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梁國信奉神鴉。
神鴉打碎貴妃的觀音,被亂棍打S的卻是誤入房間的宮女。
宮女S後,被懸掛於棲烏殿三日,待屍身腐爛後成了神鴉最可口的食物。
貴妃隻道:「人命低賤,化腐喂鴉是她的福氣。」
二十五歲出宮日,我隻接到姐姐發臭的白骨。
來年,我成了貴妃身邊的宮女。
宮宴上,貴妃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神鴉啄瞎眼睛。
她想上前救子,卻被皇帝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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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鴉看上我兒的眼,是他之福,愛妃這是對神鴉有意見?」
貴妃不敢言,皇帝亦不多言。
整個皇宮,都在守著一個秘密。
1
永安宮內。
大皇子祁灏面露陰狠:
「母妃,你若覺得三弟是兒臣的威脅,兒臣找人偷偷弄S他不得了,反正他也如蝼蟻一般低賤!」
頓了頓,不滿道:「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這幾篇策論兒臣根本背不下來!」
李貴妃微眯鳳眸:
「不可!平日你S幾個宮人玩玩也就算了,可眼下正是選儲的關鍵時刻,你在這時謀S皇子,是嫌證據不夠明顯?
「三皇子平庸膽小,不足為懼,九皇子年幼不夠資格,眼下你是最適合的人選,灏兒隻管聽本宮說的去做。
「一個月後,謝鴉宴上,你便是太子。」
祁灏欲言又止:「可兒臣隻想風花雪月……」
貴妃一巴掌甩過去:「蠢貨!本宮生塊叉燒都比你爭氣!」
掌事宮女忙扇了扇風替貴妃降火:
「娘娘,咱們大皇子可是皇上第一個皇子,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無人能及。」
貴妃搖了搖頭:
「切不可掉以輕心。
「別忘了,先皇當年心儀的太子也不是現在的皇上,若不是……」
貴妃的話被一隻烏鴉打斷。
它體型略大於普通烏鴉,羽毛並非純粹的黑色,而是在烏黑的底色上閃爍著神秘的光澤。
隻見它展開雙翅,翼展寬闊,猶如黑色巨帆,肆意穿梭於永安宮內。
殿內飾品家具被它撞得七零八落,可無一人敢攔。
因為神鴉,是這皇宮裡至高無上的尊者。
我大步追趕至此,忙以手為哨,撮之而吹。
音落,神鴉已穩穩落於我肩上。
鬧劇遂止,我趕忙跪下向兩位貴人請安:
「參見貴妃娘娘,大皇子。
「奴婢一時沒看管好神鴉,擾了兩位貴人清淨,奴婢罪該萬S。」
我渾身顫抖,生怕貴妃降罪於我。
但她隻是走近我。
細長的柳葉眉微微挑高,眼神在盯著我肩上的神鴉時逐漸熾熱起來:
「若是選儲那日,灏兒天降祥瑞呢?」
她把目光轉向我:
「這神鴉倒是聽你的話。你是棲烏殿的宮女?」
我忙回:「回稟娘娘,正是奴婢金鈴。」
「既如此,本宮就命你馴鴉,待謝鴉宴時為我灏兒造出吉象。」
我嚇得連忙磕頭:
「娘娘,神鴉如何能馴得?求娘娘饒了奴婢吧!」
大皇子一腳把我踹倒,面露兇意用手戳我額角:
「區區一個低賤宮女,有什麼資格說不!你可知上一個對本皇子說不的,已經被扔去喂烏鴉了!
