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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逢不相識 3692 2025-06-18 15: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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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靜靜看著段連識崩潰,等他平靜下來才開口:「阿識若能幫我找齊這塊玉,阿識就不是段連識。」


     


    我從懷裡掏出藏起來的碎玉。


     


    段連識盯著玉石出神,他突然說:「另一半,我見過。」


     


    「你見過?」


     


    段連識點頭。


     


    我繼續道:「阿識把另一半玉拿來,便可救我。」


     


    「務必要快,否則我馬上就會S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待我恢復意識時,已被段連識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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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他胸前抬頭看他,隻覺得此時他連眉梢處都滲著冷意,與我印象中的北文侯不斷重疊。


     


    我被段連識帶回了侯府。


     


    再次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


     


    段連識換了身窄袖長衫,低頭吹著米粥上的熱氣。


     


    見我醒來,他眼睛一亮:「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大約是看出了我滿臉防備,段連識嘴角一癟:「花花為何這麼看我?」


     


    「我昨日學得像不像?像不像那個大奸臣?」


     


    他握住我的手。


     


    不知是不是方才端著粥碗的緣故,段連識的掌心十分滾燙。


     


    段連識:「花花不要生我氣了。阿識是阿識,阿識永遠是花花的阿識。」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裡卻泛不起一絲漣漪。


     


    我抽出手:「我讓你找的玉找到了嗎?」


     


    段連識從懷中掏出一塊包裹好的手帕,帕子展開後,連成玉靜靜躺在其中,隻可惜中間一道裂痕將玉石分成兩半。


     


    右側正是前陣子段連識從公主身上取來的那半塊。


     


    「左邊這塊,你從何而來?」


     


    段連識垂下眼眸:「在我書房的鼓中。」


     


    9


     


    他繼續說:「當年連成玉在送入宮時碎成了兩半,公主拿著半塊玉救了驸馬,另一半被聖上封在人皮鼓中,送到了侯府。」


     


    我動了動唇,剛想開口,就對上了段連識如墨般的雙眸。


     


    「聖上是想警醒我,既然做了刀子,就要時刻記住刀上濺過的血。」


     


    「當年公主救你,也是聖上授意。」


     


    「你未感覺到,已經好久沒有李副將的消息了嗎?」


     


    段連識眼神清明,哪還有半分痴傻的模樣。


     


    李副將便是當年父親的部下李饒將軍,在桂縣安頓下來後,確實許久沒再聽過李副將的消息。


     


    公主替我求情,聖上準我出宮……


     


    原來都是為了引出我背後的溫家餘將,一網打盡。


     


    過了半晌,我才聽見自己的聲音:「你何時……」


     


    「何時恢復的記憶?」段連識搖搖頭,「花花,我從頭至尾,便沒瘋過。」


     


    我的心像是猛地被誰捏了一把。


     


    我盯著段連識,隻感覺喉嚨發緊。


     


    「做了這麼多年他人的手中刀,我若不瘋癲一些,如何活到今日?」段連識笑了。


     


    「當年流落桂縣,那些人見我形狀痴傻,連地上的螞蟻都往嘴裡塞。」


     


    「他們覺得北文侯變成這副模樣,估計活著比S了還難受,所以才沒S我。」


     


    段連識一頓,「溫家一事背後之人,不是你我可以撼動的。」


     


    「花花,別再執著了,留住性命才是最緊要的。」段連識重新握住我的手。


     


    可此時他指尖泛涼,我們兩雙手握在一起許久,都未感覺到暖意。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父親當年隨先皇開國建業,威名遠揚,功高蓋主,聖上即位後,清洗舊臣是慣用手段。


     


    段連識隻不過是聖上的一把手中刀。


     


    我這麼多年,都想著找回連成玉去稟明聖上,S了段連識替溫家洗清冤屈。


     


    可沒想到溫家之禍竟然從一開始便恨錯了人。


     


    即便手持連成玉可冤案重審。


     


    可對方是當今聖上。


     


    狀告天子,我一介草民,何德何能?


