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抽了兩根煙才開口：「你要是真打算嫁，我就把家裡這套房騰出來給你倆住，你從小自在慣了，跟公婆擠一起，肯定不舒服。」

 

「另外，我手裡還有三十萬，到時候留著給你當嫁妝，結了婚，別苦著自己。」

 

「婚後要是還有用錢的地方，就告訴我，他們家幫襯不了，我還有點退休金，多少能幫著點。」

 

這話讓我百感交集，忍不住紅了眼。

 

我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搖搖頭：「爸，我不打算嫁給林澤平了。」

 

我爸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震驚：「不，不嫁了？」

 

「你跟林澤平你倆明天不是訂婚宴？」

 

我跟我爸倒了實情，說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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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平我倆少年時，或許真有那麼兩分真情實感在裡面。

 

可是我不蠢又不傻，沒必要為了這兩分情誼，搭進去自己的一輩子。

 

更何況，這兩分情誼到現在已經被磨滅的寥寥無幾。

 

我爸聽到我的計劃，先是高興，又變得擔憂，頻頻皺眉：「這能行嗎？」

 

我神秘一笑：「您老聽了一輩子戲，演出戲還能難住你嗎？您就請好吧。」

 

5.

 

訂婚前，我是不要彩禮的。

 

因為當時林澤平說，如果我要彩禮的話，她嫂子肯定會照著我讓他父母再多掏一份。

 

為了不讓她嫂子覺得不公平，就隻給我買了三金，把別的都抹了。

 

可到了商量訂婚的日子，我爸卻突然改了口。

 

他一本正經：「事先我以為你們會給孩子準備住的地方，彩禮什麼的，也就無所謂，可如今你卻讓我的寶貝女兒跟你們擠在一起住，所以彩禮必須要！」

 

「二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這番話晴天霹靂，打得他們家措手不及。

 

聽見我爸提出的金額，林澤平父母還沒說什麼，麥圓圓率先坐不住，驚呼道：「什麼，二十萬？你們家是結婚啊，還是賣女兒，論斤稱也不能賣這麼貴啊，你們出去打聽打聽，現在誰家結婚，不是十萬八萬就搞定了，你們敢要二十萬，心真黑啊！」

 

這話雖然說的難聽，但卻說進了林澤平和他父母的心裡。

 

他們低著頭，嘴上沒說什麼，表情卻已經變了。

 

「親家，真不是我們不願意給，是實在沒有那麼多，你也知道，我家兩個兒子，大兒媳還剛生了孫子，一家人都張著嘴等飯吃，我去哪兒弄這二十萬，你要說三萬五萬的，我咬咬牙，砸鍋賣鐵也要把這錢掏出來，可現在......」

 

林爸故作為難。

 

林澤平孝順，也不想自己結個婚，搞得爹媽傾家蕩產，附和道：「叔叔，我向您保證，婚後我一定能掙夠二十萬的，我絕不會讓雅雅跟著我過苦日子，彩禮能不能......少點。」

 

男人的保證隻能聽不能信，我爸冷眼瞧他：「雅雅跟著你，現在就在過苦日子。」

 

林澤平被他打擊的抬不起頭，頻頻向我求救。

 

我假裝自己做不了主，左右為難。

 

氣氛有些尷尬，一頓飯吃的是不歡而散。

 

散場時，林澤平把我拉進樓梯口，商量道：「雅雅，你能不能勸勸叔叔，你也知道，我爸媽現在年紀大了，一輩子挺不容易的，讓他們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簡直就是要了他們的老命。」

 

好熟悉的一套說辭，感覺在網上刷到過無數次。

 

看著林澤平低三下四替他爸媽說話的模樣，不知為何，我不覺得心疼，隻覺得好笑。

 

我憋著笑，裝模作樣的替他委屈：「我也知道叔叔阿姨不容易，但你想想，我爸年紀也大了，再加上他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他也不希望我吃虧的。」

 

「這二十萬，也就是試試你們家的態度，等我回去勸勸他，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林澤平感動到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抱著我直呼我最懂他。

 

我一邊敷衍，一邊翻白眼。

 

假意回去跟我爸商量。

 

實際是為了晾他們幾天。

 

等到晾的差不多了，我又放低姿態上門。

 

這次學精了，空著手去的。

 

林澤平爸媽對我的態度已經截然不同，連杯茶都沒倒。

 

開門見山的問：「跟你爸商量的怎麼樣了？」

 

那語氣言外之意就是：我們家要非要這二十萬，我跟林澤平鐵定吹。

 

6.

