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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挽春風. 3297 2025-05-28 17:44:39

我抬眼,小心斟酌字句,生怕給段荊丟人:「脾氣如何?他不打我,也不罵我,叫我吃飽穿暖,還有……」


 


還有小廚房裡一筐棗肉,今晚的兩個雞腿,黑夜中照到腳下的燈,和暗暗攥緊的手,甚至是初見段夫人那天,臨走前,他不顧眾人眼光折回去端走的那盤涼透的糕點。


 


我知他們貴人都瞧不上,許是連段荊自己都不曉得。


 


「嫂嫂,這些事,人人都能做到。」


 


我搖搖頭:「我這人認S理,他先是我的相公,後又護短,一樁一件的好,別人不知,我卻記著。」


 


「那豈不是換誰都行?隻是憑緣分早晚罷了。」


 


我眨眨眼:「說實話,我不知道。」


 


「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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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有人叫住我,回頭,一道高挑的人影站在暗處,樹影婆娑。


 


他負手而立,等我過去。


 


頓時,心裡雀躍,連腳步都輕快。


 


我折身回去:「相公,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不知為何,段荊出現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放松了,激動地環住他的胳膊,往後面躲了躲。


 


段荊盯著二公子,半晌輕輕笑道:「怎麼?如此良辰美景,月華不陪你賞,便一定要找個別人來陪嗎?」


 


二公子微微笑道:「大哥誤會了,與嫂嫂投緣,多聊幾句。」


 


我聽出了不對,偷偷拽拽段荊,示意我有話說。


 


段荊沒搭理我:「她跟院子裡的狗也投緣。若誰都找她聊幾句,隻怕我要空房獨守了。她心善,好欺,哪日被人欺負了,我可得好好替她說道一番。」


 


二公子笑了:「大哥多慮,時辰不早,告辭。」


 


人走後,氣氛明顯沉滯許多。


 


我就是再遲鈍,也知道段荊生氣了,拽拽他的袖子:「我不想跟他說話的,是他沒話找話。」


 


「嗯,繼續說。」


 


我哭喪著臉:「沒什麼好說的。」


 


要一個本就清白的人自證清白,哪來的道理。


 


段荊目光垂落:「好,換我問你,吃飽穿暖,便誰都行?」


 


我哽住了,咬唇,心生糾結。


 


「倒也不是……不好說。」


 


段荊冷笑一聲:「張挽意,我如今才知道,娶個不會哄人的,得多糟心。」


 


我愣了一下:「你想聽假話?」


 


他兇巴巴道:「你敢!」


 


我委屈道:「我本來就不知道嘛……都快餓S的人,哪裡顧得了喜歡誰鍾意誰。」


 


段荊粗暴地拉住我的手,半拖半拽地往回走:「現下吃飽了,給你時間想。」


 


我腿不及段荊長,需得小跑,不一會氣喘籲籲:「既明……我……我跑不動了。」


 


他倏然頓住腳,害得我躲閃不及,撞在他後背上。


 


我鼻頭發紅,暗自垂淚,他反身雙手鉗住我的胳膊,雙眸暗沉:「你知道叫人表字意味著什麼嗎?」


 


我奮力喘著氣:「知……道……」


 


「我沒什麼大智慧,想不了高深的東西,也搞不懂情愛的玄妙。也許,換成別人,我也能跟人家好好過。」肩膀上的手驟然用力,我龇牙,繼續道,「可是好好過,和喜歡跟你好好過,是不一樣的。我能分得清。」


 


段荊的拇指驟然貼在我的唇上:「張挽意,以往笨嘴拙舌的,今晚是怎麼了?」


 


我仰著頭,盡力讓自己看清段荊的臉,掏心掏肺地表白:「我喜——唔——」


 


話未出口,已經被炙熱的吻封堵。


 


原來男子與女子的觸碰,是冬日裡燃起的熊熊烈焰,也是夏日的天上驕陽,更是灼熱酷暑下,一行歡暢東去的溪流,湿潤,潮熱,怦然。


 


我本就不夠多的空氣越發稀薄,慌亂無措地吊在段荊的胳膊上,心神懵亂。


 


直到眼前發黑,段荊終於肯放開我,額頭相抵,惡劣地調笑道:「張挽意,親過男人嗎?這次給你親個夠。」


 


3.


 


我大概是昏了頭,自從那晚段荊親了我,腦中就時不時閃過這樣的片段。


 


嘶!


 


一時不察,刀刃在指腹上滾過,頓時血流如注。


 


我把食指含進嘴裡,鬱悶地嘬著。


 


恰巧有人進小廚房。


 


扭頭一看,段荊高挑的身軀行走在窄小的廚房裡,顯得格格不入。


 


我慌亂得以復加,不知道該看哪裡,就差學老鼠鑽洞了。


 


「手拿出來,我看看。」


 


命令,又不像命令,比以往聽著順耳許多。


 


「哦。」我耳根子發紅,伸給他瞧。


 


指腹上湿漉漉的,血暈染成淡紅色,還在滲。


 


段荊握住手,俯首,薄唇一張,便含住了。


 


「啊……髒……髒……」


 


他叼著手指,好看的鳳眼清冷一挑,盯住我的臉,這樣好看的神仙公子,低著頭,給我細細雕琢傷口,溫柔又深情,激得我熱血上頭,心中痒痒的,像被鵝毛撓過。


 


他的眼神好像帶了鉤子,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好像畫本裡寫的男狐仙,專門靠美色迷惑女人。


 


我隻敢偷著想,不敢說。


 


很久之後,段荊松開我,仔細查看傷口:「行了,止住了。」


 


我一動不動。


 


段荊笑了笑,將我堵在灶臺裡頭:「沒見過勾搭人?」


 


