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半年，我跟江辭在婦科診室大眼瞪小眼。
還是我先開的口。
「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結果對方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冷靜開口:
「哦？隔空受孕？我記得你甩我的理由……」
好了，別說了，我想靜靜。
1
好尷尬啊，為什麼我掛的是江辭的專家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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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舉報這個賣號的黃牛！
現在的我，好想逃。
可是掛號費好貴，黃牛還給我翻了個倍。
不過我捂得這麼嚴實，他應該沒認出來是我吧？
「你好，請問有哪裡不舒服嗎？」
江辭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公事公辦是曾經最讓我心動的模樣。
看來他沒認出是我，那我就放心了。
「醫生，我這個月內個沒來，麻煩給我開點藥，調理一下吧。」
我隻想他現在趕緊拿出單身半年的手速，快點結束。
結果，他不緊不慢地給我開了驗血驗尿查 B 超一條龍。
我驚了。
他一定認出我了對吧，所以趁機打擊報復？
「不需要，麻煩給我開點調理的就行。」
我耐著性子又復述了一遍最初的要求。
「請你配合工作，是什麼原因導致月經推遲目前還不清楚，我不能隨意下藥，作為醫生，我需要對患者負責。」
他說的冠冕堂皇，好有道理。
可等一系列檢查下來之後，我攥著手裡這張單子，屬實被整不會了。
「宮內早孕，胚胎存活。」
這……是我想的那樣嗎？
回到診室的時候，江辭正在閉目養神。
眉眼冷峻，面部線條幹淨利落，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顆紅痣。
此刻嘴唇輕抿，整張臉看起來都是清冷漠然的樣子。
被我吵醒後，江辭示意我坐下。
我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開口。
還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懷孕了。」
他很淡定。
「是你的。」
現在不淡定了。
「哦？隔空受孕？
「唐梨，我記得你甩我的理由，好像是因為嫌我不行。」
我麻了，臉直接爆紅。
這是我當時氣急了胡謅的，畢竟每天被折騰的人是我……
等等，這孫子早就認出我了？
我扯下口罩，一掌拍到桌子上：「你不認？」
看他那漠不關心的樣子，我瞬間就紅了眼。江辭兩手一攤，有些自嘲：
「唐梨，我不接受喜當爹。」
喜當爹？
這人怕不是小說看多了？
「江辭，你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
江辭按下叫號器，指了指門的方向。
行，真有種。
我憤憤地剜了他一眼，撂下一句「渣男」，揚長而去。
2
一個月前，他的同事半夜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讓我去夜市撈人。
說實話，我等這天好久了。
該S的江辭，答應分手的時候居然那麼幹脆。
我隻不過是嫌他像一塊捂不熱的硬石頭，總是把我的滿腔熱血一盆冷水澆滅。
但偏偏又把我照顧得很好。
比如經期前一周就開始注意我的身體情況，比如出去玩我隻需要帶雙腿，再比如會滿足我一切的看似無釐頭的小要求。
可能有人會問了，他這麼好，我為啥還要跟他分手？
因為他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
24 小時隨時待命。
作為醫生，他很偉大；但作為男友，他並不是特別稱職。
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大多數都是不在的。
其實江辭除了這一點，真的說不出哪裡不好。
分手後，我成了望夫石，天天揣著個手機，都快出現幻覺了。
他怎麼不給我發信息？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他是不是因為我說他不行而耿耿於懷？
相反，他不是不行而是很行，但這種話，我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孩子怎麼說得出口呢？
半年之後，終於讓我給盼來了。
江辭難得失態。
臉色潮紅，不省人事。
居然莫名可愛，好想 rua。
「弟妹，江辭就交給你了哈。」
「瞧把咱們江醫生委屈的，喊你名字 800 遍。」
江辭比我高一個頭多，天知道我是怎麼把他扛回家的。
門鎖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其實我本來想放下他就走的，但我怕他半夜猝S。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好像給我下降投了。
明明隻是輕輕看了我一眼，我就上鉤了。
反正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滿地春光。
