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好歹也是一個女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丟臉,我看著實在是不忍心極了。」
傅江昀有些憐愛地看向蘇妙雲。
「妙雲,你就是太過善良了,所以才讓蘇鈴音這麼一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踩在你頭上作威作福。」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規矩,讓她明白在傅宅中,你是當家主母,她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妾室罷了,免得她日後嫁進傅家以下犯上對你不敬。」
說完這番話,他狠狠一腳踢到我的後膝上。
我雙腿一痛,直接朝著蘇妙雲跪了下去。
就在我跪下的瞬間,一道驚雷般的尖叫在眾人耳邊炸響。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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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江昀轉頭看去,臉上立馬露出討好的笑。
「喜公公,我正在教訓不懂規矩的侍妾,您是不是去接和親公主的?快,大家讓開,千萬別耽誤了公主的花轎。」
喜公公氣喘籲籲地跑到我跟前,看見我正跪在地上,身上的嫁衣也凌亂不堪的狼狽模樣,臉色霎時變成抹了雪一樣慘白。
他尖叫一聲,抡圓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到傅江昀臉上。
「該S的東西,你竟敢折辱嘉蕊公主!」
傅江昀壓根不敢反抗喜公公,硬挨了這一巴掌,臉瞬間紅腫起來。
可他卻完全顧不上臉上的痛,隻是震驚又茫然地看著喜公公。
「喜公公您是不是弄錯了,她是我的一個侍妾,怎麼會是公主呢?」
之前一直站在旁邊冷眼旁觀我被傅江昀欺辱的爹娘,這時也如夢初醒般跑了過來。
「對呀喜公公,這個小賤人是下官的女兒,壓根不是什麼嘉蕊公主。您是不是被這個小賤人哄騙了?她最擅長花言巧語騙人。」
喜公公趕忙彎腰,將我從地上攙扶起來。
爹是朝廷命官,他不好動手,隻是扭過頭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
「蘇大人這話是說咱家老眼昏花,還是說咱家蠢笨如豬?竟然連堂堂公主都不認識。」
爹頭上頓時直冒冷汗,佝偻著背連連否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小賤人確實不是什麼公主,她就隻是一個最下賤的平民。」
「如果不是當初鳩佔鵲巢霸佔了我親生女兒的位置,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個貧民窟撿垃圾呢。」
「下官好心收留她給她一口飯吃。不承想不曾想她竟然絲毫不知感恩,竟然還妄圖在我親生女兒大婚之日搶親!這般不要臉的小賤人,怎麼會是公主呢?」
喜公公這下連假笑也扯不出來了。
他用看S人一般的冰冷目光刺向爹:「蘇氏長女蘇鈴音,五日之前主動請纓遠嫁北地和親,被陛下當場封為嘉蕊公主。」
「你們這群人不僅欺辱公主,更一直詆毀公主的名聲,該當何罪?!」
隨著喜公公冰冷刺骨的聲音落下,整個接親現場好似S一般安靜。
「不……不可能……」傅江昀喃喃著,眼中除了震驚全是恐慌。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我的手。
喜公公警告的一瞪眼。
「傅公子,把你的手腳放幹淨些。公主殿下如今可不是從前那個任你們欺負的蘇家大小姐。」
「不是的,」傅江昀急切地看向我,「鈴音,你不是說非我不嫁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告訴我這一定都是假的對嗎?」
我冷冰冰地的看著他,眼中再沒有一絲柔情。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今日並不是要嫁給你,而是要去北地和親。」
看著我如此決絕的模樣,傅江昀痛苦的眼神中又增添了幾分恨意。
「我們十六年青梅竹馬的情誼,你竟然說放下就能放下,轉頭就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
「你在五天前就主動向陛下請纓前去和親,你就這麼缺男人嗎?還是說其實你早就和那個野男人勾搭上了?」
「傳聞中齊越族首領面如羅剎,醜的能止小兒夜哭。蘇鈴音,你還真是飢不擇食啊!」
周圍的圍觀群眾中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對呀,五天前傅江昀還是蘇鈴音的未婚夫吧,她怎麼會主動請纓去和親,難不成真是看上了那個齊越族首領?」
傅江昀那番詆毀的言論沒有讓我生氣,隻是讓我越發覺得過去是自己眼瞎,竟然喜歡上了這麼一個人渣。
我嗤笑一聲,揚聲道:「傅江昀,從你和蘇妙雲密謀想要逼迫我從正妻變成侍妾那一天起,我們昔日的種種情分都煙消雲散。」
「是你先背信棄義,違背誓言,身為我的未婚夫,卻勾搭上了蘇妙雲,甚至還要和她一起聯手陷害我。」
「莫說侍妾,就算是嫁給你做正妻我也不屑一顧。我主動請纓遠嫁和親,自是為國分憂,以結兩國之好。」
「你故意這樣惡意地的揣測我,怎麼,難道你認為陛下想要和親這個決策是錯的嗎?」
傅江昀的臉白了,喜公公的臉則徹底黑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極力壓制著心底的怒火。
「公主殿下吉時快要過了,你還是早些上花轎吧,這些腌臜事交給咱家來處理。」
我理了理身上的嫁衣,重新蓋上紅蓋頭,掀開花轎。
準備離開時,傅江昀壓抑痛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鈴音,不!我不娶蘇妙雲了,你回來好嗎?你不要去和親!你還一直帶著我們從小定情的玉佩,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
