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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念思安 3859 2025-06-19 14: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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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要S了,皇帝痛哭流涕,問我還有什麼遺願。


     


    「遺願麼?」


     


    大概是,回到我十八歲那年,再去見一見故人。


     


    那年,我愛上了兩個男人。


     


    一個滿腹經綸,郎才豔豔。


     


    一個倜儻風流,俊美無邊。


     


    彼時,我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燒火丫頭。


     


    可我還是情難自控,喜歡上他們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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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十四歲那年,家鄉鬧飢荒。


     


    爹把我賣給人伢子,得了二兩銀子。


     


    隨後跟娘、還有弟弟坐上早就套好的驢車,頭也不會地走了。


     


    我被扔進浴桶洗刷幹淨,送去京城大宅子裡供老爺夫人們挑揀。


     


    去孟府那天,恰巧下大雨。


     


    驟雨如瀑,傾瀉而下。


     


    伢婆跟門房下人賣嘴討好,我抱臂站在門口等著,不敢不聽話。


     


    伢婆說,我那個天S的爹騙了她,買了我這個賠錢貨。


     


    臉蛋看起來漂亮,卻是個跛腳,賣到青樓是不可能了。


     


    高門大戶要買的是腿腳利落的丫鬟,自然也不會買我。


     


    她隻能帶我來孟府碰碰運氣。


     


    她說孟家人心善,讓我乖乖聽話、好好表現。


     


    要是連孟家都不要我,她就把我賣到暗娼館。


     


    畢竟去那裡的人窮,也就不在乎身下壓著的到底是不是個殘疾。


     


    呼出的白氣未消,就被雨水砸個幹淨。


     


    目之所及一片茫茫。


     


    待我反應過來時,馬夫先一步勒緊韁繩。


     


    駿馬被縛,前蹄瞬時揚起,在空中蹬了幾下方落地。


     


    馬車橫軸不堪重負,甩飛一隻輪子。


     


    原來四平八穩的車廂歪斜著滑到地上。


     


    伢婆大叫,衝上來用旱煙杆打我的頭。


     


    「S丫頭!找S不會去別的地方,衝撞了大公子!」


     


    我掙扎著要躲,又被她薅著頭發拎到車廂前,「快給大公子磕頭賠罪!」


     


    膝窩被踢了一腳,不受控地跪了下去。


     


    十四歲之前,我沒出過家鄉的窮山溝。


     


    窮山溝裡都是土路,下了雨泥濘不堪,摔一下也不見得多疼。


     


    進京城才知道,這繁華的歌舞場,門前都是用一臂長的石頭鋪路的。


     


    跪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另一條腿也給弄瘸了。


     


    臆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我反被撐了起來。


     


    白皙修長的指骨拖著我半跪不跪的身子,手掌隱在寬大飄逸的袖口間。


     


    掌心灼熱的溫度順著身上骯髒殘破的布料絲絲縷縷傳過來。


     


    這是我被爹娘賣掉之後感受到的第一份暖意。


     


    昂貴奢靡的衣衫規規整整地穿在男人身上,上面的書香氣卻比他的臉龐還讓我著迷。


     


    把我扶正後,他一字一句道:「是我們孟家的馬夫不仔細看路,驚嚇了這位姑娘。」


     


    言畢,他躬身一禮,「在下孟九思,向姑娘賠罪。」


     


    2


     


    伢婆走時喜笑顏開,還說我倆撞大運了。


     


    事實的確如此。


     


    孟九思進府不久,管家就用十兩銀子把我買了。


     


    我走路跛腳,賣的價格卻比其他姑娘都高。


     


    其他人被買去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我在孟府隻負責燒火。


     


    管家說,孟九思吩咐過了,急人所急又不強人所難,是為慈悲。


     


    他可憐我。


     


    可憐我這個瘸子,所以讓我坐在椅子上幹活就好。


     


    我每天二更引火燒水。


     


    孟九思三更起床讀書。


     


    他書房後窗正對著柴房,屋內燭火通明,他的影子映在軒窗上,像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


     


    我心裡敬佩他、感激他......也想多看他幾眼。


     


    很多時候,他都安安靜靜地端坐在椅子上,手裡捏著一本書,靜默地一頁頁翻過。


     


    有時,他長身立於桌前,右手執筆,龍飛鳳舞間寫出一個個遒勁有力的字。


     


    五更時,他跟老爺一同進宮。


     


    夏日悶熱,他裡衣的領衽仍舊束得高高的。


     


    冬日嚴寒,他又會叮囑管家給下人們做今冬的新袄。


     


