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無奈開口，「昨晚我發燒了，手機放在外屋，沒聽見。」
陸朝笑了，「還真讓蘇冬冬說對了，沈鶯你借口可真多，是不是還要跟我解釋昨天的粥是你不小心放多鹽才那麼鹹，不是故意惡心人？」
我一愣，昨晚的粥鹹了？
不過聽陸朝這憤恨的聲音，我還真有點莫名解恨。
鹹了倒掉也好，總比喂狗強。
聽到我不反駁，一片安靜，陸朝也似乎意識到剛才語氣重了點，他頓了頓開口：
「行了。我也不是埋怨你。以後做事仔細點，上點心，一點粥都熬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發燒就老老實實在家躺著，別亂跑了。晚上我給你帶城南那家的蟹黃包回來。」
掛斷電話，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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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發燒時他會整夜的陪著我，給我測體溫，喂我喝水吃藥。
像是天塌了一樣。
一直感動著他對我那些無微不至的細心和耐心。
做飯不小心切到手指，他都會心疼得捧在手上吹半天，還會給我纏上厚厚的紗布，一整夜握在手裡。
我煮的菜放了雙份鹽，他也會笑著誇贊，口味超贊一絕。
可是，現在的陸朝，冷漠到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
是從他有了女秘書之後嗎？
還是在我沒注意的某些時候，他就早已經悄悄變了。
看著桌上臺歷上的日期，我提筆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個叉。
還剩下兩天。
6
吃了午飯，我直接去了婚紗店。
店員熱情地招待了我，給我量了尺寸，讓我在後面試穿。
前方突然聽到了陸朝的聲音，「把櫥窗裡的那套婚紗取過來，給她試試。」
我正有些疑心聽錯了，就又聽到蘇冬冬說話。
「陸總你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真的答應陪我拍這組照片。
「我就知道陸總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了，這次的婚紗活動咱們肯定能得獎，到時候獎金跟你平分。」
就聽到陸朝寵溺地笑道：「傻丫頭，你開心就好。錢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有需要就說話。」
見我停止手上的動作，神情疑惑，幫我服務的店員開口替我解惑。
「沈小姐，我們店每年這個時候都有活動，隻要情侶來店裡穿我們家的婚紗禮服拍一組照片，就可以免費參加抽獎活動。
「一等獎是維海遊輪十天的環球船票兩張，還有獎金。」
我垂眸，默默整理著身上的婚紗不語。
我太清楚他們店的這項傳統活動了。
去年就因為抽獎活動，我興致勃勃拉陸朝來拍照。
「反正我們早晚都要來拍婚紗照，何不趁這次免費的機會先來拍上一組，聽說還能順便抽那個遊輪環球旅行的船票呢。」
沒想到陸朝當場黑了臉，當著店員的面狠狠訓斥我愛慕虛榮，愛佔小便宜。
「胡鬧！對於我來說，穿婚紗拍婚紗照是神聖的，豈能拿來兒戲。
「真不知道鶯鶯你怎麼變得這麼俗不可耐。」
回首往事，不堪入目，記不清當天我是怎麼在眾人嘲諷的目光下走出去的。
反正事後我狠狠的哭了一場。
為此我們倆還冷戰了好幾天。
此刻回憶起來，我隻覺心酸。
原來胡鬧隻是針對我。
我在後面配合量好尺碼耽擱好久，才緩緩走出來。
正趕上陸朝正摟著蘇冬冬在一側攝影棚角落裡擺姿勢。
「鶯鶯姐，你怎麼追過來了？」
蘇冬冬眼尖，一下子看到我。
「鶯鶯姐一定是看到我朋友圈發的內容，來興師問罪的吧。天啊，鶯鶯姐你千萬別誤會。」
我輕笑，「你想多了，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陸朝沉著臉，問道：
「沈鶯，你不要總這麼疑神疑鬼的，有什麼要問的直接問我就行，幹嘛這麼無聊搞跟蹤。