我的腳步頓了頓,從頸上取下玉佩。
而後手指松開,玉佩落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你我之間便如此玉,從今以後恩斷義絕。」
「不要!不要!」
在傅江昀痛苦的叫喊聲中,我看了喜公公一眼。
「喜公公,如今我已經是和親公主,跟這裡的人都沒了關系,您秉公處理就行,不需要顧念我的情分。」
喜公公立馬會意。
我說完,便上了花轎。
花轎漸漸遠去,將傅江昀的聲音也拋到了腦後。
5
傅江昀看著遠去的花轎,下意識就要追上去。
「傅哥哥你幹什麼?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啊!」蘇妙雲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爹娘也圍了上來:「是啊賢婿,你莫不是犯糊塗了?那小賤——」
這個慣常的稱呼剛出口,爹就對上喜公公陰冷的笑,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他趕緊將後面的話吞回肚子裡。
「再耽誤下去,吉時就真的過了。賢婿你還是快點和妙雲一起拜堂成親吧。」
喜公公冷笑一聲,慢悠悠道:「慢著。」
他的視線掃過場內所有人:「折辱了為國獻身的嘉蕊公主,你們難道以為這事就這樣算了?」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爹趕緊跪下求情:「下官真不知道她是嘉蕊公主啊,如果知道她是嘉蕊公主,下官說什麼也得好生伺候著她。」
他甚至還越說越委屈,小聲地的埋怨起來。
「說來說去還不是怪這個小賤人自己不肯說實話,受些苦也是她自找的。」
喜公公耳尖聽到了這番話,幾乎快要氣笑了。
他懶得再和這群蠢貨廢話,直接大手一揮。
「這群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敢折辱公主殿下,所有人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除了爹娘、傅江昀、蘇妙雲這幾個為首人員之外,其他幫腔嘲笑、諷刺了我的人也全都沒被落下。
一時間蘇府門外慘叫連連,血流成河。
看在現場有不少官員和官員之子的份上,侍衛們並沒有下S手。
五十大板結束,雖然大多數人都兩股滲血,但並沒有人直接血濺當場。
隻可惜好好的一個結婚現場,被弄成了如今這樣讓等人晦氣的模樣。
行刑結束之後,喜公公冷哼一聲,轉身回宮復命去了。
他一走,傅江昀立馬掙扎著爬起來。
「傅哥哥你要去哪裡?」蘇妙雲原本被打得打的奄奄一息,差點就要兩眼一閉昏S過去,卻在昏S之前餘光突然掃到傅江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鮮血已經將他正紅色的新郎官衣裳染成了深紅色。
但他卻好像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隻是固執地要翻身騎上馬。
「我要去北地,去找鈴音。她說好了要嫁給我的,她不能嫁給其他人。」
他的表情有些瘋癲地說著。
但在翻身上馬的瞬間,他扯動了臀部的傷。
他悶哼一聲,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得到消息的傅家人緊急趕來,看到這一幕,也隻能拍著大腿叫:「作孽啊,作孽啊。」
6
依照此時陛下對齊越族的忌憚。
我今日丟下那句話,蘇家和傅江昀一定會被重罰。
這也算是我臨走前為位自己過去的十幾年錯付討回的一個公道。
隨著四周的積雪逐漸變厚,我知道我和親的目的地到了。
很快花轎停下,四周響起一陣鬼哭狼嚎的嬉笑聲。
「王妃!王妃!」
我被這些粗獷的聲音嚇了一跳,本要撩開簾子的手遲疑地停在的停在了那裡。
「滾蛋!」有人含笑低罵了一句,聲音很低,帶著莫名的磁性。
接著,簾子被一隻手掀開,我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陡然一輕。
對方竟是將我直接攔腰橫抱了起來。
我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男人低沉的笑聲便透過震動的胸腔傳遞給了我。
大魏的男女大防比較重,我和傅江昀即便是青梅竹馬從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妻,也從未有任何僭越的舉動。
如今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竟然就對我做了這樣親密的舉止。
我的臉上頓時又羞又窘。
更讓我窘迫的是,周圍其他人看見男人橫抱我的舉止後,頓時又齊齊發出了鬼哭狼嚎的尖叫。
「入洞房!入洞房!」
我隻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冒煙了,整個人都快僵硬成了冰雕。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僵硬,他低笑起來。
「我們齊越族的兒女都是這樣不拘小節,王妃日後你可要多多習慣才是。」
想著自己和親前來的身份,我終於緩緩放松了自己的身體。
很快男人便帶著我完成了一系列的儀式,應該便是他們族內的大婚流程。
直到坐進新房中等待入洞房,我還茫茫然沒回過神來。
原本以為男人會在外面和他那群手下喝到不醉不歸,可沒想到他竟然很快就推門而入。
蓋頭被掀開,即便我已經做足了心理預期,也依然被驚得瞬間瞳孔放大。
早在決定和親之前,我便已經有了未來夫君長得面如羅剎的心理準備。
想著即便他再如何醜陋,我也不能顯露出一分一毫的驚訝、害怕之色。
但看著面前這張硬挺而又邪美的臉,我實在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男人挑了挑眉:「怎麼,是不是在你們大魏的傳說中本王長得像惡鬼一樣醜陋?」
我有些尷尬地垂下頭。「首領大人說笑了。」
「叫我丹木就好,不用叫我首領大人,畢竟你可是我的王妃。」
他可以將燭火撥得更亮了一些。
「王妃,用你們大魏的話說,我們該洞房花燭了。」
對上男人帶著一絲邪氣的笑,我情不自禁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