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從醫院回來，
面對我的是很冷的家，還有養子的惡意針對。
是的我不是他的媽媽，也不是他愛的妻子，我隻是一個來報恩的可憐蟲。
我走了。
他們卻瘋了找我。
1
陸璟舟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不耐煩地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嘴裡滿是埋怨：
“小桉就那麼點力氣，就能把你弄摔倒，你為了爭寵，連他都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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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媽資助你，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個名額。”
我瞧見陸桉那滿是挑釁的眼神，還有陸璟舟一臉的不屑。
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會拼命解釋。
可現在我突然就沒了那股子勁兒。
再多的解釋，在陸璟舟眼裡，也不過是我在狡辯罷了。
我硬生生咽下滿心的委屈，緊緊咬住嘴唇。
“對不起，是我自己沒站穩。”
陸桉卻還不肯罷休，他咧著嘴，一個字一個字地對我說：
“許姨，你不是說做錯事就得道歉嗎？你怎麼不跟我道歉啊。”
“小桉說得對，許悅，趕緊道歉！”
我呆呆地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這對父子，雖說沒有血緣關系。
可他倆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曾經我最愛的兩個人，如今卻成了最厭惡我的人。
我慢慢開口：
“陸桉，你確定要這樣嗎？”
“我當然確定。”
陸桉仰著頭，語氣十分堅決。
我猶豫了幾秒，彎下腰，規規矩矩地鞠了個90度的躬。
“對不起。”
接著，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中，我上樓離開了。
換下湿漉漉的衣服，我蜷縮著躺在床上。
可身體再冷，也比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冷。
就在這一天前，我還以為我和陸璟舟的關系，不會再隻是簡單的契約關系。
我滿心歡喜地打算告訴他我懷孕的消息。
可卻聽到他跟最好的兄弟說：
“你和許悅睡在一起了，我老婆在婦產科看到她了，要是她真懷上了，小桉可怎麼辦？”
“你放心，我就是把她當成楚雲的替身了，懷孕容易，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沒那麼容易。”
“我這輩子隻會有小桉這一個孩子。”
我本以為八年的陪伴，能換來他的真心。
沒想到一切都是我在痴心妄想。
也罷，八年陪伴就當還了八年的恩情，應該也夠了。
想到這兒，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阿姨，我想結束這個約定了。”
2
晚上，陸桉破天荒地親自喊我下樓吃飯。
“許姨，你在嗎？”
“白天的事是我錯了，我和爸爸一起做了你最喜歡的菜，你吃一點吧。”
我本來不想理會兩人，可陸桉一句句的勸說讓我還是心軟起來。
陸桉看到我開門，眼神一亮。
“許姨，你肯原諒我了。”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不好，哪裡痛我幫你吹吹。”
“等會你多吃點，吃得多才能長的壯壯的。”
這一刻的陸桉像極了三歲前的他，很可愛很善良，對我非常依賴。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他的頭，嘴裡的話也軟了下來。
“陸桉，下次別這麼做了，不然許姨就不喜歡了你了。”
說完，我拉住他的小手一起下樓。
他卻突然杵在原地不動。
“許姨，”
“嗯。”
我回過頭看他。
他嘴角一彎，說了一句。
“可我不需要你喜歡。”
隨後趁我發愣，他猛地使勁拉住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向樓下跌去。
天旋地轉，我隻來得及用身體將他緊緊護住，脊背重重撞在牆上。
我強撐起來想查看陸桉的情況，身體卻被再次狠狠撞到牆上，痛的我再也爬不起來。
“許悅，你為什麼要推小桉！”
“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能這麼對他。”
是楚歡，陸桉的生母的妹妹。
我被痛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把眼神看向陸桉。
他被陸璟舟的抱在懷裡，驚恐大哭，嘴上說出的話卻令我絕望。
“爸爸，許姨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然她為什麼要推我。”
“我隻是看她沒吃晚飯，怕她餓著。”
陸桉每說一句，陸璟舟的怒火就上升一分，直到最後他雙目猩紅。
他輕柔地把陸桉交給楚歡，猛地伸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
“許悅，你找S。”
我驚恐地瞪大雙眼，拼命掰他的手，勉強說出一句話。
“陸璟舟，我沒有，你相信我！”
“你的意思是小桉在撒謊！”
陸璟舟的手更加用力，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和窒息。
“有監控，監控可以證明我沒推他。”
聞言，陸璟舟手上的力道放松，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陸哥，小桉暈過去了。”
