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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許諾來生不再見 3775 2025-06-18 16: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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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感到冰冷的藥液在血管中蔓延開來,很快,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皮膚燒傷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與安詳。


     


    半夢半醒中,我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雲端,仿佛看見手術臺上卡曼醫生緊皺的眉頭,又仿佛看見等在手術室外焦躁不安的謝晉……


    思維變得緩慢,外界的聲音逐漸遠去,我終於沉沉的睡去。


     


    正如卡曼醫生所言,手術很成功。修養幾周後,我已經可以離開病房,自己推著輪椅在醫院闲逛。


     


    和謝晉拿到手機那一刻,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思念,撥通了那個心心念念許久的電話。


     


    景深,我好想你,發了瘋似的想你。隻是念出你的名字,心裡都被愛意填滿,縈繞在心尖,久久不能散。


     


    一陣持續刺耳的忙音把我拉回現實,我愣愣的看著手機,不S心的又回撥過去,仍是一陣忙音。


     


    無力地放下手機,忙音戛然而止,聽筒裡隻剩下S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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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包圍了自己,心下卻還是些許疑惑。此刻迫切地希望自己好轉,我要回國,回去見他!


     


    ……


     


    老天爺似乎總愛和我開玩笑,總是在我掙扎許久過後施舍我一寸救贖的光,然後再絕情地把我打回黑暗。


     


    移植過的皮膚免疫排斥反應越來越大,我不得不一次次輾轉於監護室和病房。


     


    卡曼醫生頻繁地來檢查我的創面,確定沒有感染後一臉不解,隻能無奈通知謝晉準備安排第二次的修復手術。


     


    換過藥後的皮膚還是火辣辣的疼,劇烈的疼痛就快要我發瘋,我不得不靠著嗎啡止疼。


     


    「諾諾……諾諾……」


     


    謝晉按住我的手,把我拽入懷裡。他一聲又一聲地叫著我的名字,帶著灼熱的溫度。


     


    「給我藥,快點把藥給我!」


     


    我抬手抓著他的肩膀,指甲SS地嵌入他的皮膚。


     


    「你不可以再吃了,醫生說已經開的是最大劑量了,它會毀了你的!」


     


    「謝晉,你要麼讓我S,要麼把藥給我!」


     


    謝晉頹然跪倒在我面前,烈火焚身的疼痛就快把我逼瘋,一把從他手裡奪過藥瓶,顫抖著倒在攤開的手心裡。


     


    直到手中的藥片被盡數吞人腹中,我才精疲力竭地嘆了一口氣。


     


    我嘶啞著嗓子,「你為什麼不直接S了我。」


     


    「繼續活著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嗎啡的藥效極快,皮膚上的痛感正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到極點的麻木。


     


    謝晉眼底的S寂一瞬被怒火燃燒殆盡,「徐諾諾,你怎麼敢S。」


     


    「你怎麼敢在毀了我風平浪靜人生後想尋S?」


     


    他直起身,一瞬不瞬盯著我,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痴狂,「你S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一字一句,仿似惡魔的詛咒,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我反唇相譏,「那我就在地獄裡等著你了,哥哥。」


     


    ……


     


    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被我撥打了千百次,卻再也沒有被接聽過。


     


    胸口沉甸甸的,說不出來的煩悶,我垂下眼睑,滾燙的指腹輕輕撫上右手戴著的戒指。


     


    景深,你說過要娶我的,難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獨自躺在病床上,胸口的沉悶感和身體的燥熱折磨的我無法入睡,忍不住按鈴呼叫來護士。


     


    「天吶,39.7℃!」


     


    ……


     


    縱使卡曼醫生醫術再精湛,也沒法控制術後並發症的發生。各種各樣的抗生素都已經用過,我的高燒還是持續不退。


     


    我不自覺地蜷縮著身體,試圖抵御那股不斷上升的熱度,意識越發模糊,夢境與現實交織。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卡曼醫生和謝晉解釋病情變化的原因,又依稀聽見「保護性隔離」,「感染」幾個字眼。


     


    顧不得昏昏沉沉的腦袋,我劇烈的搖頭。


     


    「不…不可以…」


     


    孤零零一個人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忍受了……


     


    沒有選擇的餘地,我還是被送進了隔離室。


     


