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太子成親那日,東宮的一個宮女投湖自盡了。
太子嫌惡道,「真是晦氣的東西,髒了我與阿瑤的婚禮。」
為了彌補我,他送我首飾珠寶,收集千金難求的名家字畫。
我感動於他的深情,常常佩戴日日撫摸。
身體卻日漸虛弱。
直到他登基那日,我嘔血不止,渾身劇痛,最後生生疼S。
臨S前,太子居高臨下的站在我的床前,
「你大概不知道,我送你的首飾字畫上全都沾染了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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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你的血,來祭奠蘇蘇的S!」
蘇蘇正是那個投湖的宮女。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了大婚當日。
1
我是被生生疼S的。
新帝登基日,本該帝後同臺,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這份榮耀我卻無福親臨。
因為我早就病的不能下榻了,這日尤甚,
鮮血不停地從我口中嘔出,劇烈的疼痛從骨縫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的身體在微微抽搐著。
丫鬟明月快要哭瞎了眼,
手裡給我擦嘴角的白帕已經被血浸透成紅色,
「娘娘,奴婢偷偷使了銀子問,
「陛下給太醫們下了令,不許給你治,
「所以才沒一個太醫敢來。」
我又嘔出了一口血,SS攥緊胸口的衣服,
有些不知究竟是身上疼,還是心口更疼。
我早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不對勁,懷疑自己中了毒,
每次昏倒咳血,沈兆川都心急如焚的給我請來太醫,
太醫診案卻說,是我早年落水,傷了根子。
一個兩個,全都如此。
我質疑過太醫、質疑過自己,唯獨沒有質疑過沈兆川,
這偌大的東宮,誰能做到無聲無息的給我這個太子妃下毒,
晶瑩的淚珠從我的眼角滑落,我邊咳血邊笑了起來,
是啊,
是我枕邊人啊。
是東宮的主人,太子殿下啊!
如今,他竟是連裝也不裝了。
夜色陰沉,穿著明黃龍袍的沈兆川推開門,不急不緩走到我床前,
他輕輕俯身,將我頭上帶著的鳳簪取下,
一如既往的噙著溫和的笑,
「阿瑤還帶著我送你的簪子呢。
「好乖啊。
「好蠢呀。」
他突然話音一改,眼中柔情蜜意盡褪,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你大概不知道,我送你的首飾字畫上全都沾染了劇毒。」
我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問他,
為什麼?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沈兆川眼中閃過一抹痛色,
「蘇蘇才是朕心愛的女子,若不是你她就不會S。
「朕要用你的血,來祭奠蘇蘇的S!」
蘇蘇?
我咬爛唇瓣,勉強在腦海中回憶起這個名字。
是我與太子大婚當日,那個跳湖自盡的宮女,
侍衛從湖中打撈起一具女屍,太子也隻是嫌惡道,
「真是晦氣的東西,髒了我與阿瑤的婚禮。」
可沒想到沈兆川一直記恨著我,認定是我逼S了蘇蘇。
我再也忍不住劇痛,大口大口嘔出鮮血,稀碎的內髒混雜在其中,
一起噴射出來。
最後生生疼S。
不知過了多久,敲敲打打的喜樂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再次睜開眼。
2
「一拜高堂!」
我一手舉著喜扇,一手牽著紅綢,紅綢的另一端是一襲紅衣的沈兆川。
紅綢牽動了一下,沈兆川率先拜了下去。
我沒拜,而是放下喜扇,對上一張張熟悉的臉面。
我叫顧瑤,是顧家嫡女,顧家世代簪纓,爹爹門生遍布朝野。
顧家嫡女成親,宴席上自是高朋滿座,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把喜扇放下了,快快舉起來。」
是我娘。
「閨女。」
「妹妹。」
「小瑤。」
是爹爹、哥哥們、還有小叔。
水汽在我眼中彌漫開,看著這些還鮮活著的面孔,
終於意識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了我與太子大婚這日。
前世,我S後,靈魂卻停留在了凡間。
我親眼看見,沈兆川將我的名字從皇室玉牒上抹去,
他宣稱我毒S了太後,已畏罪自S,如此毒婦,不配做皇後。
為了能讓沈兆川坐穩皇位,
多年來,顧家一直全力支持太子,所有的人脈,資源,都在我的維持下送到沈兆川的眼前。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被帝王猜忌,在朝中寸步難行的無權太子了。
朝政大權盡數掌控在沈兆川手中,無人敢質疑他。
隻有我的親人們不信,哥哥敲響了鳴冤鼓,
卻被貶去西南做七品縣令,最後S在暴民動亂中。
爹爹S諫,求沈兆川還我清白,
直到一頭裝S在石柱上,隻換來沈兆川的一句,「髒了朕的金鑾殿。」
小叔偷偷撬開我的棺椁,發現我中毒的隱情,他想暗中探查真相,卻被沈兆川的S士所S。
顧家很快支離破碎,娘一夜白了頭,最後一根白綾上吊自盡了。
現在他們都還在,
一個個都看著我。
我與太子早有婚約,從小就按太子妃的標準培養禮儀,從未出過差錯,
如今婚宴上,突然做出不一樣的舉動,
親人們看似責怪的語調,眼神卻透露著擔憂。
「阿瑤怎麼了,可是太緊張了?
