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不住對不住。」女生強行憋笑，往廁所衝，「我就是突然有點惡心。」

梁薇薇看著女生走遠，頗為不高興地轉頭對我道：「我跟你說，不止你們男生之間會勾心鬥角，女生之間的嫉妒更嚴重。」

 

沒錯沒錯。

 

全天下的男生都為了贏得你的喜愛而勾心鬥角。

 

全天下的女生都嫉妒你。

 

我一邊在心裡發了一萬條嘲諷彈幕，一邊露出溫柔的笑意：「誰說不是呢。」

 

敷衍完梁薇薇，我走到一邊，悄悄打開手機，發現群裡已經有幾百條消息了。

 

「車我讓司機開過來了，就停在飯店門口。」這是我的一個富二代哥們。

 

「方浩，你表妹到底什麼時候到？」這是助教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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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到門口了。」這是我室友方浩。

 

「OK！按計劃行動！」

 

吃瓜的表情包立刻塞滿了一整個群。

 

當天生日宴快結束的時候，我拉著梁薇薇先行離開。

 

而後走的莫小川和同學們一起出飯店時，一輛瑪莎拉蒂差點蹭到他。

 

從車上走下的是個極為性感漂亮的年輕女孩，面容和當紅女明星有一拼，她連連道歉，表示要送莫小川去醫院。

 

莫小川其實根本沒受傷，但他立刻坐上了瑪莎拉蒂的副駕。

 

「可惜你沒看到。」方浩事後衝我搖頭，「他那個使勁渾身解數撩妹的樣子，我們圍觀的人費了好大勁才沒當場嘔出來。」

 

我笑了笑：「這才是好戲開場的第一幕而已。」

 

03.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的演技都那麼好。

 

比如梁薇薇所在學生會的副主席。

 

期中的時候，學生會的優秀幹部名單發了，梁薇薇震驚地發現沒有自己，立刻去找分管自己的副主席理論。

 

副主席是助教學長的室友，早就從助教學長口中得知了梁薇薇的事跡，他這人脾氣火爆，於是梁薇薇問他為什麼自己不是優秀幹事時，他直接扔出一句話：「優秀幹部需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你不配。」

 

助教學長旁觀了這一幕，魂飛魄散地給我發微信：「媽呀，我沒攔住他這小暴脾氣，不會露陷了吧？」

 

「你別急，梁薇薇走的時候什麼反應？」

 

「氣哼哼的。」

 

「那就沒事。」我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果然，梁薇薇來和我吃飯，第一句話就提到了副主席。

 

「他這是打擊報復。」梁薇薇恨恨地拿筷子戳著碗，「去年他S纏爛打地追過我，我拒絕了他，他就懷恨在心。」

 

「對了亦安，你是不是和主席關系很好來著？」

 

「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這件事告訴主席，就說副主席公報私仇。」

 

「畢竟優秀幹部有綜測加分，我是為了你才得罪了副主席……」

 

「亦安，亦安？」

 

我原本陷入思考，被梁薇薇的聲音喚過神來後，立刻同仇敵愾道：「沒問題。」

 

就在昨天，在我們常吃的那家餐廳，老板偷偷告訴我，每次我結賬走人後，梁薇薇會返回來，提出開發票。

 

我本來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現在梁薇薇提到學生會，倒是提醒了我。

 

反正莫小川那邊的好戲得先演段時間才能進入高潮，不如我先整頓整頓梁薇薇這邊。

 

我立刻打電話給學生會主席，他和我是同一節選修課的課友，和我的確關系很好。

 

他聽完我的話，笑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主席在學生會全員的例會上，表示最近有許多學生幹部挪用活動經費、私吞專門款項，此事必須嚴厲打擊。

 

梁薇薇臉色慘白地來到我宿舍樓下，一把抓住我。

 

「你和主席說什麼了？」

 

我無辜地眨眨眼睛：「就是讓他好好查一查副主席呀。」

 

「你看，副主席因為你拒絕了他的追求就拿掉你的獲獎名額，這種公器私用的人肯定還幹過不少別的壞事，必須好好查查。」

 

梁薇薇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一周後，梁薇薇虛報款項、利用職權私吞款項的事情就被查了個底兒掉。

 

她被學生會除名，同時學校給予記大過處分。

 

她被通報批評的時候，主席和副主席正一起在我家的私密酒館裡喝酒。

 

「對不住學弟。」副主席對我說，「我之前的確追過她。」

 

「但我不怎麼認識你們系的人，梁薇薇也一直表現得很像單身……」

 

