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留在大城市後，我回家賣起了正宗羊肉串。
一塊錢一串的價格，吸引了不少顧客。
連帶著村裡其他人的羊肉，都搭著我賣出去不少。
可沒想到，村裡有人眼紅，說我是黑心商販。
「你一根羊肉串一塊錢，一斤肉隻能串三四十串，咱們村裡的黑山羊肉五十塊錢一斤，你根本就是在胡搞！」
「你賣假羊肉，你成本都不夠，我說你是假的，你就是假的！你這是在敗壞咱們村羊肉名氣！」
「你昧著良心，早晚有一天要遭天譴，我看，你這肉根本連成本都沒有，就是些病羊！這個便宜，咱們絕對不會讓你佔！」
攤子被憤怒的村民掀翻，看著滿臉怨氣的村民，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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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錯了，一開始就不應該多管闲事，讓他們都賺到了錢。
我再也不犯傻了，今天起，他們的羊肉休想賣出去一斤！
01
中秋節前後，是我們這邊的旅遊旺季。
這邊的民宿基本上都住滿了，這是我們村最開心的時候。
有遊客，就有收入。
我白天陪著我爸去給村裡的動物治病，晚上就去經營自己的燒烤攤。
作為留在村裡為數不多的年輕人，我除了自己做生意，偶爾還會幫著村裡往外銷點土特產，賣得最多的，還是羊肉。
這裡家家戶戶都養羊，養得多，每家都有。
這邊的黑山羊肉，幾乎吃著沒什麼膻味，賣到外面去，最高能賣五十塊一斤。
不過，價錢高可是不好賣，銷路成了問題。
我經常在外面跑，遇到有大生意，我都緊著村裡條件差的人家，幫著他們賣羊肉。
我幫忙賣，給他們二十五，我隻拿一斤裡的兩塊錢，其餘不管賣多少，我都能全數給村民，一分都不多拿。
這裡離送貨地比較遠，我一般自己開車送。
這裡的羊肉品質好，但也不是那麼好賣，比起價格高一成的新鮮羊肉，更多老板還是喜歡用冷凍肉。
每次到旺季和節假日，我都忙得腳不沾地，到處接訂單。
「還好咱村有葉子，幫著賣羊肉，我們在家裡還能掙點錢，謝謝啦！」
抬手幫忙把幾十斤羊肉抬上車，我拿起本子記上了一筆，讓老人家安心在家等著拿錢。
幾個鄰居笑了笑，我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後背就被人撞了一下。
「做這種黑心勾當，真是不要臉，還有什麼膽子敢笑得出來！」
男人抱著雙臂，對著我上下打量，冷哼一聲，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人走了，撞了我也沒道歉，甚至還瞪了我一眼。
幾個老人議論起來，讓我別生氣。
「這不是老張家的兒子嗎？叫張峰，聽說之前在外地上大學，現在才回來，學的是也是治動物……」
沒把這點小插曲放心上，我照常送貨。
可就當我回到自家燒烤攤的時候，我呆住了。
燒烤攤被人掀翻，東西丟得到處都是，食材都被踩爛，一群年輕人還舉著手機，父母被圍在中間，捂著臉被逼到角落。
那一瞬間，血氣衝上頭，我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張開手擋在父母面前。
「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砸我家燒烤攤幹嗎！」
我一站出來，人群瞬間嘈雜起來，一個男人站出來，我一看，居然是張峰。
抬手將手裡的烤串扔到我身上，他語氣不善。
「大家快拍，這就是老板！一個小姑娘，在這裡賣假羊肉！」
「今天我就把她曝光，舉報黑心商販！」
我氣笑了，他舉報我的理由，居然是懷疑我燒烤攤上的是假羊肉，我問他為什麼篤定我的羊肉是假的，他立馬冷笑。
