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光瞥到徐若薇難看到極致的臉色。

 

我笑著又敬了導演一杯。

 

原來，這就叫喧賓奪主。

 

這時，有人提了一句：

 

「我不是聽說，安笙馬上要進組寧懿導演的新電影了嘛，好像還是女主。」

 

「寧懿？那個混不吝富二代？兩年前為了徐影後跟季行謹幹架那個？」

 

「是啊，聽說他那部電影壓了兩年，這是談不下徐影後，退而求其次了。」

 

「兩年前那事鬧那麼大，安笙又那麼喜歡季哥，怎麼可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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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薇終於找回場子，挺直了腰板：

 

「你們別瞎說，安笙也是不錯的。」

 

終於有人想起問我：

 

「所以安笙，到底是不是真的？」

 

季行謹先一步替我回道：

 

「笙笙不去。」

 

「明天澄清採訪過後，我會和笙笙去領證，到時候請大家喝喜酒。」

 

現場瞬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徐若薇。

 

仿佛她才是那個被奪走氣運的女主角。

 

這晚，徐若薇喝醉了。

 

我也並不清醒。

 

隻是，她有季行謹做倚靠。

 

我隻能一個人，搖搖晃晃跟在後面。

 

季行謹看了我一眼：

 

「笙笙，若薇醉了，我先送她回家，你自己可以吧？」

 

我點點頭。

 

不可以，也隻能可以。

 

不會喊痛的人，早已失了被愛的先機。

 

他如釋重負，扶著徐若薇上了車。

 

車子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夜色中。

 

就像我和他。

 

徹底背道而行。

 

9

 

海市的清晨，微風消弭掉盛夏的酷暑。

 

陽光覆在身上。

 

荒涼的心髒回歸一絲暖意。

 

縱容季行謹的來電響過第三十一次，我按下拉黑。

 

世界回歸平靜。

 

我提前一個小時來到寧懿公司。

 

正要找個位置坐下等，卻聽到幾個員工的交談。

 

「寧總是怎麼了，傻樂兩天了。」

 

「還能怎麼啊，敲定女主了唄。」

 

「誰啊，徐若薇？聽說她是寧總的女神，那部電影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等了兩年終於松口，也難怪寧總高興。」

 

我默默把玩著手機。

 

思緒飄回到兩年前。

 

寧懿第一次找到我那天。

 

他開門見山，開出天價片酬。

 

問我要不要做他新電影【拾光】的女主。

 

我拒絕了。

 

因為對自己沒信心。

 

也因為季行謹幫徐若薇接了好幾部戲。

 

我這個替身走不開。

 

再後來，他和季行謹打架的新聞上了熱搜。

 

網上都在傳，是因為徐若薇。

 

大概是覺得赝品始終上不得臺面，又去找正主，惹怒了季行謹。

 

可現在，我不得不再次求下這個機會。

 

因為我的病需要錢。

 

很多很多錢。

 

門口一陣吵鬧，拉回我的注意力。

 

寧懿邁著長腿走了進來。

 

我整理了下衣著，正要上前。

 

卻又堪堪停住腳步。

 

他的身後，是季行謹和徐若薇。

 

10

 

「寧總，寧總！」

 

兩人喊了幾聲，前面的人終於回頭。

 

徐若薇小跑幾步迎上去：

 

「寧總，我想跟您聊聊新電影角色。」

 

「可以。」

 

寧懿懶懶抬手，指著季行謹：

 

「但他要滾出去。」

 

聞言，徐若薇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對季行謹使了個眼色。

 

後者憋著氣悻悻離場。

 

「寧總，現在可以聊了嗎？」

 

寧懿終於施舍給她一個眼神：

 

「你哪位？」

 

徐若薇愣了愣。

 

似乎沒想到以她的知名度還要自我介紹。

 

但最終也隻能老實開口：

 

「徐若薇。」

 

「誰？」

 

助理尷尬的湊到他耳邊：

 

