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著陸淺揚起一抹挑釁的笑。
連陸湘也享受不到的父愛母愛，憑什麼一個S人兇手可以？
你以為有陸母給你撐腰。
可你忘了，陸湘，才是她的至親骨肉。
孰輕孰重，我會讓你明白的。
4
陸家爺爺的莊園距離市中心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
車子駛進莊園之後大約又開了十來分鍾，才終於停到一幢藍白色的小樓前。
我從後備箱裡拎出一籃子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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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來的時候我在路上買的。
陸淺看到還嗤笑一聲：「真是改不了你那鄉土氣息。爺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稀罕你這籃子破槐花？」
我沒理她，隻是拎著籃子跟著陸父徑直往裡面走。
書房裡，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伏在案前練字。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其他人之後，定格在我身上。
他執筆的手微微顫抖了下，失聲喃喃：「庭茵……」
陸父忙道：「爸，這是湘兒，前天日子剛回家。」
我把籃子放在書桌上，輕聲喚他：「爺爺，我是陸湘。」
他倏地回神，瞧著那籃子槐花，聲線冷淡：
「園子裡頭什麼都有，下次不必這麼麻煩了。」
陸淺捂著嘴偷偷和陸澄笑我：「我就說爺爺這裡什麼好東西都有啦，這個鄉巴佬偏不信！瞧，碰釘子了吧！」
陸澄幹咳一聲：「你小聲些。」
我越發窘迫，雙手揪著衣襟，一臉不自在。
「湘兒知道已經錯了這麼多年，便不該來打攪長輩們，可我真的太想上學了！高中階段的收費不便宜，靠我自己真的付不起這麼多學費和自己生活費。」
老爺子聞言抬了抬眼皮：「你早知道自己是陸家人？」
「是。兩年前我養母病重離世前曾跟我提過，是爸爸媽媽十五年前不小心弄丟了我。」
他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陣精光。
「既然當時你沒有選擇找過來，為何這個時候找過來？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是的爺爺，我是聽說了一些事。」
陸父陸母對視一眼，倒抽了口涼氣。
我恍若未見，坦然說道：「聽班裡的同學提到過，容城最頂尖的華炎高中，有陸家的股份在裡面。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才找到這裡來。如果能進華炎去上學，我會很感激的！」
老爺子微微一曬，下巴指了指那籃子槐花：「所以呢？這是賄賂來了？」
我臉紅了紅，小聲說：「第一次拜見長輩，實在不該空手而來，又不知道爺爺喜歡什麼。瞧著路邊有賣槐花的，這是時令東西，請爺爺嘗個新鮮罷了。」
老爺子擱下筆，抓起一把槐花聞了聞：「這個倒確實是，過了這個時候就見不到了。」
我小心翼翼開口：「爺爺若是喜歡，湘兒會煎槐花餅，還會蒸槐花窩窩，配上搗碎的辣椒和蒜泥，再拌上些香油，別提多香了！」
前世，我宮中伺候我膳食的老宮人最擅長做這些時令小食。
陸淺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來：「我的天！陸湘，你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嗎？窩窩頭什麼的，也好意思跟爺爺提？」
陸母尷尬地將我拽到身後。
「爸，湘兒沒見過什麼世面。她覺得這是頂好吃的東西，才想著來孝敬您的。」
我眼眶中微微含淚，止不住一個勁點頭。
令人尷尬的靜默氛圍快要將我吞噬。
直到陸家老爺子輕咳一聲，然後拎起籃子遞給我。
「這可是你說給我做的啊！就要那個槐花窩窩——給我多弄點辣椒蒜醬，我最愛吃那個。」