    隻有一日三餐時會有護工進來送飯,其餘時間隻有我獨自一人待在病房。


     


    寂靜無聲時,孤獨感就如潮水般湧來, 像蟄伏在黑夜裡的怪獸,能把人吃掉。


     


    謝晉偶爾會穿著隔離衣進來,雖然每次見面都會少不了一頓唇槍舌戰。


     


    但就如此病態般的,我竟然開始期待他的到來。


     


    直到,我發現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不翼而飛。


     


    「把我的戒指還給我!」


     


    我壓著怒氣開口,卻怎麼也藏不住語氣裡的的慌亂,這是我和景深僅剩的聯系。


     


    「扔了。」謝晉語氣平淡。


     


    「扔了?」我音量陡然拔高,怒火翻湧直上。


     


    「那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扔掉它?」


     


    謝晉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我,唇角輕扯。


     


    「憑我是你哥,憑你這輩子都要賠給我!」


     


    病房裡S寂般安靜。


     


    我幾乎氣笑了,一把扯住他。


     


    「被霸凌的一年,全身性的燒傷,哪一項不是拜你所賜?」


     


    「我早就不欠你的了!收起你自以為是的愛,隻會讓我惡心!」


     


    「那你想要誰的愛?你那個小相好?」


     


    像是被戳中心事,謝晉臉上有一瞬的難堪,轉眼又詭異的笑了起來,他戴著無菌手套,強橫地撫上我的臉。


     


    「難道你就沒有疑惑過,這麼久了,他怎麼會還不來找你呢?」


     


    他冰涼的唇貼著我的耳廓,一字一頓,裹滿絕望。


     


    腦袋裡嗡的一聲,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滯。


     


    我顫抖著嘴唇,「你……你把他……」


     


    謝晉歪頭看我,臉上還笑著,語氣平淡,卻冷的像是裹了一層薄冰。


     


    「我可沒把他怎麼著,隻是送你出國那天,那小子非要飆車來追你,然後,後——」


     


    滅頂的恐慌控制了我,心髒被一隻大手攫住,尖銳的疼痛感傳來,似被凌遲,千刀萬剐。


     


    他臉色驟變,「徐諾諾?徐諾諾!你怎麼了?」


     


    「徐諾諾,回答我!」


     


    我回答不了他,痛苦地蜷縮起身子,呼吸急促如潮,都不及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來的兇狠,直直要走我半條命。


     


    謝晉按鈴呼叫,等不及護士來,一把抱起我,衝著搶救室跑去。


     


    「諾諾,別嚇唬我,我剛剛都是騙你的。」


     


    他抱著我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我能感受到他胸腔中的猛烈跳動的心髒。


     


    我猩紅著眸子仰頭盯著他,眼神裡的恨意恨不得將他剝皮泄憤。


     


    我被放在搶救床上,卡曼醫生冷靜地指揮著。


     


    「先給她上監護,把氧氣也吸上。」


     


    「醫生,病人的血氧一直在掉!現在血氧飽和度80%!」


     


    「搶救車推過來!尼可茶米和洛貝林各推一支!」


     


    「醫生,病人血氧72%了!」


     


    「準備簡易呼吸器!」


     


    ……


     


    我感覺世界在旋轉,混亂而無序。


     


    周遭一切亂哄哄的,唯獨聽覺在此刻格外清晰。


     


    我聽見心電監護儀上滴滴的報警聲,聽到卡曼醫生煩躁的呼吸聲,以及謝晉門外絕望的哀求聲。


     


    「醫生,病人血壓也在掉,現在73/34mmHg!」


     


    「該S,還是繼發感染了!」


     


    「把多巴胺泵速調到20ml/h,我去找家屬談話,你們隨時聯系我。」


     


    ……


     


    星子點點,夜風微寒。


     


    謝晉還跪趴在我床旁,眼中的星辰早已化為灰燼。


     


    「諾諾,你快好起來,你醒來我們再回到過去好不好?」


     


    「如果……如果連你也離開我……」


     


    「這世上……從此就真的隻剩我一人了……我不許!」


     


    他的聲音實在有些聒噪,我想讓他安靜會,張張嘴,卻已然發不出聲了。


     


    床旁花瓶裡擺著的扶桑花開的正好,潔白而嬌豔,我伸出手試圖去觸碰它,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點。


