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阮飛雪一體雙魂,一方出現,另一方就會失去意識。
皇上和王爺愛上了我們兩個,他們突破世俗,決心給我們兩個盛大的婚禮。
大婚前夕,我覺醒了劇情。
原來他們並不是愛上了不同的靈魂,隻不過是貪圖新鮮感罷了。
而我,不過是病了。
不是一體雙魂,沒有阮飛雪,從來隻有我自己。
十歲那年,我的身體中多了一個靈魂,她自稱穿越女,能通曉過去未來。
她落落大方,自由得如塞外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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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因此愛上了她,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我自幼就與王爺有婚約。
皇上與王爺得知真相後,突破世俗,都要與我成婚。
大婚前夕,我突然覺醒。
我並不是多了一魂,我隻是病了。
1
大婚前一天,我敲響了登聞鼓。
大紅婚服映得我面若桃花,婢女春桃在一旁拉扯著我。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明日就要大婚,在這節骨眼兒上,鬧什麼?」
陳啟禛後宮進了個異域舞姬,已連續三日專寵,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因此在胡鬧。
我撥開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
「這門親事能成,才是胡鬧。」
「可,可大家都羨慕您能夠同時被王爺和皇上看重,成為他們的夫人。」
「夫人,還是玩物?」我步步緊逼,「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會在意與人分享夫人?能分享的,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妓子。」
「你所謂的美好生活,與我如砒霜,我能共侍二夫,便可以侍三夫四夫,我便是個物件兒,男人玩兒膩了,即可隨意丟棄。」
我的話讓春桃如遭雷擊。
「不會的……王爺和皇上那麼愛您……」她蒼白地反駁。
「怎麼不會?」
我苦笑著拿起鼓槌,繼續敲。
在我看到的未來裡,他們厭棄了這樣的方式,我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
皇宮裡,嫔妃當我是下賤坯子,王府裡,下人也輕慢我。
這二人給我的儀式雖然盛大,卻很清醒,一個給了我答應的位置,一個收我做侍妾。
天下都將此事當成美談,卻沒有一人探究這個幸運的女人未來的生活如何。
我朝初始,太祖皇帝便下旨,凡敲登聞鼓者,須受笞刑,滾釘板,方可訴說自己的冤屈。
我挑的時間正是上朝之時,宮人會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知陳啟禛。
果然,沒多久,陳啟禛身邊的李公公便走了出來。
他扶起我的身子,顫顫巍巍地開口:「我的小祖宗,您這是怎麼了!明兒就是大婚之日,別在這兒胡鬧了!那舞姬,皇上已經打發了。」
我直挺挺地跪在李公公面前,鄭重行禮。
「公公,知婉此次並非爭風吃醋,而是懇請皇上取消明日的儀式,我阮知婉不侍二夫,此生不嫁皇家人。」
我不斷地磕著頭,流血了也渾不在意。
「這……」
李公公後退一步,吃驚的臉上滿是無奈,他跺著腳尖叫:「造孽,造孽!要S了!」
隨後一轉身,急匆匆地跑回宮。
2
宮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我娘在下人的簇擁下,趕了過來。
她冷著臉命下人將我帶回府。
「簡直是胡鬧!難得王爺和皇上都愛重你,你卻在這兒打他們的臉!」
我不肯離開。
「娘,求求您,讓我取消了這樁婚事吧!錯誤已釀,不能讓我一錯再錯。」
「何錯之有?女子嫁人天經地義,你不過是比旁人多了一個夫君,就要尋S覓活的嗎?」
她厲聲呵斥。
我恍惚地看著她冷硬的臉。
「娘,難道您不覺得,一女侍二夫這事荒謬嗎?或者,您在乎過我未來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嗎?」
我娘心虛地垂下頭,正要反駁之時,宮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啟禛身著朝服,十二冕旒因他的動作而搖晃不止。
「阮知婉,你不要嫁我和啟淳了嗎?」
他清俊的臉上陰沉一片。
「為了你,我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兄弟同娶一人,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以首叩地:「懇請皇上成全。」
「既然如此,用刑吧。」他輕飄飄地擺手,「若能熬過刑罰,再做打算。」
我在他的身後笑得燦爛。
「多謝皇上成全。」
3
我叫阮知婉。
十歲後,我偶爾會失去一部分記憶。
問過身邊的人,卻說我那時並沒有昏睡,而是很正常地與人相處。
我讓春桃偷偷請了好多名醫,卻都說不出名堂。
直到有一天醒來,眾人都在議論我騎射贏了將軍府大小姐的事跡。
可我明明不懂騎射。
後面,每隔幾天,我就會失去一天的記憶,而我卻越來越出風頭,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女。
詩書禮樂樣樣精通。
我並不是出風頭的性子,得知此事後,我惶惶不可終日,恨不得讓春桃將我鎖在閨閣之中。
直到有一日醒來,妝臺上壓著一封信。
信中人自稱阮飛雪,來自天外,暫寄在我的身體中,之所以給我寫信,是因為她愛上了當今皇上。
可我的未婚夫明明是淳王爺。
我反對過,抗爭過,可時辰一到,阮飛雪又會出現,與皇上把臂同遊。
直到我們的秘密被發現,兄弟二人也有了隔閡。
後來,經歷了一場刺S,我命在旦夕,他們才消除隔閡,願意同時接納我。
更是相約,大婚當日,出現的是哪個,就先與誰洞房。
竹板打在我的身上時,疼痛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劇烈的疼痛湧上四肢百骸。
我咬緊下唇,不想讓自己發出痛呼的聲音。
唇上鮮血淋漓,被攔住的春桃在一旁苦苦哀求。
「小姐,不要啊,我們不解除婚約了,您快說,這樣下去,人會被活活打S的!」
身後的竹板慢了下來。
陳啟禛就站在高臺上,十二冕旒遮住他眼中情緒。
陳啟淳也站在一邊,面露不忍,他忍不住勸我:「這丫頭說得對,再打下去就打S了。」
我抬起頭,汗水打湿眼眶,牙齒幾乎與下唇粘在一起。
宮人俯身向我側耳,仔細辨認我的聲音。
「繼……續……」
伴隨著春桃的哀號,板子雨點般地落了下來。
「小姐,這是為什麼啊!」
我咬住手臂,疼得渾身發抖。
是啊,為什麼?
