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原本剛醒還有些倦，聽到這聲音，他反而清醒了許多。
易琛笑了聲：“沒事，剛要回復你。隻是腦震蕩，明天就能出院。”
喻延長長地松了口氣，像是渾身脫力一般：“……那就好。”
半天，他又喃喃，“太好了。”
聽出他的情緒，易琛皺眉：“怎麼嚇成這樣？”
“沒有，沒嚇著。”喻延回過神來，“……以後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你該不會在開車的時候看直播吧？”
易琛笑了：“你覺得呢？”
對方沉默了。
易琛一怔，道：“當然不是，你別多想。是司機開的車。”
見他還不說話，易琛無奈一笑，“是不是要我現在叫司機過來給我作證，你才信？跟你真沒關系……你在哪？周圍怎麼這麼吵。”
喻延原本還躺在被窩，看到車禍這字眼，心神不寧的，這會兒已經站到門外吹冷風了。
他摩挲著手指，道：“我開了窗，所以有風聲。”
易琛把枕頭立起來，靠著道：“嗯，這兩天恐怕都不能玩遊戲了。”
“沒關系，你先把傷養好。”喻延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用氣音問，“病房裡還有其他人嗎？我剛剛會不會吵到他們休息了？”
“沒有，獨立病房。”
“那就好。”喻延道，“那我掛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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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要掛了？
“我剛醒，現在還睡不著。”易琛說。
“哦……”喻延舔舔唇，“那再聊會？”
易琛從鼻子裡輕輕應了個嗯。
喻延轉身，走下樓梯，忽然想起什麼：“今天我直播間來了一個新管理員，28號，好像剛上任的。”
“對你好嗎。”
喻延笑了：“他是來監管我直播內容的，對我好做什麼？就感覺……話少，辦事比較幹脆吧，一來就給我發了好幾個文檔，說是公司新訂的規矩，我到現在都沒看完呢。”
“很多？”
“嗯，又長又臭。我有時真恨不得跑到老板面前提意見，我就播了小半個月，意見都能給他提上一籮筐。”
易琛說：“……那你怎麼不去提？”
方才的緊張焦急在三言兩語中全然消散，喻延語氣輕松了許多：“我不敢，我在他手底下吃飯呢……我就敢在你面前發發牢騷。”
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易琛問：“出門了？”
“嗯。”
“這麼晚了，出去做什麼。”
“去買包煙。”
易琛擰眉：“你抽煙？”
看他直播這麼久，還真沒發現他有這個習慣。
“嗯，以前喜歡抽，最近很久沒抽了。”
父母剛走那段時間，他沒煙很難撐下去，到後來是因為沒錢買煙了，這習慣也就被他丟掉了。
但今晚他覺得心痒痒，就特別想來一根。
易琛實在想不到小男生叼起煙來是什麼模樣。
可能又痞又奶，像是小學生強裝大人吧。
“既然都很久沒抽了，那就幹脆戒了，別買了。”
喻延也不是非得抽，他笑：“那我現在去買什麼？”
“酸奶。”
喻延乖乖地去便利店買了瓶酸奶，問他：“買了，你要檢查嗎？”
易琛直接開了攝像頭：“檢查。”
喻延一愣，他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對方真就開了攝像頭。
那邊是一片白，白牆白被單白簾子，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聞到消毒水味。
他把酸奶放到鏡頭前，喉結微動。
他突然……好想知道1長的是什麼模樣。
之前不願意看，是害怕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會破裂。
現在想看，是想記住一個完完整整的1。
不然往後，他想起第一次喜歡的人，就隻能想到對方的聲音和西裝，這算什麼。
“1……”
那頭，門突然被打開，查房護士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副手電筒：“怎麼還沒睡？你剛出車禍，現在要好好休息。”
易琛：“嗯，聊完就睡了。”
“有什麼話不能明天再聊的？快睡吧，我給你倒杯水，你看你聲音啞的。”
“好。”
護士走後，易琛喝了口水，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啊……沒什麼。”剛才那點勇氣早消失匿跡，酸奶漫在嘴裡，又酸又甜的，喻延道，“我是想說……你能把你地址給我嗎？”
地址？
易琛一挑眉，小主播這是……想來探望他？
這個要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至少現在他還沒做好跟小主播見面的準備。
他不太擅長應付喜歡自己的人，小主播如果要來，他肯定不能像對以前那些人那樣對他……
喻延這回沒被沉默擊退，見他不應，又問：“行嗎？”
易琛深吸一口氣：“我發在微信上，你記著。”
第56章
