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太太是我第一次進唐宮時的外送客戶，和顧馳初遇的那天，也是我和傅太太的相識。
傅太太是獨居，先生早逝，兩個兒子都在國外工作。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那天傅氏別墅的下人集體休假，傅太太正巧發病，系統將傅太太購買的特效藥急單派給了我。
當時，我看著傅太太臉色不對，便將接單界面關閉，等著傅太太服藥後睡醒了，我才離開。
事後，傅太太想用現金和銀行卡報答我，我沒要，隻是隨口說了句，希望她能幫我多介紹幾單唐宮的生意。
沒想到傅太太聽進去了，把我和唐宮其他業主拉了一個外送群，這才讓我有了接上唐宮這種每送一單都有四位數小費打賞的固定工作的福氣。
傅太太的知遇之恩，我是記在心裡的。
隻是如今……
“傅太太……”
“說了多少遍了！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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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給您送外賣了。”
話音剛落，傅太太好看的眉眼皺成一團，連給我遞蛋糕的動作都凝滯了一瞬。
“是不是門口的保安又欺負你了！你跟姐說，姐去給你出氣！”
我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連忙接過蛋糕往嘴裡塞了一口，咽下眼淚：
“不是的姐，是我自己……工作上的問題。”
“是不是你送餐時，別的業主給你的小費太少了？姐回頭讓他們多加兩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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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必這麼豪橫！
看著傅太太眼中失望的神情，我心一軟。
算了！為了男人放棄工作多不值得！
我看向傅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道：
“姐，你能不能借我一張唐宮的門禁卡？”
我知道有錢人最注重隱私，若非實在不想看見顧馳，我也不會輕易開口。
盡管傅太太最後百般推諉，我還是將自己的身份證作為條件抵押，換了能自由在唐宮正門出入的機會。
因為傅太太提前打了招呼，我去送訂單時沒有一個保安出手攔我和我的摩託車。
不用等人開門的日子很爽，我送外賣的效率不知道比平時高了多少倍！
直到，顧馳因為工作調動來了唐宮正門。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送外賣，剛到唐宮門口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顧馳見到我時眉心一跳，反應過來後松開了和向晚十指相扣的手。
“阿竹，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是不是一直都沒接到唐宮的外賣訂單啊！我早就跟你說過，唐宮這些有錢人都喜新厭舊。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人能接納隻有初中學歷的你了！你聽話，別再和我置氣了！我去幫你和業主們說說好話還不行嗎？”
“顧馳，腦子有病就去看醫生，別在我這發瘋！”
我白了他一眼，轉頭擰動車把，向晚卻搶先一步擋在唐宮大門前：
“沈小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答應你，以後我從唐宮撿來的奢侈品都分你一半，你別和馳哥吵架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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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馳找的這是什麼奇葩？
撿垃圾還給她撿出分享欲了？
“向晚是吧？不是所有人在收廢品方面都和你一樣有天分的！收完廢品還收廢人！”
說著，我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馳一眼，繼續道：
“謝謝你的惡意向晚小姐，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就不跟你搶飯碗了！”
“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因為你撿的垃圾屬於貴重物品，如果業主要你歸還的話，你要無條件送回哦！不然你就觸犯了財產侵佔罪，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一聽要把那些奢侈品歸還，向晚一下子急了。
