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竹馬感冒,我給他喂了一片維 C。
他皺眉:「你給我吃的什麼?」
我敷衍道:「春藥。」
當晚,他爬上我的床,渾身滾燙。
「知知,我好難受。?
「是不是藥效發作了?」
1
程子謙放假借宿我家,順便給我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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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得很潦草。
是個屬於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此刻,他賴在我床上不走。
「知知,你中午給我煮的泡面,是不是過期了?
「我感覺很不好。」
我正在算最後一道題,沒心思管他。
「過期的你又不是沒吃過,放心吧,S不了。」
安靜沒兩分鍾,他又哼唧:
「知知,我難受。」
我暴躁起身,揪起他的衣領。
「你最好是真的難受。」
伸手在他額頭一摸,是有點燙手。
我媽說,最近醫院感冒發燒的人數激增。
程子謙沒準是中招了。
我找來體溫計,又用酒精消了毒。
「夾好,別動。」
他聽話地抬起胳膊。
體溫計放進去時,他抖了一下。
「嘶,好涼~」
生病的程子謙,聲音又輕又啞。
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五分鍾後——
「程子謙,你燒到三十九度。」
他眨眨眼睛,聲音已經嘶啞。
「是不是泡面有毒?」
我懶得理他,從藥箱翻出退燒藥和維 C。
「起來吃藥。」
他閉著眼睛裝S。
長長的睫毛卻在輕輕顫動。
這人從小到大,寧肯打針,不肯吃藥。
我耐下性子哄他。
「程子謙,你先吃藥,這個不苦。」
他睜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臉上寫著兩個字——不信。
我耐心有限。
舉起了拳頭。
「吃,別逼我動手。」
程子謙靠坐在床上,就著我的手,視S如歸地把藥咽了。
因為發燒,唇瓣的溫度碰到我手心時,我像被燙了一下,想縮回手,又被他握住手腕。
下一秒,程子謙痛苦地捂住脖子,臉色漲紅。
「知知,你給我吃的這是什麼?
「味道怪怪的。」
我震驚地說不出話。
那麼大片的維 C 咀嚼片。
愣是給他整吞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敷衍道:
「春藥。」
2
程子謙吃完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我做完題,又給他量了次體溫。
38 度 9。
溫度降不下來。
好在我媽是護士長。
照顧病人我也多少會點。
給他脫掉衣服,溫水擦身。
程子謙皮膚很白,透著長期不曬太陽的病態。
修長的骨架上覆著緊致的肌肉。
毛巾輕輕擦過,在嶙峋的鎖骨上,留下一片緋紅。
程子謙輕輕哼唧一聲。
沙啞低沉地念我的名字:
「知知。」
實在是……有點犯規。
我臉頰發燙,手下力道加重。
粗魯地給他擦臉。
還好。
還好,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和他三歲就認識了。
他是程奶奶收養的。
我是我媽收養的。
整個童年,我們在一起長大。
高中時,他天天到我班級門口等我放學。
還被同學傳過謠言。
說尖子班的校草程子謙,在追許知。
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差點也以為自己喜歡上他了。
幾次試探之後,發現他腦子裡隻有學習。
果斷收起那點小心思。
凌晨兩點,程子謙的溫度總算降下來。
我困得遭不住。
把他叫起來喝水,讓他滾回自己房間。
他一走,我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的,我感覺耳邊有灼熱的呼吸。
瞬間毛骨悚然。
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隻聽一聲哀嚎。
程子謙捂著腦袋,倒在我旁邊。
「好痛!」
我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程子謙你要S啊?」
他嚇到我,還委屈上了。
雙手自覺地摟在我的腰上,整個人貼了過來。
「知知,我好難受。
「是不是藥效發作了?」
3
我沒反應過來。
推開在我肩上亂蹭的腦袋。
「什麼藥效發作了?」
「你喂我吃的……春藥啊。
「我又熱又冷,渾身難受。」
我一腳給程子謙踹到了地上,紅著臉開罵:
「腦子燒壞了啊你?
