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皮蛋瘦肉粥，你吃嗎？」
「吃吃吃！我全部都要雙份！」
林瑤沉醉在香氣裡，大手一揮就點好了菜，眼巴巴地目送我進後廚。
等我備好餐捧著託盤出來，林瑤已經帶著嚴肅的詭醫生安靜就座。
也許是為了吃飯，她難得摘下了捂得嚴嚴實實的口罩。
一道猙獰流血的裂口從她的嘴角劃到耳根，將那張漂亮的臉撕碎。
感受到我的目光落在疤痕上，林瑤抬手摸了摸佯裝不在意地解釋道。
「有患者來鬧事，保護做手術的醫生被劃傷了，小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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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地將託盤端在她面前，低聲招呼：
「請慢用。」
託盤上盛著煎餃、豬骨面、糖醋荷包蛋、皮蛋瘦肉粥，熱熱乎乎。
林瑤極其有儀式感地首先吃了瓷碗裝著的面條。
掛面白潔如玉、細若發絲散在濃白的湯中，碗邊點綴著青翠的菜心，蔥花白綠相間。
湯面漂著零星油點，鮮香醇厚，幾塊軟爛的豚骨肉藏在面底。
她用筷子挑起一團，夾著蔥花送入口中，清淡爽滑的滋味瞬間席卷口腔。
我趴在食堂窗口，默默看著她臉上洋溢而出的幸福。
「啊！我又活過來了！仿佛回到了還不是毒婦的時候！」
「嗚嗚嗚嗚嗚好幸福！」
旁邊被冷落的詭醫生穆景沒吃，他抬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將那個肥嘟嘟的糖醋蛋戳爛。
然後抬了抬鏡片目露不善地望著我。
「我還疑惑飯堂裡到底有誰啊，讓小瑤那麼心心念念。
「原來有老鼠潛伏在這裡，呵呵。
「我說小瑤怎麼突然約我來這裡吃飯，還以為她也喜歡……」
話音未落，他袖子裡藏著的鋒利手術刀猛地飛向我的脖頸。
12
幸好關鍵時刻，林瑤反應過來丟出注射器將它打落。
我險些花了 200 個點數在商城買防護盾，見此松了口氣捂緊小荷包。
林瑤緊張地問我有沒有受傷，然後生氣地推了盤煎餃到他面前。
「我真的是約你來吃飯的！你吃吃就知道了！」
但穆景依舊不為所動，隻是眼神冷峻地SS盯著我。
大股鮮血混著濁白漿液從他戴了手術帽的頭頂流了下來。
這個畫面有點驚悚，我不自覺身體微微僵硬。
察覺到我的情緒，林瑤皺著眉上前側身擋了擋。
「別怕，他是好詭。
「這腦袋是他生前救抑鬱症跳樓的病人時摔的。」
穆景又從袖子裡拿出嶄新的手術刀，在指尖耍著刀花S意蔓延。
「林瑤，人詭殊途，她和我們屬於不同的世界。」
林瑤搖搖頭，一臉不同意。
「那也不一定是對立的。」
穆景冷聲反駁。
「以後不是我們S她，就是她S我們，現在何必投入那麼多情感呢？」
說理說不過，林瑤氣鼓鼓地抬起筷子直接夾了個煎餃塞進他嘴裡。
煎餃上撒了一層細碎的蔥花和芝麻，外皮金黃酥脆。
一口咬下去肉餡鮮美多汁，筍丁脆爽清甜，十分清淡適口。
穆景嚼了嚼吞下去，金絲眼鏡下閃過一抹亮光。
「我們遲早有一天會站在對立面。」
他面色依舊冷硬，但還是乖乖張嘴接受林瑤的投喂。
一個接著一個，煎餃很快消滅殆盡，然後他開始慢條斯理地喝粥。
「所以，還是要趕緊S掉才能免除後患。」
「……」
我無語，原來男人的心和嘴是可以分開的。
見林瑤的皮蛋瘦肉粥已經喝得見底，我又給她添了熱的。
然後躲在她身後坦蕩地望著穆景，淡淡解釋道：
「我隻是想幫你們。」
這是真話。
一開始我隻當這裡是恐怖遊戲，隻是單純地想完成任務。
