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期間，我因為疼痛汗水湿透了衣襟，但始終咬著牙不吭聲。
她離開前給我開了止疼藥。
“如果傷口很疼，就吃點止疼藥，不需要那麼堅強，我過兩天還會過來看你，或者你哪裡不舒服，就讓江秋白隨時聯系我。”
我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釋放善意了。
我吃了止疼藥後，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夢裡，我還被關在療養院。
我第一次逃跑的時候，砸碎了鐵欄杆外的窗戶，拿著玻璃碎片橫衝直撞，結果被電棍擊倒在地。
他們給我打了針，然後開始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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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睜開眼卻怎麼都睜不開，身體被夢魘住了。
窗戶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我大呼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發現室內一片昏暗。
“不要！不要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身體因為記憶裡殘留的疼痛一陣陣痙攣。
我摔倒在地。
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頭，瑟瑟發抖。
然後房間門被人打開了。
來人逆著光，高大黑暗的陰影籠罩下來，帶著某種熟悉的感覺，讓我不自覺戰慄起來。
9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一點。”
腳步靠近。
我不敢抬頭。
然後餐盤被放在了地上，我看到了一碗粥。
“你睡了一天了，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
是江秋白。
我真的獲救了。
不是在做夢。
眼淚控制不住大顆大顆湧了出來。
明明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真的……太害怕了。
隻要想要那場沒有盡頭的噩夢，就怕得要S。
我用手笨拙地擦掉眼淚。
“對不起，我不該哭的。”
江秋白說過，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我不想他討厭我。
我怕他把我趕走。
江秋白沒說什麼，隻是挖了一勺粥遞到我嘴邊。
很香。
我咽了咽口水，然後張開了嘴。
就這樣，我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粥。
我身體也漸漸從僵硬到放松，恢復了一點力氣，我剛要道謝。
突然吐了。
地板上還有江秋白的衣服上都沾上了我的嘔吐物，那一刻，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我害怕極了。
我不管不顧用衣服擦他身上的髒東西，跪著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對不起！別趕我走！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江秋白！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要不你打我吧！隻要你別趕我走！”
我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冷靜一點，在這裡，沒有人會趕你，也不會有人傷害你。”
“許玥玥，你安全了。”
我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因為我的耳朵裡陣陣嗡鳴，不禁再度淚流滿面。
“江秋白，我害怕。我好害怕。我控制不住。”
我渾身都在發抖。
隻要想到過去一年經歷過的日子，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獲救了，卻變得更膽小更絕望了。
“江秋白，我該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找到我，重新把我關起來？怎麼辦啊……”我哭著問他。
“再被關起來，我會S的，真的會S的。”
我沒有勇氣了。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把你關起來的。”
“真的嗎？”
“真的。”江秋白勾了勾唇角：“你是我救的，命是我的，誰敢傷害你，我就S了他。”
我搖了搖頭。
“不要，那樣你也會S。”
“我不會，我有精神疾病證明，S人不犯法的。”
我愣了。
他問我：“害怕了嗎？”
我仰頭，透過淚光，看向面前的男人，然後緩緩抱住了他。
“我不怕。江秋白，你說的對，精神病人，S人是不犯法的，如果他們再敢欺負我，我就S了他們。”
“傻子，那是最笨的方法。”
我知道。
可是江秋白救了我，我怎麼能讓他手上沾血呢。
“江秋白，我真的會對你很好很好，我會報答你的，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所以，不要趕我走。
就像收留一隻流浪貓流浪狗一樣，收留我吧。
我不會一直這麼沒用的。
我也不會一直流眼淚的。
那個寒冷的雨夜。
我們像兩個互相取暖的人，緊緊相擁。
就算他有病，我也不害怕，因為我也有。
兩個病人也可以成為對方的藥。
10
因為我怕黑，江秋白吩咐管家，家裡24小時燈火通明，包括院子裡的燈。
一個月後，我身上的外傷都痊愈了，胃病也不會經常復發。
我開始下廚，變著花樣給江秋白做飯。
他是廣東人，不吃辣，我就給他煲湯，各種各樣的養生湯。
不管他回家多晚，我都會在客廳等他。
如果他應酬喝酒了，還會給他煮解酒湯。
這天，我正在廚房煲排骨湯，感覺身後有人靠近，我一抬頭，撞到了他的下巴上。