    哪怕我這個天天蹲在灶臺邊添柴的丫頭,都會有。


     


    日子過得平靜又安逸。


     


    若說還有什麼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孟九思有一個混賬弟弟。


     


    孟家人口簡單,老爺一生隻娶一妻,並未納妾。


     


    長子孟九思時年二十一歲,任工部侍郎,兼太子少師。


     


    幼子是十八歲的孟九安。


     


    據說當年夫人生產後,身體一直沒有養好。


     


    拖拖拉拉折騰了三年,到底撒手去了。


     


    臨終前望著三歲的孟九安直掉淚,是孟九思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雙眼睛才閉上。


     


    自此,全家上下,都把孟九安寵成了寶貝。


     


    就連孟九思都在不違背禮法的情況下,最大程度地縱著他。


     


    結果縱得這小混蛋越來越囂張了。


     


    3


     


    「唔——」


     


    後背被彈了一下,小石塊掉到地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孟九安幹的。


     


    我拉風箱,懶得回頭看他,「二公子,再欺負我我就去大公子跟前告狀。」


     


    夕陽斜照,把他站在門口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我便在火爐旁的牆壁上,看到他傻傻撓頭的身影。


     


    「阿念。」他有些氣惱地問,「你怎麼總能猜到是我?」


     


    這個家除了他,誰還能這麼無聊,逗弄一個瘸子?


     


    「過來。」我從爐膛裡鉤出一個泥巴包,用木棍敲碎外面的幹殼,裡面的香氣溢出來了。


     


    「是叫花雞!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你去門口看看,怎麼老爺和大公子還沒回來。」我拍開他要拉扯雞腿的手,「等大公子回來了,你跟他一塊吃。」


     


    孟九安不高興了,「怎麼?你就我哥一個主子?眼裡容不下別人了?」


     


    「要不幹脆我跟我哥說,讓他討你做媳婦算了。省得你一見他,眼珠子都粘他身上了!」


     


    我又羞又惱,站起來要抓他。


     


    他卻像個泥鰍,輕巧地從我胳膊底下鑽走了,「找我哥說媒去嘍......」


     


    這人嘴上沒個把門的。


     


    我心裡肖想大公子,那是我的事。


     


    可這件事真被說出來,擺到臺面上,那我在孟家再也抬不起頭做人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前提,也得是癩蛤蟆能蹦起來、能夠得著。


     


    像我這種跛腳的,哪裡配說喜歡二字。


     


    我一邊追一邊喊,尚未趕到大門口,就聽見鎧甲錚錚,有將領策馬奔馳,率將士向皇宮的方向衝去。


     


    孟九安伸手扶穩我,「這些人不是京師兵,領隊的人也面生得很。」


     


    心頭泛起不安,我下意識握住孟九安的胳膊。


     


    少年雖與我同歲,個頭卻比我高。


     


    孟九思擅文,他便決定習武。


     


    去年才進軍中歷練,善用兵懂謀略,獻計打了好幾場勝仗,是個軍中奇才。


     


    一雙小臂肌肉賁起,比他哥哥還要健壯些。如今已經是領千人的都統。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阿念,宮裡要變天了。」


     


    「我去找父親和大哥。」


     


    4


     


    至子時,皇宮方向有衝天火光,城中百姓閉門不出。


     


    不知是誰帶兵在城中巡邏,沉重的馬蹄像在人心頭上擂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醜時,喪龍鍾響了九聲。


     


    大乾朝的皇帝要換人了。


     


    孟九思是太子少師,我自然希望即位的是太子李璟。


     


    可外面都在傳,是八皇子李琰坐上了龍椅。


     


    三日後,有人拍響了孟府大門。


     


    宮裡宣旨的太監趾高氣昂立於門前。


     


    門口停著一輛破舊不堪的板車,一側車輪要掉不掉地拖到地面上。


     


    車身七扭八歪,上面躺著一個人。


     


    車板上的殘血順著縫隙流淌,墜到地上粘膩又血腥。


     


    若我沒眼花的話,躺著的那個人,是孟九思。


     


    流下來的血是他的。


     


    這幫畜生故意選了最破的車拖他回來。


     


    車身顛簸一下,鮮血便湧出一小股。


     


    他的血淋漓一路。


     


    從皇宮的紅牆綠瓦,到宮門外的街頭弄巷。


     


    他們讓京城中的每一個百姓都親眼瞧著,昔日高貴如月的孟九思如今是怎麼個落魄樣子。


     


    我把指頭放到孟九思鼻下。


     


    謝天謝地,還有一口氣在。


     


    李琰那個王八蛋弑父篡位,太子李璟趁亂出逃。


     