「別怕,我不會負你的。」
太子握住我的手。
他眼神清亮,目光堅定,看我時十分專注。
人人都誇贊太子對我的體貼,我也從未懷疑過他對我的感情。
直到他大權在握,登上至高之位,
我才知道,原來他每一日都在思念一個小宮女。
3
「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蘇蘇姑娘投湖自盡了!」
突然,一個宮女跪在了門口,一個勁的磕頭,砰砰幾下,額頭已經鮮血淋漓。
賓客們此時一瞬間哗然,
「蘇蘇是誰?」
「跳個湖還要人來告訴太子殿下?」
「如此大喜之日,這人跳湖豈不是挑釁皇室威嚴!」
有人來婚場上鬧事,顧家人此時面上也不好。
喧鬧中,太子殿下沉著臉抬手,「來人,把這個鬧事的宮女拖出去。」
「殿下,求您了,您去救救蘇蘇姑娘吧!
「您是蘇蘇姑娘最愛的人啊!
「您不能見S不救!」
侍衛們將這個宮女拖拽走,宮女锲而不舍的聲音不斷傳來。
聽到的賓客少不得議論紛紛,沒想到太子殿下還有這段風流韻事。
沈兆川正是需要維持好名聲的時候,怎麼可能容忍有人汙他。
他立馬大聲駁斥,
「不過是個伺候孤的宮女,對孤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想用跳湖來吸引孤的注意。
「孤與太子妃的婚禮豈能讓她擾亂!」
沈兆川立刻下令要侍衛去找到蘇蘇,當場杖責五十。
他眼中的憎惡和厭煩是如此真實。
我捏著扇柄,淡淡看著他。
拋開昔日的濾鏡後,他的一切反應在我眼中都是那麼清晰明了。
沈兆川的胸口在劇烈起伏幾下後,驟然恢復平靜,
這是緊張的極致的時候,急促呼吸又靠自制力竭力控制住的反應。
他的拳頭攥的很緊,
明明已經害怕的不行,
卻又拼命克制著,不讓自己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4
「阿瑤,我們繼續婚禮吧。
「嶽父、嶽母讓你們看笑話了,
「是孤管教不嚴,才讓東宮的侍衛如此松散,
「放了這鬧事的宮女進來。」
沈兆川給了司儀一個眼神,司儀立刻清嗓子,「一拜天地!」
「等等。」
這次是我打斷了婚禮,我直視著沈兆川的眼睛,
「殿下,大婚之日鬧出人命總歸是不吉利,
「不論如何,那也是一條人命,
「再加派一些人手去湖裡尋找吧。
「阿爹、阿娘,我記得顧府有擅水的嬤嬤也一起跟來了,
「讓她們也去救一救人吧。」
「還是阿瑤心善。」沈兆川輕吐出一口氣,對我的大方得體更覺滿意。
我笑了笑,對那兩個離去的嬤嬤囑咐道,
「聽聞東宮的池塘連著護城河外的活水,
「你們注意點出水口,小心那位蘇蘇姑娘流到了宮外。」
「放心吧小姐,我們一定會把人救上來的。
「絕不讓有人汙了您的婚禮。」
比起太子妃,府邸中的人還是更習慣稱我為小姐。
我眼眶悄悄紅了下。
有顧府的嬤嬤在,救人的速度立刻提了上來。
沒過半炷香,嬤嬤們就尋到了人。
蘇蘇正在出水口往外遊,兩人連拖帶拽,硬生生將人弄了上來。
隻是一旁的侍衛卻驚恐了起來,
因為他們剛從湖底打撈上來一具屍體,與蘇蘇姑娘有九成像。
5
兩方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是對面撞了鬼。
不敢停留,連忙把這兩個蘇蘇都送到太子面前。
東宮內婚宴已結束,我坐在洞房的金絲楠木床上,
沈兆川舉起一杯交杯酒,送給我。
「阿瑤,來喝了這杯交杯酒我們就成真正的夫妻了。」