5
我驚喜地抬頭，眼淚都來不及擦。
老爺子憐愛地摸摸我的腦袋：「真是不容易。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卻還是那麼善良孝順。讓管家帶你去廚房吧，以前你奶奶就愛給我做槐花窩窩——你可真像你奶奶啊！」
我低頭腼腆一笑，轉身出門。
正巧看到陸淺狠狠瞪我的樣子。
陸澄則是一臉探究的神情。
我泰然自若地跟著管家去廚房。
身後的書房裡，傳來陸家爺爺的呵斥聲。
「既然孩子找回來了，就該好好補償她！你們瞧瞧她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蕙蘭，不是我說你，你一個當媽的，都不說給自己的女兒買幾身好點的衣服？！你自己回頭看看，陸淺穿的什麼，陸湘穿的又是什麼？！我本來好好一個孫女，卻被你們說成夭折，然後丟到祁鎮十五年！你們是怎麼做父母的？！我都替你們害臊！」
「爸，您消消氣兒，這不是當年弄丟了湘兒，怕您一直掛心，才說孩子夭折了。所幸，湘兒找到了咱們，如今一家人算是團圓了。」
「老二，其他話我不想說了，咱們爺倆心裡清楚就行了！今後，好好對待你們這個女兒，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再有旁的歪心思，我的脾氣，你們清楚！」
陸父唯唯諾諾地應了。
我含著一抹笑，更加確定，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一個偏僻鄉村走出來的姑娘，自然是沒什麼見識的。
卻知道將她認為的好東西，孝敬給她素未謀面的爺爺。
這本身就是加分項。
何況，以陸家爺爺的精明程度，未必就想不到，為何我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能得到陸家爺爺的憐愛，遠比我如今那對偽善的父母靠譜實在多了。
等到我做好了槐花窩窩端出廚房的時候，他們已轉移到了客廳說話。
還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
「湘兒過來！」陸家爺爺笑吟吟地衝我招手。
「這是你大伯，這是你兩個堂哥陸凜和陸準。」
陸準年齡小一些，今年二十二歲，才剛從表演學院畢業，聽說已經開始拍戲了，不常回來。
這次，是聽說我找回來了，才回家了一趟。
陸準有張頂頂明豔的臉龐，一看到我，他就歡喜地拉起我的手：「看看，看看！果然是我的妹妹！跟我一樣這麼好看！」
我啞然失笑。
大伯捂著臉，一臉沒眼看的表情。
另一位堂哥陸凜倒是不甚熱情，卻也是眉目溫和，眼神純澈。
寒暄完了，爺爺囑咐大伯：
「老大，過完暑假，湘兒就會去華炎讀書。到時候，你跟那幫董事打個招呼。」
「好的爸，我會安排的。」
我連忙拒絕。
「爺爺，我想參加華炎的招生考試，靠我自己考進華炎。」
陸父冷哼一聲：「你逞什麼強？華炎的招生考那麼難，到時候考試通過不了，還不是丟我的臉？現在你爺爺和大伯能幫你運作，你就少矯情，聽長輩們安排就行了！」
又是丟臉。
從我回到那個陸家開始，就在頻繁地聽到這個詞。
我真是不明白，考不進華炎丟臉，那麼靠著家裡的關系進去，就不丟臉了？
我知道跟陸父說是沒用的，所以我隻看向了爺爺：
「正是因為華炎的考試很難很嚴格，我才想要試一試。爺爺，我很想知道，自己在容城這裡是什麼水平，也可以根據考試結果針對性地學習。」
爺爺面露贊許，慈愛問道：「可華炎的招生考不同於一般學校的考試，古漢語文學是重點，英語方面也會著重看雅思成績，除此之外，還有一項馬術考核。你，可以嗎？」
古漢語文學和馬術考核我都不擔心。
隻是英語……
「爺爺，我想請您幫我找家教補習一下，我並不是有萬全的把握。」
陸澄聞言笑出聲來：「我還以為，姐姐是什麼天資聰穎的人物，居然放話說要自己考華炎。原來，也需要補習啊！」
「當然了，畢竟，我是偏僻山村走出來的，那邊的教育，自然和你們沒法比。」
我如此坦然，令陸澄的臉色變了幾變，很是好看。
陸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陸澄，咱們這一輩裡，除了陸淺不到年齡不能考華炎之外，也隻有你，是靠二叔的關系進的華炎了。隻不過，你不行，也別質疑你姐姐嘛！」
