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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驚霜 3395 2025-05-27 15:49:19

“那婉婉就當朕賴皮好了。”


輕笑著把我帶到書桌前,皇上從背後環住我,大手覆上來握住我的手,一筆一劃寫下八個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在我耳畔一字字念著,他嗓音清潤,臨句末,喟嘆一聲,幽幽不盡。


 


我吊著腔調也念了遍,“青是我身上青色衣裳的青嗎?”


 


“婉婉真聰明,”是或不是,已經不重要了,要記住皇上是第一個說我聰明的人。


 


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餘光裡,皇上似乎在看我,又似乎不是。


 


他總愛走神。


 


那我就要去看風箏了,畢竟傻子嘛,能先開心就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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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聽說馬上要進宮的都是些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不用皇上教她們寫字。


 


他隻教我。


 


那日子還長,不急在這一刻。


 


5、


 


吃、喝、玩、樂,整日到處瘋跑,我到四月半,才記起還要練字。


 


還是和太後娘娘說起皇上給的漂亮風箏才想起的。


 


“是皇上給的!”說起那半人大的風箏,我山楂糕都顧不上吃了。


 


“皇上教的字我學會了,他就賞了我風箏。”拉起太後娘娘的手,我在她掌心寫那四個字。


 


“這樣,”唇彎地淺了些,太後娘娘問了個叫人臉紅的問題。


 


好在我嘴裡塞著山楂糕,不用說話,搖頭就夠了。


 


“那就今夜,”太後娘娘臉上沒了笑,“今夜皇上來,皇後可還記得要怎麼做?”


 


“記,記得,”娘娘和平日說話沒兩樣,可我就是莫名怕她。


 


“記得就好,萬一不記得……”太後娘娘抬眼看我,不怒自威,“哀家自會幫你。”


 


“是,”謝了恩,我提著心,用膳時都在想太後娘娘要怎麼幫我。


 


皇上盛了湯放到我面前,他盯著我,像是能把我看穿,“婉婉在想什麼?”


 


“沒……”不知道怎麼回才對,竹音姑姑救了我。


 


“太後娘娘前歲親釀的梅子酒,如今喝正好,恰逢花好月圓夜,便讓奴婢送了些過來。”


 


她說著看向我,“娘娘說了,這酒不醉人,皇後娘娘也能喝。”


 


“多謝太後娘娘。”太後賜酒,我立刻自己倒了杯喝。


 


竹音姑姑給皇上斟酒,“太後娘娘還說,這酒皇上以前是最喜歡的。”


 


“是,有勞太後費心。”眉眼潤了幾分,皇上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而後猶覺不夠,接連又喝了兩杯。


 


“那皇上和皇後娘娘慢用,奴婢先告退了。”


 


竹音姑姑帶人退了出去,殿裡霎時靜了下來,隻有瓊漿潺潺落到杯裡的聲音,一下一下激著人心。


 


我在皇上再提壺倒酒時握住了他的手,“會喝醉的。”


 


孟夏時節,掌下皮膚熱得發燙,一寸寸傳過來,我身上似乎也有些熱。


 


“醉?”皇上抬眼瞥我,眸中帶著無盡笑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另隻手反握上來,他慢慢靠近,額頭貼上我額頭,“你用了什麼?好香。”


 


“合歡花露,”濃鬱酒氣盡數散了過來,我屏氣小聲回他,“太後娘娘賞的,說是用歲歲如意,年年合歡的合歡花制的。”


 


“歲歲如意,年年合歡。”


 


聖意難測,皇上忽地斂了笑,伸手將我擁到懷裡,不住地在我耳邊呢喃。


 


“婉婉喜歡就好。”


 


熱氣隨呼吸落在我頸間,皇上打橫將我抱起又放下,耳畔的聲音始終含著無限情意。


 


“婉婉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隻要阿景有,都會給。”


 


聲音愈來愈小,他眼神逐漸失了清亮,終迷惘一片,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誰。


 


6、


 


看伏在我頸間沉沉睡去的人,費力翻身坐起來,我掀起袖子。


 


