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閨蜜產房門口,我看到了翟凌。
我多年暗戀的對象。
「你是孩子的爸爸?」
掩飾住心中的酸澀和震驚,我抬頭問他。
01
留學歸來,我正和閨蜜方糖喝下午茶。
她突然捂著肚子,大叫:「肚子痛。」
「林好,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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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糖抓住我的手,呼吸急促。
我驚慌失措,打翻咖啡,撞倒服務員。
最後跟著 120 的醫務人員,推著她一起登上救護車。
在產房門口,我看到了翟凌。
「你是孩子的爸爸?」
掩飾住心中的酸澀和震驚,我抬頭問他。
多年不見,翟凌依然一副雲淡風輕,芝蘭玉樹的模樣。
他倚在醫院的牆上,掀起眼皮淡淡地看著我。
既不回答,也不說話。
他們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我看著翟凌清晰的下顎線,高挺的鼻梁,還有細密的睫毛,咽了咽口水。
這麼帥的男人!
可惜啊,是別人的老公了。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傳來,產房的門打開了。
護士出來,手裡抱著一個嬰兒。
護士:「誰是方糖家屬?」
翟凌聞言抬頭,伸開他的大長腿,從我身邊大步邁過,徑直走到護士身邊。
護士:「恭喜這……這位爸爸,七斤八兩,是個男孩。」
翟凌的高顏值,讓小護士說起話來都有些緊張,結結巴巴。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靠這張臉大S四方。
看著孩子,翟凌忽然笑了。
那如釋重負,從心底發出的笑,如冰雪消融,梨花綻放。
小護士抱孩子的手都抖了。
他不滿地瞪了小護士一眼。
從她手裡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話音裡全是寵溺:「你好啊,小男孩。」
我也跑過去探頭探腦地瞅了一眼。
我:「哇!皺巴巴的,好醜啊。」
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招來翟凌又一記眼刀。
我立刻把嘴巴抿得緊緊的。
隻見翟凌衝我招招手:「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長開就好。林好,你要不要抱抱他?」
我有點受寵若驚地接過孩子。
小 baby 的身體又軟又香,我聞了聞,親了親:「你好啊,小翟凌。」
02
翟凌剛才還很溫柔的臉色瞬間陰沉。
他幾乎搶奪式地把孩子從我手裡奪走。
好像我是個惡毒的後母,下一秒就要掐S他的親生兒子。
切!瞧不起誰?
宰相肚裡能撐船,我不跟某些沒水準的人計較。
我轉頭給孩子包了個厚實的大紅包。
沉甸甸的,分量很重。
哼,姐有的是錢!
病床上的方糖看著我強顏歡笑的臉,欲言又止,被我一把按住。
我:「你剛生了孩子,什麼都不要想,好好養著就是。」
從醫院出來,我打車去沿江西路的酒吧。
坐在出租車上,仰頭望著車頂。
眼睛酸極了。
盡管極力地睜大眼睛,SS地克制住。
可是心裡一陣陣的緊縮鈍痛卻無法控制。
我迫切地需要酒精去麻痺一下心靈。
……
我很快就喝倒在吧臺上。
手裡握著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年輕又英俊的酒保幫我接起了電話:「……嗯,對,這裡是沿江西街 22 號,好,在你過來之前,我會幫你看著她。」
我醉醺醺地從吧臺上抬起頭,口齒不清地問:「誰啊?誰這會兒打老娘的電話?」
酒保微笑:「你男朋友,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嗤笑:「男朋友?!這東西老娘從來不需要。你們男人都是負心漢,這才幾年,就跟別人卿卿我我,結婚生子?我呸!」
酒保張目結舌了一會兒,寬容地笑了。
在他眼裡,我大抵是個受了情傷、然後滿嘴胡言亂語的女人。
心裡破了個大洞,呼啦啦地往裡吹風。
一杯酒灌下去,仿佛入了無底洞,悄無聲息。
那個洞,怎麼都填不滿。
等到人趕到酒吧的時候,我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滿臉都是淚。
03
「怎麼是你?」
我觸電般坐直身子。
翟凌陰沉著臉,伸手來奪我手中的酒杯。
翟凌:「不許喝了。」
我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輕輕一躲,拿穩了手裡的酒杯。
朝他一歪頭:「我願意喝,你管得著嗎?」
翟凌的眼神驀地暗下去,眼中寒光一凜。
我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酒杯放下!」他說。
我的手又一哆嗦,真的放下了酒杯。
我滿腹委屈,可憐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神態活像被人遺棄的小狗。
沒辦法,他隻要一對我用祈使句,語氣再嚴厲點,我就會不自覺地照他的話去做。
林好啊,林好啊,你有點骨氣,行不行。
這邊廂,翟凌已經拿好我的大衣和包包,伸手過來拉我。
為了顯示我的骨氣,我很硬氣地甩開他的手。
狠狠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一步一步,驕傲地目不斜視向門口走去。
門一開,冷風嗖嗖地灌進來。
我雙手抱肩,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牙齒冷得在打架。
忽覺身上一暖。
一回頭,見翟凌把我的大衣披在我肩上。
酒吧門口的燈光打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晦暗不明,他的眼睛裡閃動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麻利地穿好大衣,接過我的包,快步走到路邊。
「你在吃醋嗎?」
翟凌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寒風中他的聲音帶點回響。
