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失敗。」
機器不斷在重復著，我卻緩緩放下了手機不再動作。
陸澤一看急了：「什麼意思？怎麼放下了？趕緊換卡支付啊！它一直叫，丟S人了！」
秦雨薇也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SS捂住了話筒，眼神惡狠狠看向我。
「陳嵐，怎麼回事？怎麼付個錢都付不明白？」
我自嘲地笑了笑，攤攤手，竟然一下子覺得輕松了許多。
「我沒錢付了啊，你們要不一人先 A 我一萬塊錢？」
4
陸澤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消息，睜大了眼睛看我：「嵐嵐，你不是準備了三萬塊錢嗎？就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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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私吞了？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為了錢斤斤計較的人！」
秦雨薇也悻悻地關了直播，走到我身邊來賣慘。
「哎呀嵐嵐，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嘛，你先墊錢，等回去好算一點嘛！現在我給你了，豈不是賬全亂了？你要不先找別人借一下呢？」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岔開話題道：「對了雨薇，回去賬是誰算呢？是全部 AA 還是怎麼算？」
秦雨薇翻了個白眼，理所當然開口。
「錢是你花的，自然是你算賬了，不然我們怎麼知道花了多少錢？
「哦對了，你可別直接除以三就完事兒了，得要一筆一筆算清楚！
「比如這個美容，我那些項目可都是免費的，別想讓我跟你們一起 A 錢！還有那幾次海鮮大餐，我是小鳥胃，每次隻吃了一點點，A 個兩百塊錢得了，可別給我算多了！
「不過房費嘛，雖然我是一個人住一間的，不過我和你們一樣，睡覺的時候也就睡半張床，可沒有佔著什麼便宜！所以房費就三個人平分好了……」
秦雨薇一邊算著，一邊用手肘捅著陸澤，好像兩人提前就排練好什麼似的。
陸澤也回過神來參與討論。
「對了，還有每次的打車費什麼的，都是因為你們怕麻煩才打車的，我靠走路也可以到景點，所以路費我是不 A 的。
「還有機票，我早說了坐火車可以享受學生折扣，你們非要趕時間坐飛機，我隻會 A 火車學生價的錢，剩餘的你自己補。
「還有一些奶茶甜品什麼的，我也是陪你們吃的，我自己是不會買那些東西的，要 A 你們自己 A……」
我緊緊攥著手機，隻覺得頭昏腦漲。
我真是造了孽了，跟這兩尊大佛一起出來旅遊。
我打斷二人絮絮叨叨地算賬：「那我出去打個電話借錢試試。」
陸澤和秦雨薇見我妥協了，急吼吼催著我快去打電話。
我走出了門，回頭看見二人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冷笑一聲。
不是愛佔小便宜嗎？不是愛 AA 嗎？
讓他們兩個 A 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我改籤了最近的航班，打車直奔機場。
5
我到學校的時候，剛好趕上導員查人數。
我帶走了二人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二人要臨時補辦身份證，自然趕不及坐飛機。
人為因素造成的誤機基本不讓改籤，尤其是在人流量巨大的假期，兩人在機場鬧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隻能認栽。
導員疑惑地問我：「陳嵐，你和秦雨薇是舍友，她有說她去做什麼了嗎？」
我摁斷了秦雨薇和陸澤接替打來的無數個電話轟炸，無辜地搖了搖頭。
又不是朋友，誰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呢。
可能在某個火車站正和陸澤熱火朝天地研究怎麼回來最便宜吧。
我有些唏噓，短短七天前，我還真心覺得可以通過這一趟旅行結交秦雨薇這個朋友。
我甚至都準備好了替秦雨薇付機酒的那份錢，根本沒想著要讓她還。
可她不僅不領情，還處處拿我當冤大頭，佔盡便宜，甚至還拿我當人情騙去她所謂的大哥店裡消費。
至於陸澤……
想到陸澤，我不禁心陣陣抽疼。
曾經我以為我會和小說裡的女主角一樣，有著幸福的家庭和從小陪伴的青梅竹馬。
隨著成年慢慢確立關系，走向婚姻的殿堂。
可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短短七天，陸澤給我展示了他從未在我面前展示過的一面。
我不明白，他雖然家庭條件不如我家，可也算是個小康家庭，為什麼要這麼斤斤計較，貪欲畢露。
手機上又響起了陸澤的電話，我嘆了口氣，沉默接起。
電話裡立即傳來了陸澤暴躁的辱罵聲。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陸澤在我面前說髒話。
「去你媽的陳嵐，鬧脾氣也要有個度吧！你做事不考慮後果嗎？你就這麼走了我和雨薇怎麼辦？趕緊給我轉兩千塊錢，讓我們買機票。」
我冷笑一聲：「你不是不想坐飛機嗎？我給你機會坐你心心念念的綠皮火車，怎麼又不坐了？」
陸澤氣急敗壞道：「你開玩笑呢？火車回學校要整整十八個小時，飛機隻要三個小時，我們坐火車豈不是趕不上導員點名了？」
早在出發前陸澤提議要坐綠皮火車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綠皮火車往返一共要浪費三十多個小時，很可能趕不上返校。
那時的他隻是跟著秦雨薇無腦指責我亂花錢，根本沒聽進去。
現在真的趕不上了，又開始怪我了。