不過我跑了，對，就是這麼沒出息。
可照今天這麼看，這孫子對那晚是一點印象沒有。
怎麼回事，姐被白嫖了？
3
從醫院回來之後，我越想越憋屈。
狗男人，我要告他！
告得他苦茶子都不剩！
然後用短信編輯了好長一段小作文罵他。
為什麼不打電話呢，其實打了，但人家不接。
很快，我收到了回復。
江狗：「？」
姐妹們，我懷疑他看都沒看，畢竟我編輯這條短信都花了半個多小時。
不過很快我又收到了回復，氣得我天靈蓋兒差點飛起。
江狗：「唐小姐，友情提示，一周後復查。」
嗯，他真的沒看。
我用得著你友情提示嗎？！
我還不知道江醫生對待患者原來都這麼熱情的？
今天檢查，孩子太小，隻能看出是懷孕了。
江辭讓我過個一周再去檢查下有沒有胎心胎芽。
不過我現在更關心這個崽該如何處理。
打掉？使不得啊！這可是江辭的娃！
還有就是，我的身體確實不太好，比較難受孕。
萬一這個打掉了，以後想要的時候懷不上怎麼辦。
退一萬步講，給我一個那麼好看的崽，有沒有崽他爹好像也不是特別重要……
對吧？啊？
但不打的話，我媽估計會得先把我打S。
我腦海裡已經有畫面了……
這該S的真實感。
千萬不能讓沈女士知道。
雖然她知道後，我的下半輩子可能會過得很安穩。
當然，是在床上過得很安穩。
因為她會打斷我的腿。
4
這簡直就是非人的一周啊。
臉都快吐綠了。
我知道懷孕辛苦，但我沒想到它還要命啊！
主要這事兒他就很玄學。
還帶定點的，比大姨媽都準時。
一到下午三點，我就默默地拿著抽紙去衛生間……
同事說我生活規律真好啊，每天按時拉粑粑。
啊？啊……其實也差不多吧。
5
好不容易熬過一周，該檢查了。
但我看起來像是被拉去扛了十天麻袋的那種半S不活。
一周瘦 10 斤誰有我強。
不吐的時候時刻都在犯惡心。
這次我學聰明了，掛了個普通號。
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又是江辭。
你要是個普通醫生當初為什麼去坐診專家門診。
你這是欺詐消費者你知道嗎？
我想逃的，真的，但是沒逃掉。
「哎呀，梨梨？」
一聽這聲音，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孫思雨，江辭的腦殘粉。
「梨梨，你跟江師兄不是分手了嗎？」
孫思雨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梨梨，念念不忘可不是必有回響的啊。」
我這人，嘴笨得很。
是曾經網絡群嘲的那種張嘴一聲呱，雞凍就會哭的菜 b。
「孫醫生，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雖然江辭替我解了圍，但我並不是很想感謝他。
畢竟他是這場無煙戰爭的導火索。
呵，江辭這該S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江辭面無表情地給我開了個 bc 檢查，臨了又問我：「你男朋友呢，不陪你？」
我心下一驚，早知如此，花錢租也該租一個來啊！
「關你屁事。」
說出這話我就後悔了。
唐梨！
不要說反話！
不要陰陽怪氣！
不要含沙射影！
不要冷冰冰！
那可是江辭！
那可是……你想了半年多的人啊……
果然，江辭的臉臭得可以。
但還是領著我去了 bc 室。
我好慚愧。
但很快就不了，因為我直接想原地去世。
江辭先一步進了 bc 室。
也不知道進去之後說了啥，沒一會，護士姐姐們就出來了。
她們亮晶晶的眼神裡，閃耀著八卦之魂。
「唐梨，進來。
「躺下，脫。」
6
？？？
臥槽，無情？
他怎麼能如此道貌岸然地說出這句話。
他是魔鬼嗎？
我看了看一身白大褂，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江辭。
嗯，有內味兒了。
是斯文敗類的大變態沒錯了。
突然很想問問他的地下室藏在那是怎麼回事。
「唐梨？」
見我沒動靜，江辭又喊了我一次。
我扭扭捏捏地躺下，把褲子往下拉了一點。
「往下點。」
……
「再往下點。」
……
江辭倒吸了一口氣，單手推了推鏡邊。
「唐梨，你是有什麼困難嗎。
「還是說……需要我幫你？」
江辭看了看我的下腹部，直言道。
我麻了。
困難？你就是我最大的困難！
而我，豪無退路可言……
簡直就是任君宰割。
任命地閉上眼，小小的診室裡環繞著江辭低沉的聲音。
仿佛充滿了魔力，讓我漸漸放松了下來。
「有點涼，你忍一下。」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我們熱戀的時候。
他喂我吃那口很燙的餛飩，吹涼了還要提醒我一遍小心熱。
我突然很想哭。
多好的一對情侶啊，怎麼就因為賭氣分手了呢。
7
診室裡有點冷，涼得我肚子有些發緊。
而且已經過去接近十分鍾了，江辭一聲不吭。
於是就出現了下面這幅景象。
他看顯示屏，我看他。
「你上次姨媽，是什麼時候走的？」
冷不丁被這麼一問，嚇了我一跳。
還以為偷看被發現了。我戰略性咳嗽了一聲：
「嗯……三個月前？」
這不怪我，它一直不準啊。
「又吃涼的了？不是跟你說過……」
話說了一半，江辭就閉嘴了。
「你男朋友都不管你？」
我聽出他是在關心我，但又怕是越俎代庖。
想到這，我心裡樂開了花。
起碼他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我的對吧？
「把你男朋友喊來。」
他怎麼就這麼執著我的男朋友啊！
呵，男銀，你在玩火。我挑了挑眉：