“我們趕緊送他去醫院吧。”
楚歡的驚呼聲把陸璟舟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去。
在他抱起陸桉往外衝去的時候，我的肚子也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鮮血從下身湧出。
連帶著脊背，我痛得在地上不停顫抖。
“陸璟舟，我痛，救我！”
我企圖讓他帶我一起去，卻被他一腳踢翻。
最後隻能看著他們消失在視線裡。
我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裡面。
陸母一個人坐在我的床邊，看我醒來。
她臉上全是驚喜。
“小悅，你終於醒了，我去叫醫生過來。”
醫生檢查完後，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
“小悅，醫生說你的子宮剛流產又遭受重創，以後可能都懷不上孩子了。”
“不過你別擔心，就算沒有孩子你也是我認定的兒媳婦。”
“我隻認可你是陸家未來的女主人。”
所以我不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
我不由自主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眼淚奪眶而出。
陸母也跟著流眼淚，她氣憤地開口：
“我這就給璟舟打電話，你都這樣了，他竟然不出現。”
聞言，我剛想攔住陸母，那邊電話就接通了。
“媽，你幹什麼，說了我有事你怎麼還打過來，是不是許悅又給你說什麼了？”
“小桉的事我都還沒跟她算清楚，她竟敢拿你當擋箭牌。”
“不是小悅，是我自己打給你的，小悅她——”
陸母的話沒說完就被煩躁的陸璟舟打斷。
“她S了沒有，沒S的話就不用告訴我。”
“我還有事，掛了。”
陸母還想繼續打，我拉住她的手，虛弱地開口：
“阿姨，算了。”
“剛好明天就是約定到期的日子，他來不來都不重要了。”
陸璟舟的作為陸母也早有耳聞，她嘆了口氣。
“唉，都是我的錯，當年要是不強行勸你幫忙照顧陸桉，你也不會這樣。”
我和陸璟舟在一起並非愛情，陸桉也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當年陸璟舟的白月光楚雲意外車禍去世，隻留下了陸桉一個人。
楚雲最後的遺言就是讓陸璟舟撫養她的孩子長大。
陸璟舟雖然帶回了陸桉，可還是不分日夜地喝酒，醉生夢S。
原本白胖的陸桉飢一頓飽一頓，很快瘦下來。
陸阿姨見不得她的渾渾噩噩，得知正在找工作的我，讓我幫忙照顧兩人。
本來隻是一份簡單的工作，是我自己生出了不該有心思，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3
看我一直心情低落，陸母堅持扶著我去病房外走一走。
耳邊傳來護士扯闲話的聲音。
“那就是陸氏集團的總裁啊，真是長得又帥，又溫柔，要是我男朋友也和他一樣就好了。”
“別花痴了，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哪裡輪得到你。”
“你怎麼知道的，我看新聞上隻說他有孩子，沒說有老婆啊。”
“我剛路過親眼看到的，兩人在那接吻呢。”
聽到這裡，陸母想要扶我回去，我卻堅持往前走。
走廊的最後一間病房，透過門縫，兩個人影抱在一起。
時不時還有纏綿悱惻的聲音傳出。
我固執地站在那裡，心開始徹底S去。
“你看到了沒有，我爸爸根本就不喜歡你。”
“他喜歡的是我小姨，你別痴心妄想做我媽媽。”
陸桉陰惻惻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他的眼神充滿恨意。
“你再不離開陸家，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我照顧了八年的孩子，突然覺得他是如此陌生。
當年陸母在把他交到我懷裡時說：
“小悅，好好待他，他和你一樣父母雙亡，你怎麼養他，他就會是什麼樣子。”
我明明為了他自學了所有育兒知識，嚴格按照一個母親的標準培養他。
收獲的卻是一個仇人。
八年努力，付之一炬。
我慢慢回頭，隻說了一句。
“如你所願。”
這時，裡面的人終於意識到了外面的動靜。
陸璟舟看到我立刻手忙腳亂地放開楚歡，他急切地向我解釋：
“小悅，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剛剛楚歡太擔心小桉了，所以我才安慰她。”
我冷哼一聲：
“那你安慰她的方式挺特別，人都貼你身上了。”
聞言，陸璟舟的眼神開始躲閃，很快他又鎮定下來。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你憑什麼不相信我，我對你真是失望。”
我不禁內心自嘲。
你失望，陸璟舟，我才是那個真正失望的人。
“許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和陸哥真的沒什麼。”
楚歡嘴上說著沒關系，可手上卻有意無意撩撥著散落的長發，脖間的吻痕更是明顯。
隻有陸璟舟看不清她眼底挑釁的眼神。
“我不過是阿姨請來照顧你和陸桉的，說起來和保姆沒什麼區別，哪來的資格誤會。”
我無意深究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畢竟明天就是我離開的日子，可陸璟舟卻覺得我這是在妥協鬥氣。
“小桉，和你小姨呆在一起，我送你許姨回病房。”
他轉身囑咐好陸桉，強勢地拉上我就走。
“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到處亂竄，給我回床上好好躺著。”
我被他拖著向前，身體受到牽拉，不自覺腳步越來越沉重。
陸璟舟就是這樣嘴上非常毒舌，卻總能在發現我脆弱時遞上一粒甜棗。
可自從楚歡出現，他給我的甜棗越來越少，到如今他給我也不想吃了。
“怎麼走的這麼慢？”
