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不必要麻煩。
我在家長群反復強調不接受任何形式收禮行為。
誰知轉頭就被充了一千塊話費。
我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第一時間聯系家長。
對方卻回：
“實在不好意思啊魏老師，我以為您在暗示。”
“前兩天給您送的砂糖橘好吃嗎？”
我想起來，前兩天我媽正好搬了兩箱砂糖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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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刷到沒素質大媽不顧勸阻在觀景池撈鋼镚的新聞時。
我媽剛把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
此刻正滿臉驕傲：
“豐盛不？今天晚飯一分錢沒花家裡的！”
我一愣，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我媽。
視頻臉部打了碼。
但體型和衣著，裡面的人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生怕不夠實錘，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從手機流出：
“又沒人要，我撿點怎麼了？”
“我女兒可是人民教師！”
“她造福社會，社會也該回饋回饋我！”
點開評論區一看，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裡面不僅有抨擊我媽沒素質的。
甚至還有一部分網友被她話裡內容吸引。
把矛頭直指她話題裡的“女兒”！
“知道的是老師，不知道還以為她女兒是省長呢！”
“視頻裡這麼囂張，指不定母女倆平時怎麼作威作福！”
“她女兒哪個學校的？嚴查！”
考慮到女兒還在場，我強壓怒火質問：
“你今天去景區撈鋼镚了？”
我媽面帶無辜，朝桌上的菜努了努嘴：
“是啊，撈了四十多呢！這不，都在桌上了！”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什麼。
手機卻收到一條新消息。
是一個陌生賬號的私信：
“截圖給發你領導和學校官郵了。”
我攥著手機，渾身的血都開始往腦子湧。
我媽卻還得意洋洋，正跟我分享桌上每個菜分別花了多少錢。
“你們年輕人不懂，錢不能光靠掙，還要學會省！”
2
我忍不了了：“你撿就撿，幹嘛拿我說事？”
“你牽連到我的工作了知不知道！”
很明顯有人認出了這是我媽。
這會正想辦法整我呢！
見我語氣焦急不像假的，她氣勢弱了幾分：
“這點事不至於吧……”
“至不至於都已經鬧到學校去了！”
“楚秀蘭，你動動腦子！四十塊錢換你女兒工作你瘋了吧！”
老公看氣氛不對，早早帶女兒回了房間。
而我媽作為罪魁禍首不僅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這會居然還滿臉委屈：
“我又不是存心的，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小兩口省點錢。”
“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這是什麼態度！我養你這麼大……”
我深吸一口氣，選擇結束話題。
一到自己沒理就拿態度說事。
跟這種人吵沒用，除了讓自己更火大外根本講不通道理。
事情已經發生，就得想解決辦法。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總的來說就是校領導一句話的事。
好在我能力一向出眾，這點事情不至於讓我丟了工作。
但歸根結底是造成了不良影響。
雖然沒鬧大，該有的態度不能少。
我又是檢討又是反思，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讓類似事件發生。
但即使這樣，本來已經定好的外出學習的名額。
在這之後也落到了年級組另一位老師頭上。
我再不情願，也隻能咬著牙認下。
經過這次事件，我張了記性。
我跟我媽三令五申。
其一以後不允許貪小便宜，其二不允許在外面拿我說事。
“貪小便宜吃大虧，你自己願意吃虧別嚯嚯到我身上！”
我媽自知理虧，連連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犯。
誰知她嘴上答應好好的。
不嚯嚯我，轉頭就嚯嚯起了我老公女兒！
3
老公單位離家遠。
每天早上他最先出門。
這天我和女兒剛收拾好，剛準備走。
