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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繾綣伊人 4371 2025-06-16 14:5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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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桃帶我簡單梳洗一番,隨後引我去了汗王歇息的寢帳。


    路上一直暗暗提點我要想盡辦法留住自己的夫婿。


     


    在北溪,男人才是女人的所有倚仗。


     


    出嫁時,所有人都告誡我切勿辱沒南棠皇家威嚴。


     


    可南棠公主又如何?


     


    不如汗王女人的名頭好用。


     


    到了營帳口,阿桃就停下了,恭請我進去。


     


    我掀開幕簾,她卻隻是擺了擺手,立在營帳口,紋絲不動。


     


    瞧見我問詢的目光,阿桃這才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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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汗王的女人才能入王帳。


     


    「說起來,繾綣公主還是第一個呢。」


     


    我按照阿桃說的那樣,悄悄縮進床褥裡。


     


    一股清冽的草原氣息湧進來,這種味道我好像聞過的,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露出一雙眼睛打量四周,左側的帳沿上掛著一副巨大的弓箭,倒是與他相配。


     


    隻不過,這把弓上卻系著一條紅綢帶,看起來是女子束發用的絲帶。


     


    我捏著褥邊,目光一直瞧著帳房入口處。


     


    我……真的是第一個入王帳的女子嗎?


     


    燭火映著紅絲帶的影子,夜已深了。


     


    風發出嬰孩般的嗚嗚聲,好像記憶裡也有什麼人總愛這樣哭。


     


    12


     


    北厭離過來的時候,渾身酒氣。


     


    他盯著我的臉,不同於白日的冷漠蕭涼,此刻的他已然變了副神色。


     


    帶著深深的眷戀和糾纏:「綣綣……綣綣。」


     


    他的眼神混沌,而我的心思卻越發清明。


     


    那些久等的困頓也盡數消失。


     


    原來,他也認錯了人。


     


    奇怪,我為什麼要說「也」呢?


     


    腦海裡現出陸含卿那雙我看不懂的眸子。


     


    與眼前滿含柔情的眼眸漸漸重疊。


     


    隻不過這次,我沒了反駁的立場。


     


    他叫得那樣自然,以至於我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默認了這個稱呼。


     


    就好像,我真的是他口中呢喃的綣綣。


     


    我沒有多想,主動摟上了他的脖子。


     


    光潔的臂膀裸露在涼夜裡,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碰到他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他滾動的喉結。


     


    他自然也是情動的,幾乎不需要思考,他便低頭吻了過來。


     


    漸漸,兩人都縮進溫暖寬大的床褥裡。


     


    他青澀,用力中帶著一絲纏綿與憐惜。


     


    然而,也隻是一個吻而已。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將手背貼緊他的額頭。


     


    我期待著他的進一步行動,然而卻久等不至。


     


    於是我隻好繼續褪下衣衫,努力用另一隻手牽引他。


     


    北厭離的手很涼,碰到我右臂上的疤時,似乎大為觸動。


     


    長長顫動的睫毛擦過手背,他睜開眼睛,盯著那塊疤看了許久。


     


    13


     


    「這裡,為什麼是一塊疤?」


     


    自我有記憶的時候,這塊疤就已經在了。


     


    公主嬌生慣養,身上怎麼可以有疤呢?


     


    因此我不得已扯了個謊。


     


    「這不是疤,是有些特殊的胎記。」


     


    這道疤似乎汙了他的眼,他忽然就沒了興致,起身出去了。


     


    我反復摩挲那塊突兀的疤,抱著衣裳,在床上愣了好久。


     


    果然,就算頂替了公主的身份,褪掉這層衣衫,也還是會原形畢露。


     


    不多時,隔壁營帳裡傳來起起落落的歡好聲。


     


    新婚之夜,他寧可去找別人,都不願意留在我這裡。


     


    他一定很嫌棄我身上這塊疤痕。


     


    也可能他嫌棄的是我這個人。


     


    就算趁汗王酒醉竊取了一絲垂憐,也不會久存。


     


    一旦等他意識清醒,就會抽身而去。


     


    這應該就是伊人的命。


     


    14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


     


    阿桃給我準備了許多北溪女子的裝束。


     


    紅紅的綢帶沒由來地讓人心悶,我匆匆換洗完畢就出了帳篷。


     


    也許我是第一個在王帳留宿的女人,旁人待我格外恭敬。


     


    草原沐浴在陽光裡,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朦朧。


     


    坡堤下,一排黃澄澄的花朵開得嬌豔。


     


    這應該就是北溪特有的秋雨花了。


     


    秋雨花背後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


     


    據說這種花是戀人飲下孟婆湯前流下的眼淚所化。


     


    其中凝結著對戀人最不舍的記憶和亙古不變的真情。


     


    秋雨花香味綿長,暮秋之際花瓣逐漸凋零,然花朵顏色卻分毫不變。


     


    食之可喚起平生最真摯難忘的記憶。


     


    我忍不住蹲下來摘了一朵,放在嘴裡輕輕地嚼。


     


