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環將我護在身後，二話不說衝上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沒聽見我家小姐的話嗎？」
「她不想你碰！」
薛家燕可是天之驕子，何時受過如此屈辱？
他臉色鐵青，周身環繞著一股戾氣。
一直跪在地上的雲英爬起來，心疼地摸上薛家燕紅腫的臉頰:
「薛郎，疼不疼啊？」
沒等薛家燕說話，她扭頭不滿地對我說:
「姐姐真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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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郎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可你竟然任由一個賤婢以下犯上！」
「她今天敢打主子，明天就能S人！姐姐若是不忍心嚴懲，那便我來幫你教教下人！」
話音剛落，她揚手揮向紅環。
6
紅環的身體都在發抖。
她在害怕，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護著我。
我自嘲一笑。
到底得多無能，才會讓婢女為自己出頭啊？
我忍不住眼眶一熱，將她拽到身後。
啪！
聲音清脆響亮。
雲英捂著紅腫的臉頰，眼冒淚花。
我冷冷的看著她：
「你不過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這府上何時輪得到你來做主！」
雲英瞳孔一震，再眨眼，泫然欲泣。
「姐姐，我是無名無份，但我愛薛郎！」
「愛他就會心疼他，可你呢？」
「你是真的愛薛郎嗎？薛郎被打，你無動於衷，我......我隻是想為薛郎出口氣你就打我！」
「難道在你心裡丈夫還不如一個奴婢重要嗎？」
這一聲質問，令薛家燕猛地抬頭。
我大笑出眼淚。
紅環扶著我，擔心道：
「小姐......」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我沒事。
再回頭，我目光平靜，心如S灰。
從前我最愛薛家燕的眼睛。
我總能從他眼裡看到對我的滿腔愛意，可如今隻是別人一兩句挑撥，便隻剩懷疑。
我恍然明白，是我錯了。
天下男人皆薄情。
我怎麼會這麼糊塗，竟然還妄想依附一個男人給自己幸福安定的生活？
大錯特錯！
既然是我親手將刀送到別人手裡，給了他們傷害我的機會，那我就親自一點一點拔出來！
「薛家燕，你負我在先，違背諾言！」
「所以我們和離吧！」
薛家燕反應很大，厲聲道：
「不可能！」
聽到這個回答，我沒有感到一絲意外，反而冷聲反問：
「那你想怎麼做？」
「我退一步，讓你納她入府？」
我看向雲英。
她聞言，面露喜色，一臉期冀地看向薛家燕：
「薛郎......」
薛家燕眉頭微微蹙起，並沒有馬上表態。
雲英見狀，臉色一僵。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柔弱無助道：
「薛郎，委屈了我不要緊，可你忍心我們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野種嗎？」
薛家燕對上我涼薄的目光，仿佛被燙到了一般閃開。
「此事再議。」
我扯了扯唇，露出一絲嘲諷。
「紅環，我們走！」
紅環瞪了他們一眼，扶著我回房間。
薛家燕在身後輕輕喚了我一聲，我心如止水。
沒走多遠，我聽到雲英扯著哭腔道：「薛郎，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他的聲音順著風傳來：
「來人，帶她住進小南院好生照料......」
紅環氣得眼睛通紅：
「一對奸夫淫婦，不得好S！」
我看向她。
紅環馬上低下頭，委屈道：
「小姐，是奴婢逾矩了......」
我笑道：「罵的好！」
紅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
「小姐喜歡聽？我還能罵的更髒！」
7
紅環想給父親去一封家書，讓他為我做主。
卻被我攔了下來。
父親年事已高，我不想他太過操勞。