易冉聽說他哥醒了, 連外地都不去了, 原先他還打算跟那群狐朋狗友去浪幾天, 這會兒得到消息，想也不想就退了機票，剛睡醒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闖入了醫院。
誰知病房裡頭幹幹淨淨, 空無一人。
易琛一大早就直接回了易宅，易母讓人給他做了一桌的菜餚，噓寒問暖了大半天都沒真正放下心來。
“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全身檢查也做了嗎？來, 多吃點魚。”易母邊給他夾菜邊道。
正說著,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隻看了一眼就直接掛了, “把你撞成這樣，還敢來向我求情, 門都沒有。”
易琛依言吃下魚肉，沒吭聲。
“雖然是小傷, 但這段時間就別去公司了吧，先在家裡好好休息。”易父道，“你房間我已經讓人打掃過了, 這幾天就先住家裡, 出了什麼事也方便照應。”
易琛道：“出不了什麼事，我回去住。”
“你回去，媽不放心，就先在這住下吧。”
易琛頓了頓，道：“過幾天有個朋友要過來, 我住這不方便招待他。”
“朋友？”易母還真想不到誰能請動她兒子來親自招待。女人的天線太敏感，她眨眨眼，問，“男的女的？”
“男的。”
“哦。”易母小小失落了一頓，“那你招待客人，跟住家裡也不衝突。你還能請他來家裡吃頓飯，媽親自下廚。”
易琛仍然拒絕：“不用。”
易母還想說什麼，外面傳來車子的引擎聲，沒多久，易冉就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哥！你出院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呀！”
易琛道：“不用你接。”
“這話說的，人小冉有這心已經很難得可貴了。小冉，來，坐下吃飯。”易母道，“你這幾天不是要去外地嗎？”
易冉對他哥還真有感情，畢竟從小崇拜到大，他喝了口湯，道：“琛哥都撞成這樣了，我哪還有心思去，我打算這幾天住他家照顧他。”
易母點點頭：“……那倒也好。”
易琛本準備拒絕，聽見母親松了口，他一挑眉，沒再說話。
吃完飯，兩人一塊上了易冉的車。
易冉發動車子：“哥，我得回家拿幾件衣服，早知道會有這事，我前幾天就不回家住了，搬來搬去真麻煩……”
易琛打開手機：“不用。”
“啊？那我這幾天穿啥？”易冉眼睛一亮，“哥，你要給我買衣服？”
易琛睨了他一眼：“不用你來照顧我，送我回去。”
“那不行，我都答應伯母了。”
“家裡沒地給你住。”
易冉莫名其妙：“不是有客房——”
“有人住了。”
哦，那是有點棘手。
易冉轉動方向盤，正準備想別的辦法。
半晌，他一怔，喊出聲來：“等等……誰？！”
易琛被這聲音吵得心煩，皺眉：“你屬喇叭的？”
“不是，哥，誰要住你家客房啊？”
從易琛買那棟房子出去獨居起，除了自己，易冉還沒真沒見過其他人在他哥家留宿過。上回成哥劈腿被人堵，他哥都不肯收留成哥呢！
易琛道：“關你什麼事。”
“你要不說。”好奇心最終戰勝求生欲，易冉頭一回敢威脅他哥，“我，我就告訴伯母聽，讓她逼你回家住。”
易琛側目，涼涼地笑了聲：“易冉，你出息了。”
易冉：“哥，你說唄，我保證不說出去！”
這事本身也沒什麼好瞞的，就易冉這人，要是不告訴他，他沒準還能做出來家裡堵著看人的傻事。
易琛收回目光，淡淡道：“小延。”
話剛說完，他就聽身邊的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涼氣。
“哥。”易冉睜大眼，“你這回……玩真的呀？”
這話一問出來，易冉自己也覺得不太對——他哥也沒跟別人玩兒過假的啊。
於是他頓了頓，又問，“他真成我嫂子了？”
“……”
易琛擰眉，“什麼嫂子？”
“你們上回在滿陽不是——”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酒店。”易琛道，“僅此而已。”
是。
要不是小延親口告訴我，我差點就信了。
易冉在心底這麼說，嘴上應得倒快：“我明白我知道，那他這回是幹嘛來了？”
問到這，易琛嘴角莫名向上挑了挑，半晌才輕飄飄應了句。
“——他急著探望我。”
——
莫南成原以為，當初病房裡那句“下次請你吃飯”就是個客氣話，畢竟他這兄弟忙得很，最近又接近年底，十天八天都找不出空檔來。
沒想到昨兒剛說完，今天就被叫了出來。
“不是，吃飯就吃飯，為什麼非來這家店。”莫南成拿著菜單，把自己整張臉都給蓋住。
易琛：“這不是你給你女朋友開的？”
莫南成糾正他：“前女友。”
“……”
雖然沒說出口，但好友的眼裡已經寫滿了渣男二字。
莫南成覺得冤枉：“那我怎麼知道，她還有那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特殊愛好。那天她突然從櫃子裡找出一根黑皮繩——那繩比我手臂還粗，我……”
“閉嘴。”易琛打斷他。
莫南成點完餐，問：“行吧，找我什麼事啊？”
易琛語氣硬邦邦的：“感謝你。”
“……”莫南成渾身都覺得不自在，“不、不用謝？”
“還有。”易琛進入正題，突然拿出一個本子，“來晉城旅遊，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