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頂樓，你來。”
二十分鍾後林淺回我了，我抬頭望了望大約六層樓高的工廠，思索了一會，我低下頭去敲鍵盤。
“從哪上來。”
“最西邊拐角口有個樓梯。”
我拿出導航左轉右轉，走走停停，一抬頭，怎麼鬼打牆又回到原地了。
“上來了嗎？”
“快點。”
林淺又發信息催促。
“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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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實交代。
“最西側，拐角，你走大概十幾秒，有個樓梯。”
“哪裡。”
林淺不回了，我刷新也沒顯示新消息。
“喂。”
見林淺還沒回我，我扔了一連串炸彈轟炸她。
“等等。”
“別發。”
“別發了。”
她的信息勉強沒有被一豎排炸彈擠沒，我看見了，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下來接你。”
“好的。”
12
我和林淺站在頂樓面對面站著，大眼瞪小眼。
“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雙手抱胸，率先開口。
“你把沈淮讓給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歡他。”
林淺的眼神中滿是算計，嘴角卻掛著那時刻維持在臉上的無辜笑容。
“不要是挑戰嗎？有點意思。”
“不過，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根本沒和你搶，是你一直自導自演，還拉我入局。”
“嗷吼，難道這是一種很新的社交方式嗎？”
我盯著林淺，嘴角不受控制瘋狂抽搐，實在憋不住，我邊笑邊搖頭，雙手攤開，掌心向上。
林淺不接話了，她翻了翻白眼冷哼，顯然是被我的話噎到無語極致，但她很快又調整好狀態。
“你就沒喜歡過沈淮吧？你不讓他碰你，你們在一起四年，他連你的手都沒牽過，更別說你提供的情緒價值，你還真是佔著坑位不拉屎！”
“天下男人長得比沈淮好看的多了去了，為什麼偏偏就是沈淮？！”
林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情緒拉滿，我仿佛看了一場電影，忍不住鼓掌。
“你直接把他叫出來吧，整這出，跟我唱雙簧呢。”
我側身，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集裝箱。
“哼，你倒比我想的敏銳。”
“沈淮你聽到了嗎，出來吧，最好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個清楚，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林淺揚起下巴，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眼中的挑釁和不屑簡直要炸出來。
沈淮從集裝箱旁走過來，站到林淺身邊，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他的眼神空洞，眼眶泛紅，淚水打轉。
“剛剛話說到哪裡了？”
林淺看著沈淮這溢出的S人味，暗自滿意，不屑的瞥了瞥我，故作沉思。
“聽說沈淮有個哥哥，兩人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過可惜啊，英年早逝。”
林淺的聲音剛落下，便如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但我表面神色未變。
我看向沈淮，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林淺，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片刻，他如夢初醒般抬眼看向我，眼眶湿潤，盈滿了淚水。
“姜辭京，你愛的是沈淮的哥哥吧？”
13
林淺嘴角緩緩上揚，雙眼眯成一條縫，透著令人膽寒的快意，雙手交疊在胸前，微微仰頭。
“是。”
我微微挑眉，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緊不慢。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沈淮的，你這種人，不配擁有他的愛。”
