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贅的夫君金榜題名後帶回一花魁娘子。
“瑤光，你幾年未孕。想來是你體質不好，不便有孕。”
“等雲兒進了家門，她的孩子我會記在你的名下。”
“如此，祝家的家產也不會落入旁人之手。”
“若你不應，那你我隻好和離了。”
他胸有成竹的看向我，眼神篤定。
我不屑嗤笑，將一紙休書甩到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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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扶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上位。
忘了告訴他，孩子我有一雙。
1
宋時考中進士回府那日，府中下人的月例銀子翻了一倍。
我低頭呷了一口茶，嘴角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幾年可算沒有白費我那些銀子去供著他。
“姑爺回來了。”
外面一聲通報，我的思緒回了籠。
“你回來……”
我抬頭，卻在看見宋時背後那一抹豔麗的身影時頓住。
剩餘的話硬生生被我堵在喉中，不知從何說起。
宋時自然的籤起那女子的手落座，連個眼神都未分給我。
“瑤光，你將暖閣收拾出來給雲兒住吧，她怕冷，身子不好。”
“此外你再撥些銀子給她做幾身衣裳。”
“莫要讓下人苛責了她。”
“雲兒，過來給夫人敬茶吧。”
我大概猜到了始末，眼神鎖在宋時身上，想讓他解釋幾句。
卻遲遲沒等到他的聲音。
我撇向那名女子。
楊柳腰，不施粉黛卻美豔絕倫。
當真是個美人。
“雲兒見過夫人。”
她跪在地板上雙手奉茶，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仿佛在嘲笑我不中用。
我不語。
地板冰涼，寒氣刺骨。
沒過多久蘇雲便有些撐不住了。
她搖搖欲墜，再抬頭已是淚光盈盈，惹人憐惜。
“宋公子將我從泥潭中拉出我感激不盡，絕不會破壞你們夫妻二人。”
“哪有男子不納妾的，夫人求求您給我一條活路吧。”
“宋公子這樣的好男兒後院隻有您一位，女子太過善妒實在不是良人啊。”
宋時半晌瞧見我沒動靜，語氣中染了些許不耐。
他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眼神卻不復從前的謙卑和遜。
他好像忘了當初他孤兒寡母投奔我祝家的狼狽。
也忘了祝家是我當家，而他隻是入贅。
“瑤光，你莫要太任性，一個妾而已，威脅不到你什麼。”
“你從前最是溫婉，如今這是怎麼了？哪裡比得上外面……”
說完這話宋時眸光微動，似又覺得不忍隨後大發慈悲對我說。
“瑤光，讓她進府，她的孩子我可以記在你名下。”
“你幾年未孕，祝家諾大的家產你也不想看著落入別人之手吧。”
“否則你我隻好和離了。”
他語氣篤定，認定了我會服軟。
畢竟如今他金榜題名，而我隻是一介商賈，如何敢與他爭論。
“來人，取紙筆來。”
我放下茶盞，走到桌前。
手中龍飛鳳舞，心中不覺惋惜，可惜了我這好紙好墨。
宋時大概以為我是怕他反悔，
“瑤光，我說的話自然算數，你不必……”
我嗤笑一聲，隨手將紙甩到他臉上。
2
他的臉色在看到休書那一刻血色褪盡，隨後青白交加。
甚是有趣。
“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今我已高中，你離了我不過是一個棄婦，你能怎麼辦？”
我看向宋時，語氣輕蔑，再不復從前的溫婉。
“是不是我從前太過抬舉你才讓你忘了，你是贅婿。”
“從前我給你些臉面，不曾想竟讓你如此痴心妄想。”
宋時一時之間掛不住臉面，SS的看向我，仿佛要將我置於S地。
榮華富貴真是容易迷了人的心智。
隨後我慢步走到蘇雲面前，纖細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迎上了我的目光。
“可識得字？”
沒等她的回答，我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你方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牌匾上的字了嗎？”
“祝府。”
“而不是宋府。”
“所以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和我講納妾和善妒？”
蘇雲聽完此話強撐的腰彎了幾分，依舊不S心。
“姐姐，可是家裡沒個男子終究還是不可靠啊”
還想再說些什麼時，我已吩咐下人堵住了他們的嘴。
“扔出去。”
我輕倚在凳子上，在兩人憤怒的目光中重新端起了茶盞。
我沒想過同宋時走到這個地步，畢竟前幾年還是有過相敬如賓的日子。
