我忍不住開始懷疑。


     


    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拿著藥粉站在夫人的午膳前,心中天人交戰。


     


    直到半夏雀躍地衝進來:


     


    「秋水,你怎麼還在這裡?快回去看看誰來了。」


     


    我猝不及防被她拉出去。


     


    遠遠就看見阿娘和阿姐站在院子裡,正欣喜地望著我。


     


    她們身上有局促,更多的是激動。


     


    「夫人特意接了我們來看你,還找人治好了阿娘的眼睛。」


     


    「二丫可真有福氣,碰上這麼一個好相與的婆母。」


     


    岑夫人輕柔撫著自己的小腹:「哪裡,秋水幫我招來了兒子,是我該感謝她才是。」


     


    她的眼睛依舊平和溫柔。


     


    我捏著袖子裡的藥粉勉強笑著,有些驚疑不定。


     


    夫人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送走泣淚漣漣的阿娘和阿姐,我默默將那包藥粉放進櫃子的最深處。


     


    爾後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三月之期一到。


     


    老夫人就請了城中看男女最準的術士來替夫人診脈。


     


    9


     


    甫一搭上脈,那術士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


     


    他連連搖頭,不停嘆氣。


     


    老夫人趕忙讓人往他手裡塞銀子。


     


    「仙人,這一胎可是有什麼閃失?」


     


    術士掂了掂分量,滿意地收起來。


     


    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拋下一道驚雷:


     


    「老夫人,岑府這代命中無子,您還是認命吧!」


     


    「早日選個識趣的人家,過繼一個回來也好。」


     


    老夫人驚疑不定,失聲道:


     


    「這怎麼可能?!」


     


    「那神仙分明說過,隻要招來等郎女,便可讓我抱孫子。」


     


    術士嘆口氣,看了眼面色如雪、靜默不語的夫人。


     


    她手邊還有為四小姐準備的玩具與小衣。


     


    「夫人太過思念小姐,憂思過重,才導致男娃遲遲不肯投生。」


     


    「而今,除了那個法子……其他隻怕是不行了。」


     


    老夫人敏銳地抓住關鍵:「什麼法子?」


     


    她渾濁的眼珠裡迸發出強烈的光,急切道:「仙人,隻要能讓岑府有後,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眼看著婆子端上來整整一盤梅花銀錠。


     


    術士故作為難道:「我師傅雲遊四海時,曾得到過一方轉胎藥,有改陰為陽的奇效。」


     


    「隻是這法子太耗母體氣血,有損陰德,還是罷了吧……」


     


    老夫人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


     


    我垂眸立在夫人身旁,眼睜睜看著老夫人的大丫鬟端上一盤金錠,放在桌前。


     


    她殷殷切切道:「要損就損老身的吧,否則百年之後,我也沒臉見列祖列宗了。」


     


    術士摸著自己的胡子,踟蹰片刻。


     


    最後他一咬牙:「好,那我就將這秘方交給您。」


     


    老夫人歡喜地接過。


     


    送走術士後,老夫人便不顧夫人的阻攔,叫人將院裡有關小姐們的東西都收了出去。


     


    她冷冷地望著夫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不想我斷了莊子裡那些人的活路吧?」


     


    打那之後,夫人喝的藥裡便加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有時是香灰或者扯碎的黃符,形狀詭異的青色活蟲。


     


    更多的,則是未經處理、滿是腥臊味的鹿鞭、鹿茸。


     


    院裡的小廚房日日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怪味。


     


    夫人懷孕的第五個月,肚子已經像快臨產的婦人一般大了。


     


    與之相對的是,她本人日漸消瘦下去。


     


    遠遠看著形銷骨立,很像一具肚子充了氣的骷髏。


     


    夫人愈發沉默,有時在屋裡一坐就是一整天,誰勸也不願意岀來。


     


    直到京城傳來家書,說她阿爹阿娘要來省親。


     


    她這才打起些精神,翹首以盼。


     


    盼來的卻是父親在離京途中病逝的消息。


     


    夫人呆坐了一天一夜。


     


    老夫人怕影響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偷偷給她下了些安神的藥。


     


    她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來,她發了瘋似的想要回京城奔喪。


     


    老夫人惡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你想都別想,要是S人的晦氣衝撞了我的乖孫,我跟你沒完!」


     


    一向溫柔體貼的老爺也像變了個人似的,毫不猶豫地扯開夫人朝他求救的手:


     


    「德儀,你別胡鬧了,人S都S了,你大著肚子回去又能做些什麼呢?」


     


    夫人愣愣地望著他,好一會兒,又痴痴地笑了起來。


     


    笑聲絕望又癲狂,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那之後,老爺便再沒來過夫人院裡。


     


    有次我路過佛堂,聽見老夫人和老爺毫不避諱地交談。


     


    「她看著像是快瘋了,反正也生不出兒子,要不我做主,你再娶一個吧。」


     