江秋白蹙了蹙眉，揉著下巴說道：“怎麼？秘方不外傳？”
“對不起！你沒事吧？”我緊張地看著他。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
“腦子本來就笨了，再撞幾下就更笨了。”
“才沒有呢。”
我嘟囔著。
他雙手撐在流離臺上，看著排骨湯說道：“這麼會做飯，我回香港都想把你帶走了。”
“啊？”
我……竟然可恥地有些心動。
但我知道，現在對我而言，踏出家門都有些困難。
“你不能一直躲起來生活。”江秋白開口道：“要不要去見見心理醫生？”
我摳著手指，不想回答。
“我在你的手機裡安裝了定位軟件，不會弄丟你的。”
我和江秋白來到了心理醫生的診所。
一路上，我都緊緊牽著他的衣角。
他打趣我：“膽子這麼小，還想報仇啊？”
“不一樣。”
我沒有瞞著江秋白，一直在背地裡調查那家療養院，準備聯合其他受害者一起在網上披露療養院的惡行。
可現在出門就意味著，我很有可能被祁曜找到，再度被送進去。
那麼報仇計劃就泡湯了。
單獨去見心理醫生前，我再三問江秋白：“你不會把我弄丟的吧？”
“不會。”
“你會在外面等我的吧？”
“會。”
“你真的不會自己一個人走吧？”
“不會。”
我不知道江秋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也許可憐我，但不重要。
我能緊緊抓住的救命稻草，隻有他了。
“江秋白，你不能丟下我。”
江秋白嘆了口氣，然後俯身注視著我的眼眸。
“玥玥，你相信我嗎？”
“相信。”
我以為我能相信相信江秋白。
誰都可能背叛我，除了他。
可是從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時，他不在。
11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覺四面八方都是危險，腳下如同灌了鉛，一動不敢動。
我怕他丟下我，更怕他找不到我。
然後走廊盡頭的電梯突然打開了。
我和祁曜、宋靜就這麼猝不及防撞見了。
江秋白出賣了我。
我太蠢了，我怎麼能相信一個陌生人呢。
恐懼讓我喪失了行動能力。
我就那麼僵硬地站著，看著他們走過來。
完了。
隻要想到療養院、電椅、禁閉室，我就渾身發抖。
除了求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祁曜一臉陰沉看著我。
“許玥玥，你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我聽不清他說什麼，耳朵又開始嗡嗡響。
我撲通跪倒在地。
“祁曜，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不要送我去療養院！我真的錯了。”
我想起他之前送我去療養院時說過的話。
我又對著宋靜的方向求饒。
“宋靜，我錯了！求你們放過我！”
“許玥玥！站起來！”祁曜怒喝道：“你在發什麼癲！”
我跪在地上，親手碾碎自己的所有傲骨，雙手合十懇求他。
“我錯了，祁曜，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敢喜歡你了，也不敢纏著你了。”
“別把我關起來，不要電擊我，不要打我。”
“我會聽話，離你遠遠的。”
我哭得崩潰。
“許玥玥，你在胡言亂語什麼？誰打你了？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12
祁曜是個說謊不眨眼的騙子。
明明是他親手把我送進了療養院，讓人折磨我一年，卻說我在胡言亂語。
他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一旁的宋靜突然開口道。
“祁曜，她是不是安排了記者？如果消息傳出去，對你和公司都不好。”
祁曜聽後，惡狠狠盯著我。
“許玥玥，我以為你學乖了，沒想到你出來後還要作妖。”
那一刻，我知道了，求饒沒用，他們不打算放過我。
眼看他要走近我，我猛地起身，撲到了走廊的窗戶邊緣，然後一隻腿垮了出去。
“祁曜，我就算S都不會回療養院。”
祁曜停下了腳步。
宋靜對著我開口：“玥玥，你先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慢慢商量，不要把事情鬧大。”
“下來。如果你不想再進療養院的話。”祁曜陰騖地盯著我。
“許玥玥，我可以不送你進去，但你要聽話。”
“是啊，玥玥，別用尋S的方法威脅祁曜。”
祁曜聽到這句話後，收回了他的手，冷眼看著我，說道：“我就不信她敢跳。”
話落，我直接跳了下去。
我不相信他們。
我不信。
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隻要我下來，他就會把我送進療養院。
“為什麼你們不能放過我！為什麼一定要逼我！祁曜，我恨你！”
跳下去後，我撕心裂肺地大喊。
“祁曜，我恨S你了！”
“許玥玥！”
我聽見祁曜撕心裂肺的喊聲。
一定是聽錯了。
他才不會在乎我的S活。
我不要再回地獄。
S也不要。
四樓，下墜的速度很快。
但是診所外面有一棵大樹，層層枝幹增加了緩衝，然後我被掛住了。
枝椏斷裂後，我落在地上，五髒六腑摔得都疼。
我不敢猶豫，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要跑，然後被人拉住了。
我一回頭，是江秋白。
我衝著他大吼：“放開我！”
“滾開！”
“不要碰我！”
可是江秋白紅著眼抱起了我。
我在他懷裡吐出一口血。
“江秋白，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出賣我。
為什麼偏偏是你，給了我希望，又親手將我送進地獄。
我到底要多慘，你們才會放過我。
我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慢慢閉上了眼。
如果活著這麼難的話，那我選擇放棄。
13
耳邊響起混亂的聲音。
“病人內髒大出血，需要立馬搶救！“
“求生意志薄弱。”
“身上N待痕跡明顯，懷疑病人曾遭遇過暴力施虐，立馬報警。”
“請不要靠近患者，一切等警察到了再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