 

他們家越表現的不重視我，我越上趕著討好。

 

抓住林澤平的手，跟非他不嫁似的，哄著他們一家說道：「阿姨您別生氣，回去問完我爸我才知道，他的本意是，如果咱家不買房子的話，就是希望您二老掏個二十萬，然後我爸給我陪送三十萬當作嫁妝，讓我跟林澤平付個首付。」

 

「但林澤平跟我說了，您跟叔叔辛苦一輩子不容易，這二十萬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所以我跟我爸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就是他把自己住的那套房轉到我名下，先給我和林澤平當婚房用，您看這樣行嗎？」

 

這法子怎麼聽都是他們家沾光，我吃虧。

 

不過林澤平她媽還是精明的，多問了一句：「那這房子是寫你的名字，還是......？」

 

我大大方方一笑：「肯定寫林澤平我倆的，就算不寫，按照現在的法律規定，那也是我倆的共同財產。」

 

林澤平他媽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兒子賺了，不用掏彩禮，還白白賺了半套房，到時候我再倒貼個三十萬的嫁妝，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想著想著又對我親切起來：「唉，雅雅，真不是阿姨不願意掏這個錢，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跟你叔叔倆人襪子爛了都得補個洞繼續穿，你能這樣替我們老倆口考慮，阿姨真的很高興......」

 

我握著她的手，心想：您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臉上卻裝的人畜無害。

 

「阿姨，我知道您不容易，但我還有件事想跟您說......」我眼神誠懇：「我爸雖然願意把房子轉到我名下，可他畢竟年紀大了，要是跟我們夫妻倆住一起，那林澤平不就成上門女婿了，所以我就想著看能不能給我爸弄一套小公寓，讓他出去住......這樣既不會打擾我們夫妻倆，他自己也自在些。」

 

「可以啊，這樣也挺好。」

 

她裝著聽不出我話裡的深意。

 

隻附和，不摻合。

 

她不主動說，我卻非要主動提。

 

「是這樣，這些年我手裡是有點小錢，但拿來買公寓卻還是不太夠，我想著看看您能不能幫幫我，到時候房子下來，就用林澤平的名義送出去，我爸也高興些。」

 

一談到錢，她表情就變得有些凝重，但想著既然買的是公寓，也不會太貴，咬牙問道：「那你需要多少呢？」

 

我知道不能要太多，不然錢沒到手，人先嚇退了。

 

試探說了個數。

 

「三萬，您看行嗎？」

 

他們一家不說話了。

 

我心裡冷笑，嘴上又添了一把火。

 

「這樣，當您借我的，等結完婚，我爸那三十萬到手，到時候我再還給您，怎麼樣？」

 

老兩口被我說的心裡松動。

 

麥圓圓又在一旁燥起來了。

 

「錢錢錢，就知道要錢，爸媽都說了自己過的不容易，上哪兒去給你弄這三萬塊錢？」

 

她心裡想的是：老倆口要真有三萬塊錢，她S活也要把這筆錢弄到自己手裡。

 

接觸久了，我也知道麥圓圓是個什麼樣的人。

 

蠢，且沒有腦子。

 

我接過她的話茬：「我就是體諒叔叔阿姨不容易，才說借，不像嫂子你那麼有福氣，什麼也不用幹，光啃老就有錢花。」

 

雖說麥圓圓跟林澤陽結婚的時候，確實沒花幾個錢。

 

但是婚後卻把老兩口給榨幹了。

 

麥圓圓見別人有的她也要有，三天兩頭的鬧。

 

每次都是花錢擺平。

 

關於這點，林澤平爸媽心裡已經積怨已久。

 

平時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我把話放到明面上，那層窗戶紙也就被捅破了。

 

林澤平他爸率先黑臉，心裡罵了句‘敗家媳婦’。

 

朝著麥圓圓，憤憤道：「你少說兩句，人雅雅比你懂事多了，反正是借，這三萬塊錢，我想想辦法湊給你。」

 

麥圓圓惱了，擺出一副潑婦樣。

 

「我不管，反正你給她多少，我也要多少，同樣都是兒媳婦，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林爸當場就惱了。

 