宋時的祖父對我家有救命之恩。
於是在宋家落魄負債後，我爹幾番打聽，將他們接到了府中。
那時候宋時還隻是個窮書生。
像話本子裡形容的那樣，一襲素衫，溫潤如玉。
日久天長，在我爹的撮合下，我們兩個水到渠成結為夫妻。
大婚那日，他明明紅了耳朵卻還是強裝鎮定拉住了我的手。
有些腼腆的告訴我「瑤光，我會待你好的。」
後來的日子雖不說有多恩愛，卻也舉案齊眉。
他會在晚歸時給我帶回我最愛的棗泥山藥糕，也會在我焦頭爛額時親自下廚煮湯為我解憂。
睡倒在書房時靜悄悄將我抱回床榻，第二日再笑盈盈的打趣我。
“祝老板真是日理萬機啊。”
我從不多提入贅這件事，沒曾想他高中後竟變成了這幅模樣。
至於他有外室有小妾我更是無所謂，但他不該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我。
更加不該鬧到我面前逼我接受，連個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在這件事上，他做的不如我。
宋時被扔出去後，被縣令請到了家中奉為座上賓。
各項應酬接踵而至。
真是風光無限。
蘇雲再見我時昂著下巴，嬌俏的面龐上盡是得意。
近來郴州城裡的婦人都捧著她，誇她以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同時不忘踩我一腳。
流言蜚語傳的很快，三人成虎，謠言從傳我同宋時和離變成了我被他休棄。
再到傳從前他在我家受盡了委屈，他老母也被我活活氣S。
如今他有了出息自然要我好看。
“你們這兒的東西盡是些破爛貨色，就這還敢拿出來糊弄我？”
蘇雲隨手將一個鎏金紅寶石點翠步搖扔在地上，用手帕擦了擦手。
她話中意有所指，引得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3
我笑了笑，彎腰撿起步搖。
真是和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了就丟不掉啊。
“呦，原來是姐姐家的店啊，恕妹妹直言這貨色真是……”
“哎，姐姐不如給夫君服個軟，沒準他就又願意納你進門了呢。”
“總好過在外面拋頭露面做些不正經的勾當吧。”
說完這話，圍觀的人瞬間鴉雀無聲。
“是想再被我扔出去一次嗎？”
我手裡把玩著步搖，漫不經心看著她從趾高氣揚到拉著我的手倒下。
“姐姐，是我的錯。”
這手段，低劣極了。
偏偏宋時就吃這一套。
“你在幹什麼？！”
憤怒的聲音由遠及近，宋時動作輕柔將蘇雲扶起。
“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和你沒完。”
轉頭看向我時冷若冰霜。
“和雲兒道歉。”
“否則我永遠都不可能將你再納入家門。”
我閉了閉眼，深呼口氣平復了心情。
這種蠢男人，做外室我都嫌晦氣。
爹，您老當初是不是嫌我這輩子太順才如此對我。
“旁邊就是醫館。”
我隨口一說，轉身進了店內，不與失心瘋論長短。
“祝瑤光，你這樣的妒婦，早晚有一天會跪下來求我。”
我隨手撥打白玉算盤，並不理會。
不知多久，兩人面上無光才悄然離去。
“你當初就是為了這種人才讓我做小嗎？！”
過了許久，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大概是太過激動，說完話後裴然咳嗽不止。
我嫣然一笑，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給我哄開心了，我現在就扶你做大怎麼樣？”
我並不在意今日的一場鬧劇，畢竟城內的風向變得很快。
明明大家前幾日還在嘲笑我是個棄婦，羨慕蘇雲。
沒過兩日，就又對蘇雲指指點點。
暗暗表示她曾經有多骯髒。
蘇雲曾是京城怡紅院的頭牌，如今哪怕不在京城也不可能將從前的事一筆勾銷。
況且近些時日她又如此高調跋扈，惹了不少人心裡不快。
隻是如今宋時風頭正盛才無人敢發作，但私下的議論並不少
一來二去，竟八卦到我這裡了。
“祝娘子，蘇娘子曾經到底是不是……那個什麼啊”
說話的婦人沒說出口，大家卻都了然於心。
拿手帕捂著嘴角，遮擋不住的笑意。
我從賬本中抬起頭來。
“娘子說笑了，我哪知道那麼多。”
不過我卻沒想到我這副態度落在別人眼中竟成了默認。
一時之間，高中的宋進士為了一J女同原配和離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大街小巷樂此不疲。
宋時來店中找了我許多次。
畢竟如今祝府已經掛著“宋時蘇雲不得入內。”
“鬧夠了嗎？雲兒的出身是有問題可那又如何？”
“她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孩子。”
“你就非要毀了她嗎？！”
“你這種無趣又惡毒的女人怪不得祝家滿門現如今隻剩你一個。”
他如今的穿著同京城的貴公子沒什麼兩樣，說出來的話仿佛刀子句句都往人心窩子裡插，讓人鮮血淋漓。
