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親氣地瞪了她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父親，「可是，上次吃飯，堂姐還說羨慕我單身呢，讓我千萬不要早結婚。」

 

「小憐堂姐結婚了呀？結婚給陪嫁了嗎？」何霞扭頭問我。

 

我立馬搭話：「嗯嗯！給了的，我叔叔嬸嬸超級疼愛堂姐，給了一套市中房子，還給了三間商鋪。」

 

「哎呀，真不少，那小憐爸媽肯定也是很疼愛小憐的，你們準備給孩子什麼陪嫁啊？」

 

「要什麼陪嫁，你看看她 30 的人，值幾個錢，兩床被子就行。」

 

林紅梅瞥了我一眼，語氣不滿地咋呼著。

 

呦，這就開始擔心自己利益了？

 

擔心閨女嫁過來，得不到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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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霞聽到這話，似笑非笑：「小趙，你閨女今年也 30 了吧？陪嫁打算就給幾床被子？」

 

「那可不行！我可是出一套……」

 

母親情緒激動得要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讓父親拉住了。

 

她想起什麼似的，心虛地看了我一眼，悻悻地坐了下來。

 

我假裝沒看到父母的動作，低頭挽了挽頭發，遮住了眼中的厭惡。

 

上一世，我被林紅梅的語言連環攻擊打得毫無招架能力，情緒失控，絲毫沒有發現林紅梅眼底裡的貪念。

 

沒想到這一世，兩三句話就被人炸了出來。

 

何霞皺了皺眉，好奇地看向母親：「小憐媽媽這麼激動做什麼？要出一套什麼？」

 

母親愣了愣，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就是……」

 

林紅梅立馬接話：「既然這樣，就不瞞著大家了，我和小憐媽媽之前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老早就認識了，小憐媽媽很疼愛我閨女，說等到我閨女出嫁的時候給孩子打一套金首飾！」

 

「是不是啊？小憐媽媽。」林紅梅眼睛定定地看著母親。

 

母親漲得臉通紅，語氣不自然道：「是……是啊。」

 

林紅梅滿意地點點頭，衝著鏡頭指了指，「視頻為證啊。」

 

我看著母親吃癟的樣子，心中不禁覺得好笑。

 

上一世，我S後被困在自己的房子裡，久久無法離去。

 

來接我的黑白大哥說，我心中對這套房子有執念，隻有消除了自己的執念，才能投胎轉世。

 

所以，我在房子裡，看到父母、弟弟和林紅梅一家人的雞毛蒜皮。

 

林紅梅不僅僅要求把房子加上她的名字，還要求弟弟打一套全身的金首飾作為聘禮。

 

母親堅決不同意，兩人因為這事在我房子裡破口大罵，就差動手了。

 

然而現在，母親卻在鏡頭前勉強答應了這事。

 

看著她那不情願的樣子，我差點笑出聲。

 

6

 

林紅梅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小憐啊，女人還是得在婚姻中得到歸屬感才行。你說你，不結婚，S了都沒人知道。」

 

何霞慢悠悠地接過話茬：「嗯，對，結婚就能長命百歲，多福多壽。

 

「诶？既然結婚能長命百歲，那你為啥離婚了啊？」

 

何霞認真地看著林紅梅。

 

我低頭喝了一口茶，嘴角比 AK 都難壓。

 

嗯，不愧是金牌調解員。

 

攝像小哥笑得鏡頭都在抖動。

 

林紅梅被這話一噎，臉色有些發青，「你少扯到我身上！」

 

「小林離婚是她男人的問題，和小林沒有關系。

 

「你看，我和小憐媽，我倆這不好好過日子的嗎？」

 

父親不滿地看著何霞。

 

「那是小憐媽媽有福氣了，攤上一個好男人。」

 

何霞笑著調侃著母親。

 

母親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我冷笑。

 

還沒有弟弟的時候，母親因為頭胎生了一個女兒的原因，經常被父親毆打辱罵。

 

那個時候，她經常抱著我說，小憐長大一定不要早早結婚，一定要擦亮眼睛找男人。

 

那時我年紀小，並不能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是感覺父母的婚姻很不幸福。

 

他倆婚姻中的毆打和辱罵，充斥著我整個童年。

 