「我哪來的春藥?說什麼你都信!」
程子謙坐在地上,眼神有片刻凝滯。
臉燒得通紅,嘴唇發白。
意識都不清醒了,一直念著我的名字。
我從沒見程子謙病得這麼嚴重過。
想起網上看到人家高燒昏迷,搶救不過來的新聞。
開始慌了。
「你趕快躺好,我打電話給我媽!」
他嗯了一聲。
同手同腳地爬起來,一頭栽倒在我的枕頭上。
打了四五通電話,我媽也沒接。
猶豫了一分鍾,我撥打了 120。
上了救護車,程子謙緊緊拉著我的手。
「知知,我會S嗎?」
「不會。」
「知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會會。」
「知知,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
「你快閉嘴吧!」
4
病床上,程子謙臉色蒼白,眉頭緊緊皺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我媽來病房看了看,讓我好好照顧程子謙。
熬了一夜,我雙眼通紅。
看著程子謙掛完水,拔了針。
我趴在他床邊眯了一會。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給我蓋了被子。
我以為是我媽,連眼皮都懶得掀。
可下一秒,溫暖的指尖蹭過我的臉。
又很快移開。
第二天,我是被程子謙吵醒的。
這個煩人精一睜開眼就來折磨我。
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知知,我口渴。」
我拿起桌上的保溫杯遞給他。
他卻不接。
「我的手打了留置針,好痛哦。」
沒辦法,我把杯子遞過去喂他。
「知知,我想吃蘋果。」
我在心中默念他是病號,我不能動手。
挑了個最紅的,給他削好。
他很自覺地張嘴。
「知知喂我。」
我怒了。
將蘋果整個塞進他嘴裡。
「程子謙,你不要得寸進尺!
「病毒感冒而已,燒都退了,別裝了。
「我今天和人約好了,有要緊的事,你給我乖乖在這睡覺,我傍晚再過來。」
他忙拿開蘋果。
「你要走?去哪兒啊?我也要去!」
我上下掃了他一眼。
「我去約會,你也要跟嗎?」
程子謙眼神一顫。
「你要去約會?跟誰?男的女的?」
學姐給我介紹了一個物理系的學長。
我們聊了一段時間,還挺投契。
他說今天過來我們這兒玩,約我見一面。
這種場合,我當然不能帶上陳子謙。
「廢話,當然是男的。
「你這個木頭好好躺著吧,姐姐晚上回來。」
在醫院將就了一晚,我準備回家洗個澡,再去赴約。
誰知剛起身,就被他拉住衣角。
「知知,我好難受,喘不過氣,能不能叫阿姨過來幫我看看?」
我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
又去把我媽叫過來。
正想跟她吐槽,程子謙這個家伙,屁事真多。
沒想到他惡人先告狀。
見到我媽,頓時來了精神。
「阿姨,知知說她要去約會,和不認識的男生。」
我瞪大眼睛。
恨不能抽他兩下。
我媽一回頭,眼神如刀。
「許知知,你膽子大了嗷?」
5
程子謙沒有打針的那隻手。
多了一道牙印。
我咬的。
我媽讓我寸步不離地看好他。
這一整天我都沒有給陳子謙好臉色。
掛完最後一瓶水,又拿了幾盒藥。
陳子謙乖乖跟著我回家了。
「知知,你什麼時候去約會?」
我不想理他,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假裝沒聽到。
「你去約會可以帶上我嗎?我保證不亂說話。」
他燒是退了。
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咳嗽。
說兩句,就開始咳。
我剛說完不帶他。
他馬上咳得驚天動地,身子都蜷成一團。
好像隻要我不答應,他隨時能咳得背過氣去。
出租車司機默默拿起口罩給自己戴上。
我額角一抽,咬牙道:
「呵,陳子謙,你現在就是咳S,我也不會帶你去。」
他仰倒,緩緩平復呼吸。
側臉看過去,眼尾泛紅,一滴清淚掛在眼角,將落未落。
半晌,他喉結動了動,說:
「哦,那好吧。」
我把程子謙送回家。
叮囑他準點吃藥。
他悶悶地應了一聲,仰躺在沙發上。
翻了個身,蜷縮成一團。
這樣子……怎麼看著有點可憐。
我走到門口,又折返回去。
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程子謙,我很快就回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嗯。」
「或者你點外賣?」
「嗯。」
程子謙將衛衣的帽子戴上。
隻露出凌厲的下颌。
唇線抿直,也不知道誰惹他不高興了。
害得我第一次和學長約會,都心不在焉。
等我回家之後,家裡黑漆漆一片。
我開了燈,看見程子謙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桌子上的藥盒子都沒動過。
我皺起眉,走過去推他。
「你怎麼沒吃藥?」
他抬起胳膊擋住光線,懶懶地應了一聲。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看了眼時間。
晚嗎?