林淺補刀，臉上的笑容肆意綻放，恰似一朵盛開的惡之花。
沈淮渾身止不住地顫，嘴唇微微顫抖，牙齒狠狠咬住下唇，雙手緊緊握拳，指節泛白。
“沈淮，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一定要表達出來啊，表達出來就舒服了，我會永遠在你身後陪著你的。”
林淺握住沈淮的手，眼神溫柔的能滲出水。
沈淮默默掙開林淺的手，紅著眼抬頭，他微微顫抖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帶著哭腔。
“你有愛過我，哪怕一刻嗎？”
“沈淮，你要我踩著你的臉再說第二遍我愛的是你哥嗎？”
沈淮的眼睛已經被淚水填滿，豆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一顆顆砸落，劃過臉頰，打湿衣領。
“第一個春節，我們坐在地毯上吃餃子，吃著吃著我們同時說了有禮物要送給對方。在為你帶上我送的戒指後，透過高腳杯的反光，我看見你趁我轉身悄悄的擦眼淚。”
“你第一次為我過生日……”
“夠了。”
沈淮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帶著濃濃的鼻音。被我打斷後，他滿眼淚痕的望向我，透著無盡痛苦。
“我告訴過你，我最厭惡背叛，不論愛情還是親情。”
“這裡，你犯了兩次，第一次，你背叛你哥哥用他的心髒活了下來，第二次，你用背叛再次S掉了我對你僅存的良知。”
“沈淮，你知道嗎？我恨透你了。”
“你偷走了你哥的人生。”
14
林淺聽著我賣力攻擊沈淮，笑意在臉上漾開，她雙手交疊在胸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手臂，忍不住哼唱不知名的小調。
“沈淮，這樣把悲劇全部壓在你身上的女人真的值得你愛嗎？”
“你也失去了唯一的哥哥啊。”
沈淮如S水般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他看向我，眼中滿是哀求。
“我願意把我哥的命還你，隻要你一句你愛過我，哪怕是騙我，哪怕是為了替我哥報仇，怎樣都行，隻要你說。”
“姜辭京，我求求你。”
沈淮的話剛落，我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與嫌惡。
“你背叛了我還想要求我，沈淮，你是不是被我哄傻了？”
“我和你在一起不過是把你當成你哥的替身，你是害S你哥的人，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我嫌髒，我覺得惡心。”
最後一句，我加重了口氣，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磨出來的，眼眶仿佛充血。
“不值得，你這樣是不值得。”
林淺伺機踮起腳捧上沈淮的臉，在對方異常脆弱的時刻替他輕拭去淚水，溫熱的氣息似有似無吐出，似要將他從冰天雪地中解救。
“我會愛你，我會陪著你，陪你走出傷痛，陪你擁抱新生，直到地老天荒。”
沈淮的心動搖了，電子的滴滴滴聲在我腦中回蕩，林淺朝我露出得逞的冷笑。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攻略成功之時，也將是她的S期。
隨著“滴答”一聲，我不易察覺的露出詭異笑容，悄無聲息後退。
“阿淮，我幫你給這個傷害折磨你的女人一點教訓好不好？”
看著沈淮既沒同意也沒拒絕，林淺悠悠地扭過頭，臉上的笑容肆意又張狂。她吹響口哨，三個高壯的男人便從集中箱內向我走來。
“去吧，好好伺候這位金貴的小姐。”
15
男人們身形矯健、步伐沉穩，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他們面無表情，一點一點向我靠近。
“小姐，抱歉了，這是我們的任務。”
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渾身散發著冷冽氣息，從腰間抽出一把匕，他一個手勢，身後兩人瞬間散開，將我圍住。
“動手前，你們可想好了代價？”
刀刃寒光閃爍，映在我的臉上，我壓低聲音，抬手輕撩發絲，動作從容，露出沿著袖口邊緣蜿蜒的精致花紋。
為首的男人見了，動作明顯停頓，他們個個經專業的素質培養，怎會認不出那象徵姜家繼承人身份的花紋。
“你們應該清楚，我外公就隻剩我這根獨苗，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身後的那位大人，保得住你們嗎？”
