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欺人太甚！咱們老程家還能被她個外人拿捏了不成！」
程澤被扯著走開，他回頭看我，而我也回以微笑，用口型道：「別拖了，離婚吧。」
程澤向來優柔寡斷，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他媽。
隻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還沒把程澤逼得同意離婚，倒是把婆婆給逼【瘋了】。
就在我停了婆婆生活費的第三天，程澤被裁員的第二天，她直接衝到了我公司。
她來的時候，我剛開完例會。
收到消息走到公司樓下，卻見老太太舉著一橫幅就想往裡衝。
再看那橫幅上，赫然寫著：「蔣念N待婆婆，欺壓丈夫，不得好S！」
不僅往裡衝，她嘴裡也沒闲著：「蔣念呢，讓蔣念給我出來！毒婦，簡直是毒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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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被她吵得心煩，卻又不敢輕易傷她，眉毛都蹙成了一條川。
看到我從人群中走出來，婆婆立馬停止了叫喚，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朝我跪下。
伴隨著周遭接連不斷的驚呼聲，婆婆哭著朝我喊：「我老了，也快S了，有什麼不滿意你隻衝我來就好！憑什麼也不讓我兒子好過？！」
我眨眨眼。
她繼續說：「不給我老婆子飯吃就算了，把我兒子工作也搞掉算什麼事，你要毀了他嗎？」
我輕笑，原來指這啊。
也恐怕隻有婆婆會覺得程澤是可堪大用的奇材了，實際上就她兒子那優柔懦弱的性格，能幹成什麼事兒？
這事兒還真用不著我出手。
在一起這種多年，程澤那份工作幹得超過了半年？
這也是這麼多年我不得不承擔起家庭重責的無奈原因。
可婆婆哪管這些，見周圍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她也合格地扮演上了弱勢群體，掏出手機一個個地列舉我的【罪證】。
「都看看吧，都看看，這一家人吃飯都分成了兩撥。你們看看她吃的是什麼，我和我兒子吃的又是什麼，簡直是豬狗都不如啊！」
「還有這，帶著她女兒去逛遊樂園呢。知道當時我兒子在幹嘛嗎，在醫院住院呢！這世界上午怎麼有這麼狠心的女人！」
「還有這也是啊，這就是我睡的屋，就是一個雜物間，她甚至不願意舍一間客房給我。」
「其他的還有很多很多，自從這女人嫁來了我們程家，我們就生不如S啊！」
她說得聲淚俱下，一雙眼睛是無比毒怨地盯著我。
而我隻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莫了，勾唇一笑：「王芳，本來我還想給你留張老臉的。」
7
王芳來鬧的這一通，自然是無疾而終。
我也清楚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借著把事情鬧大，逼我給點兒錢罷了。
但是既然她都不要臉了，我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王芳雖然很快就被保安趕走了，但是這場荒誕的鬧劇卻在網絡上持續上演著。
有吃瓜群眾拍下了視頻發到網上，引得眾說紛紜，而我也不會闲著。
我將王芳和她兒子這些年來那些離譜的行為盡數發到了網上。
其實根本就不用特意去收集，因為這些東西，於他們母子倆而言，已經普呼吸一般稀松平常。
一石激起千層浪。
隨著鬧公司事件熱度攀升，王芳也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網友們拿著她的視頻津津樂道，各處轉發。
有她在婚禮上【含情脈脈】地看著程澤的。有她執意要程澤陪她過七夕的，更有她那朋友圈裡數不清的親密母子合照。
這一來，網友們的同情便變成了惡趣味的好奇心。
「這媽媽咋回事兒啊，她還想霸佔著她兒子一輩子不成？」
「好窒息……，娶什麼媳婦兒啊，倆人一起過得了唄！」
「為老不尊！呸！」
「差點就被牽著鼻子走了。她還好意思去鬧，我要是有這樣腦子有病的婆婆，不給她錘飛都是我給她臉了！」
一時間，王芳向來引以為傲的名聲被雜了個稀巴爛，那些她在外人面前吹噓了一遍又一遍的【好家風】現在反倒成了被別人戳脊梁骨的笑談。
不能怪我啊，原本我也沒想讓她這麼難堪的。隻可惜，從她在公司樓下鬧事那一刻起，她這老臉就注定保不住了。
按照婆婆這性子，肯定又得演好大一出戲。
尋S覓活是基本操作、哭天搶地是氛圍加成。
換作以往，早就有一大堆【心疼】她的人為她衝鋒陷陣了，而此刻，我的手機卻安靜如雞。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婆婆這戲眼看著就唱不下去了。
這時，手機信息終於彈了出來，是婆婆拉了一個群。