皇上說過要扯平,那這次到我了。


 


簪頭輕抵在手臂上,猛一用力,便有滴滴溫熱墜下,落到帳間開出靡花朵朵,很是扎眼。


 


太後娘娘和皇上會喜歡的。


 


而我為此歡喜過了頭,起早去給太後娘娘請安時,不小心摔折了腿。


 


好在沒覺著疼,比以前打板子、抽鞭子那些好多了,宮裡又有專門的大夫。


 


來給我瞧病的,據說是最厲害的,他留著胡子,看著比我沒進宮前常去那家醫館的大夫年紀要大。


 


我託嬤嬤送他出去,不想她再來的時候帶了皇上進來。


 


這……昨夜的事仿佛就在眼前,我面上火燒似的燙,沒地方躲,隻好藏進被子裡。


 


不敢看皇上,也不敢叫皇上看見。


 


可他上手扯被子……竹音姑姑總是來得很及時,她來請皇上去壽康宮。


 


“娘娘不用躲了,”掀被子把我放出來,嬤嬤撥開我臉側的頭發,“這種事本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隻是昨日才,”嘆著氣,她滿眼愧色,“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看好娘娘。”


 


“傷筋動骨一百天,接下來幾個月,可怎麼辦才好?”


 


嬤嬤說著聲音一緊像是要哭,我趕忙寬慰她,“嬤嬤別氣,阿婉錯了,阿婉保證再也不敢了。”


 


臉頰蹭了蹭嬤嬤的手,我討好地衝她笑笑,她卻還是一臉苦相。


 


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過是不能動,需長時間在床上躺著罷了,其餘吃的玩的樣樣不少。


 


不僅如此,許是怕我一個人悶,太後提點了皇上幾句,原本過些日子才進宮的世家小姐們就提前來了。


 


她們一起來看我,烏泱泱跪倒在地上,齊聲高拜,“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真是好大的陣仗!比丞相府那些小妾拜夫人時厲害多了。


 


可惜我遠不如夫人厲害,隻會讓她們起來,其餘的話都是嬤嬤講的。


 


她原來也會像竹音姑姑那般,說話時面上無一絲表情,一字一句敲下來,讓人不敢再有動作。


 


我乖乖在自己宮裡躺到了六月。


 


東風消停,大地如蒸,冰塊從入夏就沒停過,可還是抵不住烈烈炎氣。


 


“冰酥酪,”報菜名似的,嬤嬤高聲從外面進來,“午膳用的少,娘娘現下吃些吧。”


 


“不想吃,”怏怏靠在背枕上,我懶懶應聲。


 


“才做好的,”嬤嬤隻當沒聽見,端碗湊到我面前,腥膻味瞬間撲了過來。


 


我猛地轉向另一邊。


 


7、


 


“皇後娘娘遇喜已有近兩個月。”


 


來的還是之前那位,把完脈,老大夫退到一邊去和嬤嬤說話了。


 


皇上,皇上又走神了,拉他袖子也沒反應,還是聲“太後娘娘到”,才將他扯了回來。


 


“阿婉拜見……”


 


“好孩子快別動,好好讓姑母看看你。”


 


美人方至,殿中暑氣頓時消了大半,皇上回神,整個人多了幾分精氣。


 


眼睛一錯不錯,他聽得很認真,“……皇後娘娘若有任何閃失,別說皇上,哀家第一個不饒!”


 


底下跪著的人齊齊答是,太後娘娘轉而又囑咐了我和皇上許多。


 


臨了,又單叫了皇上出去。


 


我終於可以躺著歇歇了,也隻是歇歇。


 


聽聞婦人經十月艱辛才可誕下一子,如今才是開始,真正費心難受的怕還在後頭。


 


比如,嬤嬤每日端來的藥。


 


“嬤嬤,阿婉能不喝嗎?”


 


“娘娘還是喝了吧,太醫說了,這對您肚子裡的小皇子好。”


 


“可是好苦,”一想起那味道,我舌尖就發緊,“今日是什麼好吃的?”