「我就是陪人家小姑娘湊個熱鬧，又不代表什麼，你不要總這麼多疑好不好。」
我一時無言，這兩人簡直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沒有。」
真是氣S我了。
此刻隻恨自己嘴太笨！
這時店裡進來一位高大帥氣的男生，氣質卓然。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直接衝上前，「這位帥哥，你有女朋友嗎？」
男人看著我，眉眸含笑，「還沒有。」
我眼神一亮，急切開口：「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臨時組個拍照撘子，咱們拍一組那個照片參加抽獎？」
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荒唐無比。
對方不會把我當神經病趕人吧。
7
陸朝更是一臉陰鬱盯著我。
「沈鶯，你給我回來！胡鬧也要有個度！
「你不嫌丟臉，不要連累我被人笑話。」
似乎所有人都等著看我被拒絕，等著看我笑話。
豈料這帥氣男生相當給力捧場，「當然，我非常願意。」
身後傳來陸朝的狂怒，「沈鶯，你給我回來！差不多就行了。別惹我發火。」
我直接選擇無視，故意對著男人行禮。
「那走吧，帥氣的王子，咱們去挑一身最好看的婚紗禮服。」
男人一臉笑意配合我，將胳膊肘遞過來讓我挽住。
「很樂意為您效勞，我親愛的公主殿下。」
他轉身對店員吩咐，「把鎮店之寶愛之韻拿出來，給這位小姐試穿。」
在我驚詫的目光中，他開口解釋：「忘了介紹，我是這家店的設計總監。」
我這才恍然大悟，竟然誤打誤撞挑了人家總監。
鎮店之寶那一款是相當華麗高調的，設計總監也帥到讓人沒脾氣。
當我們換好衣服，手挽著手站在攝影棚時，陸朝的臉都快綠了。
就這樣，在這種相當詭異的氣氛下，我們硬是拍下了絕美的一組畫面。
那邊蘇冬冬也不甘示弱，拉著陸朝又拍了好幾套。
也不知陸朝是怎麼想的，可能想氣我，也可能是不甘示弱拉不下面子。
反正全程配合著蘇冬冬折騰。
隻是一直冷臉，配合度太低。
偏那設計總監還在我耳邊輕聲道：「我覺得我們這組照片，百分百能拿一等獎，倒是對面這一對怨偶，感覺更適合拍鬼新娘。」
我聽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引來陸朝刀子般的眼神。
8
回到家裡，我抓緊收拾剩下的行李，整理好行李箱。
把那些不好攜帶的書籍資料全部打包發物流。
剩下的，就隻一小箱子，輕輕松松。
陸朝在婚紗店裡快被我氣瘋了。
果不其然，晚上依舊沒有回來。
他這是準備跟我冷戰。
我太熟悉他這一套了。
不過這次，我樂得清闲。
將餐桌上的臺歷牌再次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我訂了明天晚上的飛機離開。
在浴缸裡美美泡了個澡，正做面膜時，電話響起。
「鶯鶯姐，陸朝哥他喝多了，在KTV這裡耍酒風，誰也勸不住，你快來看看吧。」
是陸朝同學兼職室友劉林，他們幾個室友是少數幾個知道我們關系的好友。
我本來都要睡下了，根本不想去。
可是想著，最後一晚了，過去看看也好。
算是有始有終吧。
來到包廂時，就看到陸朝躺在蘇冬冬的大腿上，喝得醉醺醺嚷著，「誰說我有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沒有。
「來冬冬，我們來喝交杯酒，來喝交杯酒……」
我抱臂看著，對上蘇冬冬略帶挑釁的目光。
「鶯鶯姐，你來啦。陸總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他真喝醉了。」
劉林幾人也一臉尷尬地看著我，「嫂子，我不知道他秘書會過來照顧他，早知道我就不打這個電話叫你來。」
我輕笑，「現在知道也不晚，那他秘書在這，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有人照顧就行。」
劉林有些驚訝，「別呀嫂子，你就放心把陸哥丟給他秘書……」
我趕緊糾正他，「可別瞎叫，我可不是嫂子，畢竟人家陸朝連女朋友都沒公開承認過，你們可別造謠。
「那可是他私人秘書，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比我這身份更合適？走了走了，大家晚安。」