不過細看之下，依舊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同一批人。
回想起我當時退群的舉動，又想想婆婆此刻哼哧哼哧地拉群，我就有些想笑。
下一秒，婆婆的消息就出現在群裡：「蔣念，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慣我這老婆子。」
「可是我王芳一生行得端，坐得正，憑什麼被你這麼空口白牙地汙蔑，我是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可是……，為了兒子，我願意向你低頭。」
「我這條命你想拿去就拿去！」
王芳的伎倆拙劣到我想笑。
她如果真的是想和我談什麼，直接找我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拉個群。
這麼做，不過是想讓別人憐憫心作祟，替她出頭罷了。
可是這一次，情況卻不同她想象的一般了。
群裡沉默良久之後，大伯發聲：「行了！是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嗎？一直說！」
「他二嬸兒，你也省省，一天到晚作什麼！」
緊接著就是大伯母陰陽怪氣：「你難不成還想程澤真陪你一輩子啊？當媽當昏頭了吧！」
「二嫂，不是我說你，你也真夠不害臊的！」
「別說了散了散了，也不嫌丟人！」
大家的話一條接著一條，卻是將矛頭對準了婆婆。
這情狀倒著實有趣。
婆婆也傻眼了啊，怎麼她這忠實的【娘家】護盾，一下子就反咬了她一口！
她當然氣得想要吐血。
隻不過，婆婆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直接被踢出了群。
8
其實也簡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我不過是出手辭退了程澤的堂弟，取消了給他堂妹介紹工作的機會，又打算不再入股他堂哥的創業計劃。
他們想要討好我，重新撿起來從前從我手裡得到的好處，不就得這樣嗎？
可是，又哪有那麼容易？
我看著手機上程澤大伯發來消息：「念念啊，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大哥資金那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我冷笑一聲，直接拉黑刪除。
見搬救兵這一招不再管用，婆婆終究是撥通了我的電話：「回一趟家吧，聊聊。」
我自然是欣然應下，畢竟離婚這事兒，我已經沒耐心再拖下去了。
自從王芳去公司鬧了那一通之後，我便帶著小初搬進了我婚前買的一套小公寓。
再次回到這個【家】的時候，隻有王芳一個人在。
一兩個月不見，她臉上早沒了從前的容光煥發，整個人都呈現一種心力交瘁的疲態。
見我終於落座，婆婆冷哼了一聲：「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不明所以。
她繼續說道：「即便到了這時候，我兒子依舊沒有想要站出來和你離婚，你很得意吧？覺得地位超過了我。」
原來是在意這個麼，我覺得有些可笑。
我沒說話，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哼，你以為我兒子真喜歡你啊？不過是覺得你有能力人又體貼，能夠照顧好我們母子倆罷了。」
「你又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兒子娶你，給你一個家，這還不夠？你有什麼好鬧的？」
「想幹嘛呀，」她眼睛一眯，繼續道：「難道你還想取代我在我兒子心裡的地位不成？」
她冷笑了一聲：「門兒都沒有！」
「不管是你，還是你生那小丫頭片子，都是絕對不可能撼動我最重要的地位的！」
「我的兒子，永遠都隻會最在意我一個人！永遠！」
說出這句話時，她眼中的神情甚至已經稱得上狂熱。
我不知道這份母愛已經扭曲到了什麼地步，隻知道隻要有我和小初的存在，那婆婆就永遠都會將我們當做和她搶兒子的潛在的【敵人】。
多可笑呵。
我才不會單純到以為王芳把我叫回家隻是單純地想立威。
果然，下一秒就見婆婆指了指桌上放著的兩杯酒，「我兒子這婚是和你離定了！你也不用再耍什麼欲拒還迎的小把戲，我是不會讓他再和你在一起的！」
「算了，相識一場，也是緣分。幹了這杯酒，以前的所有恩怨都一筆勾銷！」
果然，重點在這裡麼。
王芳到底不比我在職場廝S多年，我一邊和她打著哈哈，一邊將兩杯酒調換了方向，而她卻全然不知。
看著王芳將原本放在我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我目光沉然。
不過幾秒鍾，就見王芳一臉地不敢置信：「你……，你換了……」
還沒把話說完，巨大的痛苦就讓婆婆變了臉色，直接滾到地上一臉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直到這一刻，我才不得不心驚地承認。王芳竟瘋狂到給我下毒了。