「母妃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你盡管為本皇子馴鴉,若成大業,本皇子可以恩賜你一個通房的名分,讓你享一輩子榮華富貴,聽明白了?」
我把頭磕在地上,才能掩蓋我眼中難以克制的恨意。
「是,奴婢遵命,奴婢一定不讓娘娘和大皇子失望。」
恨到顫抖的聲音,他們權當是因為我害怕,揮了揮手,打發我退下。
走到殿外,我手一揚,烏鴉在空中盤成一圈圈黑環。
密密麻麻,著實瘆人。
「馴鴉千日,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2
大皇子口中那個被喂烏鴉的宮女,正是我的姐姐,青瑤。
家中貧苦,食不果腹。
弟弟尚幼,姐姐能幫忙做活,父親便想將我賣給村東年過五十的老鳏夫。
我求了父親好幾晚他都毫不動搖。
說要怪就怪我是個女娃,沒有男娃有用,早晚都是要嫁與男人,又何必在意嫁給哪個男人呢。
是姐姐不願見我為此搭上一生。
她自告奮勇,要去宮裡當宮女。
她和父親保證,自己努力幹活,一定賺得比老鳏夫給的多,若父親將我賣了,那她便再也不會給家裡寄錢。
我不想嫁給老頭,可我更不舍姐姐離開。
出發前,姐姐拍了拍我腦袋:
「我不在家,小金玲也能多吃上一口飯呀。
「而且宮裡有那麼多好吃的,姐姐是去享福的,別擔心。
「等我二十五歲,小金玲就親自去接姐姐回家可好?」
那天我隻是不住地點頭,直到姐姐的身影逐漸朦朧消失。
姐姐勤快能幹,很快就得貴妃賞識,去了貴妃宮裡當差。
沒想到這是她噩夢的開始。
她被色迷心竅的大皇子盯上。
大皇子仗著自己的身份,強行玷汙姐姐身子。
姐姐多次受辱後,不幸懷上身孕。
後宮所有女子皆是皇上的女人,宮女懷孕,那是要S頭的。
大皇子怕牽扯到自己頭上。
他故意命姐姐去藏寶閣取東西。
那裡事先藏了烏鴉,姐姐進入後,烏鴉亂撞,把貴妃最愛的觀音像給摔碎了。
公公押著姐姐向貴妃請罪。
姐姐不停地解釋:「娘娘,是神鴉不小心撞碎的,不是奴婢,還請娘娘明察秋毫!」
貴妃大怒:「放肆,神鴉聖潔,豈容你隨口汙蔑!拉下去,亂棍打S!」
姐姐被打得皮開肉綻,滿身汙血,掩蓋了落胎流下的血。
貴妃連看都懶得看,嫌棄地捂鼻說:
「真是沒腦子,就算真是那烏鴉闖的禍,她以為自己就能活命了?這宮裡啊,人命可比不過鳥命。」
公公要把姐姐扔去亂葬崗,貴妃喊住他:
「慢著,神鴉不是最好的腐肉?
「那就把她懸於棲烏殿,待屍身腐爛後,讓神鴉們飽餐一頓。」
貴妃隻道:「人命低賤,化腐喂鴉可是她的福氣呢。」
宮女滿二十五歲可出宮還鄉,姐姐生辰那日,我早早地等在宮門口。
我想告訴她我長大了,能養她了。
可接到的,卻是幾截發臭的白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我的耳邊全是那個與姐姐交好的小公公,告訴我的真相。
於是,我也進了宮。
成了棲烏殿的一名宮女。
不是人命比鳥賤嗎?
我倒想看看,巴掌落在自己臉上時疼不疼!
3
大皇子頑劣,疏於學業,貴妃隻能將希望都放在我馴的神鴉上。
我一日不成,她就命人打得我遍體鱗傷。
「你若是造不成這祥瑞,就別想活命,宮裡皑皑白骨,豈會嫌多一具?你可聽明白了?」
隨著謝鴉宴時間越來越近,貴妃甚至還派了一位公公監視我。
「今日成果如何?我還要回話給娘娘。」
我吹響口哨,神鴉逐漸匯聚成烏壓壓一片,籠罩在院子裡那個穿錦衣的稻草人頭頂,盤旋許久。
那個稻草人是我照著大皇子身形做的。
這番景象,若是在謝鴉宴上呈現,誰人敢不說一句吉兆?
我眯了眯眼,問:「陳公公可還滿意?」
陳公公卻踹翻那具稻草人,憤然道:「金玲,這就是你要復的仇?!