「你羊肉串一塊錢一串，一斤羊肉三四十塊錢，算上燒烤料炭火和竹籤，你這是倒貼錢！」
「成本對不上，再加上你家掙了那麼多錢，我有理由懷疑，你賣的是假羊肉！」
「我朋友前兩天吃了拉肚子，我說這不是羊肉，就肯定不是羊肉！」
這次他再罵我黑心商販，陸陸續續也有幾個村民跟著罵了。
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我心涼了半截。
他爸是村裡的屠戶，我介紹村裡人去他家S羊，要不是我幫忙，他爸留在家連他上學的學費都掙不回來。
我辛辛苦苦幫了村裡人，招來的，卻是所有人的眼紅。
02
「打倒黑心商販，守護咱們村的名譽！」
人群裡有人附和，幾個和張峰一起來的年輕小伙姑娘，邊罵邊說要揭穿我的真面目。
指著我停在路邊的貨車，和我家的方向，他對著圍了一圈的鄉親們，滿臉的憤恨。
「鄉親們還不知道吧，他家為什麼比村裡其他人有錢，就是因為他們黑心！」
「我們掙的血汗錢，都給她一家黑走了！」
「現在還專門開個燒烤攤，賣假肉，敗壞我們村名聲！」
說起假肉的時候，其餘幾個年輕人還特地拿出手機，播放網上的高科技狠活假肉視頻。
「豬肉便宜，說不定就是家庭調料當羊肉賣，騙這些外來遊客和咱們村裡人的錢！」
「大家都看清楚了，哪裡有羊肉賣得這麼便宜，一塊錢一串！」
「我說假的就是假的，把這個攤子給她砸了，看她還敢不敢騙人！」
現場又亂作一團，張峰和一群年輕人，直接上前把攤子砸了個稀爛，臨了還撂下狠話，讓我長點良心。
「都是看在一個村的份上，這次我沒有報警！」
「我這次隻是替大家伸張正義，砸完我就放過你，以後不許你再擺！」
張峰砸完東西就想走，大搖大擺的往前走了，等他走了幾十米，我才看清楚，他在我前面也擺了個攤，賣正宗羊肉串，五塊錢一串。
那上面的肉，少得可憐。
我爸媽拉住我，衝我搖搖頭，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有什麼事情等收拾好了去他家說。
我忍了，沒報警，但損失是實在的。
我爸還有正事，這些年免費幫村民家裡的動物看病，這麼多年隻堅持收個藥錢，在村裡，我爸小有名氣。
可這次，我陪著他去治羊羔，卻被人指責我家黑。
「這就是個小病，我按網上說的辦法就能好，你治一隻羊沒有十幾分鍾，開兩支藥就要收我二十！」
「真黑呀，張家小伙子和我說了，這藥在網上隻賣五塊！」
我爸聽見這話手一抖，煙灰燙到了自己褲腿。
「誰瞎說，我還沒去找他家算賬，他先造謠我了！」
「得，你嫌貴那我就不開了！」
方叔咂巴下嘴，終於滿意了，捏著手機記錄下，我爸說的藥名，抬手就讓我爸趕緊走。
「這還差不多，我去網上自己買！」
看到這一幕，我攥緊了拳頭，拉著我爸，我直奔張峰家。
敲了幾下門之後，裡面才慢悠悠地有人出來開門。
「王葉子，你叫什麼魂，來我家幹什麼！」
「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來求我原諒！」
錯？
我做錯了什麼？
幫著村裡人賣東西有錯？幫著鄉親們給牲畜看病難道有錯？
張峰從屋裡走出來，還瞪了我一眼。
「獸藥價格虛高，賣假羊肉，你家還有什麼黑心事，我都要一樣樣挖出來！」
我爸抽著煙攔住我，說要見見他爸，張峰冷哼一聲，讓我們想都別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們，感情牌還不管用！你們不就在村裡假模假樣的騙騙老人。」
「現在我回來了，你們騙不成！」
我和我爸被趕了出去，還沒弄明白他怎麼那麼大火氣。
隔天我家就被一群鄉親圍住，上門來說要說法。
「王建國，你和你姑娘在家不，出來和我們說話，我們今天要一個說法！」
「都是一個村，你們憑什麼要黑我們錢！」
聽見這話，我瞬間冷下臉。
03
黑錢，我什麼時候黑錢了？
刮風下雨，我都去給別人送貨，一開車就是幾十公裡，往返跑幾個小時，就為了黑他那兩塊錢？
我被氣笑了，轉頭卻被人揪住衣領，直接扇了一耳光。