我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者卻已經被巨大的疼痛包裹，顧不得其他，顫抖著伸手抓住我的褲腳：「醫院，送我去醫院……！」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本想抬腿直接離開，腦子裡卻突然浮現某些記憶。於是，我停下腳步，朝婆婆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
「去什麼醫院啊，我給你喊喊魂就行。」
小初那時候有多麼恐懼和絕望，我通通都要這老婆子自己也感受一番。
對方的神情也從憤怒，到恐懼，再到絕望時，大門砰地一聲被打開。
緊接著，程澤便衝了進來。
9
照程澤的說法，婆婆做這些，他並不知情。
哪怕是在急診病房外，他也隻會急得直掉眼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媽隻說有辦法改變你想要離婚的決心，讓我先出去一陣，她會勸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我看著程澤一臉痛苦的樣子，再看看亮起的急救室紅燈，隻感覺無比的感慨。
王芳扭曲的母愛，終究是將程澤養成了一個廢物。
一個以為S了我，兒子就永遠屬於她了。一個在母親出事後，隻懂用眼淚來逃避。
程澤對我就是愛嗎？不！他隻是沒有勇氣打破微妙的平衡。在他的認知中，我和他母親就理所應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成為必不可少的點綴。
而他隻需順其自然地當一個【巨嬰】。
所以他總是扮演著一個【透明人】的角色，無論是婆媳矛盾產生時，還是女兒處於危急關頭時……
回想起從前我覺得甜蜜的那些歲月，我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哪有甜蜜是心甘情願給別人【當媽】的，我和程澤的開始，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
經過搶救，王芳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隻可惜毒藥傷及肺腑，以後難以將養。可即便是這樣，她清醒過來的頭一句話依舊是：「兒子！S了這女人！她想毒S你媽！」
「兒子，救救媽媽呀，媽媽難道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嗎？」
回應她的，是程澤的沉默，以及我的冷笑。
且不說這一切結果都是她自食惡果，和我沒半分錢關系。就算是有，憑借程澤那脾氣心性，真能做出什麼事兒嗎？
他沒魄力，也不敢。
於是乎，我和程澤順理成章地離婚了。
離婚證拿到手的那一刻，他仍舊用滿含期盼的目光看向我：「念念，等想通了就回來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媽那麼大年紀了，別和她計較。你想想好的方面，我們一家四口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是最大的幸福嗎？」
這一次，我甚至都懶得再和他辯駁幾分。而是牽著小初直接轉身離開，徒留一個譏諷的微笑給他。
說起來，兜兜轉轉，倒是促成了王芳最大的心願，那就是成為程澤心尖上最重要的人，終於長長久久地和他【相伴】。
中毒後，婆婆食道被嚴重灼傷破壞，身體免疫力也變得十分低下，動不動就必須臥床休息。
在這種情況下，程澤隻好放下其他所有的事物，將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照顧她身上。
蒸煮流食喂養、擦洗身體、按摩復健……一天一天，周而復始。
可是，被養廢了的程澤，真的能做好這些嗎？
不，他辦不到。
他對他媽的包容和孝順隻建立王芳能庇護他，不給他拖後腿的情況下。
又怎麼能容忍明明該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母親需要自己片刻不離地照顧？
於是，精心照顧變成了長久的爭吵。
王芳清楚地看見她兒子眼中的自責心疼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愈發濃烈的厭惡。
她慌了。
所以故技重施，那就是【作】出一點動靜讓程澤心疼。
也不知道她是爆發出了怎麼樣的意志力，竟強撐著身體獨自跑進了荒山。
還是那座神秘又恐怖的大山。
隻是王芳卻並不在意這些，她想的是隻要能將自己的處境放得越危險，那程澤心中的恐懼和自責就會越濃烈。
隻要刺激他一下，程澤就依舊是她那個乖巧聽話，事事以她為重的好兒子。
隻是這一次，王芳失算了。
一天，又一天。
程澤並沒有去找她。
兩天後，荒山發現年老女屍的消息登上熱搜。
沒有人知道王芳是怎麼S的，就像沒有人知道程澤在她S後是否會後悔。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