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後五年，我意外流產六次。

 

當拿著第七次陽性的孕檢單，興高採烈去找盼兒心切的宋翊南，卻在樓道聽到女人的不可描述的聲音夾著他斷續話語：

 

“我也很著急，喬雨怎麼還沒懷上。”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瞬間將我凝固。

 

“你放心，小澤是我親生兒子，我記得四年期限，我一定盡快讓喬雨懷上我的小孩，四年後將小孩的心髒換給小澤。”

 

“早知道小澤需要換心髒，她前六次懷孕，我就不給她下落胎藥了，小澤就會有好幾個選擇。”

 

女人嬌笑著輕拍他：

 

“還是老公你有辦法，隻怕她發現後會作天作地跟你鬧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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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南語氣開始清冷：

 

“不用擔心，她一個替身，她生的孩子也隻是替身而已，換心髒後給他裝上人工心髒，再管她們母子一輩子吃喝，喬雨又愛我入骨，肯定會很知足了。”

 

原來，我隻是個沒資格給他生孩子的替身，而他近一月突然給的溫存也隻是一場欺騙。

 

既然隻是夢一場，那我帶著肚子裡的小孩消失就是。

 

......

 

“我還找到一種促進懷孕的藥，如果這次她沒懷上，一會我就讓她喝，很快就能見效。”

 

“你是說王神醫的藥？那個對身體傷害很大，聽說喝這個藥懷孕生出小孩後就不會再孕了，更可怕的是，會讓人很快衰老幾十歲。”

 

“不要緊，能做我的合法妻子，她已經得到很多，該滿足了。而為了你們母子的幸福，做什麼我都願意。”

 

至此，宋翊南的聲音狠厲後立刻變得溫柔。

 

我渾身戰慄，指甲刺破孕檢單嵌入手掌，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紙張。

 

然後緊捂著嘴，踉跄著往上跑了幾層，跌坐地上。

 

想起那六個被扔掉的孩子，我胸口就像被人SS悶住，就快呼吸不上來。

 

五年前，醉酒的宋翊南與我一夜纏綿後，很快就向我表白求婚。

 

就算婚後對我沒有太熱情，也算是盡到了丈夫的責任，所以我一直以為他對我一見鍾情，心裡是有我的。

 

我學生時期就仰慕他，婚後更倍加珍惜這份感情，想要給他一個孩子是五年裡最大的願望。

 

於是每天我都在備孕，並試圖抓住倆人少有的溫存時刻。卻每次驚喜過後接著就迎來失望。

 

六次流產，我還以為是自己體質問題，對他深感愧疚。

 

原來卻是他隻想要那個女人生下他的孩子，而我這個替身根本就沒資格為他生孩子。

 

就像他說的，我和肚子裡的孩子隻是工具人，可以隨時為了那母子倆而被犧牲。

 

擦了擦眼淚，給私家偵探打了電話。

 

而宋翊南找到我時，我剛把孕檢單撕碎丟進垃圾桶。

 

“小雨，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又沒懷上？”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後，他脫下外套給我披上，然後就要將我抱上車。

 

我側身躲開，自己上了車後座。

 

這虛情假意我不要。

 

在這次備孕前，他從未對我噓寒問暖，更不會親自送我外出。

 

如今為了保全他兒子，竟能持續一月對我體貼有加。

 

他怔了怔，柔聲開口：

 

“不急，慢慢來。我們肯定會有自己的孩子。”

 

寬慰的話語，聽在我這裡卻像一把刀子剜向心頭，鮮血淋漓。

 

“最近辛苦你了，也不要太焦慮，對身體不好。你看你今天都瘦了，我都要心疼S了。”

 

他再次將我摟在懷裡百般撫慰，看我的目光盡是關切。

 

我卻感到些許惡心。

 

“來，把這個喝了，很快就能懷上。這是我親自跟名醫求來的靈藥，一滴都不能浪費。”

 

我心跳加速，身軀縮成一團。

 

宋翊南，為了保全你兒子，你就這麼急切要毀了我嗎？

 

“剛才醫生說我身體挺好的，很快就能懷上，所以這個就不喝了吧。”

 

“喝了還能更快懷上，孕期也不會那麼辛苦，你難受的話我就會心疼，難道你不心疼我這個想要抱兒子的爸爸嗎？小雨乖，啊！”

 

第2章 二

 

他摟著我，在體貼中，強制我喝下了那藥，一滴不剩。

 

我心如S灰。

 

腥臭難聞的液體讓我胃頭劇烈翻湧，宋翊南輕輕幫我順著胸口，用命令的口吻讓我不能吐出來。

 

半個小時後，全身像被火烤般燥熱，感覺下一秒就要自燃著火。

 

接著口鼻也開始流血，低頭時，地毯已染紅一片。

 

駕駛座上的宋翊南也有點無措，剎住了車。

 

顧不上狼狽的模樣，我下車衝進路邊一個茶飲店，撲到在冰水桶前，大口大口喝起來。

 

直到燥熱開始緩解，口鼻流血也慢慢止住，才發現自己像個瘋乞丐般被人圍觀指點。

 

“她到底怎麼了？好慘啊，感覺全身的血都要流光了，臉色好嚇人，S灰S灰的。”

 

“這是個瘋子吧？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好臭好慘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吐一會。”

 

……

 

這時，宋翊南扒開人群走進來：

 

“對不起，我家保姆突發疾病，我得馬上送她去醫院。”

 

丟下一張支票，顧不上潔癖，他抱起滿身血汙的我往外走。

 