    花朵雖香,吃起來卻是沒有味道的。


     


    我眯上眼睛等了很久,但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一片虛無的混沌。


     


    也對,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


     


    我竟傻到相信這個。


     


    「想起什麼了嗎?」


     


    我下意識地回答:


     


    「沒有,傳言是假的,這秋雨花並不能喚醒人的記憶。」


     


    15


     


    北厭離逆著光,周遭都打上了光影,是以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隻能從他顫抖的腔調中感受他此刻的震動。


     


    「秋雨花乃北溪獨有,你如何識得?」


     


    一句話著實把我問住了。


     


    但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如何識得這種花的。


     


    就好像記憶裡一直有個模糊的影子,當看到本體時,幾乎不需要想象,就立刻認了出來。


     


    「汗王莫怪。這是我從一本記錄地方風貌的小冊上看到的,因覺得有趣,便記了下來。」


     


    他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就在我以為此事要告一段落時,他又追問了一句,似乎有些不甘心。


     


    「那你吃這朵花,是為了想起誰?」


     


    陽光刺得我微微眯起了眼。


     


    「沒什麼,就是……想家了而已。」


     


    16


     


    晚上再次回到王帳時,我在桌上看到了兩個瓷娃娃。


     


    看裝束,應該是從南棠集市上買來的。


     


    我將娃娃拿了起來,是兩個孩童。


     


    女童模樣嬌憨,瞧著不過七八歲。


     


    男童看起來沉穩點,但也不過十歲左右。


     


    並肩挨在一起,看起來倒也惹人歡喜。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北溪汗王,竟會喜歡這種孩童玩意兒。


     


    昨日來得急,許多東西並未安置。


     


    今日一大早,阿桃就差人把我隨身攜帶的東西搬了進來。


     


    其實我也隻有一件要緊物什而已。


     


    是一條縫得歪歪扭扭的繡結,在南棠叫作「引南柯」。


     


    倘若夜晚無眠抑或常作噩夢,就可以在床邊掛一條這樣的繡結。


     


    守夜的仙人看到這個標記,就會將美麗的夢放進來。


     


    這條「引南柯」應該是我自己做的。


     


    看樣子是很小的時候做的。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它,那些寂寥的夜晚才不會那樣難挨。


     


    所以我把它帶到了北溪,掛在床頭。


     


    希望今晚能有個香甜的夢。


     


    隔壁又響起讓人羞恥的聲音,看來,今夜他不會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控制不住的失落。


     


    我真的做了一個夢。


     


    也不知是秋雨花還是引南柯的功勞。


     


    因為夢裡太過真實,我一時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想象還是真實的回憶。


     


    我又回到南棠高高的宮殿裡。


     


    隻不過那裡格外荒涼,應該是某處冷宮。


     


    我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穿著小丫鬟的裝束,鑽過狗洞,給對面送飯。


     


    看對面伸出來的靛藍色衣角和那瘦弱但寬大的手掌,應該是一個少年。


     


    奇怪,這真的是我嗎?


     


    夢裡看不真切,到底是我對公主的想象,還是對自己的回憶?


     


    我分不清,但我了解公主,她肯定不願穿丫鬟的衣服。


     


    想來,那應該就是我自己了。


     


    那麼對面那個少年呢,他又是誰?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引南柯被北厭離抓在了手裡。


     


    17


     


    他抓得那樣緊,怪不得我的夢會碎掉。


     


    我伸手去拿:


     


    「這不過是我小時候做的玩意兒,沒什麼特別心思的。」


     


    沒想到北厭離快速收回胳膊,擺明不想還給我了。


     


    「綣綣,這是你欠我的。」


     


    他今日又沒喝酒,如何也會說胡話?


     


    那引南柯陪我了近十年,實在不想拱手相讓。


     


    我又使勁跳起來去拿,不料衣擺踩在了腳底,不僅沒有跳起來,反倒要摔下去。


     


    北厭離大手一攬,就將我穩穩護在懷中。


     


    可睡前放在枕邊的瓷娃娃,卻被連帶著摔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極具進攻性,換在昨天我想必就會順水推舟了。


     


    可是現在的處境,我就在旁聽著,他明明剛與他人行了魚水之歡……


     


    我泛起一陣惡心,假意去撿地上的娃娃,不著痕跡地從他懷裡逃了出來。


     


    可惜,那男童的辮子被摔斷了。


     


    月色深沉,兩個娃娃躺在手裡,竟是一樣的面容。


     


    北厭離也蹲了下來,長長的衣袍將我籠住。


     


    於是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他們長得這樣像,還能分辨得出嗎?


     


    「你說世界上會不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18


     


    灼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耳側,痒痒的,但我卻生不出半分綺思遐想。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公主?


