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抽空給他回了一句，“沒興趣。”
“你……你不能來看看我嗎？”
江然放低姿態，用近乎卑微的語氣說道。
我握著筆遲遲沒法推演下一步公式，幾分鍾後我嘆了口氣。
向江然要到了醫院的地址。
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出國了，就當是和江然的告別吧。
趕到醫院樓下時，我看到了來送飯的夏明秋。
夏明秋把我堵在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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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來醫院？”她警惕地盯著我。
“來看望江然。”
我雙手插兜，平靜說道。
“你們不是斷絕來往了嗎？”
“如果我和你說，是江然求我來看他的，你信嗎？”
夏明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忽然，她換了一副神色。
唯唯諾諾地說著：“薛綾，我錯了，我不該和你搶江然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夏明秋又在發什麼瘋，見她還不讓開，我伸手推了她一把。
誰知夏明秋直接癱坐在地上，手上的保溫盒也撒了她一身。
滾燙的湯全數倒在身上。
夏明秋被痛得大聲尖叫。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影衝上前來，將我撞倒在地。
“明秋，你沒事兒吧。”
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病房裡出來了，他飛奔過來抱住夏明秋。
朝四周大喊道：“醫生！醫生呢？！”
四周的護士和醫生忙架起夏明秋，送到了急診室去。
“薛綾！”
江然怒氣衝衝地轉過身。
“你為什麼要推夏明秋？！”
“就因為我和她在一起，你有什麼氣都往她身上撒嗎？”
“她這幾天每天都請假為我送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你甚至都沒來看過我一次……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了？”
從來不舍得吼我的江然居然為了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夏明秋吼我。
我呆愣在原地，手裡提著的果籃應聲落地。
“江然，我是推了她沒錯，可我沒用多大力，她不可能摔倒！”
我倒是小瞧夏明秋了。
也是，在十幾次循環裡，每一次都能搶走江然，夏明秋肯定不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你的意思是她故意摔倒，然後把熱湯潑在自己身上？那可是高溫熱湯，一不小心就會毀容的！薛綾，你當別人是傻子嗎？”
江然不信我的話，在他眼裡夏明秋善良，明媚，是大山中盛開的嬌弱小花。
“呵，可不有一個傻子信了嗎。”
我狠狠踢了果籃一腳，把它踢到了江然面前。
“就當是散伙飯吧。”
路過急診時，夏明秋捂著冰袋敷在身上，她瞥了我一眼，向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8
回到學校後，我把手中的論文趕緊敲定，交給了導師。
剩下的專業課我也不用再學了，我打包著所有東西回家。
接下來隻需要在家中備考雅思託福，等著時間一到，就坐上去法國的飛機。
我拉黑刪除了江然和夏明秋的一切聯系方式。
在之前的循環，我為了和江然在一起，放棄了去法國交換生的機會。
可最後換來的是他無情的出軌。
這一次，我要追求我自己的生活。
我聽同班同學說，江然回到學校後，發現我不在，找我都找瘋了。
沒人知道我去了哪裡，隻知道我休學了。
江然在學校裡找不到我，居然找來了我家裡。
樓下，我媽和江然在底下喝茶。
“阿姨，薛綾呢？聽說她休學了。”
“對，小綾說最近壓力有點大，想休學放松心情。”
我提前和我媽打過招呼，如果江然來找我就說我不在，已經休學出去旅遊了。
江然又和我媽聊了點其他的，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童年。
我媽說起了小時候我和江然的糗事。
我和江然幾乎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我倆像個雙胞胎一樣，從小形影不離。
從幼兒園到小學，高中，再到現在的大學。
江然幫我擋過爛桃花，我也陪江然演過假女朋友的戲碼。
我們兩個太熟悉彼此了，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也就是這樣的感情，最後卻無聲無息地破碎。
江然也被勾起了童年時的回憶，他有些悵然若失。
“居然如此，就不打擾阿姨了。”
看著江然落寞的背影，我媽心軟了。
她忍不住和江然說出了真相。
“去法國當交換生？！”
江然全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說道。