    孟九思和老爺當庭斥罵李琰不仁不忠不孝不義,不肯跪他。


     


    李琰就抓了孟九安,S了老爺,還剜去孟九思的膝蓋骨,讓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心底迸出滔天恨意。


     


    但比恨意到達更快的是聖旨。


     


    新帝李琰下旨說,五日後孟九思要爬到城門口。


     


    聽話的話,就把孟九安給放了。


     


    如果不去,那他在世上僅有的親人就要做刀下亡魂。


     


    他要讓天下文人都看看,這個他們視為領袖、無出其右的狀元郎會怎麼做。


     


    是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還是守著那份不值一提的骨氣,不顧親情拉著弟弟一起陪葬。


     


    5


     


    第一天,孟九思昏迷不醒。


     


    第二天,孟九思陷入到某種怪異的夢境中,一會叫父親,一會叫弟弟,一會又叫母親。


     


    第三天,孟九思能喝一些湯藥。


     


    第四天,他幽幽轉醒,問我下人們有沒有受到牽連。


     


    見我搖頭,他放心地閉上眼睛,再不發一言。


     


    第五天,孟九思遣散了府裡所有人,給了銀子和賣身契。


     


    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知禮的人,可老天並沒有眷顧他,在第六天下起了大雪。


     


    但他一如往昔,在三更起床讀書。


     


    我給他送熱茶時,他孤零零地枯坐在椅子上。


     


    寒風卷進書房,吹得燭火影影綽綽,向來挺直的脊梁便看不真切了。


     


    許是沒想到還會有人進來,他驀然抬起頭來。


     


    往日清澈見底的眸子,已渾濁不堪,眼角墜著兩片碎光,蔓延到領衽中。


     


    短暫一瞥後,他又低頭看案桌上攤開的書。


     


    我將熱茶放到他手邊,看見展開的那一頁,早已淚痕斑斑。


     


    淚滴灑在薄紙上,像一圈圈將散未散的漣漪。


     


    漣漪之下,原本橫平豎直的筆跡,被砸得七零八落。


     


    寫的是一句詩:豈使諫臣終屈辱,直疑天道惡忠良。


     


    我無比希望自己不認得這些字。


     


    被爹娘賣掉之前,我隻是窮鄉僻壤裡再普通不過的丫頭。我隻懂得祈禱老天憐憫,讓家裡的一畝三分地多結糧食。


     


    我不懂什麼天下、什麼蒼生,我隻知道自己吃飽了才是最重要的。


     


    被孟九思買來之後,他教我識字。


     


    我懂得了很多道理,能夠看明白很多書,現在卻要用這雙能識文斷字的眼睛來目睹孟家的悲劇。


     


    打更人又敲響了梆子,五更天了。


     


    孟九思抬手,捻滅案桌上的燭火。


     


    天色將明未明,書房瞬時幽暗,隻有些微雪色透過窗紙晃進來,讓我得以看清孟九思的輪廓。


     


    像柱石,又像一觸即碎的殘影。


     


    才貌雙絕的狀元郎,終歸要向全天下的人,給出他的回答。


     


    6


     


    大雪已停,萬籟寂靜。


     


    昏暗的街巷被兩側商戶人家的燭火照得通亮。


     


    二十步一崗的士兵嚴陣以待,守在孟九思的必經之路。


     


    前太子少師正襟危坐於馬車內。


     


    馬夫揚鞭,噠噠馬蹄清脆入耳。


     


    眾人便知道,孟九思已經做了選擇。


     


    他在國家大義和兄弟情深中,舍棄了後者。


     


    轉角第一家布料店,匾額是孟九思題的。


     


    幼時弟弟頑劣,弄壞了一卷布料,他這個做哥哥的親自登門賠罪,揮筆寫就。


     


    馬車行過,店家送上一個包裹,「這是按照您的吩咐,給二公子做的披風。」


     


    孟九思頷首致謝。


     


    車輪滾滾,早有點心鋪子的老板拎著食盒等在一邊。


     


    孟九思接過,看了一眼。


     


    的確是孟九安喜歡吃的。


     


    他挑開車簾,看著街上的每一家店鋪。


     


    前些年帶著幼弟在店鋪裡闲逛玩鬧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母親早亡、父親忙於政務,他如父如兄地照顧弟弟長大。


     


    好像昨天還對他的未來充滿了殷殷期望,怎的今日就面臨生離S別了呢。


     


    孟九思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


     


    就連孟九安也想不明白。


     


    他看著乘車而來的孟九思,眼中滿是困惑。


     


    像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面對找回來的親人,眼底全是不安和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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