    老爺的臉隱匿在深沉的夜色裡,沒有回答。


     


    10


     


    我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夫人有孕的第七個月,岑老爺敲鑼打鼓,新抬了一房姨娘回來。


     


    說是姨娘,可用的都是平妻的規格。


     


    八抬大轎,十裡紅妝。


     


    我和半夏悄悄去看了一眼,她氣得直哆嗦:


     


    「不要臉的賤人,見我們小姐落魄了,便又娶了老相好回來!」


     


    原來,那新姨娘不僅是老爺的舊情人,更是老夫人的外甥女。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原本有婚約在身。偏偏岑府當年落魄,夫人隨阿爹南巡時對老爺一見鍾情。


     


    老爺立即退了同表妹的婚約,借著老丈的東風,在官場風光無限。


     


    夫人嫁進來才知道還有這番隱情,當即有些後悔。


     


    老爺溫柔地親吻她的鬢發:


     


    「不關你的事,我同表妹原本也沒什麼感情。」


     


    「你對我一見鍾情,我對你更是一顧傾心,此生唯願與你結為夫妻,恩愛兩不誤。」


     


    而今新姨娘入府不到一月,便診出兩月餘的身孕,更是板上釘釘的男胎。


     


    恍若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夫人臉上。


     


    所有人都等著瞧她的笑話。


     


    夫人卻出乎大家預料地恢復了精神,日日準時喝著那些苦澀怪異的湯藥。


     


    人也不似之前那般孱弱,氣血漸漸好了起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她屏退眾人,精心打扮後抱著一個木匣,敲開老爺書房的門。


     


    從此老爺待她一如從前,甚至隱隱有更好的趨勢。


     


    新姨娘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借著每半月一次診平安脈的機會,作起了妖。


     


    依然是那個熟悉的術士,這次他說的話更加令人不寒而慄:


     


    「先前的小姐們佔了府中少爺的位置,若想確保生下男孩,得將她們逐出族譜。」


     


    這是想讓小姐們在府中徹底沒了地位。


     


    半夏忍不住勸:「夫人已經喝了小半年的轉胎藥,何至於此?」


     


    新姨娘捧著肚子嬌喝:「放肆,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她摟著老爺的胳膊柔柔撒嬌:


     


    「表哥,可不能讓她們影響到我肚子裡的孩子啊!」


     


    「大不了多給她們些金銀,好生養著便是。」


     


    岑老爺為難地望向夫人。


     


    她卻淡淡笑了,撫著高聳的小腹,神色溫柔:


     


    「的確,這是我們好不容易盼來的男胎,不能讓姐姐們影響到弟弟。」


     


    「老爺,我沒事的。隻要是對你好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老爺大為感動。


     


    姨娘則SS攥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誰都沒注意到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


     


    我窺見其中冷意,不受控地顫了顫。


     


    她似有所感,抬頭衝著我笑,一如初見。


     


    11


     


    說來也怪。


     


    自從將小姐們逐出族譜後,府裡接連傳來好消息。


     


    先是老爺得到貴人賞識步步高升,成了軍中炙手可熱的小將領。


     


    再是夫人懷胎十月,順利生下一個健全的男胎。


     


    也就是,我的夫君。


     


    嫡子嫡孫,血脈正統。


     


    老爺和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翻遍字文,珍而重之地為他取名「天祈」。


     


    取自「天祁有命兮,霄安不動」。


     


    期盼他擁有神祇般從容不迫的力量,對他的重視可見一斑。


     


    可惜,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夫人生產前胎象不穩,半夏親手從我房裡搜出了那包帶著春香血跡的墮胎藥。


     


    她們眼中是濃濃的失望,將我打了十大板丟進柴房。


     


    屁股火辣辣地疼。


     


    我盯著黑黢黢的屋頂,釋懷地笑出聲。


     


    沒想到兜兜轉轉,我還是走了春香的老路。


     


    但至少,夫人得償所願了。


     


    感受著身體熱度的流失,我閉上眼,坦然接受S亡的來臨。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老夫人那求情,救了我。


     


    「姨媽,秋水可是保佑姐姐生下兒子的大功臣,若是就這麼S了,那孩子那會不會有什麼壞事?」


     


    想起夢裡老神仙的話,老夫人最終同意放我出來。


     


    「你……為什麼要救我?」


     


    這個從入府就開始和夫人作對的姨娘,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臉上是一種我很熟悉的母性的光輝:


     


    「我救的不是你,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術士說我這胎金貴,受不得血腥,你要是S了,我的孩子也會被影響。」


     


    原來如此。


     


    我跪俯在地:「多謝!」


     


    自此,我在府上成了一個透明人。


     


    夫人絕口不提要將我認作兒媳婦的事。


     


    將我趕了出來,不再允許我出入她的院子。


     


    老夫人顧慮我與小少爺之間是否有某種特殊的聯系,也不輕易放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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