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啊，我在姐姐的生活裡，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對不對？」

 

他用頭發輕蹭我的頸窩：

 

「這麼多次了，姐姐還是不願意聽話。」

 

「是不是我放縱得過火了？」

 

「那我也應該給姐姐一點懲罰了。」

 

我想說些什麼，但他直接堵住了我的唇。

 

周沉均的動作也帶著懲戒的意味。

 

我含淚喊了好多次他的名字，可他卻沒有停下來。

 

Advertisement

他隻是注視著我，眼裡燃燒著熊熊暗火。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漠然的周沉均。

 

在結束後，我終於控制不住，重重地推開周沉均。

 

臉頰一湿，我才發現我掉了眼淚。

 

18

 

周沉均呆了一瞬，他有些緊張地詢問：

 

「剛剛很痛嗎？我……」

 

顧不上他說的話，酒意上湧，我開始一件件列舉他的罪狀：

 

「周沉均，你就是個騙子。 」

 

「說了要重新開始，卻戴上了別的女生送你的圍巾。」

 

「明明都是你的錯，卻還這麼對我！」

 

我語無倫次地控訴。

 

而周沉均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輕柔地替我擦去眼淚：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寶貝，別哭了，好不好？」

 

我劃開手機相冊，給他看那張親密的照片：

 

「你看，我有證據的。」

 

周沉均張了張嘴，又失笑。

 

他揉揉我的頭發：

 

「傻瓜，這個女生是我的表妹啊。」

 

「這對圍巾是情侶的，她給你也買了一條，要送給你。」

 

「她還說我們天生一對呢。」

 

啊？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

 

「你沒騙我？」

 

周沉均認真地點頭：

 

「是啊，那條情侶圍巾就在我包裡。」

 

「要不要我現在去拿給你看？」

 

「或者，現在給她打個電話也可以。」

 

什麼啊？

 

原來隻是個誤會……

 

我強裝淡定地搖頭：

 

「不用了，我相信你。」

 

周沉均卻勾起了唇角：

 

「那麼，姐姐今天是吃醋了嗎？」

 

我的否定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有。」

 

周沉均親了親我的左臉：

 

「所以，姐姐明白我的感情了嗎？」

 

「看到你身邊有別人，就嫉妒到快要發瘋。」

 

「我啊，已經快為愛失去自我了。」

 

我的心跳卻莫名落了一拍。

 

為愛失去自我嗎？

 

在我愣神的時候，周沉均溫熱的吻再度落下。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姐姐，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這次我會輕一點的。」

 

19

 

對任何事都很敏銳的我，在感情方面卻非常遲鈍。

 

那晚聽到周沉均的話我才明白。

 

原來那種酸澀到極致的情緒，名為「吃醋」。

 

喬悅作為軍師，一錘定音：

 

「大小姐，你絕對是墜入愛河了。」

 

喬悅語氣堅決。

 

可作為當事人的我，卻遲疑著，無法做出定論。

 

而周沉均對我制作的那條醜陋圍巾愛不釋手，甚至還天天戴著。

 

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他卻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開心。

 

我也驀然察覺。

 

在這段感情中，我習慣了接受，卻很少付出。

 

在分手時，我傷害他那麼深，但到現在都沒有道歉。

 

我籌劃許久，準備給周沉均一個驚喜。

 

20

 

左等右等，終於到了預告的流星雨降臨的那天。

 

和周沉均吃完晚飯，我狀似無意地提議：

 

「聽俱樂部的人說，新開的那條跑山路線不錯。」

 

「我們去試試看怎麼樣？」

 

在回應我的期待方面，周沉均向來很有行動力。

 

說走就走，我們向郊外進發。

 

在盤山公路上行駛，我早就瞞著周沉均做了清場處理。

 

公路上就隻有我們一輛車，但他依舊開得不疾不徐。

 

我撐著臉看他，掛上了揶揄的笑：

 

「這還是我們次次賽車第一的周少嗎？開得這麼小心？」

 

周沉均答得坦然：

 