我心一橫,反正喝了酒,幹脆借酒裝瘋。
「吃你個大頭鬼!」
拎起手裡的包,摔在他身上,我厲聲怒喊,「你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S絕了嗎?」
細雨寒風中,路旁的紫荊花,打著旋兒在我們身旁落下。
翟凌不怒反笑。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伸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腦袋:「還嘴硬,你……」
04
我看著他步步走近。
不由鼻酸。
蜜黃色的路燈籠罩著他,像要溶解在光裡,叫人全身心地想要去挽留、抓住、追隨。
可他——
早已不是我的。
我早已失去抓住他的資格。
酒保從左側衝出來,拉住翟凌,嘴裡嘰裡咕嚕。
聽不太清,可能是我忘記付賬了。
翟凌一邊掃碼付款,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我。
似乎還噙著隱約的笑意。
我們之間隔著小小的一段距離。
這麼近。
卻又那麼遠。
鋪天蓋地的無力感湧上來,淹沒我。
我閉上眼。
算了吧,就這樣吧。
再睜眼,翟凌已經快到跟前。
一旁的出租車停下,我毫不猶豫地鑽進車裡,關上車門。
後視鏡裡,翟凌氣急敗壞,目光惶惶。
匆匆追出來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終與蒼茫夜色融為一體。
我額頭抵在車窗上。
感覺著玻璃的涼意,一點一點慢慢滲進心裡。
司機師傅探究的眼神掃過來,又掃過去。
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還沒從傷心中回過神來:「什麼?」
「後面有輛路虎一直跟著我們。」
05
我詫異回頭。
確實有輛路虎,亦步亦趨,跟在我們身後。
一直跟到我家樓下。
車門打開,翟凌大步流星走過來,將我從出租車上一把拽下。
「出來!」
聲音幾乎是吼的。
他力道大得驚人,我來不及反應,就被拖下車,踉踉跄跄才站穩。
一抬頭,對上他眼神,冷戾得仿佛要S人一般。
我不由發抖,瑟縮往後退了一步。
手腕卻被他緊緊抓住。
他語氣中怒氣凝聚:「總是這樣,攪亂一池春水後不說一聲就跑,林好,你究竟有沒有心?!」
倏然泛紅的眼尾和失望而憤怒的厲聲質問,驚得我心神俱裂。
隱約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姑娘,要幫你報警嗎?」
身後,傳來司機師傅特意抬高嗓門的問聲。
勉強穩住心神,我盯著翟凌起伏不定的胸膛,鎮靜道:
「不用,師傅。我們隻是鬧了些小矛盾。」
這麼多年,我對翟凌的品性還是了解的。
他雖然性格高冷,但是人品絕對沒問題,自控力也絕佳。
他絕對不會傷害我。
「那就好,小年輕啊,有什麼矛盾誤會,攤開來講,彼此體諒,包容一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出租車的聲音漸漸遠去。
雨停了。
夜色變得濃稠。
我們對立而站。
長風從我們身旁流過。
似時間,無聲從眼前流淌。
每一秒都離那個過去更遠了。
06
我跟翟凌是大學同學。
同專業不同班。
他那時候就已經跟現在一樣,沉默寡言。
身上總是圍繞著一種區別於同齡人的低氣壓。
奈何成績優秀,人長得高大帥氣。
人送外號「冰山校草」。
喜歡他的女同學多得數不清。
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前浪拍後浪。
統統S在沙灘上。
於是,熄燈後的夜談會上便有一個亙古的主題:翟大校草究竟會花落誰家?
有人說是外文系的系花。
有人覺得是數學系的學霸,因為據說校草不喜歡智商不高的女生。
也有人說是中文系的小美女,因為她都給校草遞了好幾份情書。
隻有我一聲不吭。
舍長砸過來一個枕頭:「林好,怎麼不說話?你覺得翟大校草喜歡誰?」
「哎呀,我怎麼知道大神心裡想什麼?」
我揉著被砸的腦袋嘟囔。
「你怎麼不知道,你最近不是天天跟校草呆在一起嘛?」
說話的是舍友方糖。
07
我跟大神還有幾個同學一起組隊。
正在參加 CCPC(中國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
還是大神親自邀請的我。
那天,在女生宿舍門口,身材颀長的他攔住我。
「林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參加 CCPC?」
說實話,我有點意外。
我愕然:「為、為什麼找我啊?」
大神也不廢話:「上學期,你的學分績點僅排在我後面,專業第二。」
我點頭。
何止啊,我的 C 語言還比大神多了兩分,隻不過綜合成績差了些。
大神選我,真有眼光。
舍長狐疑的眼光卻在我胸脯、細腰、大長腿上轉來轉去:
「林好,你確定大神不是貪圖你的美色?」
什麼話?
大神是那樣的人嗎?
他不僅不是,而且我發現他這人特別公正,完全不歧視我們學計算機的女生。
就在前幾日,我跟組裡一位隊員就編程技術的底層邏輯起了衝突。
雙方爭得面紅耳赤,互不退讓。
最後,那位師兄指著我鼻子罵:「呸,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編程?」
我氣得哇哇亂叫,撲上去要咬人。
翟凌一把拉住我,不動聲色道:
「我認為,職業不分性別,能力才是硬道理。
世界上第一位程序員就是女性。
師兄,林好,我建議你們都把代碼寫出來,到時候驗證一下就知道誰對誰錯。」
大神開口。
師兄盡管有些悻悻然,但也不好再反對。
而我看著翟凌,冒出星星眼:不愧是大神,三觀比五官還正。
那次的爭論,最後被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富二代師兄心甘情願被我敲了一個月的竹槓:下午茶包月。
08
「幹什麼呢?回過神。」
有手掌在我眼前晃。
我恍然驚醒。
正對上翟凌蹙眉的雙眼。
他用筆敲我腦袋,又指著我電腦上正在敲的代碼:「林好,這麼簡單的邏輯你都能寫錯?」
唉,還不是因為你。
昨晚的夜談會,整個宿舍越聊越來勁。
以至於某些人惡向膽邊生,生出不該有的邪念來。
我偷瞥大神一眼。
他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我的代碼:「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