「王葉子，你心真黑！」
巴掌甩到我臉上的時候，我有些難以置信，捂著臉站穩時，張峰往我身上丟了個東西。
我撿起來一看，是賬本，上面記錄著我賣的每一筆羊肉價格，以及賣家聯系電話。
這東西在我看來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隻不過裡面有一些個人隱私，我每次都把它放到車裡，張峰怎麼會拿到。
見我這副模樣，張峰以為我是害怕，臉上得意揚揚起來。
「沒想到吧，你的秘密會被發現！」
「就算你把賬本放到車裡，我也能拿到，敲碎玻璃不就好了！」
「玻璃錢我賠，但你騙大家的錢，你都要一分一毫的拿出來！」
我什麼時候騙錢了，我幫村裡人賣了好幾年的土特產，為了送貨特地買了一輛貨車，我隻覺得眼前的張峰有些不可理喻。
他們都忘了，當初要不是我，村裡的那些肉和菜，根本就沒銷路。
可現在得到好處，他們又有話說了，見到我拿錢，他們心裡又不高興，覺得是我佔了他們的便宜。
特別是張峰舉著賬本，在我面前搖晃時。
「我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咱們賣羊肉一斤裡面她要抽兩塊錢，大家算算羊肉多貴呀，落到我們自己手裡沒什麼錢，錢全給她拿了！」
「你們看見沒，這幾年她家又是花錢修小別墅，又是花錢買大貨車，私底下不知道黑了多少！」
「積少成多，一個人手裡騙幾百，幾十個人手裡就是幾萬，咱們村裡這麼多人，一年被她騙去十幾萬，我們是白吃虧！」
「還有她爸，打著給免費治病的旗號，高價賣獸藥！」
別說這話時，他一邊激動地從褲腿裡掏出兩支藥劑Ťū́ₗ，遞給一邊的中年男人。
「來，方叔，我在網上買的藥才十塊錢，和他拿給你的一模一樣！」
「這麼便宜的藥，他居然翻倍賣！」
這句話一落下，人群瞬間沸騰了，有人對著我爸破口大罵，一生老實從不和人吵架的我爸，此刻紅著眼，氣得說不出話。
更過分的事，還在後面。
眼看著張峰越說越過分，我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了出來。
「難道那兩塊錢，我就不該拿嗎？！」
「我每年忙前忙後到處接單，幫著村裡人上貨下貨，跑到幾十公裡外的地方送貨，這兩塊錢，難道我就不該賺嗎？！」
想起這幾年，我付出的辛苦，我就覺得不值。
這些人，隻能共苦，不能同甘。
幾十年的交情，牽扯利益的時候，交情就變成了狗屁。
他們忘了我把那些東西，辛辛苦苦帶出去換成錢的時候，他們有多高興。
離了我，誰還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嫌你窮，怕你富，恨你有，笑你無。
張峰看著我的眼神裡都是得意，等我一說完，他迫不及待站出來，對著我一頓指責。
「都是鄉裡鄉親的，你還想著掙我們錢？！」
「在場的不是長輩，就是親戚，你怎麼好意思，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你一分都不能多拿！」
「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
鄉親們聽得連連點頭，紛紛附和。
「張家小子說得對，這錢本來就是我們的！」
「不問自取，這叫偷！」
「真黑！真黑呀！」
鄉親們這些話，就像刀扎在我心上。
深呼吸幾口氣之後，我拉住氣急眼的我爸，站出來主動表示，要給大家一個滿意答復。
「那這些年，是我做錯了。」
「我會把賬本上的那些錢一分一毫不差的，還給大家。」
「以後，我和爸媽再也不送貨了，大家可以自己想辦法。」
一聽我以後不幫忙，鄉親們有些急，可張峰主動站出來，拍著胸脯向大家保證。
「大家不要怕，以後你們的東西我來幫忙賣。」
「我免費給大家幫忙，還不收大家那兩塊！」
說完不屑的看我一眼，人群裡一陣歡呼。
這下子，我徹底心寒了。
04
