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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君子端方 4438 2025-07-28 15: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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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哪知他卻是撇了撇嘴,搖頭不屑:


     


    「瑾瑜你不懂,你別看他們嘴上說的是文風靈活,那都是來哄騙我們的,他們都是家境好的,自然是怎麼寫都行,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要靠自己一篇一篇寫出來的,我沒那個功夫去想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他說著話,又抓緊了船舷,聲音也重了起來:「我們跟他們不一樣,瑾瑜你要知道,我們有什麼呢?」


     


    他最後頗為憤憤地說了一句:「出來走走都是浪費光陰,若不是為了許先生,我才不出來,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寫幾篇文章。」


     


    他這話讓我驚愕不已,沒想到他固步自封至此,我也不想再與他聊下去,緊了緊披風就往船艙走。


     


    他卻一把拉住了我,神色猙獰:


     


    「又看不起我了是吧?覺得他們好,他們厲害是吧?」


     


    「宋瑾瑜,我告訴你,你也不算什麼,還想著學他們的做派呢,都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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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沒用的!」


     


    「裴原你放手!」我對他實在是失望惱火,說話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


     


    「宋瑾瑜你又開始了是吧?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還要怎麼樣?你說要來找許先生做學問,我就來了,你說要和我一起來,我就沒管我娘,也讓你來了,現在你又說他們的文風靈活,你懂什麼?」


     


    他抓得我生疼。


     


    聽到這裡的聲響,嫂嫂跑過來緊緊把我抱在懷裡,哥哥忙牽了他往船艙裡走。


     


    他仍梗著脖子不願走:


     


    「不要管我!你們都不要管我!宋瑾瑜,我就跟你說,你這樣是不對的!」


     


    「就算你哥在這裡,出嫁從夫,我還是說得你,你給我不要再這樣想!」


     


    「裴原!」哥哥用了些力氣拉他,「有話進去說!」


     


    他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進船艙,悶頭踢著桌椅。


     


    「論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該插手管,我隻說一句,你們都是成了親的人了,遇事多商討,夫妻之間和和氣氣地把日子過好。」哥哥同裴原說了這句話後就把嫂嫂也拉走了。


     


    我沒再理裴原,自顧自抱了暖爐暖身子。


     


    裴原生了一會兒悶氣,又過來搖我的身子:「瑾瑜,我知道錯了,剛才是我語氣重了,我知道錯了。」


     


    隨便吧,你對還是錯,與我何幹。


     


    10.


     


    經過船上這一遭,哥哥心底裡對裴原的熱情也淡了幾分,隻是面上不顯。


     


    到了江州之後,他鄭重來問過我一次:


     


    「瑾瑜,你可是想好了?」


     


    「雖說與裴原這樣的人相處,過日子會有不少心酸和難言之痛,但他終歸是沒有害你的心思,安穩倒還是安穩的。」


     


    「你若與他和離,日子過得會艱難許多,如今這世道,不論內裡如何,旁人也隻會指摘女子不是,更遑論誰也說不準你下一個夫君是否會比裴原好些。」


     


    我如同幼時那般衝哥哥笑了笑:


     


    「這些我都想過了,哥,我也同你說一說實話。」


     


    「嫁給裴原之前,我還是惦記著成親,也想著會有一個怎樣的如意郎君,就如同爹和娘,你和嫂嫂這樣,想著就是極美的。」


     


    「可真正嫁過一次,我才明白,嫁得如意郎君太難了,而且就算是個好夫君,也免不了有一大家子的蹉跎,日子還那麼長呢,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誰又能說這一顆心永遠都不會變呢。」


     


    「剛開始我是怕了,我怕在這天底下,裴原已算是出挑的男兒了,我若是離了他,往後恐怕也是難嫁,可若是不離了他,在他那家中,我日日懸著心過日子,恐也實難維持。」


     


    「所幸這一遭跟你們出來,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我的心也寬了下來,沒有我中意合適的郎君,我往後便是不嫁了又如何呢?我就做個女夫子,再畫三兩畫冊,也能將日子過下去,何苦又眼巴巴地指望著一個男人的憐憫呢?」


     


    哥哥聽我說完,先是嘆了一口氣,接著就撫掌大笑:


     


    「你倒是把路子都想好了!你能說出這番話,很好!很好!不愧是我宋洛川的妹妹!不枉費爹娘這麼多年對你的寵愛和教導!」


     


    「你的心思,哥哥這回是徹底明白了,你放心,這事有哥哥給你撐腰。」


     


    11.


