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每次見到你都跟昏了頭似的，我說我沒談過戀愛，你總覺得我在騙人，你說我太老練了。可我就真的，見到你就無師自通了。”
“你答應我求婚的時候，我真的開心得差點瘋掉，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沒有之一。”
周程深自顧自地說著，口吻中帶著濃濃的懷念。
最後，他第二次問我：“小影，你真的愛過我嗎？”
愛過啊，怎麼會沒有愛過呢。
那樣赤誠又熱烈的情感，任誰不迷失呢？
可是再愛過又怎樣？
時間一到，全都通通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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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隨時等著十二點到來。
時間一到，所有愛情的魔法就消失了，我依然是那個孑然一身的何影。
無論我如何努力，無論我賦予自己怎樣的保護色和光環，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會在某些瞬間渴求能夠被愛和被關注。
我輕聲說了句：“當然愛過呀。”
我轉身朝周程深看過去的瞬間，他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在一起這幾年，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落淚。
我聽到他說：“是我錯過了，小影。”
是的，他錯過了，而且我堅信自己表達過，無論是從言語還是從行動上，我都曾熱烈地表達過。
直到我感覺到被忽視和被傷害，我才又穿起了自己堅硬的保護殼，保護自己的同時磕傷了他。
第30章 30
“我跟我哥感情很好，都說孪生兄弟間即使長得很相像，性格也大相徑庭得多，但我跟我哥不僅從外貌上，就連性格和興趣愛好也都完全一樣。我哥走的時候其實是沒什麼徵兆的，從發病到離開就三天。當時你在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很多事情我沒有跟你傾訴過，因為不想把過多的負面情緒帶給你。”
“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最不能接受的人是我嫂子。她跟我哥是大學同學，兩人感情甚篤，相戀多年終於有了愛情的結晶，還是一對龍鳳胎。多少人豔羨的生活啊，一朝被病魔侵襲後，隻剩下一地狼藉。”
“我哥臨走前最後一個人見的是我，他交代了很多，最後強調的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照顧我嫂子和他的一雙兒女。”
他痛苦地捂住了臉，說道：“我真的沒辦法不管他們，可我也真的愛你，小影。”
“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不管他們，我隻是認為每個人的生活都應該有重點，你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去解決。還有，雖然我不想揣測別人，但你怎麼就知道你嫂子對你的感情就沒有變質成另外一種呢？畢竟你跟你哥各方面都如此相像，她覺得恍惚也是正常的。”
周程深看起來很震驚：“怎麼可能呢？我嫂子跟我哥感情那麼好，她跟我在一起也會經常聊我哥的。她不是一個會犯迷糊的人。”
“嗯，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別放在心上。”
李阿姨從病房裡出來，說道：“安寶剛剛醒了一下，現在又睡著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這裡陪他。明天一早我帶他回去吧。”
周程深立刻道：“不用，我在這裡，您跟小影一起回去休息吧。明早我帶他回去。”
他又開始逃避了，他不想面對我。
我看了一眼安安，說道：“一起回去吧，抱著就走了。省得明天再折騰了，這裡怎麼也不會比家裡更舒服。”
第31章 31
走到醫院門口時，又遇見了陸敘言。
他應該是剛下班，身著一襲黑色風衣穿梭在醫院的走廊裡。
抬頭看到是我們，腳步一頓。
周程深對他很有印象，也知道是他才能讓我的剖宮產手術那麼順利地進行。
陸敘言點頭對我們示意，周程深也笑著回道：“陸醫生。”
等陸敘言走遠了，周程深回頭對我說道：“他真挺酷的！”
是挺酷的，當年在他們醫學院，頂著這張每人欠他五百萬的臉橫行霸道，卻因為成績實在優越而使得眾人敢怒不敢言。
我有數次想開口跟周程深解釋下我跟陸敘言的關系。
可幾個情景下，我怎麼說好像都有點刻意。
幾相衡量下，我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安安的病毒性感冒，在每日來醫院掛水，往返三次後，終於好了大半。
我在工作的間隙，擬了份離婚協議發在了周程深的郵箱。
他一直沒有回復，於是我點擊了撤銷，果然顯示，對面已經閱讀了此郵件，所以不能撤回。
我在微信上給他留言：“知道你看過了，對條款有意見可以商量，我隻堅持一點，就是安安跟我。”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太多經濟上的糾紛，他的公司是他的，我的公司是我的，無論是盈利還是虧損，我們都各自承擔。
在結婚期間，沒有置辦過任何夫妻共同財產。
目前住的房子是周程深的，車子各自屬於彼此。
所有的東西都是一目了然的。
到臨晚的時候他回復我：“我想再考慮一下。”