現在才八點而已。
「哦,就在外面吃了頓飯。」
我打開藥盒,又去倒了一杯溫水。
程子謙起身,靠在沙發上。
面無表情地問:
「吃了什麼?」
我詫異抬頭。
他怎麼開始關心這些無聊的事情了?
「就隨便吃了點。
「你快點把藥喝了,不然晚上又燒起來,我可不管你。」
程子謙咳了兩聲,嗓音沙啞地問:
「你出去整整三個半小時,中途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過,也不問問我吃飯了嗎?」
我張了張嘴,忽然感覺有點無語。
打量了會程子謙。
他這是在怪我,沒有關心他?
生病的人情緒真是捉摸不透。
我隻好順著他的話說。
「好好好,那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
「你為什麼不吃?」
「你不在。」
「?」
這算什麼理由?
我不在的時候多著呢,難道他都不吃?
看在他生病還沒好的份上,我忍著。
「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點外賣。」
程子謙忽然又哼了一聲。
「他可以和你出去吃飯,我就隻配吃外賣?」
我板著臉:
「程子謙你差不多了啊,趕緊把藥吃了。」
一見我開始生氣。
程子謙又轉回視線。
那兩粒藥,在他手心裡轉來轉去。
就是不往嘴裡送。
「你現在對我好兇,還讓我空腹吃藥。
「我一年就放假這幾天能見到你,想讓你陪我一起吃飯而已……」
高燒過後的程子謙,聲線低啞。
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聽著讓人心軟。
「行行行,我帶你去吃飯。」
晚上九點,程子謙在一家私房菜館喝著湯。
我坐在他對面,吃著甜品。
他給我夾了一塊魚肉。
「知知,你也吃點。」
「我吃過了——好好好,我吃。」
在看到他幽怨的眼神後,我硬著頭皮又吃了一點。
期間我手機響了。
是學長問我到家了沒。
我低頭打字。
告訴他早就到家。
正要吐槽,有個生病的磨人精,要我帶他出來吃飯。
程子謙又夾了一筷子菜,幽幽道:
「吃飯不要看手機。」
我:「……」
6
還好程子謙沒有耍賴。
回去後,乖乖把藥喝了。
他朝我眨眨眼。
我:「?」
「知知,你這次沒有誇我。」
我:「……程子謙,你有點得寸進尺了。」
他緩緩松開拉著我衣角的手。
眼尾也耷拉下去。
低落地說:「哦,那我先去洗澡了。」
今天的程子謙。
處處讓我不自在。
他一走,我癱在沙發上打遊戲。
中途學長分享了一個沙雕視頻。
看得我傻笑。
身後忽然傳來冷飕飕的聲音:
「你和他在一起,這麼開心嗎?」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見程子謙,更是嚇了兩跳。
他洗完澡出來,在家裡不穿睡衣。
倒是換上一件白襯衫。
領口散著兩粒紐扣。
鎖骨若隱若現。
湿發散亂地搭在額前。
恍惚間,回到了高中時候的少年模樣。
看得我耳根發燙。
我連忙收回視線,起身離開。
「你、你瞎說什麼呢?
「好了,你洗完該我洗了。」
誰知程子謙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湿漉漉的眼睛望著我,幽怨地說:
「我都看到了,你吃飯回他消息,打遊戲也回他消息。
「就這麼喜歡他嗎?」
程子謙把我問住。
學長人挺幽默的。
但要是說多喜歡,倒也談不上。
我張了張口,想要解釋。
程子謙忽地將我抵在沙發背上。
整個人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