 


“奴婢去看看,”照常放下藥,嬤嬤轉身就走,等她回來,便用空碗換下盤子裡的芝麻糖和鮮棗仁糕。


 


正好招待人。


 


“娘娘真是好福氣,令我等好生羨慕。”說話的是謝太尉家的小姐,如今稱寧妃。


 


寧妃是新進宮的人裡,分位最高的。


 


她為人靈巧,甫一開口便有許多人接話,各種好聽話說不停。


 


也是,她那樣大方的人誰不喜歡。


 


寧妃送我的兩顆近拳頭大的珠子,握在手裡沉甸甸的,比我在丞相府見過的還要明潤。


 


裝珠子的錦盒也十分漂亮,木質上乘,花紋精致,由內而外散著異香。


 


我愛不釋手,邀嬤嬤一起看,嬤嬤卻不以為意。


 


“仗著娘娘您不懂,送珠子,呸,娘娘偏要生個皇子給她們看……”


 


嬤嬤的聲音突然停了,我轉頭去看,原來是皇上來了,他一眼就瞧見了我手上的珠子。


 


“是寧妃娘娘給的,皇上看漂不漂亮。”


 


“是好東西,她有心了,”大手轉著,珠子碰撞發出輕微聲響,皇上嘴角浮出一抹笑,轉瞬即逝。


 


“婉婉近來覺得如何,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習慣性搖頭,搖完我又點頭,“感覺渾身沒力氣,總是想睡覺。”


 


就像此刻,長長打了個哈欠,我掀起被子就要躺下。


 


“娘娘不可……”嬤嬤想攔我。


 


“無妨,讓她睡吧。”揮退了候著的人,皇上的大掌輕輕落到了我身上。


 


他一下一下拍著,久到我都覺得自己睡著了才停下。


 


“婉婉不要怪朕,”寂靜中忽然一聲,皇上似乎很累,聲音沉沉,“朕也是身不由己。”


 


“何況……”極輕的一聲笑,他似是無奈,又像是滿足。


 


“我隻是她手裡的一把刀罷了。”


 


8、


 


我的珠子找不到了。


 


自查出有孕,我就沒什麼精神,得了這珠子才覺得有意思了些,不想還沒玩夠就找不到了。


 


“嬤嬤,你看見……啊,嬤嬤我肚子疼……”


 


SS攥著軟肉,我臉上身上冷汗頃刻就下來了,好在不用像在丞相府那樣,痛了不許出聲,隻能咬碎牙往裡咽。


 


我用力大喊,“好像流血了,嬤嬤,流血了……”


 


再醒來,嬤嬤沒候在我身邊。


 


在的是個面生的宮女,“太後娘娘盛怒,嬤嬤還在殿外跪著。”


 


“皇上也……”我重新合上眼,她適時止了聲,隻用手帕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


 


我到皇上來才放聲哭出來,“婉婉不是有意的。”


 


“婉婉聽話的,一直很小心,”淚花迷眼,我胡亂拉著皇上的手放到肚子上。


 


“婉婉摸不到,皇上摸摸,婉婉和阿景的孩子還在,在不在?”


 


“在的,孩子還在,”移開手,皇上把我摁到懷裡,如初見那夜般,他伸手帶走那些眼淚。


 


“是朕不好,讓婉婉受委屈了。”


 


給小貓順毛一樣,皇上摸著我頭發,說他已下旨罰寧妃在我生孩子前不許再出來。


 


寧妃送我的珠子有問題。


 


裝珠子的錦盒燻了極重的麝香,珠子日日置於其中,多少沾了些,而錦盒我常置於身側,又拿珠子玩。


 


“婉婉覺得這樣好不好?”皇上垂眼問我,可我太累了,不能回他。


 


捏著他衣袖的手指被掰開,皇上扶我躺下,良久,終轉身離去,利落幹脆,無半分猶豫遲疑。


 


所以,我答不答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來,後面我竟一到夜間便無法入眠。


 


白天倒是能閉眼,卻又不得熟睡,總是哭喊著“娘”從夢中驚醒。


 


如此數天,許是母女連心,夫人進宮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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