回到車上，喘著粗氣的我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卻被視後鏡中的自己嚇得又閉上了雙眼。

 

鏡子中是一個四十多歲我不認識的陌生人，雙頰凹陷，嘴角下垂。

 

我心髒顫慄，空洞的眼裡盡是絕望。

 

正在幫我擦拭身上血汙的宋翊南也僵住了，回過神後，眼中嫌惡漸生。

 

他將手帕丟掉，逃也似的跑回駕駛位。

 

車廂內空氣凝固。

 

半晌，他深吸口氣，語氣平靜：

 

“小雨別怕，生好孩子後，我就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幫你調理，很快你就會變回之前美麗的模樣。不怕不怕哦。”

 

然後，他遞了個精美的絲絨盒子過來：

 

“本來是送你慶祝成功懷孕的，沒懷上你也收下吧，這個遲早是你的。”

 

原來是一根泛著金光的手鏈。

 

我隨手丟在了座位一角，還是止不住身軀顫抖。

 

我知道，這項鏈是宋氏的一款贈品，還是金玉其外的鍍金包銅材質。

 

也許，對替身隻需要敷衍罷了。

 

這時，宋翊南的手機振動一下。

 

他快速劃開手機，面容馬上溫柔無比。

 

通過天窗玻璃的反射，我看到他手機收到一條消息【謝謝阿翊送的珠寶，愛你！】接著又發來一個曼妙的女子正戴著那套歐洲皇室首飾的視頻。

 

而這套珠寶，正是幾天前我從拍賣目錄發現，並指給宋翊南說很喜歡的那套。

 

當時他目光停留在圖片，出神了一會，我還以為他是想著要去拍給我。

 

車廂內，我扯出一個自嘲的苦笑。

 

視頻中的女子就是剛才樓梯間那女子吧？

 

此刻，她倍受寵愛發著光的樣子，跟我這個不堪的替代品有著雲泥之別。

 

回到家，宋翊南很快給我送來一碗他親自熬的雞湯。

 

隱含嫌惡的目光看了看我後，他還是要親自喂我。

 

我手機響起，是私家偵探給打來了電話。

 

“林××是誰？怎麼這麼晚給你打電話？”

 

他皺起眉頭看我，眼底閃過一絲不安，喃喃說道：“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第3章 三

 

正當我一下子不知怎麼跟他解釋，他的手機也開始振動起來。

 

他連忙疾步走出去。

 

過了一會進來幫我掖好被角，柔聲說：

 

“我公司有急事要去處理，我讓王嫂把湯熱一下，然後喂你，一定要把湯都吃了，好不好？要養好身體，你看你都瘦了。乖！”

 

他虛假溫存的模樣，反倒讓我的心越發冷硬。

 

我淡淡開口：“你去吧，正事要緊，不用管我。”

 

也許是我跟之前每次不舍的態度不同，他用審視的目光看我片刻，見我並無其它異樣，便匆匆走出去。

 

隨後，汽車引擎聲幾秒便消失在遠處。

 

宋翊南，我說你不用管我，是指從今往後，一輩子你都管不著我了。

 

隨後，我手機收到了幾百個照片視頻，以及一個女人的名字。

 

蘇清夢。

 

我心中一動，剛才給宋翊南打電話的備注也是【夢夢】。

 

沒錯，這個蘇清夢正是小澤的親生母親，宋翊南的白月光。

 

那幾百張照片中，有他們學生時代挽著手一起看日出的，和很多他們一家三口回到城南某個別墅和去度假的溫馨畫面。

 

而我多次一起看夕陽和度假的提議，都隻換來他一句冰冷的回絕：“你自己去吧，我有重要會議要忙。”

 

一直體諒他的我如今才知道，他所謂的重要會議原來是出國陪蘇清夢母子遊玩。

 

短短幾年，他陪著她們幾乎走遍了全世界，卻沒有陪我出遊過一次，那怕是門口的公園，都沒有過。

 

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和婆婆在宋家祠堂的合影。

 

小澤進得祠堂，表明已經認祖歸宗。婆婆落在母子身上的目光滿是寵溺，和她看乞丐般看我的目光完全不一樣。

 

最後看到的，是蘇清夢大婚之日，宋翊南遠眺著新娘，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原來，宋翊南醉酒抱住我的那天，正是蘇清夢大婚的日子。

 

而宋翊南與我結婚，亦是為了和蘇清夢賭氣。

 

過往種種疑惑，皆有了解釋。

 

雙手顫抖，手機滑落在地上。

 

以為內向冷淡的老公隻是不善表達愛意，原來他是沒有愛意。

 

在蘇清夢面前，他開朗有趣，眼裡滿是我沒見過的柔情。

 

這五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欺騙，找不到一絲讓我甘心的理由。

 

淚水悄然滑落，我呆坐良久。

 

凌晨時分，忍住心頭苦澀，購買了後天的身份注銷服務和機票。

 

然後摸了摸還算安好的肚子，馬上起身開始收拾行李。

 

折騰到天明，才發現自己要帶走的東西一個行李箱足以裝下。

 

也才注意到，宋翊南送我的那些首飾禮品，大多已經腐蝕變質，就像我曾經以為的愛情那樣，早已爛透。

 

我還一直把它們當成最重要的東西，倍加珍惜。

 

將它們一箱箱地扔到垃圾堆，拍拍手，不帶一絲留戀回去倒頭就睡。

 

日近中午，被樓下小孩的吵鬧聲吵醒。

 

一夜未歸的宋翊南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