但當他們的故事和血淋淋的傷口逐漸暴露在眼前，一切都變了。
我是真的想幫他們，淨化他們，治愈他們。
聞言穆景並不為所動，隻是邊喝粥邊冷冷地質問我。
「呵，幫我們，你怎麼幫我們？
「我們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話還沒說完，一陣耀眼的白光從林瑤的身上迸發。
林瑤激動地扯住我的手，萬分欣喜：「黎老板，是那個嗎是那個嗎？」
耳旁系統電子音響起：
【治愈詭異：2。】
「是。」
我點點頭勾起唇角，不由得也替她感到高興。
等白光褪去，林瑤臉上那條血流不止的裂口已經消失不見。
一張很漂亮的臉，杏眼粉腮，皮膚雪白。
林瑤顫抖著手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豆大的清淚從眼角滑落。
見狀穆景沉默了許久，然後將吃完的空碗遞到我面前。
「再來一碗皮蛋粥。」
「這是……」
「看在你治好她的份上，我們言和了。」
「……」
13
收到下一臺手術的通知，穆景和林瑤才戀戀不舍地從飯堂離開。
離開前穆景還打包了十份煎餃十份皮蛋瘦肉粥十份豬骨面十份糖醋蛋。
林瑤有些不放心，臨走前拉了拉我的小手。
「這裡沒有秦梟，我們保證不了你的安全，你自己要小心。」
「嗯嗯，好。」
我美滋滋地數著早上的營業額，400 塊。
他們走後沒多久，321 病房的病詭和親屬們都來了。
3 個病人，陸陸續續來了 50 個親屬。
……這全宗族的人都來了？
眾詭異扒拉在飯堂窗口，豬骨面皮蛋粥煎餃和糖醋蛋都要了。
連免費供應的白粥和酸豆角也沒放過。
靜謐的早晨飯堂裡其樂融融，每個詭異臉上都掛著祥和的笑容。
【治愈詭異：3。
【治愈詭異：4。】
……
【治愈詭異：22。】
幾道白光閃過，打破了滿堂寂靜。
楊小山身上的凍瘡消失了，凍爛的耳朵恢復如初。
楊父喉管裡也不再大股大股往外冒黑血，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
楊三叔瞎了流膿的雙眼也重新長了出來，又能看見東西。
大家嘰嘰喳喳圍著康復的詭異討論得熱烈。
楊大山抱著自己弟弟淚流滿面，蹦蹦跳跳。
我默默看著這一幕，不禁也有些感動。
而且今天淨收入 2000 塊！好快樂！
14
招呼完 321 病房的詭異後，飯堂又安靜下來。
現在飯堂的名聲還沒流傳出去，來這裡吃飯的詭異不多。
看來得想辦法打打廣告了，否則收不到 1000 個病詭。
等了半小時實在沒有食客，我從後廚拉了輛小餐車朝住院部走去。
最先走到的是兒童重症房。
廣播喇叭掛在小推車上，不斷循環播放著我的拉客語錄。
「媽媽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和煎餃。」
「買！」
「媽媽我想吃豬骨面和糖醋蛋。」
「買！」
很快，重症病房裡專心致志看《詭嬛傳》的王小兵聞到了香味兒。
他眼睛亮亮地扯了扯旁邊詭媽媽的衣角。
「媽媽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和煎餃。」
我掐準點敲開房門推銷：
「給孩兒買一份吧？」
王媽媽皺了皺眉，將頭上插滿針管的兒子按住。
「可是寶寶，媽媽今天給你做了肉末蒸蛋。
「媽媽做得很辛苦的，你真的不吃嗎？」
王小兵是個極其懂事的乖孩子，他猶豫片刻抬頭回應：
「那媽媽以後你別做了，我在飯堂吃，這樣你就不辛苦了。」
「……」
「媽媽，皮蛋瘦肉粥好香噢，好想吃。」
見媽媽遲遲不回應，王小兵眼巴巴地朝我這邊張望。
「隻是聞起來香，沒味道的寶寶……那來一份吧。」