     


    「諾諾。」


     


    我聽見媽媽在叫我,轉身還有謝爸爸衝著我招手,一如十年前。


     


    「欸!」我笑著答應,一步步跑向他們,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伸出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下去。


     


    (謝晉視角)


     


    我想我是恨她的。


     


    她和那個女人始一出現就亂了我家的生活,更是害S了我父親的罪魁禍首,那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可是,她那麼瘦瘦小小的,那麼人畜無害,怯怯的叫我哥哥時,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她。


     


    我的妹妹她出落的越發美麗,我驕傲的向周圍朋友介紹她,卻又後怕的把她藏在自己身邊。


     


    我的妹妹,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她還是甜甜的叫我哥哥,可我知道,我早就不把她當妹妹看了。


     


    她看我的眼神單純而澄澈,單純到讓我羞愧,我不得不藏起自己陰暗卑劣的心思,我,喜歡自己的妹妹!


     


    發現這個事實時已經太晚了,我不想嚇著她,隨便交了女朋友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恨她害S了父親,卻又無法抑制自己對她波濤洶湧的愛意。


     


    這兩種極端的情感撕扯著我,我確實瘋了,居然會聽了趙璇的話,狠心趕她出門,也默許了趙璇在學校對她的欺凌。


     


    可誰會知道,看到她受傷,我也會自虐般弄傷自己,看她哭泣,更是心如刀絞!


     


    在體育館撞見她們欺凌諾諾時,心裡的暴虐差點讓我發狂,我那麼珍惜的妹妹,她們怎麼敢這麼欺辱她?


     


    可是她說她要去找媽媽。


     


    我一瞬間平靜了,陰暗的種子在心底破土而出。


     


    諾諾,這不公平。我身邊隻有你一個,可你身邊怎麼可以圍繞這麼多人呢。


     


    來地獄吧,諾諾,和我一起,和哥哥一起,就像從前,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好嗎。


     


    諾諾因為媽媽的事住院了,我第一次生出膽怯,竟有些心虛不敢去見她。


     


    她返校那天我早早來她公寓等她,卻撞見她和另一個男生接吻!


     


    嫉妒的火焰燃燒著我,我不顧一切吻了她,蠻橫的想帶她離開,她卻說我早就趕走了她。


     


    我又一次啞口無言,但無奈她的態度那麼堅決,我再不願也隻能離開。


     


    事實證明,我還是心太軟了,諾諾她永遠不知道知難而退。


     


    我強硬的把她囚禁在別墅,明知她有詐,在她說愛我的時候,我還是無法自拔的飲下那杯酒。


     


    始一沾唇,我就知道這酒被下了藥,隻是諾諾,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甘之如飴。


     


    趙家以趙璇的名譽為籌碼,要挾我跟她成婚。


     


    我雖然對她們拙劣的手段不屑一顧,但卻隱隱期待著諾諾的反應,在想她會不會憤怒,會不會傷心。


     


    可笑如我,在和趙璇訂婚時,滿腦想著的都是她,明明我帶給她那麼多痛苦了,竟然還奢求著她會舍不得自己。


     


    訂婚儀式舉行一半時,沒由來的一股恐慌襲上心頭,連續掛斷的電話仿佛印證了我的猜測,我丟下一切跑去找她。


     


    還好,還好我找過來了。不顧一切從火場裡救下了她,但是醫生說她的情況很嚴重,我就聯系了美國最好的燒傷醫生。


     


    帶她離開那天,那個男生回來了,百般阻撓,我很生氣,我難道會害自己的妹妹嗎。


     


    但他纏的很煩,我讓手下偽裝成有她的那輛車,自己趁機帶她離開。


     


    沒想到那小子是真的拼命,手下給我打過來電話,說他追車時不慎撞上了護城河的欄杆。


     


    你看,為什麼諾諾你身邊總有這麼多人呢,多不公平啊。


     


    幫他叫120吧,我對手下說。算是那段時間對他照顧你最後的善意了。


     


    上天卻從未對我有過善意。


     


    徐諾諾,我求你醒過來看看。


     


    從未想過會永遠失去你。


     


    如果早已成為我一生執念的你,選擇離開我。


     


    讓我如何去面對未來沒有你存在的每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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