     


    溫家隻不過是滾滾長河中的一粒塵埃,十七條性命,都淪為這帝權官場的犧牲品。


     


    我悵然失笑,時至今日,才恍然驚覺自己多麼可笑。


     


    段連識看著我,我竟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心疼:「稍後我會派人送你離開。」


     


    「當時你要我帶你進京,我心中十分不願你再進這渾水裡頭,可我也知道,等我一走,公主會立刻派人S了你。」


     


    「花花,此次離開,徹底隱姓埋名,莫要再回來了。」


     


    我:「我不走。」


     


    段連識一愣,隨即擰緊了眉頭:「溫韶華!」


     


    我對上他的雙眸:「手持連成玉者,日後若有冤屈,可奏議翻案,案情由天下人共斷。」


     


    段連識看著我許久,直到粥碗上的熱氣徹底散去,他才緩緩開口:


     


    「你可知若要翻案,那……」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決心:「好,我助你。」


     


    10


     


    段連識被傳召入宮,整整三日,都沒有消息。


     


    再回來時,聽說他又是一副痴傻的模樣,滿大街的亂跑亂叫,甚至還當街調戲婦女。


     


    行狀瘋癲,哪還有一絲當年段小侯爺的矜貴模樣。


     


    聖上見段連識徹底瘋了,便撤去盯著侯府的暗衛,我終於得了自由進出的機會。


     


    我將手中的連成玉高高舉起。


     


    我伏在宮門前,身後滿是趕來圍觀的百姓,這是我朝以來,登聞鼓第一次在宮門前響起。


     


    我朝律法,沉案重啟,上奏人需先受三十杖責。


     


    三十杖責,數量把握得極好,傷肉卻不傷骨,不至於把人直接打S,卻又叫人血肉淋漓。


     


    打到最後,我連半點聲音都已發不出,隻剩下微弱的喘息聲。


     


    恍惚間,隻聽階上有人問:「溫氏女,你是否還要重啟沉案?」


     


    「……是,我要奏請昭雪,重啟溫家舊案,求天下人共斷。」


     


    我咬著牙,用盡渾身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得完整。


     


    手持連成玉者,案情由天下人共斷。


     


    當年的卷宗被重新翻了出來,不過短短三年,就有太多灰塵落在上頭。


     


    溫氏一案的枝梢末節被一一陳列,未等多久,圍觀的百姓中就有人發現了端倪。


     


    「這上頭說,溫平冬至時在邊關和敵寇勾結,可冬至時,咱們都吃過溫將軍煮的餃子啊!」


     


    「對啊,那年冬至極冷,溫將軍不忍路有凍S骨,親自煮了餃子送給百姓。」


     


    「將軍冬至還在城裡煮餃子呢,何時去的邊關?」


     


    案件疑點重重,當年抄家從快從急,許多莫須有的罪名都被扣到了溫家頭上。


     


    「這搜出來的琉璃玉盞,分明是北街巷制品,竟成了勾結敵寇的罪證!真是可笑。」


     


    人群中,一老者撫著長須搖頭,旁邊人好奇,忍不住問:「老爺子是說這琉璃盞,不是敵寇贓物?」


     


    老者繼續搖頭:「我家兒子在北街巷學燒窯,這琉璃盞是當年新學的手藝,你看,這瓶身的裂紋——」


     


    「當時京內手藝不夠嫻熟,沒造幾個,便放棄了。」


     


    「隻是沒想到,當年的殘次品,竟然被人收走,成了汙蔑溫平將軍叛國的證據。」


     


    我靜靜跪在宮門前,為了忍住杖責之痛,嘴唇已被咬得發白,任憑腰腿處的血漬浸染衣衫。


     


    跪得越久,四肢百骸無一不冷,這時,空中忽然飄起雪來。


     


    這是大衛第一場冬雪。


     


    我仰起頭,雪花落在臉上又被體溫消融,隻感覺臉頰湿漉漉的,不知是淚還是雪。


     


    「當年聖上賜溫家女觀刑,那是眼睜睜看著一家人問斬啊!」


     


    「哎喲,當時我還覺得這一家內賊被問斬,心中暢快,沒想到背後竟有如此冤情。」


     


    「我就說溫將軍不可能做出叛國之事!」


     


    背後議論紛紛,我的四肢卻開始逐漸失去知覺。


     


    我逼著自己不要倒下,盯著宮門的眼睛連眨眼都不敢。


     


    生怕自己一個閉眼間倒下,錯過了這次機會。


     


    終於,宮門大開。


     


    聖上有旨,重啟溫家舊案,由新上任的御史大夫許紹親審,天下人共監。


     


