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無論用什麼樣的語氣說話，又或者是實話實說，在或者是說一些虛假的謊言，都顯得是在炫耀。
她並不想說這些。
蔣嫂子點點頭，“我記得你之前總說自己是小說作家，是不是現在日子過得好了，就想試一試？這裡頭是出版社嘛。”
不等陳可秀點頭，她就拉住陳可秀的手，“清清在這裡頭工作，說不定還會給你開後門呢，要不我們一起問問她？”
陳可秀有些意外，“清清之前不是在大院裡頭教書嗎？什麼時候來的？”
這距離可不算近啊，哪怕是現在背井離鄉的人多，蔣清清也不應該跑到這邊來呀。
看來這些年沒少有事情發生。
蔣嫂子聽她問起，那種難堪的勁兒又上來了。
還能為什麼呢？
不就是這個丫頭嫌棄家裡拖累她，偷偷的辭職跑路了。
很久都沒有聯系。
要不是有人看到她在這裡，恐怕都找不到她。
今天也是第一次上門來找，徘徊了好久，始終沒有鼓起勇氣進去找。
她不是怕蔣清清，是怕再吵架，以後更加拿捏不住這個女兒。
就在想等見面之後怎麼說。
既然陳可秀在這裡，陳可秀是知道她當初對蔣清清有多好的，也應該幫忙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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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清清又相信陳可秀，說不準在她的勸說下，能夠乖乖聽話，別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乖乖和她回家。
雖然知道把這件事情說給陳可秀聽可能是對自己有利的，可是她有點說不出口。
以前兩人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她也沒少說那些非要兒子的人的不是。
而她現在，跟之前她口口聲聲鄙夷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擔心陳可秀看不起她。
她猶猶豫豫半天，還是決定說出口，“其實……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然說我們倆都有點退休金，不過愛民不太爭氣。”
陳可秀沒說話，不過也做出了傾聽的架勢，安靜的聽她說。
蔣嫂子既然開了頭，也就沒猶豫，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你也知道，我之前沒有親生的孩子，得到這個孩子，就像是天上賜來的意外，難點有點寵。”
“這孩子其實哪兒都好，學習成績有點差，不過品行還是不錯的。但是最近被學校的人帶壞了，跟著別人去打架，砍傷了別人的一條腿。人家索要三萬塊錢的賠償，家裡生活上過得去，但是一下子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我是這麼想的，清清現在有工作，所以呢，就想問她借點錢，先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不過清清這個孩子啊，自從知道不是我親生的之後，感情就有了隔閡。隻要發生一丁點的事情，就覺得我不是拿她當做親生女兒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借錢這件事情應不應該開口。”
蔣嫂子說話說的好聽，把鍋全部甩給了蔣清清，甚至話裡話外都表達出，不是她的錯。
但陳可秀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她很了解蔣清清。
陽光燦爛的小天使，是最孝順不過的。
如果能夠把她逼到不肯借錢這份上，還不知道蔣嫂子做了多少令人寒心的事情。
想想當初蔣嫂子不讓她去上大學，蔣清清都沒有跟家裡離心，現在又怎麼可能隻是知道不是親生的，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她分明就是想跟家裡斷絕關系？
可惜了，即便是跑了這麼遠，還是沒能躲過。
人的緣分就是如此，躲躲藏藏都沒有用，該被找到的，還是要被找到。
她神色淡淡地，“既然是這樣，那就和她好好談談。”
蔣嫂子點點頭，又擔心蔣清清，把她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說出來，讓陳可秀看了笑話，就忍不住先打預防針。
“這個孩子現在可偏激了，哪怕隻是說錯一句話，她都會覺得我是在害她，真的是沒話說了。”
“自從她跑到這邊來上班，就沒有跟家裡聯系過。要不是有人恰好看見了，怕是這輩子我都見不著她的面。你說這孩子咋就這麼絕情呢，就算不是親生的，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一點人情都不講。”
陳可秀對於這些言論隻想呵呵，她可太清楚清清的性格了。
如果蔣嫂子對她一如既往，在知道不是親生的時候，蔣清清的反應一定是感激。
而不可能是逃離。
不過她並沒有反駁，畢竟是蔣清清跟家裡的事情，不管關系是遠還是近，如非必要，能不插手的盡量不插手。
她不想插手，蔣嫂子卻拉著她的手，“我知道之前我有點偏激了，不過這件事情你還得幫幫我呀。幫我勸勸清清，就算是不願意借錢給家裡也行，可千萬別跟我們生分了，勸她回家，一家人離得近點。
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誰也不希望以後再也沒有往來，你說對嗎？”
陳可秀頷首，“確實是這樣，不過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也不太好說什麼。”
“都是自己人，你也是看著清清長大的，就不說見外的話了。”蔣嫂子強行說是自己人，非要她幫忙勸說。
第987章 連媽都不叫了