     


    到了江州,我就和裴原分開了,哥哥送他去許先生的書院安置下來,而我,則在哥哥家暫住。


     


    哥哥還顧念著和離對女子聲譽有損,想著找個穩妥些的理由,總要圓了兩家的顏面。


     


    他給裴原的哥哥去了一封信,打算先探探他的想法和意思。


     


    西南距離江州甚遠,這信一來一回需得兩個來月。


     


    我們都沒想到,裴原哥哥的信還沒到,裴老夫人給裴原送的女人先到了。


     


    隨著這人來的還有一位小廝和裴老夫人的一封信。


     


    裴老夫人在信上說,去書院讀書,若沒個小廝書童跟著,恐會被人看不起,欺負了去。


     


    既然裴原有小廝伺候,她便給我也挑了個女郎來伺候。


     


    隻是她在信中還特特說明了這女郎是裴原青梅竹馬的表妹顧雲,從小便跟著裴原,現在來伺候我,也順便看顧著裴原的飲食起居。


     


    看了這信,嫂嫂冷下臉說荒唐:「這新婚沒到一個月,婆母就著急塞人,還說什麼書香世家呢,真是顏面都不要了。」


     


    哥哥長嘆一聲:「這樣的母親,恐於裴原仕途有礙。」


     


    且不說許先生治學規整,在他書院做學問的一律不得攜帶小廝丫鬟,就說我這暫住在哥嫂家中,她巴巴地送了人來伺候,也是讓我哥哥嫂嫂難堪,更遑論還送了個青梅竹馬過來。


     


    幸好裴原每隔十天便可歸家一次,算著時間,後天他就將要回來了。


     


    哥哥嫂嫂便將這兩人在家中安置下,著人先去告知了裴原,隻等著回來再作定奪。


     


    又因著裴老夫人在信中特意交代了這位女郎是裴原的表妹,嫂嫂便不能冷了人家,隻能捏著鼻子好生招待人家。


     


    時近歲末,江州有幾處梅花正開得好,依著江州的習俗,女郎們這個時節總會三兩相邀,品茶賞梅,再說說女子間的體己話,熱鬧又有趣。


     


    恰巧他們到的第二天,江州下了雪,嫂嫂便備下點心,來邀我們二人同去踏雪賞梅。


     


    顧雲表妹卻隻是掀了掀眼皮子,慢悠悠說道:


     


    「我不懂什麼梅花雪花的,姨母交代過,凡事要以裴原哥哥為重,這霜冷天寒,裴原哥哥尚在為博取功名而苦做學問,我自然是分不出心思去湊那些個熱鬧。」


     


    「再者,我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不懂大戶人家的做派,單說我們小門小戶的姑娘,那就從沒有過出去拋頭露面的道理,不愛在家待著,都往外跑,心都飛了,我若是說得不妥當,你們就當我見識短,別放在心上。」


     


    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見識他們家人,我對他們家的人說出什麼話都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她不去最好,帶著她反而不方便。


     


    不過嘛,心裡這麼想,嘴上也是不能輸的,我隻回她個笑臉:


     


    「顧表妹這話就說錯了,雖說咱們不是大戶人家的出身,但裴原往後是要做大官的呀,人家官太太呀,就喜歡這一套,你不懂不會是沒什麼,我可得趕緊都學起來,免得和她們搭不上話,還拖裴原後腿不是?」


     


    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手裡的帕子絞了又絞,才恨聲說道:


     


    「姨母說讓我照顧你,既然你去了,我不跟著你,回去不好交代,我便跟著你就是了。」


     


    嗐!我這張嘴啊,把她給說動了……


     


    嫂嫂有些好笑地拽了拽我的手。


     


    可是,最後我們誰都沒去成。


     


    因為,裴原提前一天回來了。


     


    12.


     


    要說這裴原,回來的動靜也是大。


     


    哥哥家三進的宅子,他從下了馬車就開始高喊:「雲表妹!」


     


    一路喊一路飛奔而來。


     


    而顧雲也是一聽到裴原的聲音,就站了起來,倚在門口不進不出的,嘴角上彎,壓都壓不住的喜意。


     


    裴原直接衝進了內宅,仿佛有千萬句話要同顧雲說:


     


    「雲表妹,我就猜你這幾天要過來。」


     


    「這一路上過來可好?有沒有累著?」


     


    這架勢把我跟嫂嫂二人看得直發愣。


     


    嫂嫂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袖口嘀咕:


     


    「他們家這都什麼關系?我看這和離都不用費腦子了,讓他趕緊籤了和離書,直接娶這表妹多好!」


     


    「這主意不錯,我看行。」我也是被驚住了,他們家的人,出口都是「之乎者也」,倫理道德,可這行事,一樁比一樁飛在九霄雲外,讓人想也想不到,摸也摸不著。


     


    裴原和顧雲好一陣寒暄,方才發現了站在一邊的嫂嫂和我。


     


    裴原喜笑顏開地招呼我:「瑾瑜,快來快來,還沒見過雲表妹吧!」


     