“沈竹心你嚇唬誰啊！我告訴你，我大學時也選修過法律，那些包包首飾時被人遺棄的，我撿到了就是我的！我不可能還給他們！”
“那你選修課一定沒及格吧！不是我說，你們大學生現在畢業的標準可真夠低的！”
“你！”
向晚被我懟的說不上話，眼淚汪汪地去找顧馳要個說法。
顧馳見狀，安撫似得摸了摸向晚的頭，諷刺道：
“你跟她置什麼氣！她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文盲懂什麼法！她就是一輩子送外賣的命！哪像你啊晚晚，你就是一時受困，等經濟條件變好以後，你一定能找到個大公司的白領工作，到時候你就背著你撿到的這些包包上班，看他們誰敢瞧不起你！”
哄好了向晚，他又回頭找我興師問罪：
“沈竹心！你真的太不識好歹了！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你馬上對向晚道歉！”
“3！2！”
“顧馳！”
在倒計時結束前，我攔住他的話。
抬頭，對上他眼底“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輕蔑時，我淡淡開口：
“顧馳，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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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顧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沈竹心你再說一遍？你瘋了吧！就你這種女生，和我分手後誰還會要你？”
“顧馳。從始至終我都沒和你隱瞞過我的學歷。你也不是現在才知道我沒上過大學的。”
“如果我的另一半不能做到從心底裡尊重我，接納我，那麼別說他是學士，就算是碩士，博士！我沈竹心也不稀罕！”
說罷，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催促道：
“你抓緊帶著你的新女朋友讓開！我訂單要超時了！”
顧馳這下才緩過神來，他拉著向晚離開我的電瓶車前，又晃了晃手裡的保安卡，威脅道：
“既然你下定決心要分手，那我就更不能放無關緊要的人進唐宮了！但看在我們戀愛四年的份上，我可以讓你把車留在外面，人進去！沈竹心，像我這種顧念舊情的人，這世上可不多了！”
顧馳說完，高傲的抬起頭，仿佛整個唐宮是他的一般。
可惜，他聽不到我的軟話了！
我將傅太太給我的門禁卡放在感應區，“滋”的一聲提示音後，大門開啟。
“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顧馳，你還真覺得沒了你我就進不了唐宮了？”
說罷，我猛擰把手，引擎轟鳴，獨留看傻的顧馳和向晚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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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門禁這事威脅不到我後，顧馳又想了個辦法惡心我。
那就是日日和向晚待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幾乎是我從哪個門送外賣，顧馳就和向晚在哪個門談戀愛一樣。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不相信在我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後，不生嫉妒佔有的心思，求著和他復合。
對此，我的評價隻有一句話：
“顧馳，你好賤啊！”
“再這樣下去，我和保安隊長舉報你上班時間談戀愛信不信！”
可還沒等我舉報顧馳，我就被舉報了！
舉報原因居然是我偷了小區業主的門禁卡！
我用摩託車尾氣都能想到舉報人是誰！
果然隔天在業主會議室裡，我看到了顧馳和向晚的身影。
顧馳說，他作為小區保安有保衛小區職責的重任。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外賣員有了唐宮業主的門禁卡這事，是威脅唐宮安全的大隱患！
向晚說，她曾親眼看見我在小區垃圾桶裡撿業主們不要的奢侈品大牌。
真是好一個顛倒黑白，趁機栽贓！
盡管在會議室裡，傅太太為我據理力爭，說是她給的我門禁卡，不關我的事。
但我知道有錢人向來介意隱私，雖說都是老客戶，但畢竟他們不像傅太太一樣，和我有過了命的交情，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於是，我當場交還門禁卡，並提出因為自己身體原因，以後不再接唐宮的外賣訂單了。
雖然這事是借口，但我想休息的心是真的。
這些年，我也陸陸續續攢了不少錢，讓我不工作在滬市撐個三五年的生活開銷沒什麼問題。