我瞧著他，從和離到現在第一次生出了別樣的情緒。
“宋時，你再說一遍。”
我眸光深沉的盯著他。
他正在氣頭上，滿腹的怨氣無處發泄。
“我說你祝家活該就剩你一個人……”
“啪”的一聲。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五指的掌印清晰可見。
4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臉上出現了一絲懊悔。
自打他來了祝家，我爹對他視若己出。
衣食都不曾短缺了他。
得知哪裡有好書第二日就會出現在宋時書房。
為了讓宋時有一位好夫子，親自上門拜訪請求。
哪怕和我成親後也再三叮囑我，莫要意氣用事對待宋時。
甚至在被強盜SS，臨終之前還拉著我的手，告訴我。
“瑤光，宋時這孩子可憐，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可他如今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面若冰霜，心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燒，不為自己而是為我爹不忿。
宋時就是個白眼狼。
“從今日起，祝家的東西，一律不再賣給宋時。”
“若非要買，提十倍價格。”
我衣袖一揮，將命令吩咐了下去。
蘇雲剛開始不以為意，甚至放出狠話。
“我要是在你家買，我就天打雷劈！”
直到她發現，郴州城內大部分店鋪都姓祝時才開始有些慌了。
剩下的店鋪價格昂貴，餘下的便是她看不上的。
宋時還未上任，所以沒有月例。
隻靠著有些人的送禮孝敬撐不了多久。
況且蘇雲花錢大手大腳管了，沒過月餘，兩人便衣襟見肘。
想到這兒，我心裡才算痛快些，隨手拿起幾個糖葫蘆。
打算掏銀子時，卻被宋時搶先。
“瑤光，我仔細想了想，之前是我有諸多不對。”
“我們兩人畢竟是夫妻，以後一筆勾銷吧。”
“雲兒快生了，你放心等她生下來後我交給你養著。”
我從來不知他可以臉皮厚到這種程度。
蘇雲小腹隆起，一改往日的模樣，親熱的摟住了我的胳膊。
“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
“聽夫君說你不能生養，你放心，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就送給你。”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我似笑非笑，將胳膊抽出。
蘇雲被拂了面子也不在意。
拿出手帕假惺惺額的擦了擦眼淚。
兩人唱雙簧一樣一唱一和。
半晌，瞧見我不為所動，蘇雲惱羞成怒。
“你個不能下蛋的到底在傲些什麼？！”
“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們進去就等著你家的東西讓人吃絕戶吧！”
宋時雖面漏不悅卻也有些贊同。
“瑤光，雲兒說的倒也沒錯，你仔細想想……”
“娘，你剛才去哪兒了啊？我們都找不到你。”
宋時的話還未說完，兩個兩三歲的孩童就抱住了我。
“娘，你怎麼來這兒了啊，他們是誰啊？”
宋時和蘇雲聽到“娘”那一刻，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宋時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眼裡仿佛能噴出火來。
“他們是誰？！祝瑤光，你竟與男子有染？”
“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才是你夫君！”
我嫌棄的退後幾步，拍了拍衣袖。
“什麼有染，我養個外室怎麼了？”
“你一介棄夫，曾經吃的住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事。”
“況且在你我成親期間，他可是從來沒有出現在你的眼前。”
我嘖了嘖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宋時呆站在原地，一時間竟忘記了如何辯駁，。
街拐角處，裴然瞧見我後悶不做聲，懷裡抱一個手裡拉一個，賢惠極了。
5
與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清冷端莊大相徑庭。
第一次見到裴然，他身後隻跟了一個小廝。
即便他身上負傷卻還是放不下面子求我幫忙。
我坐在馬車中央，歪頭看著主僕二人靜默不語。
當時我是怎麼想的來著。
哦，我就想看看這長得像神仙般的男子低下頭求我到底是什麼模樣。
沒想到他還挺倔，寧願流著血也不願求人。
後來我實在是沒了耐心，直接叫隨從將兩人打暈了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