幾年後，弟弟出生，毆打辱罵的情況才開始有所減少。

 

母親似乎也因為有了兒子挺了腰杆。

 

而之前疼愛我的母親卻逐漸消失了。

 

有了弟弟之後，我經常聽到的話變成了「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你是姐姐，要對弟弟好」「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弟弟」……

 

7

 

林紅梅看著父母「恩愛」的樣子嘲諷一笑，眼底滿是不屑。

 

轉過頭看向我：「小憐呀，時間不等人，你再不結婚，好男人都讓人挑走了，你就趁著現在，抓緊時間去相親，找個合適的人結婚。」話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我微笑著望向她，知道接下來她想說什麼。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熱心地想要為我安排一場相親，希望我能夠去見一見對方。

 

而我當時情緒煩躁，一邊是林紅梅的勸說，一邊是父母的催促，嘈雜的聲音讓我感覺頭疼欲裂，便拿著笤帚把人都轟出去了。

 

正是我發狂的樣子，才讓後期把我剪輯成了瘋婆子。

 

「這麼說，林姨有推薦的對象？」

 

林紅梅激動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當然了！我這裡有一個非常優質的男士，35 歲，無論是工作還是家庭背景都非常出色，你跟著我去見一見，怎麼樣？」

 

母親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連聲說道：「對對對，去見見吧！說不定一見面就一見鍾情了呢！」

 

何霞剛想張嘴，我伸手制止住對方。

 

微笑地看著林紅梅：「好呀，那就麻煩趙姨了。」

 

8

 

我和何霞並肩坐著，面對著眼前的男人，我倆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小趙啊，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姑娘，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點，但是沒結過婚，頭婚呢。」

 

林紅霞對著旁邊的男人滿臉堆笑地介紹著。

 

男人抬起肉腫的眼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嗯，還不錯。」

 

對方肆無忌憚的眼神，讓我有一種吃了屎味巧克力的感覺。

 

惡心。

 

何霞笑了笑，問道：「大哥啊，怎麼就你自己來了，孩子呢？這相親，還是得年輕人互相了解才行，你說你一個長輩替孩子來相親，是不是不合適啊？」

 

林紅梅急忙解釋：「何霞，你說什麼呢？這就是小趙本人。」

 

「哎呀哎呀，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何霞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大哥……不，小趙，今年多大了？」

 

男方捋了捋一下稀疏的發絲，「35。」

 

何霞裝作吃驚的樣子，捂著嘴低聲對我道：「媽呀，35 啊？我還以為 53 了呢。」

 

雖說是小聲，但是在安靜的空間裡，還是所有人都聽到了。

 

跟著的幾個攝像小哥笑得連連咳嗽。

 

我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霞看著對方，「小趙啊，聽說你條件不錯，怎麼之前沒碰到合適的姑娘呀？」

 

對方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哎呀，小趙之前的對象太注重物質了，光花錢，倆人就離婚了。」林紅梅立馬幫忙回答。

 

「你結過婚了？」

 

我和何霞對視一眼。

 

「結過婚了好啊，有經驗了，以後肯定能夠和你好好過日子！」母親拽了拽我的衣角，使勁給我使眼色。

 

我沒理會母親，冷笑看著男人，「物質？怎麼就物質了？說來聽聽。」

 

對方一拍桌子氣憤道：「老子每月給她一千塊錢作為家庭開支，結果不到半個月就花光了，敗家娘們！肯定亂花錢了！」

 

何霞翻翻白眼，嘲諷道：「一千？在我家光水電物業每月就一千了。

 

「你這一千塊錢連菜錢都不夠！」

 

對方得意，「怎麼不夠？我媽管家的時候，一個月就六百開銷。」

 

「那你媽攤上你這個兒子也真是倒霉。」何霞諷刺道。

 

對方油膩地笑了笑：「她運氣好，嫁到我們家，活了一輩子也不用上班，光在家享福。一個家庭主婦，能有什麼開銷？一個月六百塊，花在自己身上得一大半。」

 

又轉頭看向我，「聽說你是自由職業，工作不穩定啊，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不管你掙多少，錢都要放在我這裡，我替你保管著，女人手裡這麼多錢沒用。」

 