堂哥陸凜也在為我說話。
「爺爺，就讓湘兒試試吧。畢竟，咱們家的基因擺在這裡呢，我相信，湘兒能夠做到的。」
一句話說得陸澄臉色更難看了。
大伯一家，真是令人如沐春風。
爺爺微微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湘兒有志氣，就按湘兒說的辦！」
6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開始苦學英語。
那些歪扭七八的字母真是讓我吃盡了苦頭。
同一個單詞居然有幾十種意思。
我知道我已經落後同齡人很多，隻能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
前世的我，連中原話那麼博大精深的語言都能學好，我就不信，這英語能有多難！
幸好，陸父陸母為了我不給他們丟臉，囑咐了陸澄和陸淺不許打擾我。
我將自己鎖在二樓的房間裡，耳機裡放著聽力，嘴巴裡咬著軟木塞，練習發音。
試卷一沓一沓地做。
床頭還放著幾本原文書，看到不懂的地方，我就查字典，弄清楚每個單詞的意思。
大量的閱讀讓我的成績提升很快。
家教老師從一開始的皺眉頭，到後來已經逐漸開始有了贊許的神情。
到八月底的時候，我參加了華炎的招生考。
其實按照華炎的招生標準，我的英語成績並不突出。
可是，古漢語課程和馬術考核我拿了將近滿分。
綜合下來，我依舊達到了華炎的招生線。
爺爺當時雖支持我自主參加招生考，可當知道我真的考上了華炎之後也是又驚又喜。
當即把他名下的一間公寓轉給了我。
「那套公寓就在華炎旁邊，方便湘兒午間過去休息。再者，咱們湘兒也該有個自己的小天地，以後招待朋友什麼的也自在。」
我感激爺爺的善解人意。
他想必十分清楚，在陸家，我並不是個受歡迎的人。
面對長輩的慷慨饋贈，我們隻需抱著感恩的心收下就好。
陸父陸母對於爺爺給我的偏愛，也是喜聞樂見的。
畢竟，爺爺越是喜歡我，給我的遺產可能就會越多。
而陸澄自從知道我真的靠自己考上了華炎之後，看我的眼神，略多了些尊敬。
不高興的人隻有陸淺。
我低估了這個隻有十一歲的小姑娘。
我將要帶到學校的東西準備好，準備下樓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不要臉的土鱉，隻會奉承爺爺！你搶了我的東西還敢大搖大擺地回來？！」
她帶著惡狠狠的語氣，還想像上次那樣推我。
可我不是之前的陸湘了。
不會給她再次傷害我的機會。
她的雙手剛觸碰到我背上的瞬間，我便迅速轉身扭住了她的手臂。
在她的鬼哭狼嚎聲中狠狠將她摁在牆上。
「怎麼，S我一次不夠，還想S第二次？」
我的聲音陰森如鬼魅，成功看到陸淺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陸湘！你……你知道……」
我一把甩開她。
「當然，落水後的每一秒，那種恐懼和窒息感，我都記憶猶新。」
我承襲了陸湘所有的記憶，包括S前她所經歷的一切。
「陸淺，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我要你每一天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我會搶走你最在意的東西，你等著瞧。」
她揉著手腕，瞪著眼睛，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我心情很好地出了門。
我不會告發陸淺，因為我知道那樣傷害不了她分毫。
以陸母對她的溺愛程度，頂多就是在我面前做做樣子，輕輕揭過。
何況還有陸澄那小子的參與，他們為了保他，也不會太過懲罰陸淺。
可我不會放過她。
有什麼，能抵得過利劍高懸於頭頂的心理折磨呢？
陸淺，你等著吧，這隻是開始。
我揮出的刀裡，你會是第一個祭品。
7
真正進入華炎上學之後，我才知道，身邊的人有多優秀。
我雖然靠著接近滿分的古漢語和馬術進了華炎，卻發現還有更多更難以理解的課程在等著我。
第一次摸底考試我不出意外考了個全班倒數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