劉林幾人呆住了，想勸又無從開口。
我轉身就走。
回家後把門一鎖，又是一夜無夢安眠。
中午時分，大門被拍得啪啪響。
9
原來是陸朝回來了。
「沈鶯，你什麼意思？昨晚我喝多了，你為什麼不接我回來？
「還和劉林他們說，不是我女朋友？還叫他們不要造謠？
「沈鶯，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吧。
「連累人家蘇冬冬把我帶回家，照顧了一晚上。」
我一臉平靜看著他，「我鬧了嗎？是你自己說的，你沒有女朋友，我哪能當面往你臉上抹黑？
「蘇冬冬不是你秘書嗎？她照顧你不是天經地義？有問題嗎？」
陸朝噎住，久久嘆了又氣，稍微軟了語氣。
「鶯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聊了。
「我承認最近把你給忽略了，這一點我向你道歉。我不想和你吵。
「知道你最愛吃蟹黃包，我特地跑了趟城南去買了回來給你。」
我點頭，「正好，我也不想吵。」
陸朝拎回一袋蟹黃包，我坐回餐桌慢慢吃東西。
他坐到我對面看著我吃，順手拿起桌上臺歷。
「又畫掉兩天？」
他隨手將臺歷丟回去，似乎覺得是無聊的小把戲。
視線在房間裡轉了圈，這才發現少了很多東西。
「那些畫呢？還有其他那些裝飾品，你不是最寶貝你那些所謂藝術品，怎麼收起來了？」
我專心吃東西，隨口敷衍，「嗯，舊的看膩了，準備換新的。」
陸朝看著我有些神色復雜，他自嘲道：「我今天被劉林這幫龜孫子給罵了。他們罵我陳世美，負心漢。」
我被嗆到了，莫名有點想笑。
「哦，是嗎？」
其實更想說，難道不是嗎？
不過不想招惹他。
沒想到陸朝那幾個室友還挺有意思的。
陸朝似是急於證明什麼似的，一把抓起我的手，「鶯鶯，相信我，我不是的。
「我隻是想先立業後成家，現在公司逐漸走上正軌，我答應你，最多三年，不最多兩年……」
我淡定地放下杯子，打斷他的話，「不用不用，你不用這麼為難。我們畢竟連男女朋友都不是，突然提這個太唐突了。」
陸朝愣住了，「怎麼不是呢，你就是我女朋友呀。劉林他們不是一直都叫你嫂子？」
我淡定抽回我的手，「你承認過嗎？在你公司員工面前，在你父母親朋面前？」
陸朝拿起電話，當著我的面就要撥打。
「你要是計較這些，那我現在就在朋友圈官宣，是不是非要逼著我公開宣布，你才肯真的相信我？」
我輕輕搖頭，「不必了。」
陸朝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放下電話。
「我就知道鶯鶯你不是那麼俗氣的女人。你懂我，你會理解我，是嗎？」
他還想和我繼續說什麼，電話鈴聲猛地響起。
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去其他房間接聽。
「什麼？食物中毒？
「別怕，我馬上就過去陪你，沒事的，別害怕。」
陸朝緊張地聲音上揚，我在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掛斷電話，陸朝一臉焦急走出來。
「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回去一趟，晚上陪你吃飯。」
沒等我再說什麼，他就匆忙離開了。
我搖搖頭，算了。
本來還想著當面跟他道別，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給陽臺的花花草草最後一次澆水後，我給陸朝留了張字條。
【陸朝，我走了，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陪伴。往後餘生，祝好。】
字條下面，壓著房子的鑰匙。
本來想寫分手，寫這個詞的時候自己都笑了。
從未公開過的戀情，也許根本配不上提分手。
我拖著旅行箱正準備離開。
突然肚子絞著勁的痛起來。
10
不知怎地，一瞬間我想起陸朝的那則電話。
腦海中蹦出食物中毒的字眼。
不會這麼慘，要走了還中招了吧。
我立刻給自己打了輛車，直奔就近醫院，掛急診。
還好我吃得少，又反應迅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