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乍一看，那感覺就好像照鏡子一樣。
但仔細一看卻能夠看出和我截然不同。
雖然五官長得相似，但是蘇檸的氣質總是高高在上的，雖然她並沒有盛氣凌人，可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優越感卻是遮掩不住。
並不像我這樣隨和。
曾經的我也忍不住想過去模仿蘇檸，可是卻發現。這種養尊處優的氣息，怎麼都學不出來的。
所以我放棄了。
反而是我的女兒顧靜，她跟我一樣長了張蘇檸相似的臉，而她也是真的含著金湯匙出生，養尊處優，所以她跟蘇檸看起來更像。
我萬萬沒有想到蘇檸竟然跟著顧夫人一起來，更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來下車攔住我。
Advertisement
蘇檸對我真誠開口道：「我知道一直以來你對我都有些誤會，但我想要說的是，我從來都沒有想要破壞過你跟阿辭，現在你們離婚了，是我最不想見到的。
「小靜就像我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我不能夠接受她沒有媽媽，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在意我的事情，重新回到顧家吧。」
我聽到蘇寧的話，覺得可笑到了極點。
從來沒有想過破壞我跟顧辭野，那她為什麼要在我生日的時候特地找顧辭野也去參加她的畫展呢？
為什麼一次次地故意陷害於我？
我實在沒忍住幹嘔一聲。
「嘔。」
蘇檸的表情頓時凝固了，我平靜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得了胃癌，聽不得這些造作的話。」
說完這話，我轉身就走，不想在蘇檸這個虛偽的女人面前多浪費一分鍾。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我剛一轉身，蘇檸突然「啊」的一聲。
緊接著，她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我錯愕地轉過頭，卻看見蘇檸倒在地上，眼含著淚水。
「夏夏姐，我隻是想要勸和你和阿辭，就算你討厭我，你也不能夠推倒我吧？」
隻見蘇檸這一倒，剛好倒在了旁邊的花壇邊，花壇邊有一些瓦礫的碎片，劃破了蘇檸細膩白皙的皮膚。
緊接著我看見蘇寧又越過我的肩膀，看向我的身後，驚喜地開口。
「阿辭，小靜！」
8
我轉過頭才發現，顧辭野跟顧靜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我終於明白蘇檸為什麼剛才要演那麼一大出戲了，原來是演給顧辭野他們父女看的。
但我並不意外。
因為這並不是蘇檸第一次這樣陷害我。
之前小靜的生日，她也曾經陷害我偷她的東西。
後來顧家的派對上，她也誣陷我說我打了她。
說實話，每一次，她的戲碼都非常粗糙，放進宮鬥戲裡要被人笑S的程度。
可哪怕如此，無論是顧辭野還是小靜，都相信了她，對我更加深惡痛絕，萬分斥責。
你看，這就是被寵愛的人，有恃無恐，連陷害人都不需要動腦子。
就像這一次，蘇檸依舊是如此粗糙的伎倆。
我以為顧辭野和顧靜也會和以前一樣，毫不猶豫地站在蘇檸那一邊。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顧辭野卻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我的身邊，冷冷開口道：「蘇檸，你鬧夠了沒有？」
我愣住，抬起頭才看見顧靜也過來一把抱住我。
隻見她冷哼地看著蘇檸：「蘇檸阿姨，麻煩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媽媽那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推你？你這一定是在故意誣陷她，是你自己摔倒的！」
我詫異地看著顧辭野和顧靜。
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麼，隻是單純地有些吃驚，他們會站在我這邊兒。
而旁邊的蘇檸也是驚呆了，她剛開口想說什麼，可是顧辭野確實已經不耐煩地打斷她。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們還有事情要跟夏憶秋說，你這個外人就先離開吧。」
蘇檸的臉色在瞬間慘白，估計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被顧辭野當作外人兒。
但她的自尊心很顯然也不允許她繼續待在這裡，她咬著唇很快離開。
而旁邊的顧靜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我，開口道：「媽媽，我剛才的表現好吧？快誇我！快誇我！」
我抬起頭就看見，顧辭野正一副同樣期待的表情看著我。
9
我這才忍不住笑出聲。
不是那種好笑地笑出聲。
而是冷笑出聲。
「你們可真有意思呀。」
我冷冷地開口道。
「就因為這一次站在了我的身邊，就可以抵消你們之前無數次對我的誤會嗎？」
顧靜笑容僵硬在面前，我平靜地開口道。
「我本來就是無辜的，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你們承認我的無辜，這是你們理所應當要做的事情，就因為你們以前不分青紅皂白地誣陷我，傷害我。所以現在你們稍微公平公正一次，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嗎？
「不好意思，我不領這個情。」
我轉頭離開。
所謂遲來的情深比草賤，我並不覺得如今顧辭野和顧靜也站在我這邊，就能夠抵消他們那些年對我的傷害。
更不要說他們隻不過是說了一句公正和正常人都應該說的話而已，憑什麼講得好像我應該要感恩戴德地感謝他們一樣？
太可笑了。
我還沒那麼賤。
想到這我看都懶得看顧辭野他們。
可沒想到顧靜卻是追上來。
「媽媽！」
顧靜此時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之前那種裝可憐的哭，而是真正的痛哭流涕。
