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鋼筆挑起布料，定睛一看，觸電似的把那兩片東西扔開了。
那兩片布不是別的，是內衣和內褲。
「啊！」趙清清忙不迭彎腰，把內衣揣進懷裡，一張白淨的臉頓時紅成猴屁股。
她欲蓋彌彰地解釋：「我說我的內衣怎麼不見了，原來是我放錯了背包。哥哥，都怪我太笨了，讓你看見人家的貼身衣物，好害羞哦。」
不光沈嘉木看見了，我、全班同學和其他遊客也看見了。
但趙清清並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含嬌帶羞地向沈嘉木道歉。
沈嘉木冷冷地看著她，好像看著髒東西似的，嘴角揚起鄙夷的笑：「你的戲可以像你的錢一樣少嗎？」
這句話S傷力極強，直接捅進了趙清清的心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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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哥哥……」
「誰是你哥哥？見到個人就叫哥哥姐姐，你家的戶口本上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沈嘉木臉色陰沉得嚇S人。
相識十幾年，我還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副表情。
我上前拉住沈嘉木的手臂：「我們告訴班主任，讓班主任來處理這件事。」
感受到我的親近，沈嘉木一怔，放松地點點頭：「好。」
我打算撿起地上的書包，他拉起我。
「不要了，我嫌髒。」
這對趙清清來說又是重重一擊。
她眼角帶淚，身形不穩地癱坐在地板上。
直到我倆並肩走出大門時，她猛然抬起頭，大喊：「沈嘉木，你不許走！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能翻臉不認人！」
9
班主任趕來時。
沈嘉木一直處於暴怒的邊緣。
換作別人發現一個痴漢往自己書包裡塞貼身衣物，還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孩子，估計早就動手了。
也多虧沈嘉木理智尚存，與我坐在一處，冷眼旁觀趙清清撒潑打滾。
沈嘉木為自證清白，一一反駁她的抹黑。
趙清清見說不過我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對班主任哭訴她的不幸遭遇：「人家太單純善良，又長得漂亮，才會被沈嘉木騙身騙心。我本來不想宣揚這件事，可是人家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心裡好怕怕，老師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沈嘉木是班主任最喜歡的學生之一。
班主任不相信自己的得意門生會做出這種事。
而且她也知道趙清清偷盜數學老師 U 盤的真相，早就對她留了個心眼。
「趙清清同學，你是不是弄錯了？女生不來月經可能是多方面原因導致的，就算你兩個月沒來生理期，也不能說明你懷孕了呀。」
班主任深知趙清清的無知，以為她沒有生活常識，好心替她解圍。
殊不知下一秒，趙清清從兜裡掏出一個驗孕棒，明晃晃地貼到班主任臉上。
「老師你看，兩條槓，人家真的懷孕了！」
語氣頗為自豪。
我鼓掌表示肯定：「不認識 U 盤，反而認識驗孕棒，你可真是好樣的。」
趙清清氣鼓鼓道：「……我不認識難道還不能學嗎？反正我肚子裡是沈嘉木的孩子，他必須對我負責。」
我質疑道：「你說你懷了他的孩子，有證據嗎？」
趙清清腦子終於靈光了一回，反唇相譏：「那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啊？我不管，反正受到傷害的人是我，沈嘉木得負責我這半年的生活費，等我生完孩子後跟我結婚，彩禮至少五十萬，銀行卡上交給我，而且——
「還得跟許尋徹底說拜拜，永遠不許再見面。」
原來人在極度無語的狀態下，真的會笑出聲。
合著趙清清是來許願來了。
如果說一開始我對沈嘉木還抱著一點懷疑，害怕他禍害了人家姑娘。
那麼現在，我完全可以斷定趙清清在潑髒水。
我揚了揚手機：「你剛才說的話我全錄下來了，完全可以當作你誹謗的證據，想清楚吧，等警察來了一切都遲了，現在坦白還來得及。」
趙清清遲疑不決，最終決定S扛到底：「隨便你，反正我是孕婦，警察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哼，等我生下孩子還有好幾個月呢，我就不信你們丟得起這麼長時間的人！」
她越說越得意，差點要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我也明白了趙清清的想法。
她以為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沒辦法確定誰是親爹，所以鐵了心嘴硬，以便讓沈嘉木負責。
然而，事情真的如她所願嗎？
我悲憫地望著趙清清，嘴唇微動：「你是不是不知道一種叫羊水穿刺的技術？」
趙清清像隻被激怒的公雞，張牙舞爪：「什麼玩意兒？你罵誰是羊？」
我搖搖頭，打了報警電話。
10
在警察解釋清楚什麼叫「羊水刺穿」以及它的功用時，趙清清臉色變得比紙還白，身軀搖搖欲墜。
「可以坦白了，你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我問道。
趙清清嗚嗚咽咽地哭起來，S活不肯回答。
她三緘其口，不代表我們沒法獲悉真相。
由於趙清清是政策分派到我們學校的貧困生，校長和教育局的人都對她很重視。
一通操作之後，警察同意了校長查詢趙清清開房記錄的請求。
一個名字映入眼簾——李誠。
有了入手點，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原來，李誠對趙清清的好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
他偶爾送趙清清一些零食首飾，每次加起來不過幾十塊錢的那種，便讓趙清清迷了心竅，稀裡糊塗地跟他上了床。
李誠圖身體快感，自然不願意戴套。
趙清清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居然也沒有愛護身體的覺悟。