更何況，我已嫁作他人婦。
即使他有心疼我，也要顧及太傅幾分薄面。
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各退一步，相敬如賓。
可我不願委曲求全，唯一的念頭便是和離。
8
晚上，薛家燕回房，被關在門外。
「英英，你休息了嗎？」
我沒睡，隻是不想理他。
半晌後，門外繼續響起他的聲音：
「英英，我知道你在生氣，但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聲音低啞，帶著一絲落寞：
「當年被你拒絕心意後，我沒臉再去見你，便常去酒樓買醉。」
「在那裡遇到了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的雲英。」
「我一開始真的對她沒有任何心思，隻是經常看著她想著你，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她被客人刁難，我幫她解了圍。」
「我沒想到酒裡有藥，醒來後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我將她養在外面，想你想到發瘋時便去找她，可我明明每次都親眼看著她喝下了避子湯，卻還是出了意外！」
「但我發誓，我沒有背叛你，成親後我真的一次都沒碰過她！」
話音剛落，門開了。
他眸光波動，神情有些激動：
「英英，你願意原諒......」
哗啦！
一盆冷水將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月光清冷，我將銅盆扔到一旁，冷冷地注視著狼狽的男人。
他額角青筋暴起，卻不怒反笑：
「沒關系，隻要你能消氣，我怎麼樣都沒關系。」
「怎麼樣都無所謂？」
他點點頭：「隻要你能原諒我......」
我扯了扯唇：「和離。」
他毫不猶豫道：「除了這件事，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那你去S吧！」
說罷，我將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掏出來，直直捅向他。
薛家燕滿眼不可置信。
他有些站不穩地向我靠過來。
我一躲，他便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他嘴裡含著血沫，卻還大笑著：
「姜英，原來你真的不愛我！」
我的心髒猛地刺痛了一下，很快沒了感覺。
他這麼理解也挺好。
畢竟心悅過這樣一個畜生，我這輩子頭都抬不起來了。
9
薛家燕沒S，隻是受了重傷。
昏迷時，他嘴裡喊著我的名字，我卻一眼都沒去看過。
反而一直被冷落在小南院的雲英徹夜守在薛家燕身邊，悉心照料。
薛家燕醒來後，雖然沒說是誰傷的他。
但整個府上人盡皆知。
他們說我弑夫，簡直喪盡天良，天打雷劈！
他們贊嘆雲英賢良淑德，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他們還說薛家燕和雲英關系日漸親密，很快就會認清我的惡毒面貌，徹底拋棄我。
紅環為此急得團團轉。
而我毫不在乎。
薛家燕徹底痊愈那天，宣布了不日迎娶雲英的消息。
鳳冠霞披，八抬大轎，以平妻之禮，從正門而入。
晚上，薛家燕來我院裡。
他緊緊攥著我的肩膀，目光熾熱而悲切：
「英英，隻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取消親事。」
我目光平靜地望著他：
「薛家燕，我隻恨自己手生沒有一刀S了你！」
薛家燕驟然松開我，眼底劃過一絲錐心之痛。
剛恢復的身體頓時搖搖欲墜。
一行清淚從他面龐滑落：
「英英，你竟然真的想要我S！」
他眼眶發紅，恨意在眼底凝聚。
下一秒，他掐著我的腰，俯身咬上我的唇。
口腔裡滿是血腥味。
我胃裡一陣翻湧。
推開他，惡心地吐了出來。
薛家燕臉色鐵青，拉起我，咬緊後槽牙道：
「姜英，我這輩子都不會放你走，哪怕你不愛我！」
「我就要和你互相折磨一輩子！」
10
成親前一天，雲英來找我。
她抿了口茶，脖子上的紅痕隨著她的動作暴露在我眼前。
我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雲英的目的達到，露出得意的笑：