我飛快按了幾個字過去：“你的想法不在我的考慮範圍。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離婚隻要一個人就可以做決定。如果你不同意，明天我就會搬離現在的住所，直到具備離婚的條件。我相信你不想跟我對簿公堂。”
第32章 32
周程深沒有猶豫太久。
因為他足夠了解我，在任何時候，我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祝文月會因為這件事情來找我。
我在會議室接待她的時候，她正在看我公司的員工手冊。
她笑著對我說道：“第一次來，沒想到這裡這麼大。看起來，你的生意做得比程深還要大。”
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問道：“嫂子來找我有事？”
“我聽說你跟程深要離婚了，我多嘴問一句，不會是因為我吧？”
我用手在桌上敲了敲，“我能理解你是來挑釁或者炫耀的嗎？”
她的笑容更大了：“我犯得著嗎？我根本沒出手，你就已經一敗塗地了，我隻是受程深家長輩的委託，來行使一下長嫂如母的權利，勸和一下罷了。”
我其實很少跟她相處，結婚這三載，她從來沒有主動邀約過我。
我倒是在周程深的暗示下，作為初來乍到的禮貌，約過她幾次，她都沒有接茬。
至於其他場合，基本有周程深在，她一般都跟在旁邊跟他交談，並不與我搭話。
“好的，嫂子，我知悉你的來意了，我等下還有會要開，就不留你了。”
她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快就下了逐客令，那得意揚揚的表情在臉上僵了一瞬。
她很快反應過來道：“你還沒表態呢，回去家裡長輩問我，我沒法交代。”
我走到會議室門口，回頭衝她說了句：“剛剛那聲嫂子，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了。”
“我很遺憾。”她如是說。
第33章 33
周程深打電話來的時候口氣著急又慌亂。
我一時間竟也分不清他是擔心祝文月挑撥離間，還是擔心我出言不遜。
“我才知道大爺爺把她叫回去訓了一頓，又打發她去勸你。你們沒吵起來吧？”
我有點好笑道：“你見過我和誰吵起來過？”
他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說了句：“也是。”
“我明天早上時間空出來的，你記得準時到。”
“好。”
我那天晚上住在了公司，第二天一早周程深的車子就在樓下了。
我們坐在行政大廳的門口等待開門。
氣氛難得的靜謐，我想起了我們當時領結婚證的那天。
那是一個下雨天，與其說是水到渠成，倒不如說是一場心血來潮。
我倆在民政局的屋檐下躲雨，進去歇腳的功夫就領了個證出來。
我一度懷疑自己當時是被下了降頭。
周程深明顯也想到了那件事，他難得舒心地笑了笑，說道：“當時真是瘋狂啊，什麼都沒想，滿心都是我居然真的娶到你了。”
他望了我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每天連睡覺都要把結婚證放在枕頭下面，感覺能做個美夢。”
是啊，真是難得的好時光。
但可能，我就是留不住這些吧。
彩虹易散琉璃脆。
親緣淺淡，是曾經有位大師給我的親籤，我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我這個人從來不信命。
可到如今我卻不得不開始相信了，有些人命中注定沒有長久的親密關系，所有沉醉於皮囊的人，最終還是會在世俗裡醒悟。
第34章 34
領完離婚證後，周程深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我指了指門外開車來接我的助理，說道：“趕著去外地開會，改天吧。安安暫時在你那邊住幾天，等我回來把房子安排好就接他。”
“沒關系，你沒空的時候都可以送到我這裡來，你也多注意身體。”
他站在車邊上目送我走開。
隨著車往前開，我和他的距離漸行漸遠，就像我們之間的關系一樣，大概這輩子都隻剩下道別了。
快到拐彎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望著我的方向，伸手抹了下眼睛，我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才沒在助理面前失態。
“何總，分公司那邊的業務已經正式展開，這次您準備帶誰過去啊？”
我的助理許文是去年大學畢業就到我身邊來的，年輕又有活力，敢想也敢說，給我的團隊注入了不少新鮮的活力。
我笑著問他：“你想去吧？”
他“嘿嘿”地笑了一聲，說道：“嗯，我女朋友剛畢業，她本來想來我這邊的，但她媽媽不願意，我要是能過去的話，那就是最好了。”
“名單其實還沒確定，但你既然跟我說了，我肯定優先考慮你。我之後五年的工作重心應該都會在那邊。”
“那邊會變成總部？這樣嗎？”
“暫時是這麼打算的，要看那邊的業務展開情況了。”
他在等紅燈的間隙衝我表態道：“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幹。”
我在外地待了一個禮拜，回來的那天去接安安，五六個月的他竟然會朝我伸過雙手撲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李阿姨在一旁笑道：“我們安寶想媽媽了。”
第35章 35
李阿姨原本就是外地人出來打工，她對住在哪裡並不在意。
聽說我要搬到鄰市，也隻帶笑地說了句：“我又要出去見世面了。”
其實她跟我媽媽不甚相像，性格也不大相同，但我總能從她的鄉音和忙碌的身影裡看到一絲絲母親的樣子。
一晃神，我離家已經五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