「正因為有你在身邊，所以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弄得臉紅。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說起情話來也這麼熟練了。

 

在相處中，我們越來越了解彼此。

 

看過周沉均在賽場上冷靜操縱車輛，急速過彎的樣子。

 

也習慣了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安靜地相處。

 

21

 

很快就到了山頂。

 

看準周沉均下車的瞬間，我同時在手機上發送指令。

 

站在觀景臺上，一切都看得真切。

 

一架架無人機亮燈升空，組合出不同畫面。

 

那是我親自設計的無人機表演。

 

來展現我和周沉均戀愛過程中的點點滴滴。

 

一起吃燭光晚餐、攜手在校園中散步、一同制作愛心蛋糕。

 

周沉均一動不動地仰頭看著。

 

而那雙向來沉靜的黑眸裡閃著點點亮光。

 

我拉拉他的衣袖，輕聲道：

 

「周沉均，對不起。」

 

「我知道，提分手的時候，我很過分。」

 

「跨年的煙花已經錯過了，所以特地準備了燈光秀，希望你會喜歡。」

 

非常巧合，在燈光秀結束的一瞬間，流星雨降臨。

 

道道星光長痕劃過天際。

 

然而周沉均隻是目光沉沉地看我，沒有去理會流星。

 

我催促他：

 

「不要再看我了，快向流星許願啊。」

 

周沉均突然用力，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姐姐，你根本不用向我道歉。」

 

「就算要為你付出所有，我都心甘情願。」

 

「我早就說過，我的願望就是有你陪在我身邊。」

 

「現在，我已經不用再許願了。」

 

我感覺我的心跳如擂鼓。

 

此刻，我終於確定了我對周沉均的感情。

 

我的確墜入愛河了。

 

我聽到周沉均的低語：

 

「姐姐，謝謝你為我停留。」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我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訂婚宴當天，周沉均說我是飛鳥。

 

而現在，我停留在他身邊。

 

其實要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周沉均，謝謝你用無限的包容和溫柔，教會我到底什麼是「愛」。

 

22

 

我和周沉均徹底墜入熱戀。

 

以為在杭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對這座城市已經無比熟悉。

 

但和周沉均一起再次踏遍各個景點，還是有不同的體驗。

 

其實，令我心生歡喜的不是遊覽風光，而是走到哪裡都有他相陪。

 

愛情真的能讓人發生巨大改變。

 

在月下老人祠，看到周沉均小心地系上紅繩。

 

向來不信神靈的我，竟然也會暗暗祈禱，希望我們的姻緣能順利圓滿。

 

十指緊扣，我感受到周沉均手指上的冰冷觸感。

 

那是他專門定制的情侶對戒。

 

輕輕摩挲，便能感受到那上面的特殊镌刻，是我們彼此的名字。

 

我想，緣分的紅線，應當早已被命運系好了。

 

而這對戒指，是由我和周沉均親自系下的紅線。

 

這是一種諾言。

 

我們會永遠陪在對方身邊。

 

23

 

已經習慣了周末和周沉均一起出遊。

 

這一次，周沉均說要帶我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然而，隻顧著和周沉均聊天。

 

向車窗外一看，才發現景色一變，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老城區。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

 

這裡是我成長的地方，但有著太多傷痛的回憶。

 

父母不斷爆發的爭執，媽媽從高樓跳下的身影，還有和爸爸決裂時他憤怒的表情。

 

全部都忘不掉。

 

我啞聲開口：

 

「周沉均，我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裡。」

 

周沉均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別怕。」

 

汽車停下，我有一瞬的愣神。

 

那是我曾經就讀的高中。

 

24

 

早已放了寒假，校園裡面空空蕩蕩。

 

樹木的枝幹暴露在冷空氣中，顯得格外蕭瑟。

 

但莫名地，我卻想到了和周沉均在大學Ṭųₗ校園中漫步的場景。

 

那時候入眼盡是綠蔭。

 

側過臉，看到周沉均帶點緊張的神色。

 

我突然預感，或許他有重要的話想對我說。

 

周沉均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才開口道：

 

