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上車，我送你回家。」
我沒有理會他的邀請，打開了後座車門，坐了上去：
「林總監，走吧。」
以往回家隻要十五分鍾的路程，被他硬生生磨蹭到半個小時。
路過的每一處與我們倆有關的地方，他都會說半天我們之間的故事。
「晚晚，你還記得嗎，之前有一次，你肚子痛，我就是到這家飯店，給你要了一杯熱水，為了這杯水，我還差點跟那個老板打起來。」
我冷哼一聲：
「記得啊，當時你去要熱水，人家給你一次性的紙杯你不用，非要拆一套消毒好的餐具，老板要你付餐具費你不肯，還把人家飯店裡的東西打壞了，最後還是我給老板賠了錢，道了歉。」
「啊？有這事嗎？我都記不清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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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打著哈哈把這茬遮了過去，但我卻想起來，過去很多類似的，令人無語的經歷。
10
其實在林川和小陸中間，我還有過一個助理。
和林川剛在一起半個月，他突然帶了個女孩，到我的辦公室。
「晚晚，這是我表妹，也是剛剛畢業不久，你看看能不能給她也安排個工作呀！」
在林川的再三懇求下，我隻好硬著頭皮，把他表妹招進了公司。
為了讓她更好的適應工作流程，也方便我監督她的工作，我索性把她安排在了身邊，從做我的助理開始。
我從來沒見過，工作能力這麼差勁的人。
一開始，她隻是偶爾搞錯我的日程安排，導致明明是要跟A公司合作，她卻又約了已經被我們淘汰的B公司來籤合同，導致最後兩個公司都沒有留下，損失了一大筆收入。
但奈何，她是林川的表妹，我僅僅隻是扣了她的績效工資，並沒有把她開除。
可誰想到，沒過多久，她就給我玩了票大的。
千葉公司是全國都有名的企業，好不容易向我們拋出了橄欖枝，我自然是要把握這次機會。
我帶領全公司上下，接連幾日的不眠不休，做出了方案，準備參加千葉的招標。
可就在招標當天，排在我們之前的一個公司，居然用了和我們幾乎一模一樣的策劃方案。
我當時非常崩潰，因為對我來說，不僅僅損失的是項目的資金，還有全公司員工付出的辛苦。
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及時報警也是毫無用處，畢竟他們的方案和我們的並不完全一樣。
那段時間，我每天發瘋似地想找到蛛絲馬跡，公司的監控全部被刪除了，就連文件是如何傳送給對方的，都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直到後來，林瑤瑤提出辭職時，我才反應過來，之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的傳輸痕跡，也許是因為她用了最簡單的手段——用筆抄。
開討論會時，我發現她一直在筆記本上劃拉著什麼，也許就是方案的內容吧。
11
我當時本想追究到底，但在林川的一再勸阻之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晚晚，瑤瑤還年輕，你總得給她點機會吧，你要是真的報警把她抓進去，那她就真的完了！而且現在千葉已經不跟我們合作了，即使把她抓進去，那也無濟於事啊！最關鍵的是，你也沒有證據啊。」
想到這，我突然有些好奇，林瑤瑤後來的生活，便開口問道：
「對了，林川，你那個表妹，林瑤瑤，現在怎麼樣了？」
「林瑤瑤？」
不知道為什麼，林川對於這個名字，似乎有點陌生，隨後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的樣子說道：
「瑤瑤啊，回老家了。」
一路的喋喋不休，終於在我提起這個名字的瞬間，戛然而止了。
林川把車停進車庫後，發現門上的指紋鎖居然識別不了他的指紋了。
「晚晚，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把我指紋刪了？」
「對呀，都分手了，不刪……還留著等你來過年嗎？」
我解開了鎖，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林川在門外喊道：
「不是，晚晚，你還真要跟我分手嗎？」
看到我又打開了門，他臉上揚起得意的表情，似乎在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跟我分手。
我卻伸出了手，說道：
「對了，車鑰匙還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房子，一個月之後，我去收房。」
林川沒有把車鑰匙給我，而是摘下了手上的那塊勞力士。遞到我的手心，
「晚晚，之前你說，隻要把手表還你，就不會跟我分手，現在，還算數嗎？」
12
雖然，我立刻就察覺到，手表的重量不對，但我沒有選擇拆穿他的謊言，而是把表重新還給了他。
畢竟分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林川，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為什麼不可能？因為那個新來的小陸？你和他搞上了？」
顯然林川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這讓我也有點沒了耐心，隻想快點讓他走，
「兩個人之間的事，你別扯到別人好嗎？找找自己身上有什麼問題！」
「我有什麼問題？我唯一的問題就是沒發現，你和那個小陸早就睡了，我說怎麼突然要跟我分手呢，原來是找了新歡啊！怎麼，是他那方面更厲害，把你這個老女人，睡舒服了嗎？」
他的語氣裡滿是嘲弄，和之前同學聚會時的語氣一模一樣，一樣的難聽，一樣的令人作嘔。