我沒有接酒,而是意味不明的等著。
沈兆川因屋內的沉默有些忐忑,「阿瑤?」
他又喚了一聲我的名字,催促我接酒。
他見我遲遲沒有動作,輕嘆一聲,坐到我的身邊,
握住我的手,低聲道,
「阿瑤可是因為婚宴上的事在生我的氣?
「這場婚宴孤也期待了很久,
「從我知道與阿瑤的婚約開始就一直期盼著能娶到你。
「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我心底輕嗤一聲,是妻子,但不是沈兆川的愛人。
我閉了閉眼,壓下前世的怨恨。
與沈兆川的眼對視上,眼眶紅紅的問他,
「殿下,當真不在意蘇蘇姑娘嗎?
「你莫要騙我,我不是傻子。
「這是東宮,那個宮女能闖進婚宴就是問題。」
「孤的心裡隻有你!」沈兆川提高了音量,以此來強調自己說的是真話。
他目光灼灼,毫不避諱的跟我對視,
「阿瑤,你知道的。
「我的生母隻是一個卑微的宮女,我幼時甚至連吃飽穿暖也不行。
「生母S後,我才有幸記在皇後名下。
「但宮中的明爭暗鬥無比殘酷,走上太子這條路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但同時無數人想把我拉下來,無數人想要我S。
「今日這場鬧劇,或許有人暗中設下的局,
「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離心。」
沈兆川虔誠地撫摸我的臉頰,
「阿瑤,若不是當初遇見了你,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我真的很愛你。」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躲開他的手,「嗯,我信你。」
同時在心中嘆道,難怪我著了他的道。
如此渾然天成的演技,前世我看不出來,當真不冤枉。
在我的有心拖延下,侍衛和嬤嬤們終於回來了。
「殿下,殿下!出事了!」
侍衛驚恐地敲響房門。
6
屋內的片刻溫存瞬間被打破,沈兆川深吸一口氣,大怒道,
「滾,今夜乃是孤與太子妃的新婚夜,任何事都不許打擾孤!」
侍衛磕磕絆絆,一向鎮定的他們今夜格外的不同尋常。
「殿下,這個蘇蘇姑娘她........」
屋內是沈兆川森寒的聲音,
「找到了?
「找到了就打她五十杖,當真以為孤是好脾氣,能放過她不成。」
「不,殿下。」侍衛遲疑了一下,
「我們找到了一具屍體。」
沈兆川豁然起身。
他的瞳孔驟縮,幾經張口,卻像是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一般,說不出話來。
如此隱忍痛苦的摸樣,加上他那張好相貌,到是比平常更吸引人一點。
可惜不是因為我。
片刻,沈兆川恢復了平靜,他眉宇換上嫌棄厭惡,
似要再次說出上輩子那句話。
門外卻突然再次出聲了,
「還有一個活人。
「屬下實在不知,誰才是蘇蘇姑娘。」
我挑了挑眉,見沈兆川又閉上了嘴,
鼻腔卻是常舒一口氣,顯然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有一個活的,至少還有一半的可能人還活著的可能。
我卻是知道,那具屍體是蘇蘇提前準備好的假屍,
為的就是好假S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