「還是,你被宮裡的紙醉金迷迷了眼,如今隻想著攀附權貴?」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警覺地左顧右探,生怕隔牆有耳。
「陳公公莫急!且聽我說。」
這位公公,正是與我姐姐交好的那位,也是送她最後一程的那位。
他叫陳明,他被貴妃打得奄奄一息時,是姐姐救的他。
我在陳公公耳邊低語:「姐姐的仇我一刻未忘,隻是眼下,還缺一劑藥引。
「還請公公這樣回稟貴妃和祁灏……」
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這棲烏殿較為偏僻,鮮少人來,所以我覺得很是奇怪。
我和陳公公默契地對視一眼,他迅速離開。
而我偷偷隱於宮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偷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隻見幾名強健的侍衛正對一人拳打腳踢。
而大皇子坐在一邊,身邊有公公為其扇風,欣賞著這一幕。
待我看清那人的臉。
我大為震驚!
是三皇子祁墨。
大皇子竟公然毆打手足?!
這人囂張跋扈至此?
「若不是我母妃不讓我S了你,你還有命活到現在?
「就憑你一個官女子生的賤種也配和我搶儲君之位?還真是可笑。
「你說你今日非冒頭答了太傅的題作甚,害得我又被太傅罵,我被罵了,你也別想好過。」
三皇子臉上都是血,忍著痛道:
「大皇兄,你誤會阿墨了,阿墨從來不敢覬覦兄長的一切。」
大皇子似乎並不解氣:「你們沒吃飯?給我用力打啊!」
這人都被打成豬頭了,再打下去命都要沒了。
於是,我揚飛腕上的烏鴉:「去吧。」
侍衛的手落下那刻,被幾隻兇猛的神鴉啄得四處亂竄。
「大皇子,定是我們擾了神鴉大人清淨,它們生氣了!」
大皇子見情形不對,便馬上撤離:
「算你運氣好,你要是敢把今日之事說出去,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皇子離開後,三皇子從地上緩緩爬起。
對著我的方向微微行禮: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他怎麼知道是我救的他?
我先是微詫,隨後現身於殿前。
夕陽將他單薄的身影拉長。
孤寂又落寞。
我輕嘆一聲:「既然看見奴婢了,那就進來擦藥吧,三皇子。」
4
三皇子雖貴為皇子。
但因其生母卑微的身份,皇上並不看重他。
他在宮裡的處境,猶如隱形人一般,毫無存在感。
聽說他幾次感染風寒,都沒太醫過來醫治,全靠自己硬扛過去。
我拿出藥箱,裡面有金瘡藥。
我馴鴉並非一蹴而就,我的手上幾乎布滿了被烏鴉啄傷的印記。
往往一傷未愈一傷又出,所以我離不了金瘡藥。
「會有點痛,但效果很好。」我安慰完,才恍然自己哪有資格安慰皇子。
還是速速為他上完藥讓他離開。
「無妨,這傷還沒上次大皇兄踢斷我兩根肋骨傷得重。」三皇子故作詼諧道。
我清理傷口上完臉的藥後,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
但我發現,他身上傷得並不重。
傷全在臉上,最顯而易見的位置。
我垂眸,扯了扯嘴角。
原來不吠的犬才兇呢。
三皇子道完謝,欲推門離開。
我叫住他:「三皇子,你想贏嗎?」
三皇子回身,打量了我一眼。
隻一眼,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祁墨,我會為你搭好雲梯,能不能直上雲端且看你的本事了。
5
聽聞一向勤勉學業的三皇子連著告假三日。
太傅親自前去探望,竟發現他重傷臥床,臉腫脹異樣,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再三追問緣由,三皇子隻道是一時不慎摔倒所致。
隻是他眼神閃爍,言辭吞吐,這讓太傅不得不懷疑其內有隱情。
恰逢大皇子差人來看看缺席多日的三皇子有沒有被打S,畢竟他不敢真的違逆貴妃之言。
太傅躲在暗處,親眼看見大皇子身邊的公公眼神傲慢:
「沒S就好,大皇子不過差人教訓你一番,沒想到你如此不堪一擊,大皇子隻覺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