我媽三言兩語就把我賣了。
江然抬頭往我的房間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我躲在門後露出個腦袋。
“薛綾！”
他向樓上趕來。
我立馬把門關上。
幾分鍾後，江然把門拍的啪啪作響。
“薛綾，你打開門，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我背對著門，聲音幹澀。
“江然，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
“薛綾，我和夏明秋之間都是假的，是我為了氣你，想讓你吃醋後悔，才和夏明秋在一起的。”
“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愛上過她，在我心裡，你依舊是我的唯一啊。”
江然依舊在拍著門，他不肯放棄，似乎隻要我不開門，他就會一直站在門外不走。
我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跟著來勸慰我。
“小綾啊，你開門和小然說清楚啊，什麼矛盾和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我捂著嘴，在門的另一頭哭得泣不成聲。
我沒有給江然解釋，當你下定決心不愛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沒什麼理由。
9
江然在我房門外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才去了學校。
我媽來給我送飯，看著我憔悴的模樣。
她心疼地把我抱在懷裡。
“哎喲，乖寶，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把前面的循環當做夢境講給了媽媽，原本漸漸模糊的記憶也在講述中越加清晰。
講到後面，我甚至麻木。
心髒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我媽眼淚無聲地流了滿地，她把我抱在懷裡，像是小時候那樣輕輕地哄著我。
“乖寶，你就安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和你爸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我媽站在了我這邊。
江然每天都會來我家找我，我媽每次都會找不同的借口把他趕走。
江然知道正門進不來，想了各種偏招，翻牆鑽狗洞都試過了。
我媽現在麻將也不打了，天天守在家裡防範著江然。
在我要去法國的前三天，我要回到學校參加交換生典禮。
推辭不掉，我隻能硬著頭皮上。
再次見到江然時，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我差點認不出。
江然滿臉的疲憊和頹廢，許久未曾修理過的胡子和亂糟糟的頭發。
他雙手插兜站在底下，就那麼抬眼一直望著臺上發言的我。
夏明秋站在他身旁。
我看見夏明秋低聲對他說了句什麼。
江然表情不耐，朝著夏明秋吼了一句。
夏明秋被吼的臉色蒼白，低下頭盯著腳尖。
發完言後，我和導師告別，急匆匆的要離開。
卻在後臺被早已等候在那兒的江然攔下。
“你還想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江然問我。
“就這麼拋下我離開，一個人遠赴法國？”
“薛綾，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要這麼懲罰我。”
我當然不可能和江然說，在我和夏明秋之間，你背叛了我無數次。
“江然，我不愛你了。”
這句話很輕，輕的差點被風吹散。
江然一個字不差，全聽見了。
他身子微微顫抖，眼睛裡全是迷茫。
“為什麼？就因為夏明秋嗎？”
“對，就因為夏明秋。”
我直視江然，篤定地點頭。
“該S！”
江然忽然用腳踢了一下後臺的音箱。
他轉過身從簾子後面扯出來一個人影。
夏明秋被江然大力拉扯過來，狼狽地摔倒在地。
“我不是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嗎？你還纏著我做什麼？”
江然質問著癱坐在地上的夏明秋。
夏明秋支支吾吾。
“怎麼？還以為我會和你S灰復燃嗎？”
“我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利用你，想讓薛綾吃醋，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
江然的這一句話仿佛一把利刃直接戳在了夏明秋的心髒上。
夏明秋被揭開了最後的遮羞布，她臉色爆紅。
“江然！我到底哪裡比不上薛綾？”
江然冷哼一聲。
“薛綾在我眼裡千好萬好，你一丁點都比不上她。”
說完，江然充滿歉意地望著我。
“薛綾，你也看到了，我和夏明秋之間真的隻是逢場作戲，我現在已經和她分手了。”
江然似乎覺得這還不夠，他把夏明秋給拽起來帶到我身前。
“給薛綾道歉！”
夏明秋猛地扭過頭，硬聲道：“我為什麼要道歉？錯的又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背叛了薛綾！你敢說你和我在一起，沒有過真心實意的歡愉嗎？”