「勾……勾搭誰?」我絆絆磕磕。


 


段荊的手突然扶住我後腰,輕輕擰了把,在我驚喘聲中,滿意地笑出聲:「勾搭你。」


 


救命,男狐仙要抓人了。


 


春生突然在外頭大喊:「什麼東西糊了!怎麼有股糊味啊?」


 


我愣了片刻,截住胡思亂想,突然大叫:「鍋!鍋!」


 


段荊被我推得一個踉跄,臉黑下來:「該S的,你管他作甚!」


 


春生衝進來,好一通忙活,末了我們仨灰頭土臉的,臉上沾了灶灰。


 


這下午飯也沒了。


 


段荊拽著我灰蒙蒙地袖擺往外走。


 


「相公,我重新給你做。」


 


段荊倏然停住腳步:「都什麼時辰了?你不曉得餓?」


 


我心生愧疚:「對不起。」


 


段荊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張挽意,你不是我買來的丫頭,對不起這仨字,除非你哪天在外頭有了野男人,否則不必對我說。」


 


我愣愣地盯著他。


 


段荊皺起眉,鳳眼一挑,頗為不耐:「怎麼?沒聽懂?」


 


我小聲說:「也許……是聽懂了,又不太明白……」


 


段荊嘆了口氣,無奈道:「你是我段荊的媳婦,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管不著你,知道嗎?也不必伺候我。」


 


「那我幹什麼?」


 


段荊眉頭皺得更緊了:「闲著,當少夫人會不會?」


 


他見我一臉茫然,兇相畢露:「給我親!給我抱!給我摟著!現下明白了?」


 


我刷地漲紅臉,點點頭:「明白了。」


 


我哪裡知道跟段荊在一起會如此樂不思蜀,他好像真是狐仙下凡,隻要待在他身邊,我就能一直快活下去。


 


隻是想起大姑所說,段荊身子不好,不能人道,我又陷入深深的憂傷。


 


段荊這輩子,也隻能親親摸摸抱抱了……


 


婚期推遲,科考將近。


 


段荊待在書房中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夜,我叩開了書房門。


 


段荊剛剛沐浴過,發梢滴水,滴在中衣領口,漸漸浸潤到裡側,露出瑩潤潔白的胸膛。


 


我第一次看到衣衫不整的男狐仙,隻覺得心跳加速,思維遲鈍,眼神規規矩矩,不敢亂瞧。


 


「相公,我有事找你。」


 


他靠得我很近,近到能感知胸膛的滾滾熱度。


 


我在他的注視下紅了臉。


 


「進來。」段荊讓開小小的縫隙,叫我不得不貼著他身子擠進去。


 


最近他看我的眼神總是不對勁,今夜這種感覺又來了,我像個剛出鍋的香饽饽,被狼盯得SS的,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如今趁著黑夜,他大咧咧不加掩飾地瞧,視線熱辣。


 


我扭扭帕子,兩腳並攏站好:「你能不能幫我給家裡寫封信啊?」


 


段荊仁慈地給我緩和的時機,收回目光,不冷不熱地問:「你想說什麼?」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跟家裡聯系,還是硬著頭皮道:「就是問問我爹娘和弟弟過得好不好……還有我大姑……」


 


段荊轉身,一言不發地坐回椅子裡,將手裡的書拋落桌面,輕輕哼了一聲。


 


這是不高興的意思。


 


我連忙道:「你要是忙就算了……」


 


「挺好。」段荊冷著臉,打斷了我的話。


 


「啊?」


 


他的瞳孔裡倒映著我迷茫錯愕的面孔,一字一句道:「你弟弟手保住了,娶了媳婦,過得挺好。」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拽住段荊的袖子:「你沒騙我嗎?」


 


段荊盯著我看了半晌,嘴唇顫了顫,狠狠把我拉過去扣在自己懷裡:「再問把你嘴縫上!磨磨唧唧的。」


 


熱騰騰的體溫驅散了心中的不安,我環住段荊的腰,軟趴趴地將下巴擔在他肩膀上:「相公,把嘴縫上就沒法那個了……」


 


「哪個?」


 


「親……親你……」


 


突然身子一晃,我被段荊推著肩膀拉開距離,段荊捏著我下巴,笑道:「張挽意,會調情了?」


 


我笨嘴拙舌的:「不……不是調情,我喜歡的……我……」


 


段荊的眸色漸漸深沉,我每結巴一次,便加深一層,最終濃鬱如墨。


 


他拉住我,不讓走:「想不想再嘗一次?」


 


聽到這話,突然鼻子一熱。


 


我局促地捂住,血跡還是見縫插針般噴湧而出。


 


段荊愣住了,半晌哈哈大笑:「張挽意,你丟不丟人?」


 


我坐在他身上,悶悶道:「都怪你!」


 


他果然會吸人精氣,由於我血流不止,春生進屋時,臉色大變,指著段荊血淋淋的下擺鬼叫:「公子!這還沒成親!怎麼弄成這樣!」


 


哪樣?


 


我疑惑地看著段荊。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一黑,對著春生破口大罵:「你家少夫人鼻子破了,再敢亂想滾遠點!」


 


等折騰完已經大半夜了。


 


段荊撵我回去睡,我說:「還要給大姑寫信。」


 


「你大姑賣了你,你還給她寫信?」


 


我鄭重地點頭:「其實是有件要事。」


 


夫妻之間,有些話要敞開談。


 


「相公,你不能諱疾忌醫。」


 


段荊一愣,掀開疲憊的眼皮:「我什麼?」


 


「有病就要治。」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今天就是他再累,我也要一吐為快。


 


段荊挑起被刀割破的手指,不甚在意:「唔。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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