「徐若薇，徐影後。」

 

他恍然大悟：

 

「嗷～」

 

「不認識。」

 

「是來面試角色？」

 

這下不止徐若薇懵了，我也懵了。

 

傳聞中愛到與別人拳腳相向的人，好像並不認識。

 

寧懿皺眉，雙手環胸，苦惱的想了想：

 

「可是角色都定了，隻有個替身的空缺。」

 

「這你得問問我家女主。」

 

說著，衝我招了招手：

 

「安笙，過來看看這個替身能不能要？」

 

徐若薇恨恨地盯著我，又不敢發火。

 

隻能咬牙切齒的笑了笑：

 

「寧總您開玩笑的吧，她隻是我的替身演員，怎麼演的了女主？」

 

「替身都能比你吸睛，你得好好反思一下。」

 

寧懿轉身。

 

眉眼間已染上一層怒意。

 

11

 

我想跟過去，卻被徐若薇拉住。

 

連拖帶拽把我拖到門外。

 

下一秒，一個耳光重重落在我臉上。

 

緊跟著惡狠狠的聲音：

 

「你怎麼什麼也跟我搶啊！」

 

沒有絲毫猶豫，我抬手還了回去。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

 

季行謹也跟了過來。

 

破天荒的沒有一上來指責我。

 

而是軟下聲音關心：

 

「你昨晚一整晚都沒回家，打電話不接，今早的澄清會也沒去，笙笙，你生氣了麼？」

 

「你生氣要跟我說，不想去就不去，別不理我。」

 

我抬眸看他。

 

那雙眼睛，熟悉，陌生，隱藏著不安。

 

而我心中已無半分悸動。

 

也可以平靜的說出那句：

 

「季行謹，我們分手吧。」

 

「不，笙笙，我們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這樣了？」

 

我躲開他急切抓過來的手。

 

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歲月靜好的隻有你，是我承擔下所有的偏心，袒護，咄咄逼人。」

 

「季行謹，你知道我不會痛，肆意對我傷害踐踏，但我不是傻子，我也有心。」

 

「替身退場，我們結束了。」

 

12

 

大概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寧懿懶懶靠在門口，笑容毫不遮掩對我的欣賞。

 

「吵S了，我們進去聊。」

 

臨走還不忘提醒保安，將歇斯底裡的季行謹攔在門外。

 

雖然寧懿吊兒郎當看起來不靠譜。

 

但我還是被他周身散發的氣場搞得十分緊張。

 

我內心忐忑。

 

不知道剛才他是不是利用我故意氣徐若薇。

 

畢竟除了這點，我想不出別的解釋。

 

可我不敢問。

 

怕丟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似乎看穿我的心思，他丟出一份合同。

 

長腿往桌上一放，好笑的看著我：

 

「籤字吧，省的我沒有安全感。」

 

我怔愣了一下，立刻拿起來。

 

大體翻了翻。

 

什麼條件都沒有的天價片酬。

 

這也算，最後吃了一次徐若薇的紅利。

 

籤下自己的名字，我這才想起來問他：

 

「男主是誰？」

 

右手微抬，指向自己。

 

他衝我挑了挑眉：

 

「小成本電影，沒錢請男主，隻能我自己上了。」

 

我額角抽搐。

 

花了一分鍾才完全接受。

 

內心安慰自己。

 

算了，有錢賺就好。

 

13

 

自從那天提出分手以後。

 

季行謹好像突然不忙了。

 

每天都來找我。

 

無一不被保安攔下。

 

而我，也被寧懿高調官宣女主。

 

開始進組。

 

開機儀式那天，我第一次站在人群中間。

 

第一次作為自己被提起。

 

從前受傷流血都不曾哭過的我，第一次紅了眼眶。

 

如果沒有徐若薇的鬧事，這會是一個完美的開始。

 

可惜，正主永遠不會容忍一個赝品爬到自己頭上。

 