“我們牽手擁抱相吻，這些難道都是我逼你的嗎？”
我震驚地盯著夏明秋。
此刻的夏明秋也明白，她和江然不可能再回到過去，索性來個魚S網破。
夏明秋的話一說出口，江然急切地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薛綾，你別信她說的。”
“這些都是她騙你的，她想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不想再看著這場鬧劇繼續演下。
“我不管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也請你們以後別再來打擾我。”
我繞過他們兩個，推開了後臺的門。
陽光照進來，灑滿了我全身。
我即將走向我光明的未來。
10
機場裡，我一一和學院的導師，同學還有爸媽告別。
“薛綾，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是在法國那邊得到了導師的認可，就好好留在那邊發展吧。”
我的學院導師，從大一一路提拔我至今。
他殷切地拍著我的肩膀，對我寄予厚望。
“我明白了，謝謝您。”
我向導師鞠了個躬。
“乖寶，去了法國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那邊的菜吃不習慣，你就和媽打電話，媽搬去法國照顧你，天天給你做飯。”
我媽拉著我的手，舍不得放開。
充滿皺紋的眼角，也淚光閃爍。
我爸不善言辭，他就站在我媽身邊。
千言萬語，最終也隻化作一句。
“錢不夠了就給爸說，爸現在有的是錢。”
我和他們告別後，走入了安檢。
在最後一次回眸中，我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江然。
江然一身黑衣，圍著圍巾，戴了個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即便如此，憑借著多年的熟悉，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江然並沒有上前來，他就像是一個守護者，默默地站在身後，無聲地和我告別。
我收回目光，心裡毫無波瀾。
從今以後，我將奔赴我的人生。
和江然會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這一次循環，我們注定沒有緣分。
11
在法國的第一個月，一切都好。
除了飯菜有些吃不慣，但我也沒和媽媽抱怨。
我學會了自己做飯，學著媽媽的樣子下廚。
在學院的第二個月，他們都誇我是學院裡最漂亮的中國女生，也有不少長得帥氣的金發碧眼法國小哥哥追求我。
但我醉心學術，將他們都拒絕了。
偶爾會和朋友聊天，知道江然和夏明秋的近況。
和江然分手後，習慣了江然給予的物質生活，一朝從天堂跌落地獄，夏明秋很不適應。
她努力學習，拼命考研。
想通過學歷改變自己的人生。
她不走正道，傍上了學院的一名教授，通過不正當的關系拿到了名校的保研資格。
結果被江然檢舉了，學院對此立案調查。
江然在畢業後就離開了學校，聽說是回家接管了公司。
跨年夜的時候，我窩在自己的小屋裡喝酒。
在窗邊哈了一口霧氣，寫下了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我輕輕地說著。
這句話是說給遠在家鄉的父母聽的。
我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在溫暖的壁爐下，我趴在桌上，眼皮在打架。
我看到窗邊出現了一個身影，他也抬手在窗邊寫下了一句話。
似乎是新年快樂，後面還有一個愛心。
我努力想去看清那個人究竟是誰？
水蒙蒙的霧氣遮蓋了他的面容，讓人看不真切。
一個念頭劃過我的腦海。
不會是江然吧？
隨即我輕笑出聲。
“怎麼可能呢，他這會兒一定在家裡陪父母跨年，怎麼會千裡迢迢跑到法國來。”
我打了個飽嗝。
“唔，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一定是我在做噩夢。”
我酒量不佳，幾瓶果釀就把我灌醉。
我趴在桌上睡著了。
那個身影一直站在窗外望著我，大雪落了他滿身，他也從未離去。
我在法國的學習之旅結束後，回到國內。
下飛機後看到的第一個熟人是江然。
江然朝我揚起一抹笑。
“好久不見，薛綾。”
“歡迎回來。”
江然相信時間會抹平一切。
時隔一年後，他再次出現在我身前，想要挽回我。
我也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切。
我禮貌地對江然回以一個微笑，牽著身邊男人的手走到他面前。
“和你介紹一下，卡爾，我的男朋友。”
身高1米98，長相俊美的卡爾對著江然伸出了一隻手，用流利的中文說道：“謝謝你對我女朋友之前的照顧。”
江然臉色難看，他像是個小醜般站在原地。
我越過江然，牽著卡爾向後走去，那裡是我日思夜想的父母。
從前我目光狹隘，將全部都放在了江然身上。
離開他之後我才發現，我有引以為傲的學業，疼愛我的父母，和千千萬萬的擇偶選擇。
江然不是唯一。
我想這次循環就是終點，我不會再陷入名為江然的愛情循環了。
因為當我放下他後，一切都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