因為我的體內根本沒有另一個靈魂。
阮飛雪並不存在。
我隻是病了。
4
話本中的後來,我認清現實後,性子愈發孤僻。
那個活潑自由的阮飛雪好久沒有出現,迷戀她的皇上將我當成棄子,不再寵幸,扔出宮外。
淳王爺嫌棄我身子不潔,明面上不敢露出不滿,暗地裡將我看管起來,不再與外界接觸。
邊關戰起,匈奴兵強馬壯,朝廷不得不議和。
匈奴提出與我朝結親,皇上無適齡的女兒,又舍不得自己的姊妹,便將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在他和淳王爺的共識之下,我成了郡主,遠嫁匈奴可汗,老可汗年老多病,沒過多久便病逝。
匈奴夫S從子,我成了新可汗的妃子。
新可汗為人暴戾,沒過多久,我便在折磨中病逝。
而遠在京城的陳啟禛兄弟,時常會想起我來,下棋時回憶起曾經的美好生活。
多可笑,S了以後,我永久地成了他們二人心頭的朱砂痣。
書中提過,在匈奴營帳中,我曾遇到一位神醫,他直言阮飛雪隻是我臆想中的人,是在爹娘的壓迫下,產生的逆反聲音。
我病了,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人,替自己爭取,替自己肆意地活著。
他問我,聽到阮飛雪的所作所為,心中不安的同時,是否會有暢意?
我恍然大悟。
在神醫的治療下,我和阮飛雪的記憶開始融合,我們偶爾會同時出現,自言自語地互相爭執,甚至還想傷害對方。
笞刑結束後,面前鋪上了長長的釘板。
四寸的鐵釘在陽光下閃著森寒的光。
宮人下了S手,我的後背與臀部被打得鮮血直流。
春桃扶著我的手微微顫抖。
「小姐,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爹也從金鑾殿趕來,冷峻的臉上帶著憐憫:「阮知婉,現在停下,你還能保下一條命,否則爹也救不了你!」
「不會的。」我仰起頭,「皇上大度,隻要我滾了釘板,願意取消這樁荒唐的婚事,天下的老百姓都看著呢!」
我爹轉頭,宮門口站著無數看熱鬧的百姓。
這是陳啟禛誠心讓我沒臉,讓我在百姓面前丟人。
可我不臊,為了活命,不臊。
鐵釘尖銳。
我一躺下,便深深扎進皮肉。
在釘板上打滾,釘子拔出來再扎進去。
如此,不知多少個來回。
我疼得渾身蜷縮,渾身的骨頭都仿佛被扎穿。
還要顧忌著不能讓釘子傷到要害,手指艱難地在縫隙中支撐。
等到結束,身體已被血水汗水浸透。
混著泥土的裙子早已辨認不清顏色。
5
再醒來,已是五日後。
春桃跪在塌邊為我拭面,臉上帶著哀戚。
我的身上依舊痛得要命。
稍一動手腳,便鑽了心一般的痛。
「郎中說您這身體,就算好了,日後也要落下病根兒。」
說著說著,春桃又哭了起來。
「婚約?」
「解了解了。」春桃忙告訴我後面的事,「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想要處S您,太後聽說此事,說您是個有骨氣的,赦了您的罪。」
「淳王爺這幾日經常來探望您,還請了最好的太醫。」
她覷著我的臉色:「奴婢看王爺,心裡是有您的,皇上也是,嘴上氣著,卻送了最好的藥。」
我苦笑一聲,閉目養神。
他們心裡當然是有我的,畢竟這時,新鮮感還未過。
等我成了後宮中的一員,也與旁的女人沒有區別,甚至更廉價。
我娘氣得不輕,說我壞了名聲,堂姐被退了親事,姑母過來鬧了好幾次,都被爹擋了回去。
嘴上罵著我,又抱著我哭了一通。
「我的婉兒,以後可怎麼辦!」
短短幾日,娘親的鬢邊已有了銀絲。
我爹被降了職,打發做了侍讀。
從內閣學士成了皇子侍讀,落差不可謂不大。
更可怕的是失了聖心,他在官場寸步難行。
每每此時,他便沉著臉不發一言。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匈奴進犯,邊關戰事告急,而我,被一道聖旨宣進了宮裡。
6
我在偏殿跪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
低垂著的頭始終能感受到如影隨形的目光。
茶盞磕在桌上,發出脆響。
「阮知婉,你可知錯?」
太後踱步至我面前,曳地的長袍微微晃動。
她俯下身,掐起我的下顎,尖銳的指甲深深扎進我的皮肉。
「臣女,有罪。」
太後凌厲的雙眼緊盯著我,妄圖從我眼中找到一絲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