「姐姐，我也沒想到薛郎都成親了，還這麼生猛！」
「他興致來了，不顧我懷有身孕要了好幾次。」
「昨夜我都受不了了，他還不肯放過我，說和我在一起最快活！」
見我沒反應，她頓了頓，繼續道：
「是不是姐姐滿足不了薛郎的需求，他才會一直來莊園找我啊。」
紅環年紀還小，沉不住氣，口無遮攔道：
「你的行徑和青樓J女毫無區別，也配和我家小姐相提並論？」
雲英臉色一沉，猛地放下杯子：
「大膽，一個賤婢也配和我說話，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說罷，她命人摁住紅環。
府上的下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兒，誰受寵聽誰的。
我抽出袖子裡的匕首重重放到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
「好啊，我看看今天誰不要命敢動我的人！」
下人一時被我唬住。
雲英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我可是連薛家燕都敢捅的人。
雲英表情陰沉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目光一頓，直接跪在我面前，我見猶憐道：
「姐姐，我求你就別和薛郎置氣了，他這些天食不下咽，覺也睡不好，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薛郎的心裡隻有你，我從來沒想過從你身邊搶走他，我隻要能陪著他，哪怕為奴為婢，也心滿意足。」
「要是你能低個頭......」她跪著爬過來，淚眼漣漣：「我願意不嫁給薛郎。」
我正懷疑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
突然手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我一揮手將她推倒在地。
薛家燕突然衝進來：
「雲娘！」
雲英癱倒在地，突然哭出了聲：
「薛郎，我盡力了。」
「可姐姐一直不喜歡我，我......」
她沒說完，目光望著裙擺一抹紅，尖叫出聲：
「血......」
薛家燕臉色大變，抱起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大喊叫太醫。
一個時辰後，雲英躺在薛家燕懷裡哭得傷心。
「薛郎，姐姐放任婢女打我，我不怪她，可孩子是無辜的，她怎麼可以要了我的命啊！」
薛家燕眉頭緊皺，表情凝重：
「婢女？你說的是紅環？」
雲英搖頭：
「不是，我什麼都沒說......」
可她的眼淚卻不斷地往下掉，任誰看都是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樣子。
或許是薛家燕想到了自己，他語氣嚴厲了些：
「你把話說清楚！」
雲英一哆嗦，委屈巴巴道：
「那婢女說我與青樓J女無異，是個廉義寡恥的蕩婦......」
「還說......」她看了薛家燕一眼，小心翼翼道：「還說薛郎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薛家燕一怒之下，抬手將藥盞摔到地上。
「她好大的膽子！」
「來人，給我把她綁過來！」
雲英壓著上揚的嘴角：
「薛郎，那是姐姐的人......」
「那又如何，我薛家燕難道還處置不了一個下人！」
紅環被帶走，我後腳跟著去了小南院。
卻還是眼睜睜看著紅環被他扇得嘴角出了血。
我衝上去，卯足勁給了薛家燕一耳光。
薛家燕愣了愣，回過神他眸光有些委屈：
「你知道這個賤婢在背後怎麼說我的嗎？」
「我是你的丈夫，難道還比不過一個賤婢的存在？」
我恨恨地看著他：
「你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11
薛家燕黑眸沉沉，周身一股戾氣：
「既然這樣，那我更不能留下她了！」
「來人，把她的舌頭拔了，扔去喂狗！」
我氣急敗壞：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攥緊拳頭，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
還剩最後一天了......