「你這說的什麼屁話，自從你嫁到我們家，什麼時候虧待你了，你要什麼沒給買，生活費不用你掏，孩子的奶粉錢我也包了，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錢沒有八萬，也有五萬了吧。你不僅不知道感恩，還得寸進尺了你。」

 

「我看這樣，這三萬塊錢，我掏一萬，你出兩萬，湊一湊也能湊出來。」

 

麥圓圓一聽，不僅錢沒要到手，還要倒貼進去兩萬塊錢，立刻不願意了。

 

「老二娶媳婦，我為什麼要掏錢啊，再說......林澤陽又不掙錢，我哪兒來的兩萬塊錢。」

 

「讓你掏兩萬塊錢，你就不樂意了。」林爸氣得吹胡子瞪眼：「行，你要實在沒錢，就把人家雅雅送的東西還回去。」

 

這話一出，不僅麥圓圓愣了，我也僵了。

 

生怕她真硬氣一回，把包還給我。

 

但顯然我還是高估了她的骨氣。

 

她心裡衡量了一下那些包的價值，最終不情不願向我求證道：「說好了，這兩萬是你借的哈，等你跟林澤平結完婚，立刻把錢還給我。」

 

「行。」

 

我一口應下來。

 

腦子裡已經盤算出她跳腳的模樣了。

 

7.

 

公寓的購房手續，我特意讓他們辦的慢些。

 

借著這段日子，我整天往林澤平爸媽身邊湊，一會說結完婚帶他們出去旅遊，一會說等他們老了我怎麼孝敬他們。

 

老年人最吃這一套，把他們哄的服服帖帖的，對我滿意的不得了。

 

林媽高興到要把自己帶了多年的玉镯子送給我。

 

我沒要，帶著拍了張照，又還回去了。

 

晚上特意用那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僅麥圓圓可見。

 

配文：「世上最疼我的婆婆」

 

她跳不跳腳我不知道。

 

但很快，她也更新了一條。

 

手腕子上帶了個款式相似的玉镯子，圖片左下角，還若有若無地露出幾個包的Logo。

 

魚已上鉤，該收網了。

 

我登上前幾天加過她的小號，在評論區留下一句。

 

「假的吧，成色這麼差。」

 

「放你媽的狗屁，這是我婆婆留給我的傳家寶。」

 

我繼續諷刺她：「你們家的傳家寶是個酸洗注膠的C貨？不僅你的镯子是假的，就連你那幾個包也都是假的。」

 

我說镯子是假的，她或許不信。

 

但我說她的包是假的，她卻遲疑了。

 

因為我小號的ID叫：二手奢品回收。

 

她半信半疑的發來幾張照片，似乎是想讓我幫忙鑑定。

 

「我這包真的很假嗎？」

 

當然，我親手買的，能不假的。

 

但為了不暴露馬甲，我還是故作玄虛的回道：「我這邊鑑定是收費的。」

 

麥圓圓麥圓圓前所未有的爽快，立刻把鑑定費轉了過來。

 

我從網上下了個模板，P了個假字上去，惋惜道：「鑑定結果出來了，確實是假的。」

 

假貨市場買的，能不假嗎。

 

麥圓圓沒再回我，估計還有點不信，又找了別人去鑑定。

 

我也陪她玩夠了。

 

公寓的購房手續一辦妥，我立刻登門拜訪，說要帶著林澤平去把過戶手續也辦了。

 

林爸高興的合不攏嘴：「好事不過夜，咱家這是雙喜臨門啊。」

 

白撿一套房，林澤平也樂樂呵呵的。

 

我算好了時間，準備出門的時候剛好趕上麥圓圓回來。

 

她手裡提著我送她的那些假包，一進門就朝著我惡狠狠罵道：「林湘雅你要S啊，送我的包居然是假的，我他媽弄S你！」

 

她氣得撲過來要扇我的臉。

 

我一邊往後躲，一遍故意讓自己挨了幾下輕的。

 

「嫂子，什麼假的，我不知道啊......」

 

「媽的，你少給我裝，你買的東西你會不知道！」

 

我拼命憋笑，挨打的縫隙還在給自己找借口：「我不認識這些牌子，純粹是覺得款式好看，才送給你的，嫂子，我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麥圓圓罵著髒話要弄S我。

 

被林澤平哥倆攔下了。

 

老兩口聽完來龍去脈，一直站在我這邊。

 