決定不幫忙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那大貨車賣了。
到手的錢，我一家一家上門結清，忍受著白眼和嘲笑，我心裡冷哼。
我倒是想看看張峰是怎麼做得比我好，還免費幫忙。
當初我幫村裡賣貨，可吃了不少苦。
睜眼閉眼都是接電話，一有訂單，我多晚都跑。
現在名氣打出去了，錢也掙到了，鄉親們就開始卸磨S驢了。
我現在出去，人人喊打。
結算完最後一家後，我起身回家，我想過了，我再也不受這個氣了！
「爸媽，咱們搬家吧！」
這些年燒烤攤收入可觀，不枉我開店到深夜，雖然現在張峰故意找我茬，但關系不大，我早料到村裡會有人眼紅，但沒想到居然是他。
明明年齡相仿，我和他之間又沒什麼衝突，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針對我？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我笑了。
這麼多年攢下的本錢，我打算在城裡開家店，我的招牌，就是一元羊肉串。
店鋪正式開始裝修，那是我自己買的門面，不怕被人趕走。
等我一走，我才知道張峰為什麼要針對我。
張峰說要給村裡人幫忙，幫大家把價格提上來。
轉頭他和幾個伙計，就在我當初擺攤的同一個位置，支起了路邊攤。
「我這可和當初那個人的不一樣，我這是正宗羊肉串，賣貴點也是應該的！」
原來，是他眼紅我能掙錢。
不僅如此，他還到處去找超市和飯店說要給他們送貨。
「純天然無公害的土特產，雖然價格比之前高，但品質絕對好！」
他想得很美，以為自己帶出去的東西一定會遭到瘋搶。
在他看來錢到處撿，自己的東西那麼好，一定會被人搶著要。
可很快，他就被現實啪啪打臉。
努力了一星期，小攤收入慘淡，唯一的幾筆收入，還是村裡人賞臉。
賣貨就更不用說，商販不僅要考慮品質，還要考慮成本，同樣的東西，有人價格出得比他更低。
再說了……
「你們村之前那女生，送過來都沒這麼貴，你這怎麼還漲價了！我不要！」
不信邪，張峰不知道批發東西，不僅看貨還要看人。
他隻想著掙更多錢，絲毫沒有想到怎麼講價格。
一上來，就被釘S了。
兜兜轉轉，他也才賣出去幾十斤羊肉。
就算這樣，他也還要說大話。
「我和我爸隨便一出手就是幾百斤，我爸他S了這麼多年羊，誰家要買羊肉，他再清楚不過！」「大家不要急。」
不急，怎麼能不急。
羊肉價格一天一個價，簡直就是在鄉親們胸口蹦極。
遲賣一天就少一塊錢。
張峰爸爸也站出來了，作保讓大家別著急。
「大家放心，我兒子一定能賣出去，他可是這村裡的大學生！」
是啊，張峰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所以才想著回家來撈第一桶金。
這些事，我也是走了之後才知道。
張峰真的盡力了，幾乎給我之前每一個客戶都打了電話，可一聽價格，客戶都跑了。
努力的一個月，他終於達成了賣五百斤羊肉的壯舉。
眼看著羊肉市場價格越來越低，張峰開始急了。
出門鄉親們都在催，家裡的老爸也幫不上忙，自己的路邊攤也生意慘淡。
「爸，你這麼多年在村裡，難道還沒有王建國威望大嗎？！」
「她能賣出去，我為什麼不能賣出去，爸，你可得幫忙！」
張峰一句話，他爸跑斷腿。
開著小摩託到處賣，羊肉還是賣得不多。
往年這時候，我都是開著大貨車坐在村口，排著隊收大家的羊肉。
可現在，張峰那邊沒有半點動靜。
有人開始急了，張峰家的鄰居第一個找上門。
「張峰，你幫我們賣羊肉的事兒，怎麼還沒動靜！」
「隔壁村都已經收完了，我們還等著你指揮呢！」
「還有你上次給的藥，你不是說吃了就好嗎，我家羊怎麼生病得越來越多！」
用的藥不對症，當然越病越多。
張峰隻學了理論知識，到底實戰經驗不足，我爸一眼就看出問題，說他用錯了藥。
可張峰憋著一口氣，偏不信我爸的話，堅持自己的治療原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