我心下了然，她朋友圈那些跟我的合影，想必都是分了組的。

 

「我後來發現她有男朋友之後，就沒再私下聯系過她了。」

 

我拍拍副主席的肩膀：「這有什麼好對不住的。」

 

主席笑眯眯地剝著鹽水花生：「你倆應該碰一杯。」

 

我舉杯和副主席相碰：「祝賀你躲過了渣女。」

 

副主席笑了：「也祝你早日擺脫渣女。」

 

我們共同飲下杯中冰涼的啤酒，副主席放下杯子，突然想起什麼。

 

「對了學弟，你小心點，梁薇薇吃了這麼大的虧，會不會報復你啊？」

 

「放心，她不敢，檔案裡有這麼個記過處分，她找工作會變得非常艱難。」我冷笑了一下，「她能指望的，隻有我了。」

 

04.

 

果然，梁薇薇完全沒怪我，反而對我百依百順起來。

 

畢竟她在頭部券商的實習，牢牢地掌握在我手裡。

 

由於被學生會除名並通報批評的事跡已經傳遍了全校，梁薇薇的風評一落千丈，原本將她視為女神學姐的迷弟們自然也一哄而散。

 

梁薇薇很是苦悶，她急需從莫小川那裡得到一點安慰。

 

莫小川也的確來找她了。

 

梁薇薇本以為莫小川是來和自己再續情緣的，結果莫小川張口就提出——

 

「我需要勞力士。」

 

梁薇薇驚呆了，而偷偷翻她電腦，看到了這段聊天記錄的我倒是並不震驚。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曾經的梁薇薇漂亮優秀，但現在，莫小川已經有了更佳選擇。

 

他和那個開瑪莎拉蒂的性感大小姐打得火熱。

 

梁薇薇不過是個略有姿色的普通人，性感大小姐卻完全像是從偶像劇裡走出來的，她那麼有錢，顏值那麼高，又那樣的幽默體貼善解人意，而且她告訴莫小川，盡管還年輕，但她希望盡快組建自己的家庭。

 

我猜都能猜到莫小川的心理——隻要抓緊這個大小姐，和她結婚，他就原地飛升了。

 

為此他一定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由於第一次見面時莫小川穿了我送的假球鞋，富二代自然地認定莫小川家境不錯，她反復對莫小川說——

 

「我隻會給戴勞力士的男孩買勞力士。」

 

「我家一直希望我找門當戶對的男孩結婚。」

 

「周六你能不能來我家吃飯？我對爸媽說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孩，他們想提前見見你。」

 

一步登天的機會近在眼前，誰人能夠不為之瘋狂。

 

莫小川率先想到的是我，他撒嬌耍賴，向我借衣服借表。

 

而早已得到情報的我紋絲不動，表示不喜歡別人借我的東西，任莫小川怎麼勸都不同意。

 

我能感受到，莫小川已經對我有了怨氣。

 

不過要報復我也是後面的事，明天就是周六，他今天必須搞定全套高富帥裝束，明天才能一舉成為豪門準女婿。

 

他找上了梁薇薇。

 

梁薇薇很崩潰：「你要我去拿陳亦安的東西嗎？他會發現的！」

 

莫小川已經不管不顧了：「如果你不答應，我立刻就把咱倆的事告訴陳亦安，到時候看看你的工作、戶口、房子還能不能保住。」

 

梁薇薇想罵莫小川又不敢，最後憋出一句話。

 

「我把房子的鑰匙給你，你自己去拿吧。」

 

我和梁薇薇之前在校外租了房子，網課事件後，我以各種借口避免和梁薇薇產生肢體接觸，更是很久沒去那個房子裡住了。

 

梁薇薇想著莫小川周五借走，周日再拿回來，我不會發現。

 

於是，周五晚上，莫小川拿著梁薇薇給的鑰匙，進了我的衣帽間。

 

如果我是莫小川，我頂多借一套衣服。

 

但莫小川遠比我貪心。

 

他拿了一身迪奧的套裝、一塊百達翡麗的表、一雙巴黎世家的鞋、一個愛馬仕的工裝風 Brikin 包。

 

滿載而歸的莫小川悠哉遊哉地出了門。

 

——結果在樓下，拎著大包小包的他和我狹路相逢。

 

我旁邊是幾個和我關系好的男生，方浩一見他就叫了出來。

 

「呀，這不是莫小川嗎？」

 

「你手裡那個帆布拼皮包是愛馬仕？」旁邊的男生戲也很足，誇張地看向我，「亦安，你是不是也有個一樣的？」

 

「诶，那套衣服也是你的吧，還是我陪你買的。」

 

莫小川僵直地站在原地，我向他走去。

 

我知道莫小川腦子不太好。

 

但不知道他腦子這麼不好。

 

莫小川面對向他走過去的我，第一反應是——

 

跑。

 

行了，啥也不用說了。

 

本來尚有轉圜餘地，這個動作一出來，直接坐實了自己是賊。

 

我和方浩對視一眼。

 

我倆是校運會男子田徑賽百米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半分鍾後，莫小川被我牢牢按住，方浩在一旁撥通了報警電話。

 

05.