陳可秀有點無語，她真的不是很想摻和的。
就算真的著摻和，大概率也是不會幫蔣嫂子的。
因為她很了解蔣清清，知道這孩子的品行不錯，除非發生了巨大的變故，才會變得六親不認，不然幾乎沒可能。
雖然蔣嫂子的改變也很大，和以前剛相識的時候判若兩人。
不過還是有一句話擺在那裡，人一旦過了40歲，道德的束縛就會變得薄弱。
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見他臉色為難，並不想答應，蔣嫂子挽住她的胳膊，“你總不能對之前的那些事情生氣吧？那事兒是我想的太多了，確實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你就幫我勸勸清清，家裡確實需要她的幫幫助。”
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麼仇怨，隻是陳可秀在離開之前沒有幫忙推薦她成為婦聯的主任。
再加上人走茶涼，彼此之間都鬧得不太好看。
除此之外，在大院的時候還是並肩戰鬥的時候多，曾幾何時也算是親密無間的。
蔣嫂子挽著她胳膊，請求她幫助，既不像以前，也不像快要鬧翻的那段時間。
陳可秀神色略微有些復雜，人真的是復雜多變的生物。
不過她沒再說什麼，人都是會改變的，連她也變了不少。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咱們一起去找清清吧。”蔣嫂子拉著她的手往裡面走。
她需要陳可秀的幫助，因蔣清清不是她可以拿捏的，而這個女兒，是最敬佩陳可秀的，有她說上幾句話，比撒潑打滾來的強。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願意在陳可秀的面前露出討人嫌的嘴臉，還想維持最後的尊嚴和體面。
辦公室都搬到了這邊廠房的二樓，也是這邊廠子原來辦公的地方。
這個場子並不小，光是辦公樓都有三層，具體支撐是做什麼的，陳可秀也沒打聽。
既然說好了把田野雜志社交給甜昕處理，她隻把控大方向，其餘的都不多問。
免得讓別人覺得窒息，又或者是束縛力太強。
當然也不怕田昕搞小動作，就算爾虞我詐，現在也不是時候，沒必要提防和警惕。
假以時日……
那再另當別論了。
辦公室裡生機盎然，不愧是女孩子當家的，裝修風格很有暖意，點綴著綠植，而且都是年輕人，很有朝氣。
一眼就能看到工位上的蔣清清，她正翻看著稿子，時不時用筆標注著什麼。
眉眼之間很是認真，完全不是草草審稿的敷衍態度，這端正的態度幾乎趕得上備課了。
許多年不見，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眉眼也長開了，不過，並沒有向漂亮的方向發展。
相比十二三歲的時候，臉型有些許變化，比那時候少了幾分清麗和活潑，模樣很是普通，隻是眉眼間依稀能夠看出當年的樣子。
陳可秀想了想，清清應該是28歲了吧。
隻能感嘆一句，時間過得真快，沒怎麼覺得過去了，而小姑娘的年紀比她當初的年紀還要大。
突然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的年齡也不小了。
她沒說話，蔣嫂子看了許久，才低聲叫了一聲，“清清！”
蔣清清這才抬起頭，看到她的瞬間，眉頭緊皺，又忍不住抿了抿嘴。
她也看到了陳可秀，可她有點不認識了。
畢竟當初年齡不算大，雖然相處的時間挺長的，可是經過了十幾年之後，對她的面容的記憶也覺得模糊了。
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隻是看到蔣嫂子，心底的恐慌和恐懼都蔓延開來，手忙腳亂的把稿子蓋住，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這句話是跟蔣嫂子說的。
蔣嫂子隻聽到這句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看來真的是翅膀硬了，自己跑到了外面，有半年多的時間沒見了，居然連一聲媽都不叫了。
這是徹底拋棄家裡人了。
總歸別人說的話是對的，不是親生的就養不熟。
隻是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那些情分全部都抹殺掉了，她覺得自己的付出，就像是一個笑話。
在這種時候，蔣嫂子全然忘記了，蔣清清之前對家裡是多麼的掏心掏肺。
隻是對她目前的表現很不滿，她也不知道憤怒從何而來。
她抿著嘴，神色嚴肅，審視了一眼蔣清清，“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跟你說。”
哪怕是來借錢的，蔣嫂子也不想在辦公室裡面大鬧。
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很清楚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大吵大鬧，也不能把以前的情分作沒了。
更不能像之前那樣，在蔣清清工作的學校裡說那些話。
有事還是得好好溝通。
其實之前她也很後悔的，也明白，不應該在學校裡那麼說她，要不然也不會把蔣清清逼得離家出走。
她打算用懷柔政策了。
不管私底下說話多難聽，也決定在表面上要給蔣清清面子，最起碼要得到道德的制高點。
蔣清清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走到總監辦公室的門口，輕聲說了要請幾分鍾的假。
裡頭應該是同意了，她就走到門口，淡淡地說道，“走吧，我們去外面說。”
對於蔣嫂子的到來，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因為之前碰到老鄉了，而且之前是在一個家屬院的，雖然請了對方保密，但是也沒指望能夠隱瞞的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