「姐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裡是我們初遇的地方。」

 

我有些訝異地抬頭，對上了他認真的目光：

 

「高中的時候，我很叛逆。」

 

「逃課、打架，什麼都幹，是最典型的壞學生。」

 

「那天放學，意外碰上了隔壁校的小混混，裡面有人被我揍過。」

 

周沉均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臉：

 

「這次他叫了好多人，我沒打過他們。」

 

「不過，就是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我遇到了你。」

 

25

 

往事不斷蒙太奇。

 

而我突然捕捉到了相遇的瞬間, 那是媽媽去世後的第五天。

 

我和家族長輩達成協議，收回了爸爸的全部股權。

 

知道消息後的他勃然大怒, 將家裡的東西全部摔個粉碎。

 

無家可歸的我, 隻能在學校裡遊蕩。

 

我記得那時, 我在角落裡遇到了一幫小混混。

 

他們正圍成一圈，毆ţūⁱ打著一個人。

 

我抄起了一旁的鐵棍，笑臉吟吟地向他們展示手機頁面：

 

「以多欺少，你們很厲害啊。」

 

「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 這麼喜歡硬碰硬，那就和警察去碰一碰吧。」

 

我帶著那個受傷的人去了醫務室。ƭû₄

 

但幫助他包扎完，他還像跟屁蟲一樣跟著我。

 

我轉過頭，看到他臉上緊張的神情。

 

他開口詢問：

 

「同學，請問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26

 

周沉均將往事娓娓道來。

 

而早已被我仍在回憶角落的初遇, 他卻銘記著每一個細節。

 

周沉均目光灼灼：

 

「當時，你告訴我，你會考 A 大的金融系。」

 

「但不久後，就收到了你轉學的消息，也沒有人知道你的消息。」

 

「我一直追尋著你的軌跡, 考上了 A 大，又繼續讀了研究生。」

 

我抿唇, 輕聲回復：

 

「那時候我瞞著家裡人, 一個人去了英國留學。」

 

因為無法接受媽媽去世的現實, 所以選擇了逃離。

 

我沒想到, 隻是因為一句話, 周沉均就追逐了這麼久。

 

周沉均緊握我的手：

 

「姐ṭų₈姐，在我低谷的時候, 是你拯救了我。」

 

「我也知道，你被久久地困在回憶裡出不來。」

 

「而現在，就讓我陪著你, 走出過去，好不好？」

 

周沉均的眼裡情緒湧動。

 

我讀出了跨越漫長年歲的洶湧愛意。

 

緣分終於形成了閉環。

 

在最失落的時刻, 我們遇到了彼此。

 

那時我無意間的解救, 卻換來了周沉均這麼多年的守候。

 

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再畏懼過去的那些傷害了。

 

我感到很久以前的傷痕在一點點被撫平。

 

我撲到周沉均的懷裡，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

 

27

 

我終於有勇氣來到墓園。

 

而周沉均跪在媽媽的墓碑前, 神色認真地說了很多很多。

 

我撐著臉，故意詢問周沉均：

 

「怎麼樣？我媽媽同意了嗎？」

 

就在這一刻, 毫無徵兆地，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

 

這是杭城冬天的第一場雪。

 

我伸手接住雪花，它在掌心溫柔地融化。

 

媽媽最喜歡的就是下雪天。

 

周沉均答得認真：

 

「阿姨說，覺得我還不錯，但還要繼續考察。」

 

雪越下越大。

 

周沉均的頭發也被雪花覆蓋, 變成了白色。

 

我等待著，緣分的線牽著我們繼續向前走。

 

我挽住他的手臂, 靠在他肩上：

 

「周沉均, 希望等以後我們老了, 也能像今天這樣一起看雪。」

 

周沉均輕輕一笑：

 

「我保證，一定會的。」

 

他小心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木籤。

 

那是我們一起在月下老人祠裡求的。

 

周沉均藏了很久，沒有讓我知道上面的籤文。

 

木籤翻轉, 墨痕就這樣展示在我眼前：

 

【永老無離別，萬古當團聚。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