王媽媽本來想拒絕，但看到孩子頭上密到嚇人的針管後爽快地付了錢。
孩子都那麼苦了，給孩子買點吃的怎麼了！
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和煎餃端上，王小兵猛地從床上坐直。
然後他笨拙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吃起來。
熱粥嘗起來細膩柔滑，皮蛋的醇厚與瘦肉的鮮美相互交織，佐以大米的溫潤。
一口下肚暖暖的，讓人忍不住吃了再吃。
王媽媽已經做好了孩子吃到沒味道的食物十分失望，然後安慰他的準備。
但她小心翼翼等了好半晌，見到的卻是王小兵一點一點埋到飯碗裡的頭。
「寶寶，好吃嗎？」
「好吃的媽媽！好香好香！」
吃得滿臉米粒的王小兵抬頭，乖巧地夾了一個煎餃送到媽媽嘴裡。
王媽媽張嘴吃了一口，隨後看我的眼神中瞬間充斥警惕與S意。
「媽媽，好吃嗎？」
「嗯嗯，好吃，寶寶多吃點。」
但她最後什麼都沒說，隻是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見往日裡挑食的王小兵埋頭吃得噴香，隔壁床李媛媛的媽媽也給女兒買了份。
「要一份豬骨面和糖醋蛋。」
「好嘞。」
另一張床的張天賜看朋友們都吃得開心，也撒潑讓媽媽買。
張媽媽無奈之下，來了個早餐四件套。
小小的病房裡頓時被熱氣與香味填滿，孩子們吃上了S後最好的一頓飯。
15
【治愈詭異：23。
【治愈詭異：24。
【治愈詭異：25。】
三道白光從三位小病詭身上閃過。
王媽媽眼睜睜看著兒子腫大得像籃球的頭縮成了正常的大小。
「媽媽，頭不疼了！」
「真的嗎？真的嗎寶寶？」
旁邊病床上原本雙腿血肉模糊的張天賜蹦了起來，在床上跳來跳去。
「媽媽，我又能走路了！」
一直戴著呼吸機心髒衰竭的李媛媛也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摸著自己怦怦直跳的心。
「媽媽，我是不是又能跳舞了！」
病房裡母親和孩子們緊緊擁抱，哭成一團。
【食客陳明姍成為你的忠實粉絲，掉落道具「尋龍尺」。
【尋龍尺：由真摯的母愛所幻化的道具，可借血緣關系感應至親（被動使用）。】
陳明姍……是這個病房裡某位小詭異的媽媽嗎？
我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是誰貢獻了道具，因為更重要的是道具的本身。
尋龍尺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雞肋，但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寶貴最寶貴的東西。
因為這代表著我極大可能在副本裡找到迷失的媽媽！
「飯香香大人，我能再買幾份早餐嗎？我想帶給我朋友吃。」
衣服一角被小手輕輕拽了拽，我低頭對上了王小兵閃亮的大眼。
他伸出掌心，上面是皺皺巴巴的零花錢。
我笑了笑，將小餐車上熱乎的早餐取下來遞給他。
「去吧。」
「好耶！」
王小兵捧著幾份早餐，一陣風似的跑進了隔壁病房。
我推著小餐車和他招手說了再見。
【治愈詭異：26。
【治愈詭異：27。】
……
沒走多遠，醫院走廊上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
幾個穿著藍白病號服的小詭異追了上來，為首的是王小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