“規矩是S的但人是活的，你們隻要負責幫我把那位林小姐引過來，你們想要多少錢隨便出，我還可以叫我外公給你們贖身，安排你們來我家，正經工作。”
男人隻是猶豫一秒，便俯身湊在我耳邊用低沉沙啞的口音問道。
“主人，我該怎麼做？”
……
另一邊的林淺眼巴巴望著，幻想聽到姜辭京撕心累肺的哭喊求饒聲，可那些個壯漢完完全全將她擋住了，她踮腳等待，無果。
“你們幹什麼啊？還沒動手嗎？別忘了我可是你們僱主！我可以投訴你們！到時候給你們降價！”
林淺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疙瘩，眉間那道褶痕仿佛能夾S一隻蒼蠅，眼神中滿是不耐，嘴唇微微撇著，時不時地咂咂嘴。
“林小姐，我一刀下去，她便沒氣了，您過來看看我還需要怎麼做。”
“什麼？竟然這麼舒服的讓她這個小賤人S了，我要給你們差評！沒有用的家伙！”
林淺陰鸷的雙眼瞪得滾圓，她周身散發著森冷的寒氣，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地面，像要把地磚踩碎。
然而，她剛靠近，我癱倒的身體便從男人結實的胸膛中一躍而起，趁著林淺呆愣，我衝上去狠狠撞向她，她來不及反應，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如一顆被擊飛的石子，直直向樓底墜去。
“你們都在幹嘛啊！快控制住她拉我上來啊！”
林淺的身體已經懸空，她的手指狠狠摳進混凝土裡，指甲瞬間翻折，鮮血順著指尖滑落。
她的眼睛瞪得快要凸出來，口中不斷發出絕望又沙啞的嘶吼，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向下的引力。
“林淺，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蹲下，手指撐著臉，帶著笑意打量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吧！”
林淺眼中充滿怨毒，惡狠狠地瞪著我，嘶聲道。
“妹妹，你本就沒打算放過我啊。”
“你已經攻略成功沈淮了，為什麼還要拿走我的命呢？”
16
“你……怎麼會知道？”
林淺雙眼瞬間瞪大，滿是不可置信，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可隨後，她用眼神冷冰冰瞪向我。
“你是故意中我的招吧。”
“可你知不知道，我還留了一手。”
我滿不在乎，饒有興趣的一根一根掰開林淺的手指，她惡狠狠盯著我，用另一隻手揚起了一個信號槍。
“你們看到了嗎？保護我給你們加錢哦。”
我沒轉身，對著身邊安靜等待的男人們說道。
隨著林淺墜落，砰的一聲巨響，信號彈帶著熾熱的光芒衝破雲層，在天空中炸開，仿佛是她最後的咆哮。
我盯著林淺的身體在空中慢慢消散，她的眼中始終掛著不甘與悔恨。
我給李叔發信息的間隙，二十幾號人不知在哪裡潛伏著，看到指令，一窩蜂衝向頂樓，他們手中拿著小刀，四處張望，最終把目光對準我。
“兄弟們！就是那女人！！”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二十幾號人便一股腦子舉著武器向我衝來，尖叫聲、吶喊聲交織成一片。
“野雞，你留在姜小姐身邊保護好她。”
為首的男人有條不紊地掃視著四周，聲音沉穩，條理清晰地向隊友傳達應對指令，擺出作戰姿勢便和另一名隊友衝進人海，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一時間，場中身影交錯，喊S聲不斷，慘叫聲此起彼伏。
野雞手持長劍，劍花飛舞，每一招都精準地擋住來人的攻擊，可看著來人越來越多，他扭頭抽出一把匕首塞到我懷裡。
“拿著，如果我應付不來顧不上你，你就用這個攻擊敵人位於頸部兩側的頸動脈。”
野雞說著，揪住一個人給我演示。
我點點頭。
敵人如潮水般不斷湧來，攻擊一波接著一波，野雞時不時回頭，看看我還安不安全，他靈活地移動腳步周旋著。
“我也加入吧，你受傷了。”
我眼看著收來的三個保鏢個個身上大大小小都負了傷，而李叔還未趕來，拿著匕首就站了出來。
野雞怕被老大罵，又擔心我羊入虎穴，剛想說什麼，可看著我冷靜的劃破了敵人的喉嚨，他閉了嘴，可還是時不時扭頭看看我的情況。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如驚雷般炸響。
“警察！放下武器！不許動！”
17
李叔幾乎是將我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擔憂，雙手顫抖著。
“我沒事，多虧他們呢。”
“給他們安排一輛車，送到姜家去，請我的私人醫生來，他們為了保護我都受傷了。”