「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卻是甩開她的手。
顧靜長那麼大，估計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終於憤怒了，尖叫。
「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我明明是你的女兒！」
我這才腳步頓住，轉頭看她。
「我的女兒？」我平靜地反問，「那你在巴黎過生日，許願希望我消失的時候，你想過我是你的媽媽嗎？
「我現在不過是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顧靜的臉色白了。
她啜泣得開始服軟：「可是媽媽……我……我隻是一個孩子啊……我去學蘇檸阿姨，我去討好蘇檸阿姨，都是……都是因為爸爸和奶奶他們都說，蘇檸阿姨比你好啊……」
我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顧靜剪了頭發，不再是和蘇檸一樣的發型，包括身上的裙子也換了。
不再是蘇檸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而是我以前給她買的黃色小裙子。
可是我的心裡依舊沒有波瀾。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平靜開口，「因為你隻是一個孩子，但隻不過我原本以為，哪怕隻是一個孩子，你也應該記得一些，我對你的好。」
顧靜對蘇檸的崇拜，是顧辭野和顧夫人的暗示。
所以我從沒怪她。
可我心寒的，是她對我的無情。
從小到大，我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對她付出所有。
她曾經也很愛我很黏我，可在懂事之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檸，甚至希望我消失，來換蘇檸。
我隻能說，是她骨子裡基因的自私，大於一切。
所以在她意識到，奶奶和爸爸能帶來更多資源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們。
哪怕日夜陪伴在她身邊的，都是我。
顧靜張嘴還想反駁，我卻是直接打斷她。
「你現在希望我回去，是想念我了，但也是因為，你父親選擇了我這一邊。
「可如果有一天你長大了，你父親和我離婚，你會選擇我，還是繼續做顧家的大小姐？」
顧靜呆住了，她忍不住哭出來：「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嗎？」
我自嘲地笑笑。
「其實你不用選，因為我已經要S了，沒什麼可讓你選的了。
「小靜，我的確不恨你，不怪你，如你所說，你隻是一個孩子。
「我隻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愛你了而已。」
說完這句話，我不顧顧靜地號啕大哭，頭也不回地離開。
10
接下來的日子裡，顧辭野和顧靜都沒有放棄，他們一次次來找我。
可無論他們怎麼做，我都沒有再給他們一個多餘的眼神。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我原本以為我應該迎來永遠的寧靜。
可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沒有S去。
我去找醫生復診，這才知道原來他當時給了我錯的檢查報告。
「真是抱歉了。」
吳醫生對我溫潤如玉地笑。
「是我的失職, 你並沒有癌症，夏小姐, 但也恭喜你, 你隻是普通的慢性胃炎，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吳醫生, 他是顧家的私人醫生, 是最好的醫生，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我明白過來什麼, 開口道：「你是故意的？」
既然不可能失誤，那最大的可能性, 就是他是故意的了。
所以他根本沒有任何吃驚的樣子。
這位醫生其實跟我認識了很多年，從我該進入顧家的時候，因為我腸胃不好，一直是他在定期我檢查。
所以我們算得上熟識，我在顧家經歷的一切, 他也都知道。
我忍不住脫口道：「你那麼做是為了……」
「夏小姐。」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吳醫生就打斷了我。
「請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 我自然不是故意的, 我隻不過……」
他頓了頓, 然後才開口道。
「我隻不過覺得每個人的病不一樣, 有的人病在了身體, 有的人病在了心裡，而你比起身體上的病, 心理的問題更大。
「所以我希望能夠有一個機會讓你認清楚, 到底什麼人值得你付出, 什麼人不值得。」
話說到這個份上, 我再繼續追問，就是我不懂事了。
於是我微笑著對他鞠躬, 開口道：「謝謝你醫生。」
是的，如果不是經此一遭, 我恐怕沒有辦法這樣子放下自己的執念, 會一輩子將自己困S在顧靜和顧辭野的身邊。
接下來，我申請留學出國。
顧辭野和顧靜依舊會時不時地找我，而我呢，會微笑地面對顧辭野, 也會偶爾和顧靜一起吃飯, 我也會在逛街的時候, 順手給顧靜買一件衣服。
可，也隻是這樣了。
我知道，現在的我, 最愛的是我自己。
我也開始談戀愛，後來我甚至懷孕了，有了另外一個孩子。
一個滿心滿眼, 隻有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一歲生日的時候, 顧靜來看我們, 看見我抱著孩子滿臉慈愛的樣子，她突然泣不成聲地跑了。
我知道，她是想到了她的小時候。
和我也親密無間的時候。
可我們都知道, 我們回不去了。
顧辭野後來一直沒有再娶，甚至沒談戀愛。
大家都說，他是忘不了我。
可我並不在乎。
因為我已經有了新的、美好的人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