明天，我就可以帶著紅環一起離開，徹底自由。
心緒翻湧，我擠出一抹笑：
「薛家燕，紅環從小就在我身邊伺候，留她一條命，行嗎？」
「我以後不會和你吵，也不和你鬧了......」
薛家燕盯了我半晌，語氣晦澀：
「她有那麼重要嗎？」
我沒說話。
紅環是唯一一個永遠站在我這邊的人。
薛家燕呼了一口氣：
「來人，將她趕出府，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我松了口氣，扶起地上的紅環：
「別怕，去了外面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的！」
紅環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她頓住，給我磕了個頭。
什麼都沒說，但我相信她一定懂。
這一夜，薛家燕又來找我。
我沒有將他拒之門外。
他從背後抱住我，嗅著我身上的味道，感慨道：
「英英，我心悅你。」
我垂眸，沒有回應。
隻是在他想要進一步時，摁住了他的手：
「你以後還會娶妻納妾嗎？」
薛家燕盯著我看了很久：
「不會，就這一個。」
我勾了勾唇，將他推出門：
「好，我原諒你，但你今晚住書房吧，我得好好休息明天可不能被新娘子比下去！」
薛家燕一愣，笑道：
「不會，你在我眼裡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子，誰都比不上。」
我忍著惡心：
「看在你這麼深情的份上，我明天送你一份大禮。」
「所以，」我撫了撫他的衣服，媚眼如絲：「你別急啊。」
薛家燕喉結滾動，聲音沙啞道：
「好吧，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關上門，我的笑意驟然消失。
12 番外一
翌日，太師府一片喜氣。
薛家燕騎上大馬，隨著迎親隊伍接新娘。
途經一半, 他突然感到一絲心慌，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停下, 問隨行的婢女：
「你們今日可有看到夫人？」
婢女想了想：
「奴婢今日離開時，曾看到夫人在梳妝打扮。」
薛家燕松了口氣, 忍不住回想姜英提到的大禮。
他夜裡翻來覆去，想到天明也毫無思緒。
這點期待令他忍不住加快行程，趕緊回府。
在他的鞭策下，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縮減了一半。
他甚至沒有親自下去迎新娘入轎。
然而，他返程還未靠近太師府，便見得一片火光。
那團火仿佛燒在了他的心上，他目眦欲裂,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順勢跌下了馬。
「太傅大人！」
周圍好多人的驚呼聲。
卻惟獨沒有他想聽到的那道聲音。
腿上傳來鑽心的痛, 卻不抵心中十分之一。
他拖著殘腿, 一步一步向太師府靠近。
下人都在提桶澆水。
薛家燕拽過一個小廝，眼睛通紅似厲鬼：
「夫人呢？」
小廝嚇得直哆嗦：
「太傅大人, 奴才也不知道......」
他一腳踹飛小廝：
「沒用的東西！夫人還在裡面, 你們竟然敢活著出來！」
薛家燕周身布滿戾氣，面色可怖。
大火席卷了整個太師府。
頃刻間, 一座大宅燒成了灰。
薛家燕衝進火海, 直奔我的房間。
卻隻看到了一具燒焦的屍體。
他跪倒在地, 卻說不出話來。
伸出手, 想碰卻又不敢碰。
就在這時, 一根著火的橫梁掉了下來, 直接砸到薛家燕腿上。
他發出一聲慘叫, 抱著腿打滾。
幸好大火撲滅的及時，薛家燕保住了一條命，身上卻大面積燒傷，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皇上唏噓，特許薛家燕辭官修養。
雲英再見薛家燕，被他的凹凸不平的臉嚇到早產。
孩子也受到影響，出生便是S胎。
雲英大受打擊，指責薛家燕害S了她的孩子。
薛家燕剛經歷姜英去世的悲痛又受到孩子早夭的重創, 一時氣急攻心, 昏了過去。
太師府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人心渙散。
一伙劫匪趁虛而入，奪走金銀, 擄了瘋瘋癲癲的姜英做山寨夫人。
等薛家燕醒來，一切已無力回天。
他的記憶開始衰退。
漸漸地, 隻記得自己喜歡捉弄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像糯米團子，讓人充滿保護欲。
可後來他們有沒有見過了？
薛家燕不能想, 一想就心疼地受不了。
13 番外二
「小姐, 我們闖江湖三載了，真的不用給丞相大人寫封家書嗎？」
「不用。」
「小姐，陸小將軍來信, 說被月娘趕出家門, 求你收留。」
我煩不勝煩:「讓他滾遠點！」
若不是當初S遁計劃需要人收拾爛攤子，我怎麼會又招惹上他？
紅環撓了撓頭，問:
「那小姐, 我們現在要去何處？」
我指了指前方的餛飩攤：
「唔，要不，我們先去吃上點兒？」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