隻聽見他的一句指責，顛倒間我被他一把抱起。
“這樣就快多了。”
我就這樣被陸璟舟抱回了病房。
他一副值得表揚的樣子看著我，我卻並不想讓他如意。
“陸璟舟，明天就是八年約定到期的日子。”
我的話音剛落，陸璟舟臉色瞬間鐵青。
他一臉怒氣的看著我，大聲呵斥道：
“小桉才這麼一點大，你就想走了，有你這麼照顧人的嗎？”
“我不是早說了生下陸家的孩子我就和你領證，你可以明正言順呆在陸家一輩子。”
“不要天天把走放在嘴上，陸家對你不薄。”
我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喜歡了八年的男人，他這是打算騙我做一輩子的免費保姆。
“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和小桉會幫你準備。”
“到時我讓司機接你。”
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他揚長而去。
第二天我一進門就看到楚歡坐在原本屬於我的位置。
陸璟舟在幫她戴帽子，陸桉狡黠地往她鼻子上抹奶油。
“小姨，你和我媽媽是同一天生日，要是你能做我媽媽就好了。”
陸桉又拿出了一份禮物遞到楚歡面前。
“這個我和爸爸一起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快打開看看。”
“我最喜歡小姨了，你會陪我玩，帶我做想做的事，不像有些人總是管東管西，煩S了。”
聽到這裡，我的腳步一頓。
在陸桉之前，我從來沒帶過那麼小的孩子。
為了給他最好的一切，我主動報班學習各種育兒知識。
每天安排好他的每一項活動。
那時的我又怎麼會想到。
這個我為之付出一切的孩子，會嫌我煩。
看到我和陸母，楚歡一臉溫柔地和我們打招呼。
她的眉眼五官原本就和楚雲像，今天特意打扮後更是達到了九分相像。
若不是明確知道楚雲已經去世，會以為這就是楚雲。
不過她說出的話卻沒有那麼溫柔。
“許小姐，都是小桉亂說，還請你不要介意。”
我沒有理會她，轉而和陸母說：
“阿姨，你看，陸璟舟和陸桉身邊已經有了比我更適合的人。”
昨天聽說陸璟舟要為我慶生，陸母又開始勸說我留下。
畢竟過去的八年裡因為和楚雲同一天生日，陸璟舟和陸桉都會去祭奠她，我隻能煮碗面自己偷偷在房間吃。
這一刻，陸母終於理解了我出走的決心。
宴會上，人聲紛雜。
“這楚歡和楚雲長的可真是像啊。”
“是啊，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是楚雲還活著呢？”
“相比許悅，楚小姐確實更適合做桉少爺的母親，就算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畢竟血濃於水。”
“可惜，許悅一直厚臉皮不肯離開。”
陸璟舟和陸桉旁若無人的陪著楚歡，時不時的私語逗的兩人哈哈大笑。
我深感無趣，獨自上樓收拾東西。
剛推開房門，入目是滿屋狼籍。
尤其是那盆被連根拔起的蘭花，不堪地躺在地上。
“我看你還敢不敢給我生弟弟。”
看到這張紙條，我知道一切都是陸桉幹的。
我曾和他說過除了他唯有這盆奶奶留下的蘭花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看到八年裡它第一次打花苞，我本以為它的綻放預示著我和陸璟舟今後的幸福。
沒想到卻是徹底的結束。
收拾到最後我什麼都沒帶，趁著沒人注意從後門悄然離開。
而還在陪楚歡說笑的陸璟舟，等到賓客將散，才終於想起了我。
他生氣地喊來保姆。
“張姨，去樓上喊她下來吹蠟燭，真是不識大體。”
“許姨這是還在生我的氣，爸爸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是她推我的。”
聽了陸桉委屈的話，陸璟舟立馬叫停了張姨。
“不要去，她自己不出來誰都不準叫她，飯也別準備她的。”
之後的幾天，陸桉拉著陸璟舟和楚歡玩遍了市裡的遊樂場。
“爸爸，我真開心，以後我還要你和小姨陪我去。”
陸璟舟正想點頭，突然他的電話響起。
“陸總，不好了，許小姐自S了。”
對面的聲音讓陸璟舟的笑容瞬間停住，他雙眼瞪大，不敢置信地大聲質問：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5
那邊又重復了一遍，
“是許悅小姐她自S了。”
手機從陸璟舟手中脫落，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雙眼猩紅，人也直愣愣地佇立在人群裡。
意識到不對的陸桉，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試探著開口。
“爸爸，你怎麼了？”
“陸哥，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可惜陸璟舟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許久，他才回了一句：
“許悅自S了。”
聞言，楚歡迅速開口：
“不可能，小桉和我說過許悅最喜歡演戲，她肯定是不高興我和你們在一起才讓人說自S的。”
“而且她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都能長大，又怎麼可能遇到一點點事就自S。”
“是啊，爸爸，許姨她肯定是在騙我們。”
有了陸桉和楚歡的打岔，陸璟舟又恢復了一些神色。
他陪著陸桉繼續玩剩下的項目，可手機卻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我的號碼，直到電量耗盡。
回陸家的路上他一連闖了無數個紅燈。
一下車，迎面就是陸母狠狠的一巴掌。
“孽子，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好好一個人都讓你作沒了！”
陸母的臉上全是悲傷和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