「分手了，剛才還遇見他的追求者了呢，對我冷嘲熱諷的。」
想起孫思雨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就生氣。
這次，江辭直接摘掉了眼鏡，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這是他生氣時候的小動作。
果不其然，他真的生氣了。
「唐梨，你是個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同樣的話我說給你聽你聽不聽啊？
「孩子沒有胎心胎芽。」
江辭握著儀器的手又在我肚皮上滾了幾圈。
抿著嘴開口。
什麼意思？
「這種情況需要通知家屬，把你男朋友叫來。」
此刻我嚇得面色慘白，哆哆嗦嗦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我說了，他不信。」
「唐梨！」
看得出，他真的很生氣。
半晌，江辭嘆了口氣，似乎對我妥協了：「盡量地通知一下，你也別太擔心，經期不準，具體懷孕多久隻能靠機器推測。
「過幾天再來復查。
「你……隨時打給我。
「別怕。」
8
江辭請了兩小時假，把我送回了家。
走之前，給我熬了粥，炒了幾樣小菜。
又把我那幾件髒衣服洗了。
我窩在床上看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在想要不要找個時機好好談一談。
他不信歸不信，但作為孩子父親，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他有一半的選擇權。
時間緊湊，江辭走之前讓我喝了一碗粥，並囑咐我要按時吃飯，保持心情。
胎兒應該是還太小，過個一周肯定會長出胎心胎胎芽的。
好在我的工作並不需要必須在公司完成，隻要按時上交就好。
這種事兒我以前長幹。
江辭輪班到不忙診室的時候，我就會帶著工作去他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
闲暇了還能偷個吻。
這幾天江辭給我發的信息，比我倆在一塊的時候發的都多。
提醒我吃飯，提醒我喝水，提醒我睡覺。
我也不闲著，朋友圈成了秒更。
發力兩天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問我到底為什麼，屁大點事也要發一發。
啊這，我一看，確實，風把衣服吹地上了我都要發一發……
於是我開了指定人可見。
但江辭一次都沒給我點過贊。
呵，男人，說不定背地裡拿放大鏡看呢吧？
我都這麼細無巨細地交代我每天的行程了。
可他在幹啥，我屁都不知道。
我又成了望夫石了。江辭好像聽見了我的咒罵，給我發了一條醫味很濃的信息：
「不準吃外賣，不準喝飲料。」
我看了看手邊剛點的粥，有點想法。
「江醫生，你知道的，人家不會做飯……」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收到了出自江醫生之手的同城速遞愛心餐。
我不管，問就是愛心餐。
9
我媽最近魔怔了。
非要給我介紹男朋友。
上至 35 歲黃金單身漢，下至 18 歲單純小奶狗。
我驚了。
我懷疑沈女士是不是捅了婚姻介紹所的老窩。
「親愛的媽媽，這些你都是從哪裡弄來的。
「您還不知道嗎，我跟江辭復合了。」
我鎮定自若地撒了個謊，結果沈女士根本不 Q。
「媽不信，江辭看起來不像是拎不清的人。」
？？？
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我真的加了一個。
「22 歲體育生，還尋思啥了？上啊閨女。」
媽，我謝謝您。
您是不是忘了，我今年都快 28 了。
你怎麼下得去手？你怎麼讓我下得去手啊！
這不辣手摧花嗎？
我下不去手。
不過你要是早個半年，我說不定還會考慮考慮。
小男孩叫衛宇，跟江辭完全不同的類型。
這幾天聊天就發現了。
如果江辭是深沉的大海，那麼衛宇就是熱烈的火山。
不過我可是第一時間就跟他說清楚了。
我還愛著前男友，並且懷著他的崽。
括號，保密。
手機那邊的信息遲遲沒有回復。
就當我以為這事兒完了的時候，衛宇回復了：「好可惜啊，姐姐是我一見鍾情的類型呢。」
我回了個下次請他吃飯，就沒了下文。
權當小孩兒要面兒，隨口胡謅的罷了。
10
產檢那天下著雨，我提前給江辭發了信息。
出租車的門一開，頭上就撐了一把傘。
見我還是獨自一人，又擺了一張臭臉。
我跟在他身旁，大氣都不敢出……
江辭冷著臉遞給我一個保溫杯，我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他到底從哪掏出來的。
這次寶寶一切正常，BC 顯示胎兒一切正常，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江辭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們上次同房，是什麼時候？」
啊？我被問蒙了。
「這很重要嗎？」
江辭給了我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沒辦法，我隻好拿出手機，看了看上次跟他哥們的通話記錄。
「嗯……兩個半月之前？」
「具體一點。」
「6 月 18 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