在他們的觀念裡，名牌不名牌，不都是包嗎，隻要送了就是心意，麥圓圓收了我的禮還打人，就是她的不對。

 

一聽所有人都站我，她當場惱了。

 

鬧著要我把兩萬塊錢還回去。

 

我也不依不饒。

 

朝林澤平哭著控訴：「我爸都要把房子轉你名下了，怕咱倆日子不好過，還給我準備了三十萬的陪嫁，你們家就是這樣對我的！」

 

「林澤平，我都不要臉的倒貼給你了，你們家就是這樣對我的，你看看我的臉，被你嫂子打成什麼樣了。」

 

「這婚我不結婚，你以後別再聯系我了。」

 

控訴完，我忍著笑離開。

 

他們一家還想留我，但我沒給機會，跑得比兔子還快。

 

追不上我，一家人都把怨氣撒到了麥圓圓身上。

 

本來今天都要去過戶了。

 

結果她這麼一鬧。

 

不僅房子沒了，媳婦也跑了。

 

麥圓圓今後的日子注定不好過。

 

......

 

8.

 

為了跟林澤平斷幹淨，我跟他見了最後一面。

 

把他們家買的金镯子還了回去。

 

一副受傷的模樣：「下次再遇到別的姑娘，對人家好點吧。」

 

「我不是個貪心的人，镯子還給你，至於你爸媽借給我的那三萬塊錢，我剛買完房子，手裡沒錢，以後想辦法慢慢還。」

 

其實我壓根沒打算還。

 

這幾年我在他們家也砸進去不少，總得撈回來點。

 

說慢慢還也隻是緩兵之計。

 

但我沒想到林澤平還算有點良心。

 

「錢先不用還了，我媽說這事是我們家對不起你，那三萬塊錢留給你，就當作補償了。」

 

說完，他還有點戀戀不舍。

 

「雅雅，咱倆......真的沒可能了嗎？」

 

「林澤平你知道的，我是獨生女，不知道該怎麼跟兄弟姐妹相處，我跟你嫂子你也看到了，你也不希望咱倆結完婚，你嫂子鬧著要離婚吧。」

 

我表現的特別善解人意：「你是個好男人，就算沒了我，你也一定能找個更好的。」

 

林澤平估計是聽進去了。

 

不知道哪句話誇到他點上了，竟然紅了眼。

 

我裝作無意的戳他心窩子。

 

「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前一段時間我跟爸去看了車，本來想著寫到你名下，等提車那天再給你個驚喜，現在看來這份驚喜也不需要了。」

 

林澤平給我感動的說不出話。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從此以後他們家隻能記著我的好，然後照著我這樣的兒媳婦去找。

 

也不知道林澤平會不會單身一輩子，我惡毒的想。

 

分手後，我也沒拉黑他，不愛發朋友圈的我，也會隔三差五的活躍一下。

 

提車那天，我發了張交車儀式的照片，並配文。

 

「雖是新車，我卻好像是第二任主人。」

 

林澤平不僅看見了，還給我的朋友圈點了贊。

 

我大概能猜到他心裡有多懊惱。

 

要是我倆沒分，這輛奧迪應該是他的。

 

麥圓圓我也留著沒刪。

 

我知道她愛視奸我的朋友圈，還經常手滑給我點贊。

 

我偶爾犯賤，專門放上一張購買奢侈品的照片，內容僅她可見。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段時間。

 

我發現朋友圈裡不怎麼能看到她的消息了，點開頭像一看，才發現她把我刪了。

 

登小號看了一眼，見她在朋友圈發了大片的牢騷話，想來是日子過得並不怎麼樣。

 

工作越來越忙，我也就沒功夫關心她那些事。

 

隔了大半年，跟朋友聚餐的時候聽他提了一嘴林澤平的近況。

 

似乎中間相過幾次親，他家裡都不太滿意，不是嫌棄對方要的彩禮太高，就是陪嫁太少，心裡總有意無意拿來跟我比。

 

一直拖到現在，也沒能成家。

 

朋友像是受人之託，還在勸我。

 

「真打算就這樣斷了？」

 

我笑笑：「如果讓你陪嫁三十萬外加一套房，嫁到一個兄弟倆，每天跟妯娌勾心鬥家的家庭你願意嫁嗎？」

 

「......」對方沉默：「這不是扶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