陰差陽錯之下，她中標了。
後來玩膩了，再加上 U 盤那件事讓趙清清成了全班公敵，李誠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她。
趙清清也是在遊學期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懷孕了。
但情急之下，她沒有找李誠這個罪魁禍首算賬，而是S皮賴臉地賴上沈嘉木，意圖找個老實人接盤。
可惜讓趙清清失望了。
無論是沈嘉木還是我，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老實人。
更何況我給過她那麼多次坦白的機會，她卻始終沒有珍惜。
「我的律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我們法庭上見。」
沈嘉木絲毫沒有同情趙清清，看向我的眼神染上一絲委屈。
我拍拍他的肩膀：「別傷心，我信你。」
沈嘉木沒吱聲，耳朵染上一層薄紅。
正當我們說悄悄話時，李誠闖進警察局，發了瘋似的踹向趙清清的小腹。
「媽的，賤人，你拿這個孽種嚇唬誰呢，誰讓你把老子供出來的？
「告訴你，消了奉子成婚的心思吧，老子S也不會娶你這個蠢豬！」
不堪的辱罵聲落到耳朵裡，趙清清止住眼淚，不甘示弱。
「你才是畜生！提完褲子不認人了是吧？告訴你，你別想拋開我們娘倆，否則我就告你強奸！」
說罷在李誠臉上撓出好幾道血印。
兩人打成一團，場面一時變得十分熱鬧。
11
趙清清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然而李家哪裡肯讓這種女人進門？
李父逼迫趙清清打胎，頂多隻願意給一萬塊錢作為補償。
除去人流費和營養費外，一萬塊錢所剩無幾。
趙清清費盡心機，搞臭了名聲，最後卻連養身體的錢都沒掙回來。
學校向教育局提交報告，申請將趙清清送回原籍。
教育局批準申請。
趙清清不日將被遣返。
我以為我這輩子和她再也沒有交集了。
沒想到去醫院體檢時，在婦產科遇到了趙清清。
她同樣看到了我，眼睛裡迸發出驚人的惡毒：「哈哈哈哈，許尋？你怎麼也來婦產科了？你是來做人流的還是得艾滋了？沈嘉木不要你了吧，你活該！」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已經被保送了，按照大學要求，體檢合格後方可參加夏令營。
不過我並沒有告訴趙清清。
估計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了，何必把她逼到狗急跳牆？
趙清清見我狀態極好，兀自破防了：「憑什麼？憑什麼你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到底比我強在哪？為什麼人人都喜歡你？
「我剛來學校你就送我奶茶，不就是想看我感恩戴德的樣子嗎？我偏不讓你如意！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我要毀了你的成績，毀了你的人生！」
不等我開口辯解，她又自問自答起來。
「許尋，你別以為你贏了，我若是站在你的位置上，絕不會活得比你差！是你偷了我的人生！」
我靜靜地看著趙清清歇斯底裡，醫生和病患對她退避三舍。
卑賤的從來不是出身，而是人自身的覺悟和認知。
估計趙清清一輩子也吃不透這個道理。
「我拿到體檢單了, 你還沒做好嗎？」沈嘉木來找我，看到趙清清後臉色頓時臭下來。
「你……你們居然……」
趙清清惡毒的詛咒不攻自破, 又發了瘋似的大哭大鬧。
不知道她誤會了什麼。
我拉著沈嘉木快步離開了。
未來掌握在我們手中，何必跟一隻陰暗的老鼠過不去？
12
時光荏苒, 一眨眼大家都高考完了。
我和沈嘉木雖然沒參加高考，但依然受邀參加了同學聚會。
酒過三巡，有人提起李誠和趙清清。
李誠家在本地, 即使他鬧出醜聞被學校開除後，同學們時不時還能看到他騎著鬼火, 在大馬路上馳騁而過。
摩託後座不時搭著幾個妹子, 李誠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隻是最近幾個月, 好像誰也沒看到他和摩託的身影。
「你們不知道？李誠半夜騎摩託車炸街，被超載的大卡車創飛了。大卡車沒上車牌，一見撞了人，早就溜了, 警察到現在還沒逮住肇事者。
「李誠倒是命大，沒S成。不過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覺，躺在床上, 大小便不能自理, 那根玩意兒嘛……肯定廢了。
「李家就他這一個獨生子, 李誠他爸悔不當初，說早知道該接納趙清清這個兒媳婦的, 也不至於讓老李家絕後。」
聽到這裡，我心生疑惑, 忍不住問道：「可我那天在醫院裡遇到趙清清, 她已經打完胎了。」
同學一拍大腿：「誰說不是呢？不過李誠他爸不知道這件事。他去趙清清老家, 打算把人求回來。趙清清他爸媽獅子大開口，要五十萬彩禮，少一分錢都不行。
「李誠他爸念孫心切, 眼睛都不眨地掏出了這筆錢。沒想到趙清清早被他爸媽賣給了其他男人, 肚子都五個月了。
「李誠他爸想要孫子, 結果迎回來的是其他人的孫子, 惱羞成怒要把趙清清趕回老家, 還勒令她把彩禮錢吐出來。
「趙清清也不傻，S皮賴臉地賴在李家。李家不要她，她就自己在李家別墅前搭了帳篷, 用大喇叭宣傳李誠的醜事。如果你們現在去李家，說不定還能看到她呢。」
奶茶爭前恐後地從杯子裡溢出，順著桌沿流得到處都是，打湿了我的答題卡和衣服。
「綠我」沒有學歷和能力的趙清清, 想擺脫窮苦的生活, 隻能靠李誠這一條路了。
然而就算她能得償所願嫁給李誠，又能否應對一個品性敗壞又半身不遂的老公、一個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公公呢？
不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 趙、李兩家完全是在養蠱, 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華燈初上。
同學們依依不舍地道別, 祝願彼此有光明的前途。
沈嘉木握住我的手，眼中滿是笑意：「走，我送你回家。」
我回握住, 點點頭：「好。」
綠樹成蔭，枝丫瘋長，又是一個蓬勃的盛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