再說了，我已經快二十五歲，確實應該給自己想想後路了，總不能真像顧馳說的一樣，送一輩子外賣吧！
當然，也不排除我不願意每天看著自己前男友和現女友談戀愛這件事。
總之，那天過後，我注銷了外賣平臺的騎手身份，退出了唐宮業主的外賣群，徹底待業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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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工作的日子真爽啊！
我用以前攢的工資和唐宮業主給的小費，每天在家吃吃喝喝。
因為沒有了工作的限制，我將摩託車換成了電瓶車，每天騎著它到處闲逛。
原先，為了趕訂單的時間，我從沒好好看過滬市，如今闲了下來才發現，大城市的魅力果然不是普通打工人能體會的！
一次，我正準備去附近公園參加新開的市集活動，剛轉過紅綠燈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攔在了我的電動車前。
“顧馳？你，你怎麼在這？”
聞言，顧馳一下子紅了眼眶，他聲淚俱下地懇求道：
“阿竹！求你了！再回唐宮送一次外賣，好不好？”
原來，在我走後，唐宮送外賣的生意徹底癱瘓。
客戶們不是嫌來送餐的騎手脾氣不好，就是嫌他們素質不行，要麼就是因為唐宮的規矩導致用餐超時，影響食用體驗。
一來二去，唐宮的訂單數量越來越少。
這本也沒什麼，這裡住著的客戶非富即貴，出門有司機，在家有阿姨。
麻煩是麻煩了些，但總不至於指著外賣過活。
可顧馳卻惦記著我之前說的那些客戶給的巨額打賞，生了算計之心。
他不願意這種好差事落空，就好說歹說，層層相求，甚至還求到了傅太太跟前，舉薦向晚為唐宮新的固定送餐員。
傅太太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拒絕顧馳，就提出讓向晚先試一段時間。
可向晚是個路痴，記不住錯綜復雜的唐宮路線，還總是送錯漏單，經常超時不說，服務態度也不好。
搞得唐宮的客戶怨聲載道。
更過分的是，向晚居然一邊做騎手，一邊兼職收廢品。
一次，她去送餐時翻客戶的垃圾桶，被人抓了個正著。
客戶要求她把剛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寶石項鏈歸還，說這是她女兒玩鬧時不小心扔進去的，不是垃圾。
可向晚哪裡肯幹，她據理力爭，非說這是自己憑實力從垃圾桶撿到的，還諷刺客戶說：
“你們有錢人還在乎這三瓜倆棗的？這個就當這次訂單的小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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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再有錢的客戶也不會拿價值幾千萬的寶石項鏈當小費吧！
偏偏向晚手裡拎著客戶的過敏藥，挾恩圖報，威脅人家，要是不給她這條寶石項鏈，就把裡面急用的過敏藥扔到垃圾桶裡。
那個客戶我記得，先天過敏聖體，嚴重的時候甚至一粒花生米都能讓她被120拉走。
可憐她當時剛好病發，迫於無奈，受了向晚的威脅。
結果第二天就報警抓走了向晚，理由是偷盜且侵佔個人財產罪。
幾千萬的金額足夠向晚把牢底坐穿。
顧馳日夜守在客戶門口給向晚求情，客戶氣的不行。
當場打電話給保安隊，以管理不善，騷擾業主的理由，撸了顧馳的職位。
可能顧馳對向晚是真愛吧！沒了工作也不在乎，還是想方設法去騷擾客戶。
最後，客戶無奈，和他提了個要求，隻要他能說動我回去送外賣，她就可以對向晚從輕處置。
所以，顧馳才求回到了我頭上。
“阿竹，求你看在我們相戀四年的份上，幫幫向晚吧！她可是985畢業的研究生！如果年紀輕輕就留了案底，以後可怎麼辦啊！”
對此，我搖了搖頭表示無奈：
“我早就提醒過她不要什麼東西都撿的！貪戀不屬於自己的財富早晚會出事！何況，不是你說的送外賣的人沒前途嗎？怎麼我一走，你就忙不迭的把這份工作給向晚佔上了？”
“心口不一啊！高材生？”
顧馳被我諷刺的臉色一紅，隨即語氣更加卑微起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得隴望蜀，背叛了你，求你，不要為難向晚好不好，這一切的罪責都由我來承擔！”
我笑了，一把甩開顧馳拉上來的手。
“你沒搞錯吧大哥！我什麼時候為難過向晚？別亂挑起雌競！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沒你勾引撩撥，向晚會莫名其妙地上趕著做小三？何況，我要是真想為難她，在看見她拿走傅太太的愛馬仕時，我就應該舉報了！她還哪能有偷寶石項鏈的機會？”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我就是個普通的外賣員，可沒有替前男友去牢裡撈人的本事！”
說罷，我轉身離開，沒留給顧馳一個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