    「雲表妹從小就住我家,我們成親那幾日,她去廟裡為我們祈福去了,你沒見著。」


     


    「雲表妹做的小點心最好吃了,回頭做了你嘗嘗。」


     


    他是真心實意地開心,看著他還要滔滔不絕繼續誇下去,嫂嫂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


     


    「裴原,你回來有告假嗎?」


     


    裴原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撓了撓頭:「不曾告假,我回來的急,沒找到許先生,回去再同他說吧。」


     


    嫂嫂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溫和地同他說道:「你們先敘敘舊,我和瑾瑜去看看接風宴準備得怎麼樣了。」


     


    「對了,還不知道雲表妹有沒有忌口和愛吃的。」


     


    裴原尚未開口,顧雲便搶著說:「我們都是吃得清清淡淡,尤其是女子,吃了肉會有不雅的味道。」


     


    她意有所指地剜了我一眼。


     


    我看著顧雲那意有所指的眼神,不禁覺得好笑。這些年來,我見過太多這樣的女子,總是想方設法地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


     


    「雲表妹說得是。」我微微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人若是心存不雅,就算隻吃素齋也掩蓋不住。」


     


    顧雲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裴原卻像是沒聽出我們話中的機鋒,仍是笑呵呵地說:「雲表妹從小就這樣,最是講究。瑾瑜,你多跟她學學。」


     


    我不再說話,跟著嫂嫂往廚房走。嫂嫂握了握我的手,低聲說:「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知道。」我笑著點頭。


     


    誰知剛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顧雲嬌滴滴的聲音:「原哥哥,你在書院過得好嗎?我聽姨母說你在那裡很辛苦,我特意帶了些你最愛吃的點心來。」


     


    裴原的聲音裡帶著歡喜:「雲表妹還記得我愛吃什麼?」


     


    「原哥哥喜歡的,我都記得。」顧雲的聲音更加柔媚。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裴原正低頭看著顧雲,眼中滿是溫柔。隻是那樣的眼神,他從未用在我身上。


     


    嫂嫂拉著我快步往前走:「別看了。」


     


    回到房中,我坐在桌前發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裴原會不告而別,難怪他會這樣急著趕回來。


     


    「小姐。」小桃端著茶進來,「奴婢剛才在廚房聽下人們說,那位顧表小姐是特意從老家趕來的。說是裴老夫人派人去請的,說要她來照顧裴公子。」


     


    我冷笑一聲:「照顧裴原?」


     


    「是啊。」小桃憤憤不平,「他們還說,這顧表小姐是裴公子的青梅竹馬,從小就......」


     


    「好了。」我打斷她的話,「不必說了。」


     


    晚膳時,顧雲坐在裴原身邊,不停地給他布菜。


     


    裴原也是來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


     


    「原哥哥,這個湯是我特意讓廚房煲的,你嘗嘗。」


     


    「雲表妹,你還記得我愛喝這個?」


     


    「原哥哥喜歡的,我都記著呢。」


     


    我看著他們你來我往,隻覺得可笑。


     


    飯後,裴原拉著顧雲在院子裡說話,說是要聽聽家裡的近況。


     


    我站在窗前,看著他們在月光下說說笑笑的背影,心中所想更加分明。


     


    夜深了,裴原回到房中,見我還未睡下,有些尷尬地說:「瑾瑜,你還沒休息啊。」


     


    我抬頭看他:「裴原,你可知道私自離開書院是什麼後果?」


     


    他的臉色變了變:「我......」


     


    「許先生最重規矩,你這樣做,是存心要被逐出書院嗎?」


     


    「我這不是聽說雲表妹來了......」他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改口,「我是聽說母親派人來了,所以......」


     


    「所以你連告假都顧不上了?」我冷笑一聲,「裴原,你可真是孝順。」


     


    他漲紅了臉:「瑾瑜,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站起身,「你自己心裡清楚。」


     


    說完,我便去了外間。


     


    13.


     


    裴原離開已有三日,他是帶著顧雲走的。


     


    我獨自坐在院中,望著案幾上未動的筆墨,想著要與裴原盡快和離。


     


    正出神間,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婢女慌慌張張跑進來:「夫人,不好了!許先生派人來了!」


     


    我心頭一緊。


     


    果然,話音未落,就見兩名青衣書童立在院門外。


     


    其中一人拱手道:「裴夫人,先生請您即刻過去一趟。」


     


    到了書院,我便知事情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許先生正在書房內踱步,見我進來,沉聲道:「裴原私自離開書院,可是真的?」


     


    我低頭應是。


     


    「他可曾告假?」


     


    「未曾。」我如實答道。


     


    許先生冷笑一聲:「何止是沒有告假。」


     


    他停下腳步,目光如炬地看著我:「你可知道,他在城外租了一處院子,還帶著一個女子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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