就在門口遇到匆匆折返的老公。
此刻他滿臉神秘。
“你們猜我帶回來了什麼？從車底下掏出來的。”
下一秒，小心翼翼從文件包裡拿出一個灰色物體。
我還沒看清呢，女兒已經驚呼一聲撲了上去。
“小貓！是小貓！”
“沒錯，還是個狸花貓呢！”
說完，兩人一貓同時看向我。
我揉了揉額頭，又看了眼瘦瘦小小的貓。
想到這父女倆早就預謀要養一隻小動物。
無可奈何點了頭：
“養，可以養！”
倆人歡呼一聲，帶著貓就往家裡走。
被我攔住。
流浪貓身上不知道有沒有跳蚤，萬一染上就麻煩了。
就給正在外面跳廣場舞的我媽發了條微信。
家裡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隻有她有空。
就讓她帶貓去寵物醫院做個驅蟲順便檢查一下身體。
有了前車之鑑，我專門給她又轉了兩千塊錢。
臨走前反復交代不夠再問我要。
“我都多大人了這點事還能做不好嗎？”
“放心交給我，你們抓緊去上班上學！別晚了！”
可這一放心，就放心出事了。
4
女兒小學放學早。
一回家就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哭聲。
“……姥姥……討厭姥姥！”
我趕忙到陽臺一看。
早上還生龍活虎的小狸花這會已經斷了氣。
女兒正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費了好大功夫才給她安撫好。
見我媽面色古怪站在一旁，心中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怎麼回事？”
我媽支支吾吾：
“我帶它去寵物醫院，誰知道醫生給它用了什麼藥。”
“總之回來就開始口吐白沫！跟我沒關系！”
我太清楚我媽絕不讓自己吃虧的性格了。
“如果是醫院的問題你怎麼可能不索賠？”
“到底怎麼回事！”
她見糊弄不過去，苦著臉猛一拍大腿。
“哎呀！我還不是想著幫你們省點錢！”
從她話裡，我還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早上出門她是打算帶貓去醫院的。
結果一問驅蟲居然要一百多。
全套檢查下來更是好幾百。
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
不舍得花錢又怕不好跟我們交差。
就去獸醫店隨便買了點打蟲藥自己動手。
結果藥性太猛直接給貓毒S了。
女兒聽完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再度崩潰。
“我討厭你，我不要你當姥姥了！”
反鎖自己臥室門嚎啕大哭。
5
面對女兒的難過，我媽卻毫無同理心。
“現在小孩真是反了天了，動不動給大人甩臉色！”
“不就是一隻貓嗎？至於嗎！S了正好，S了還能省一大筆錢！”
“就是白瞎我早上買的驅蟲藥了……”
“夠了！”
我怒喝住她的抱怨。
早上才新增的家庭成員到晚上就變成一具屍體。
別說小孩，就連我這個大人都沒法接受！
“我早上怎麼跟你說的？我需要你省這點錢嗎？”
我媽多少有些不服，扣著自己手也不看我。
“這麼多錢花在一隻畜生身上，你們不心疼我心疼！”
“又不是你掙的，輪得到你心疼嗎！”
我媽還想說什麼，卻被開門聲打斷。
“怎麼了？鬧這麼大陣仗？”
老公是個老實人，我跟我媽吵架時候基本都是他勸和。
這會我媽看到他像看到救命稻草，哭喪著臉趕忙迎上去。
“哎呦，女婿啊，你看看我這女兒，對親媽簡直跟仇人一樣啊！”
見老公看向我，我直接一指陽臺。
把來龍去脈復述一遍。
一向脾氣好的老公這會也緊緊皺起眉。
這是壓抑怒氣的表現。
“媽，您來家裡這麼久我們沒虧待過您吧？”
“一隻貓再花能花多少錢！”
我媽看家裡唯一可能向著她的人，這會也沒了好臉色。
眼珠轉了轉，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拍著地板就哭喊：
“為你們省錢還省出錯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多管闲事！”
“哎呦，留在這裡也是討人嫌，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回老家算了！”
6
我和老公沉默了。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到我爸。
這人哪哪都好就是脾氣爆。
動不動就喜歡對我媽大打出手。
也勸過這倆人實在過不下去就離婚算了。
結果我媽非說一大把年紀了不想折騰。
我們前段時間之所以從鄉下把我媽接過來。
就是因為她直接被打進了醫院。
把她接回家也是為了讓她有個良好的康復環境。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會讓她回去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回去萬一再有個好歹還是要靠我們收場。