隻是我確實很驚訝，沒想到這兩個人出來玩竟然真的不帶錢，兜裡連一千塊錢買機票的錢都沒有。
陸澤或許是想到自己是來要錢的，語氣總算是放柔了一些。
「陳嵐，你也別那麼小氣了，這樣，算我借你兩千塊錢行不行？你先給我，其他等我們回了學校再說。
「退一萬步講，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不還是全怪你嗎？但凡你能像雨薇那樣賢惠精明，懂得生活，我們還至於沒錢付那筆美容費嗎？」
我再也不想繼續聽下去，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陸澤，我們分手吧。我不需要一個斤斤計較，為了貪小便宜臉都不要了的男朋友。」
對面靜默了一會兒，隨即我聽到了手機被猛然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秦雨薇嬌滴滴的安慰聲。
「別氣了阿澤，不就是分個手嗎？這種時不時把分手掛在嘴邊的女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幹脆分了得了！反正她那麼小氣，都不願意給你花錢，這樣的女朋友留著幹什麼？
「你等著，姐這就去開播湊回學校的車票錢，絕不會像陳嵐那樣不管你的！」
一陣嘈雜過後，我聽見陸澤在喧鬧的車站暴躁地大喊：「陳嵐！分手就分手！你以為老子沒你就活不了了嗎？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高貴個屁啊！」
秦雨薇則是撿起了手機，命令我道：「行了陳嵐，我們也不稀罕你施舍的機票錢了，今天之前，你想辦法把學生證給我們送過來，不然我們沒法買學生票。」
我好整以暇聽完，伸手掛了電話。
真是可笑，一邊拉踩我要逞英雄給陸澤花錢，一邊連原價票都不舍得買。
退一萬步講，為什麼他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會在我的身上呢？
是因為他們連自己隨身的包都不願意背，每次都借口我方便付錢，把塞得滿滿當當的包掛在我身上，把我當保姆用。
沒有當街發火是我的素養，但並不代表著我真的好欺負。
6
我把二人的背包託同學們帶回寢室後，自己則是忙碌了一整晚，列出了一張詳細的賬務清單。
賬單列出來之後，我更是直觀意識到了秦雨薇有多過分。
兩萬八千五百的總消費額，光秦雨薇一個人買的紀念品、衣服首飾和非要在景點拍的寫真、喝的好茶就佔了一萬三千多。
其餘的消費，有陸澤為了面子非要在當地租豪車帶我們開去景點玩，結果還車時被告知車輛有剐蹭，需要賠付的兩千元；秦雨薇因為 1888 的海鮮自助吃了太多生冷半夜急性腸胃炎，非要叫救護車開直播博同情，一通折騰下來救護車和急診費用一共花了一千二百元；還有秦雨薇房間因為弄塌了床榻賠付的一千八百元等等。
最後算下來，如果正常出行遊玩，這趟旅程一個人隻需要花三千左右，而現在我和陸澤一人花了五千多，秦雨薇則是花了一萬八千塊錢。
要不是我親眼看見她的貧困生補助審核通過，我還真以為是哪個大小姐放假來體驗生活來了。
想著秦雨薇也不會那麼乖乖還錢，為了自己回點血，我打電話去把秦雨薇買的所有還沒來得及寄出的特產都退了，拿回了八千塊錢。
果不其然，我一把賬單發給二人後，二人一直裝S不回復，卻雙雙在朋友圈曬出了火車綠皮的照片。
配文：【和同頻的人一起旅行，有時候比談一場戀愛更為浪漫。】
三天後，兩人終於姍姍來遲。
秦雨薇卻渾然沒有舟車勞頓的滄桑模樣，反而紅光滿面，臉上還時不時掛著幸福的微笑。
陸澤也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照常來我們班門口接我下課。
我不理他，隻是每次他一來找我，我就把賬單翻出來給他看一遍。
陸澤也滿不在乎，嬉皮笑臉過來拉我的手：「嵐嵐，怎麼還在生氣呀！我們都回來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後咱們就當沒旅這趟遊！好了乖乖，咱倆誰跟誰呀，以後我的錢不都還是你的嗎？這麼著急算錢做什麼？」
直到我把賬單發給了他的爸爸媽媽，陸澤坐不住了。
「陳嵐，你要不要臉？你是有多缺錢，跟長輩要錢，還有沒有良心？我不都說了我遲早會給你的嗎！你故意去我爸媽面前告我的狀，故意惡心我有意思嗎？」
我看著叔叔阿姨發過來的五千塊錢，心滿意足收下。
「陸澤，你的錢我要到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見你一次告你一次騷擾。」
陸澤氣結，轉頭和秦雨薇一起去導員那將所有責任推給了我。
他們說，是我故意把他們留在外地，害得他們錯過航班，隻能延遲到達。
導員兩眼一翻：「你們的意思是，陳嵐同學故意把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讓他們單獨相處？
「還是說家境優渥的陳嵐同學因為訛你們的錢失敗了惱羞成怒？據我所知，二位好像都申請了貧困補助吧？」
我到那個時候才知道，我從小一直以為的家境不錯的陸澤，都是因為他的自尊心而裝出來的人設。
而他一直逼著父母給自己買名牌衣服名牌鞋，跟著我報各種的昂貴興趣班，也隻是為了讓我覺得我們門當戶對，願意和他在一起。
被拆穿了的陸澤破罐子破摔，跑去寢室門口堵我。
「陳嵐，求你了，你把這五千還給我吧！你也知道了，我家其實並沒有錢，我爸媽咬著牙才湊了五千給你的，他們真的會打S我的！
「陳嵐，你做人不能這麼不講良心！你那麼有錢，缺這五千嗎？可我爸媽真的很缺這五千塊錢！你就算不想還給我，你也要考慮一下長輩吧！你忍心他們為了還你這五千連飯都舍不得吃嗎？」
我覺得很可笑，停住腳步轉過頭看他。
「陸澤，你不用在這裡 PUA 我，孝順你爸媽是你的事情，你要是覺得愧疚，把初高中時期纏著你爸媽買的那幾雙名牌籃球鞋都賣了，湊一湊也有個七八千了吧，你怎麼不賣呢？」
陸澤語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