我再也受不了他這種侮辱，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以前忍著他，那是因為，無論怎樣說，心裡對他還是有些感情，現在，去他的吧。
「林川，你之前說那麼多難聽的話，我都忍了，你求我和好是為了什麼，你比誰都清楚！該給你的，我從沒虧待過你，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也請你還給我。」
看到自己的謊言被戳穿，林川的眼睛瞪得渾圓，龇牙咧嘴的模樣，像極了被撕破羊皮面具的狼，兇狠的樣子，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剝。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就不裝了，想跟我分手可以，但是房子、車都得給我，你還要再給我五百萬的分手費。」
「五百萬？你怎麼不去搶啊？想錢想瘋了吧你，我憑什麼要給你？」
「因為你騙我，你利用我的感情！」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確認他剛才說的是我騙他，不是他騙我。
林川越說越起勁，脖子上的青筋都貪婪地凸起，我都怕他下一秒自爆在我家門口，髒了我的地毯。
「張晚晚，你利用完我，就把我當個垃圾一樣，踹到一邊，你必須賠償我！」
「那你利用我的感情，騙我的錢你怎麼不說呢？」
「什麼叫騙，那是你心甘情願，非得要給我的！」
這時候，我心裡回蕩著諸葛亮的一句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憑什麼你付出的感情就要向我收費，我付出的所有都是我心甘情願。
我再也不想跟他糾纏下去，叫了保安，把林川轟了出去。
13
有時候，厚臉皮也真是一種本事。
我和林川已經鬧成了這樣，他還能面不改色的來公司上班。
甚至還跑到辦公室來威脅我：
「張晚晚，那五百萬，什麼時候打給我？」
我邊抿了一口茶，邊翻看千葉的資料，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放心吧，等哪天你去了那邊，我立馬燒給你。」
跟他分手之後，我才發現他脾氣這麼差，一句話就能把他氣到紅溫，
「你……！行，你不給是吧？」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抬高自己的氣勢：
「我不但不給，房子我也馬上派人去收回來，咱們之間可沒有籤借住合同，你不走的話，我告你個私闖民宅，不過分吧！」
看到林川沒有吭聲，而是發瘋似地在手機上翻找什麼，我就大概猜到，他準備給我看什麼了。
難怪他覺得自己可以從我這裡拿到錢，原來是覺得，有足以威脅到我的把柄。
找到了那些東西的林川，興奮地把手機舉到我眼前，
「張晚晚，你看……你幹什麼？」
還不等他反應，手機就被我扔進了滾燙的茶水中，閃了幾下，徹底息了屏。
我拿出正在錄音的手機，說道：
「如果現在你滾出去，我還可以賠償你一部手機，要是你還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我會立刻把這段錄音交到法務部，告你侵犯我的隱私權，傳播淫穢物品，敲詐勒索，也不知道，會判你幾年呢？」
14
那天之後，林川終於消停了。
還特意告訴我。他已經刪除了那些視頻的所有備份，今後隻想好好的工作。
既然他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想把他趕盡S絕，便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找房子，這段時間，就繼續在我的房子住著。
而且最近，我也的確沒時間再搭理林川惹出的破事兒，心思全系在和千葉的合作上。
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和其他公司籤了合同的千葉，這次居然又重新找到了我。
甚至還沒等雙方見面，就把合同寄了過來。
「張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掛斷了電話，興奮地在辦公室裡跳起了舞，之前沒談成的那筆交易一直是我心裡的一根刺，現在這根刺終於拔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上次的事，這讓我覺得對方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點像林瑤瑤。
但很快我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因為麻煩的林川又找來了。
「張總，你看千葉這個項目，能不能由我來負責？」
我翻了翻千葉的資料，以及公司裡最終的投票結果，說道：
「千葉這個項目，公司上下一致覺得李姐最適合做項目的負責人，你的策劃案我也看過了，雖然很有心意，但很多地方不符合對方公司的要求，你要是覺得很想參與這個項目，我可以讓你做李姐的副手。」
盡管我和林川的私人感情上鬧得很難堪，但我從不會因為這些影響到工作。
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林川的策劃案和他本人一樣，雖然有趣有新意，但個人色彩過重，的確不適合跟進一向傳統的千葉。
這麼一說，上次和千葉的合作，他也曾提過要當負責人，他的方案也是被我否決了的。
15
「你怎麼這麼賤啊？就因為我跟你分手了，你就給我穿小鞋是嗎？」
我嘆了一口氣，又把電腦屏幕轉向了他，
「隨你怎麼想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愛信不信，李姐的策劃案的確比你的要好，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看。」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老子不幹了！」