她帶著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闖進片場。

 

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時，擠出兩滴委屈的淚水：

 

「安笙，我也是沒辦法，你欠錢不還，他們認錯了人，我隻能帶他們來找你。」

 

話音剛落，為首的男人便拿出一張欠條，惡狠狠衝我吼：

 

「別逼我們動手，趕緊還錢！」

 

白紙黑字，清楚寫著房子抵押借下的五百萬。

 

而借款人，正是我和季行謹。

 

各路媒體不願放過這個新聞，紛紛往前擠。

 

閃光燈交雜，照的我睜不開眼睛。

 

右手也開始止不住發抖。

 

反駁的話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自卑。

 

肩膀被溫柔的拍了一下。

 

寧懿踱著步子走到我身前，俯身看了看那張欠條。

 

嗤笑一聲：

 

「怎麼，季行謹是S了麼？你們不找他，來找一個女人的麻煩。」

 

徐若薇眼珠一轉，立刻接話：

 

「可是寧總，抵押的房子是他們兩個人的，找安笙也正常啊。」

 

「你別被她騙了，她隻是為了你的錢。」

 

沒想到他非但不生氣。

 

眸中反而掠上一絲興奮。

 

「真的嘛？有錢還能有這好處？」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袒護恍了心神。

 

直到餘光看到剛剛趕到的季行謹，我瞬時恢復理智。

 

我站出來，站到寧懿身旁。

 

「你們真的看過了麼？房產證上的名字隻有季行謹。」

 

14

 

我該感謝自己曾經的戀愛腦。

 

誤打誤撞讓我躲過一劫。

 

最初的房產證上，確實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季行謹說，這是我們兩人的家。

 

缺了誰都不行。

 

可後來，徐若薇代言的品牌出了事。

 

需要好大一筆錢賠償。

 

我不忍心看他著急。

 

便擅自將房子轉贈給他。

 

讓他有個兜底應急。

 

轉贈協議籤字時，他正忙著給徐若薇打電話。

 

他不記得，我卻沒忘。

 

隻是沒想到，多年前的敷衍成了扎向他自己的回旋鏢。

 

我眼看著他的表情由震驚轉為歉疚。

 

看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跪下，哭著懺悔。

 

內心毫無波瀾。

 

我後退一步，嫌惡的躲過他的手：

 

「季行謹，你是該道歉，但我不會原諒，回去想辦法還錢吧。」

 

鼻子一熱，我下意識抬手去捂。

 

鼻血卻還是不可控的順著指縫流出。

 

身體突然卸力，向後栽去。

 

「笙笙！」

 

季行謹眼疾手快抱住我。

 

滿眼擔心，嘴上不住的埋怨：

 

「都說了讓你多喝水，怎麼就不聽話呢，一定要我擔驚受怕……」

 

「滾一邊去！」

 

他的話沒說完，被寧懿一把拉開。

 

懷抱換了一個溫度。

 

暖暖的，很舒服。

 

我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

 

15

 

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

 

身邊隻剩寧懿。

 

我問他：

 

「季行謹呢？」

 

他瞬間氣笑了。

 

將一份體檢報告扔到被子上，沒好氣的說：

 

「自己都要沒命了還管那個S男人！」

 

嗓子幹的厲害。

 

我咳了兩聲。

 

很想告訴他，我隻是好奇季行謹的下場而已。

 

看我這樣，他也沒氣了。

 

端來一杯水喂我喝下。

 

這才不情不願的開口：

 

「他想見你，被我揍了兩拳，又被徐那誰拽走了。」

 

「謝謝你啊，寧總。」

 

眉頭舒展，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

 

「叫我寧懿就好。」

 

又說：

 

「這病發現的早，能治。」

 

我點點頭。

 

想去拿手機，卻被他制止。

 

我有些不明所以。

 

「醫生讓你好好休息。」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拿著我的手機就要走。

 

恰在這時，病房門開了。

 

聲音比人先一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