    聽完這句話,我渾身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11


     


    大衛七年,冬至。


     


    當年溫家問斬,銼骨揚灰,是父親的舊將們偷偷在京郊給溫家設立了衣冠冢。


     


    隻是碑上無名,這幾年更是雜草叢生。


     


    我將手上包裹好的錦盒放到一處小小的墳包裡。


     


    為了取出人皮鼓中的連成玉,段連識不得已將鼓面取下,如今小小的一塊人皮被疊成了方塊,裝在錦盒內。


     


    我細細打掃著碑旁的塵土與積雪,直到幹淨了才盤腿坐在前頭。


     


    我將溫好的酒擺出來:「爹,娘,溫家清白了。」


     


    我爹沒有勾結敵寇,至S都是清清白白的護國將軍。


     


    溫家一案背後之人牽扯眾多,最終,追溯到段小侯爺身上。


     


    北文侯陰險狡詐,擅權自專,為助公主盜竊連成玉,竟不惜構陷忠良,害得溫氏一家慘S,罪不容誅。


     


    懷柔公主心狠手辣,目無王法,為包庇驸馬,竟勾結北文侯盜取連成玉,為虎作伥,使溫平將軍蒙冤受難,其心險惡。


     


    我跪在碑前,將這幾日的事細細數來。


     


    懷柔公主貶為庶人,北文侯賜S。


     


    行刑那日,陛下又賞我觀刑。


     


    「韶華,當年是朕聽信讒言,冤了你父親,今日沉冤昭雪, 朕賞你親眼觀刑,看那段狗人頭落地, 好好痛快一場。」


     


    我慢慢俯下身, 額頭抵在青石磚上, 隻感覺一片寒涼:「謝陛下。」


     


    段連識被押上刑場。


     


    他穿著一身白色裡衣, 面色平靜,仿佛一會即將斬首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段連識的目光在對上我的那一刻出現了波動。


     


    他直視著我,半晌竟笑出了聲:「花花,你為何要來呢?」


     


    段連識嘴唇動了動, 又說:「花花, 別恨我了。」


     


    我看著他,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又閉上了嘴。


     


    三年前, 也是這般場景。


     


    隻不過那時的段連識身坐高臺, 我被兩名武將壓在地上,親眼看著我溫家十七口人頭落地。


     


    我那時SS盯著段連識的臉,怕自己日後做鬼, 找不到他償命。


     


    我還記得那日段連識穿了一身紫色錦袍, 雍容華貴, 行刑時,秋姨娘的血濺了他一身, 他那時微微蹙眉, 似有幾分不耐。


     


    行刑官手起刀落。


     


    我站得近, 段連識的血瞬間噴濺出來,將我的裙角染上血色。


     


    我側過臉去,眉頭輕輕隆起。


     


    我這才明白當時段連識的心情。


     


    那不是不耐。


     


    是逼著自己上臺, 強迫自己配合眾人上演一出精妙絕倫的好戲時, 從骨子裡滲出的無力。


     


    離開那日, 我忽然想起負責替溫家翻案的御史大夫許昭。


     


    許紹為人清正剛直,履歷幹淨, 是人人稱贊的好官。


     


    翻案中, 他或許也發現了背後黑暗, 或許也成為了聖上新的一把刀, 時至今日, 不知他的理想是否還長存呢?


     


    我沒說錯,現在的段連識確實是個白痴。


     


    「-段」聽說太子逼宮,朝中有人跟著反了,那日城中的大火整整燒了三日,映紅了半邊天。


     


    半年後, 新帝登基。


     


    新帝是位冷面仁君,知人善任, 盡瘁國事。


     


    隻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帶著段連識養的母雞黃黃回了桂縣。


     


    桂縣山清水秀,適合養老。


     


    我躺在門前的搖椅上,一個豎著羊角辮的小童跑過來:「花花姐姐,看——」


     


    他舉著兩個自己編制的小小稻草人:「這個是花花人兒, 這個, 叫……今天是正月初十,就叫阿十人兒!」


     


    「花花與阿十,要永遠在一起。」


     


    我接過他手裡的稻草人。


     


    阿識, 我還恨你嗎?


     


    我也不知道。


     


    我望向天邊,桂縣雲卷雲舒。


     


    段連識,我可能真的要記得你一輩子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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