我笑笑，指了指身邊身材高大矯健的男人們。
李叔立馬就是一個鞠躬，接著就是如人機一般的感謝發言，哦，人情世故的李叔。
“對了，匕首我回去洗洗還給你。”
劫後餘生，我感慨萬千，望著萬家燈火通明，視線突然與野雞對上，我趕緊補充。
“沒事，送你了，以後還請你多多包涵呢，小老板。”
野雞薄唇輕啟，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我笑了笑，衝著他揮了揮手。
“那我們一會見吧，保鏢。”
李叔為我拉開車門，我剛想進去，沈淮叫住了我，我回頭，他的眼睛裡原本氤氲的水汽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通透。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看著他那張和沈澈無比相似的臉，我忽然就狠不下心繼續語言攻擊他了，於是默認似的繼續聽他講。
“啊啊啊我S了你！我要替我的弟弟報仇！！”
尖銳悽慘的叫聲忽然從身後傳來，男人的身影如一道鬼魅般直直向我衝來，手中的刀泛著冷冽的光，我來不及反應，突然，一道力氣將我撲倒，陰影籠罩著我，隱隱我聞到木質香調。
“小姐，您怎麼了？！”
李叔似乎是聽到動靜，從車裡下來迅速趕過來，看見沈淮替我擋下致命一擊，他氣得抓起地上的酒瓶就往男人頭上狠狠砸去。
“怎麼一個兩個都來傷害我家小姐啊！”
男人痛苦的倒下，李叔不解氣，又給了他幾拳，見他徹底沒了動靜，他叫了救護車。
我看著刀直直從沈淮的小腹插了出來，在冷風中，那片殷紅愈發觸目驚心，可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口中呢喃。
“我把命還給你。”
“對不起，我愛你……”
我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而微弱，看著他每一次吸氣都伴著痛苦的抽搐，看著他一點一點咽氣。直到有淚順著臉頰劃到嘴角，我才知道，我哭了。
沈淮S了。
18
回到姜家老宅後，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那三個人傷口處理好了，也安排了住處，現在應該都睡下了。”
“京京，你大難不S必有後福。”
外公坐在沙發上泡腳，我坐到他身旁，跟他具體講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還有那三個S手。
“行啊，我來安排，就讓他們給你當保鏢吧，沒事還能聊天解悶，或者給他們塞公司裡，總之明天你先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麼打算。”
又跟外公暢聊了一會後，他便讓我早點回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泡完澡我便開始復活沈澈。
我將他的S亡結局修改成重病昏迷五年，如今即將蘇醒，而沈淮作為種下沈澈因果的人，必須抹除，我默認了。
之後的生活照舊進行，保鏢們重操舊業，在我身邊輪流擔任保鏢兼司機，李叔終於迎來假期。
周璟延聽說了我的遭遇，感嘆我是打不S的小強，約我吃了一頓飯，飯後還看了部電影。
這天，我剛和合作方談好生意，癱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沉思，前臺的電話打來。
“喂？”
“姜總，有人找您，說是您朋友，現在在門口等您。”
“好，知道了，我馬上來。”
我起身，邊走邊納悶。
一出門，我四處張望。
“姜辭京。”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先是一愣，隨即轉頭。
沈澈站在不遠處，身姿筆挺，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輝，牢牢鎖定我，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含蓄的笑。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仿佛成了虛化的背景，我大步奔向他，奔進那個無比溫暖結實的懷抱。
“讓我看看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老實抬頭，眼眶湿潤，沈澈的目光仿佛帶著溫度，輕柔的將我包裹。我再次埋進他的懷抱，感受著男人切實的體溫和呼吸，我的眼淚不由得淌了下來。
我終於再次擁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