     


    我將那兩個瓷娃娃塞到他的手裡,強行開了個玩笑。


     


    「我倒是想不到北溪王喜歡這種幼稚的玩意兒。


     


    「不管是這兩個娃娃,還是我的……」


     


    北厭離把話搶了過去。


     


    「引南弦。」


     


    我有些惱:「你既然知道這是引南弦,便也該明白它於我而言有什麼作用。」


     


    我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識得秋雨花,自然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識得引南弦。


     


    他年幼時曾在南棠做質子,也許是偶然見過。


     


    北厭離的表情有些無奈。


     


    「綣綣,你說過的,這本來就該是我的。」


     


    他將繡結貼身放進懷裡,卻將瓷娃娃重新擺在桌面上。


     


    「至於這娃娃,你拿著玩罷。」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白日你說想家,我便從南棠集市上買了下來。」


     


    北厭離將引南弦縛於自己胸側。


     


    「引南弦便放在我這裡,你若想求一個好夢,最好貼緊我。」


     


    我暗啐一口,原來這北溪王也會說這種風流話。


     


    孰料,他說的貼緊,就隻是字面意義上的貼緊。


     


    他將我緊緊攬在懷裡,睡得並不踏實。


     


    就好像,害怕隨時會分開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19


     


    借了北溪王虛假的恩寵,我在北溪的日子就這樣慢慢過下去。


     


    北厭離習慣了找別人發泄,但總是會回來擁我入眠。


     


    但奇怪的是,我睡得卻格外安心。


     


    也許是引南弦在護佑著我,畢竟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北厭離最近很忙,北溪雖表示與南棠結盟,但卻不會放棄攻打其他小國。


     


    北溪就這樣勢如破竹般吞並弱小,隱隱對南棠形成環抱之勢。


     


    可我知道,就算是在南棠,他也有數不清的暗樁和眼線。


     


    不知道他是否察覺了我的身份?


     


    北厭離囑咐阿桃與我說話解悶,我央她給我講講南棠趣事。


     


    果然,公主還是得償所願了。


     


    她及笄的那天,確乎是嫁給了陸含卿。


     


    「狀元郎和太傅之女,真真是門當戶對。」


     


    太傅之女?原來她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身份。


     


    「據說禮儀之盛大,不亞於……公主和親呢。」


     


    阿桃小心打量我,見我表情淡然,便又大著膽子說了起來。


     


    「雖然新婦戴著面紗,但瞧那身形,定然是傾城之姿,與溫潤如玉的狀元郎甚為相配。」


     


    阿桃的聲音透著幾分向往。


     


    「你很喜歡陸含卿嗎?」


     


    「當然!他冠絕天下,誰人不知?他的邊塞詩,在我們北溪也人人稱頌呢。」


     


    「那他最近,可有什麼新的詩作?」


     


    阿桃的眼神黯淡下來,搖了搖頭。


     


    「沒有了。


     


    「也許,是忙著陪夫人吧。」


     


    20


     


    夜晚的風沙越來越大,我隻能早早進帳房裡歇著。


     


    這天我習慣性地窩在內側,等待北厭離的到來。


     


    他今日來得格外晚,身上裹挾著夜風的涼氣,再一次酩酊大醉。


     


    北厭離將我扯到他的懷裡,發出乞求一樣的囈語。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綣綣?」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樣子。


     


    甚至差點就想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我剛想說話,他卻野蠻地堵了上來。


     


    猛烈的酒氣灌了進來,我似乎也沒有那麼清醒了。


     


    良久,他才肯放開我。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流露出一種脆弱的依戀。


     


    他再次將我的手背貼緊他的額頭。


     


    怎麼會這樣燙?


     


    我忙翻過手來輕輕感受他額間的體溫。


     


    外面嗚嗚作響,一定是風在哭。


     


    他乖乖地像個孩子一樣不動彈,深邃的眼睛卻像是要把我吞噬了。


     


    伴隨著嗚咽的涼風,「嗚哥兒」這三個字忽然就一同鑽進了腦海裡。


     


    緊接著又從我的口中吐了出來。


     


    北厭離猛地一僵,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反身將我圈在懷內。


     


    粗礪的手掌順著我的臉慢慢滑到脖頸。


     


    「綣綣……我知道是你,你就是綣綣。」


     


    大概我真的很不清醒。


     


    我又聽到了那起起落落的歡好聲。


     


    可是聲音這樣近,一切又如夢似幻,我實在分不清是隔壁還是眼前。


     


    我攀上那堅實的後背。


     


    汗王在我這裡,想來一切都不是夢。


     


    這次應該是我自己。


     


    21


     


    睡得餍足。


     


    隻要引南弦在我的身邊,就不怕夢境苦澀難嘗。


     


    可醒過來的時候,卻看到洛繾綣譏诮的眼神。


     


    我還以為是在夢裡,就沒有著急起身。


     


    也因此看清了那張陰毒的怨婦嘴臉。


     


    她一把掀開我的被褥,雪白的肌膚上,紅紫的痕跡格外扎眼。


     


    我忙拿起散亂的衣服遮住。


     


    自尊心蕩然無存。


     


    洛繾綣怒極反笑,使勁在我的腋下掐了一把。


     


    「我好不容易跑到北溪來,沒想到你果真過得這般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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