和老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我媽看這情況，知道自己又逃過一劫。
擦擦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當媽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過得好的？媽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都別上火，晚上給你們燉個排骨湯喝！”
“你們看看！這兩千塊錢都夠一家人吃多少頓飯了。”
說著美滋滋進了廚房。
她是高興了，我們一家人卻接連幾天都沒了笑臉。
女兒為了小貓的S難過不已。
堵著口氣S活不願意吃我媽做的飯，瘦了好幾斤。
老公更是自責，覺得要不是自己把貓帶回來也不會害S它。
時間久了，我媽也看出了不對。
想方設法想消除和一家人的隔閡。
先是抱回兩箱砂糖橘。
又不知道在哪整了幾盒茶葉。
女兒和老公這下子開心了。
而我卻心裡泛起嘀咕，問她從哪弄的。
被我媽笑眯眯擋了回來：
“放心，都是村裡鄰居送的，沒花錢！”
聯想到村裡是有種砂糖橘和茶葉的農戶，我沒當回事。
可正在這時。
我卻發現班裡的送禮風氣，時隔幾個月又忽然S灰復燃了。
7
一開始是賀卡和花，到最後變成了口紅香水。
要知道我帶的是初中生，如果不是家長支持根本不會有這麼多零花錢。
正在這時，又收到了一位家長的微信：
“魏老師，給您送了點吃的在門衛室，您下課急得去取。”
“我家孩子比較頑皮，有勞您多費心了！”
我意識到不對了。
婉拒之後第一時間把收到的所有禮物全部退回。
並在班級群裡發布一條公告，at全員：
“近期收到不少同學和家長的禮物，在此統一感謝！”
“好意心領，但在此我再次強調，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送禮行為！”
班群靜默一瞬，半晌才零零星星冒出幾個收到。
還不等我松一口氣，又收到一條短信。
話費到賬一千元。
很快有家長來問我收到沒有。
我腦子嗡的一聲，回復：
“不是說了不接受送禮嗎？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添麻煩的行為！”
“實在不好意思啊魏老師，我以為您是在暗示……”
“對了，前段時間給您送的砂糖橘好吃嗎？”
8
風風火火S回家時，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重的香水味。
我媽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往臉上抹什麼護膚品。
面前擺了一茶幾水果。
又是榴蓮又是車釐子，門口還有剛拆出來的箱子！
見我回來她喜笑顏開，招呼我：
“下班啦？你也來吃，我剛洗好的！”
我怒火攻心，“這也是鄰居送的？我怎麼不知道村裡有種榴蓮的！”
我媽不理解，“你生啥氣啊！又沒花你錢，都是你學生家長送的！”
“他們送來時候還都誇你教書教得好呢！”
“誰允許你收了？你這是受賄行為知不知道！”
“哪有這麼嚴重，送都送了不吃白不吃，真不會過日子。”
“我說你就是太S心眼了，我在網上搜了，老師收禮不違反規定。”
“你教書育人受點好處是應得的！”
我簡直氣炸了。
公立和私立能一樣嗎？遇到人舉報試試！
“收禮達到一定金額我會受處分你知不知道！”
“楚秀蘭，你想害S我嗎？真想把你女兒送局子裡是不是！”
先不說規定問題，就說把東西退回給家長都要花一大筆錢！
吃的喝的早就進了肚子。
拆過封的奢飾品還有充過的話費這種東西更是隻能折現。
有這錢我花在哪裡不好！
我媽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愣。
“你有話好好說吼什麼，我又不知道！”
“我還不是想著給家裡省點錢？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吃也吃了，好處也佔了，現在怪起我這個老婆子了？”
見我怒氣不消，轉而賣起慘。
捂著臉就開始嗚嗚哭嚎：
“年紀大了討人嫌，我這種人就活該回老家被你爸打S！”
口口聲聲為了家，結果這個家從她來之後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錢沒省多少，事倒給我找了一大堆！
連女兒現在都有心理陰影了！
我再也忍不了，抄起她的東西就往蛇皮袋裡塞。
“好啊，那你就回吧！”
“一會我親自送你去客車站！”
9
我媽一愣，顧不得哭了。
“你為了這點事就要把我送回去？”
我充耳不聞，動作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