他惡狠狠地留下狠話，轉身離去。
隻是幾天過去，他也沒來上班，我也沒收到辭職信。
不過影響不大，沒有他，項目的推進也十分順利。
馬上就要迎來，和千葉負責人的初次見面會。
雖然他們是先與我們籤訂了合同，但如果說具體方案得不到他們的滿意，還是一樣會取消合作。
所以這次見面，可以說是不容有任何差錯的。
就在這時，消失了幾天的林川卻突然出現在公司。
「實在不好意思，各位，這幾天老家臨時有事，所以趕回去了一趟，方案做到哪步了？」
他臉上雖然掛著溫柔的笑意，但我總覺得那裡面藏著一把刀。
一向睚眦必報的他，怎麼會突然跑回來，若無其事的工作呢？
果然，女人的直覺向來都很準，我就知道林川突然出現，一定有什麼目的。
推進會當天，存著方案的文件夾，變成了一片空白。
就連雲端的備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葉的項目負責人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張總，這是什麼情況？」
我有些慌了，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重演，不但四處備份，還設置了密碼。
可是此刻，無論在哪裡，竟然都找不到做好的方案。
坐在最角落的林川突然站起了身，拿出了口袋裡的U盤，說道：
「趙總，我們公司的李姐，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方案沒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實在是太丟公司的臉了，但我其實也準備了一份，您要不要看看？」
16
林川興衝衝地準備將U盤插在電腦上，卻沒看到我的嘴角，彎起了弧度。
因為魚兒一上鉤，就該收網了。
我本來沒想把事情做這麼絕的。
但是林川偏偏在我的雷區瘋狂蹦迪。
在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像林瑤瑤時，我立馬又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請問你，是林瑤瑤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我立刻向她詢問，之前千葉的競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瑤瑤的確是林川的表妹，隻不過是關系特別疏遠的那種。
家裡的親戚都知道，林川在城裡傍了富婆，還有了一份收入不少的工作。
剛好林瑤瑤大學畢業，並且和林川在一個城市，就想託林川幫她安排個工作。
「晚晚姐，你知道嗎，他一開始根本就不想幫我的，還問我要錢，後來我開始自己找工作，好不容易通過了千葉的面試，但他偷偷給我拒了，就為了安排我進來，整整你。」
林瑤瑤本來是不想做這些事的，但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社會經驗少，膽量也小，被林川稍稍一威脅、一嚇唬，就隻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工作時出的那些小錯誤，全都是林川讓她故意做的。
而林川做這些，就是因為我否定了他做的方案，不讓他做項目負責人。
林川這招真狠，傷人，但不致命，既能打壓我的信心，還不會損失他的任何利益。
而且表面上，所有事都不是他做的。
除了把我們做的方案，發給對手公司。
林瑤瑤也是因為不想再做這些傷害公司的事，才選擇了離職。
「晚晚姐，我當時其實怕S了，生怕他回老家跟親戚亂說什麼，但轉念一想，我是什麼樣的人，不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17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不好意思，大家，我遲到了。」
看到林瑤瑤進門的一剎那，林川的臉色立馬慌了。
顯然他想不通，當初那個穿的土了吧唧的窮親戚，怎麼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千葉公司的代表。
見林川愣在那，遲遲沒有動作，千葉其他的負責人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口催促道：
「不是說看方案嗎？開始吧！」
林川習慣性地開啟自動播放的功能，滔滔不絕地講授自己的方案，卻沒發現，屏幕上展示的方案，其實是李姐做的那版。
林瑤瑤開口打斷：
「等一下，林總監，你說的這個方案也太爛了，和屏幕上的方案完全不一樣啊，明明那個方案更好，能不能給我們講講？」
我見勢趕忙走上前，推開了林川。
「林總監可能不太熟悉這套方案，還是由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下。」
18
成功拿下了千葉之後，我單獨留下了林川。
他見我當時沒有捅破他的目的，以為我真的被蒙在鼓裡，還舔著臉向我邀功：
「晚晚，這次我是不是立大功了，還好我準備了備份。」
我冷哼一聲，將屏幕上的視頻放給他看，
「你以為我不當著對方的面，是我真的不知道嗎？」
雖然當著千葉的面，揭發林川的惡行，這樣很爽，但是在對方的眼裡，我們這個公司看起來，太像個草臺班子，被員工背刺這種事，也會成為圈子裡的談資。
所以我還是選擇等一切結束後，再來收拾林川。
屏幕上的林川正在瘋狂刪除所有方案，以及方案的備份。
我輕笑道：
「如果不是想留下證據，你以為，真能讓你刪的這麼輕松嗎？」
樓下的警笛聲提醒我，關於林川的一切，到此為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