 

莫小川偷的東西加起來價值二十多萬，人證物證俱在。

 

數額巨大，情節惡劣。

 

在警察局，莫小川痛哭流涕，哭訴自己和梁薇薇已經說好了，他是借，不是偷。

 

我給梁薇薇打了電話。

 

梁薇薇趕過來，我靜靜地看著她。

 

談了六年戀愛，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梁薇薇到底會怎麼選擇。

 

當我看到她的臉上已經準備好了一種極其無辜又極其震驚的表情時，我的心鈍痛了一下。

 

這個女人比我想得更壞。

 

她不惜把莫小川送進地獄，也要保全她自己。

 

果然，梁薇薇一口咬定，她的鑰匙被偷了，她和莫小川完全不熟，之前隻見過幾次，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

 

莫小川瘋狂了。

 

「梁薇薇，你還是不是人！」

 

他看向我，眼眶通紅。

 

「陳亦安！我告訴你，我和梁薇薇去年就好上了！她跟我說就是圖你的錢！」

 

梁薇薇臉色蒼白，她走到我身邊，嘴唇顫抖：「亦安，你學弟是不是個瘋子？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旁邊的警察問莫小川：「你說是梁薇薇給你的鑰匙，你有證據嗎？」

 

「有，當然有！」

 

莫小川拿出手機，顫抖著點開微信，突然，他愣住了。

 

他渾身顫抖地望向梁薇薇，發出一聲怒吼，朝著她撲過去。

 

「你他媽早就算計好了，你跟我說刪掉……」

 

一左一右兩個民警架住他，莫小川哭得渾身癱軟。

 

我明白了。

 

我都能想象出梁薇薇是怎麼跟莫小川說的——你既然已經即將和大小姐好上，那有關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一定要記得刪，以免被你的準女友日後看到。

 

梁薇薇從被莫小川威脅、準備給莫小川鑰匙的時候，就做好了讓自己抽身的準備。

 

這個女人比我想象得更狠毒，更絕情。

 

此刻，她用極其深情無辜的眼神看向我：「我隻愛過你一個。」

 

我忍著內心翻天倒海想嘔吐的欲望，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相信你。」

 

梁薇薇，你的報應在後面。

 

06.

 

我對警方表示願意私了，但回學校後，莫小川還是被開除了。

 

據說是梁薇薇將他被帶到警局的事報給校方的。

 

她不能容忍莫小川留在學校裡了，不然對她而言，她就是顆定時炸彈。

 

當然，莫小川也再見不到他的性感大小姐了，瑪莎拉蒂是我哥們家的，大小姐本人是方浩的表妹，藝術院校表演系的系花。

 

莫小川不是什麼好男孩，但我非常清楚，更壞的一直是梁薇薇。

 

然而此刻的梁薇薇一點看不出壞的跡象，她像伺候皇帝一樣對我無微不至，一副要爭當全球百大最佳女友的架勢。

 

頭部券商公司面試通過那一天，梁薇薇和我一起去吃飯慶祝，她喝了點酒，非常動情地對我說：

 

「亦安，隻有你對我最好。」

 

我看著她無比認真的神情，短暫地動搖了一秒。

 

但也僅僅是一秒。

 

直覺告訴我，豺狼不會因為東郭先生的善意而改變自己的本性。

 

而梁薇薇也很快地驗證了這一點。

 

我和她在同一家公司實習，還被分到了同一個組。

 

入職培訓的時候，和我們同組的，是個肉眼可見氣質不一般的男孩，整個人帶著一種從小富養的松弛感。

 

關於他的身份，實習生們早已扒了出來——他是大老板的獨生子，韓天。

 

梁薇薇本來坐在我身邊，但看見韓天身邊的位子空著後，她借口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順道就坐在了韓天身邊的位子上。

 

我心裡冷笑，手上刷刷刷地記著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