「這結婚後呢，我每月給你一千二，你就把家庭和工作都兼顧好就行，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何霞冷笑道：「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這算盤珠子都打我臉上了！還沒確定關系呢，就打起錢財的主意了？」

 

林紅梅連忙搭話：「何霞，話不能這麼說啊，這家庭主婦確實一年花不了多少錢，女人得學會知足。」

 

「嗯，你是知足了，那你為啥離婚了啊？」

 

「你！我……」林紅梅被噎得臉通紅說不出話。

 

9

 

父親看到眼前的情形，不耐煩地說：「蘇憐，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趙先生是個不錯的人，你好好跟他相處！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我看著父親那副樣子，感到一陣反胃。

 

何霞聽到父親的話，冷笑著問道：「蘇憐爸爸是不是太著急了？才見了不到十分鍾，就替女兒做決定了？你這是收了錢，打算把閨女賣了啊？」

 

男方沒有理會何霞，一副自視甚高的態度對我說：「小蘇同志，看在你長得還算順眼的分上，我就不跟你廢話了。下個月你就搬過來跟我住，等你什麼時候生了兒子，咱們再舉行婚禮。」

 

聽到這番話，我的胃裡更加不舒服。

 

何霞嘲諷道：「哼，一句人話都沒有，淨聽見狗叫了。」

 

男方惱羞成怒：「大媽，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少插嘴。」

 

又轉頭對我說：「小蘇同志，你呢，就盡快搬到我那裡住，這樣你弟弟的工作我也能早點幫忙安排。」

 

果然，他們就是用我來換取利益。

 

對方那輕蔑又猥瑣的目光讓我止不住地顫抖。

 

「哎呀，蘇家這是賣閨女了啦！」

 

何霞提高嗓門，叫喊了一句。

 

這一嗓門讓在餐廳吃飯的不少人看了過來。

 

「大伙快來看啊！蘇家父母逼自己的閨女嫁人，就為了給兒子換個工作！」

 

「這世道真是沒天理了！這都是什麼年代了，還有賣閨女的事啊！」

 

「……」

 

何霞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我看到周圍不少客人拿著手機開始拍攝。

 

瞬間小白花上身。

 

抬頭 45 度角，晶瑩剔透的淚珠從臉上滑下：「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何霞抱住我，痛心疾首道：「可憐的孩子啊！命太苦了！碰到這麼一對重男輕女，不是人的父母啊！」

 

「你別他娘的胡說八道！」

 

母親嚷嚷著站起身。

 

「我們就是感覺小趙人不錯！不想讓小憐錯過這個好男人。

 

「小憐，我們是你的父母，還能坑你不成？」

 

何霞扭頭冷笑：「你要是感覺好，你嫁啊！」

 

母親惱怒，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放什麼臭狗屁呢！髒心爛肺的東西！」

 

「哎呀，這父母太不是東西，這是要賣女兒啊。」

 

「嘖嘖，世風日下啊！竟然還有這樣的父母。」

 

「小姐姐趕緊跑吧！」

 

「……」

 

聽到四周人的議論聲。

 

我從何霞的懷裡探出頭來，眼中含著淚光，怯怯生生道：

 

「媽媽，我現在已經能夠獨立生活，我有了自己的事業，也買了房子。您老了我也一定會照顧您和爸爸，請不要強迫我嫁人，好不好？」

 

男方聽到我的話後有些驚訝，「你有房子？」

 

我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他頓時興奮地鼓掌，「那太好了！這樣我去你那裡住！」

 

「想你娘的美事呢！那房子是我兒子的！」母親急切地拍桌子。

 

我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媽媽，您怎麼能夠這樣子？那房子是我辛辛苦苦掙錢買的。」

 

父親張口道：「做姐姐的就應該給弟弟才行，我做主，這個房子歸你弟弟了。」

 

「這位老同志，現在這房子是我和小憐同志的！和她弟弟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男方一副已經是當家主人的做派。

 

「怎麼沒有關系？這房子是要給小憐弟弟作為婚房的。」林紅梅激動叫嚷道。

 

何霞問：「小憐的房子憑什麼給他弟弟做婚房啊？」

 

「一個女人要房子幹什麼！早晚嫁出去都是外人的！不如給自家人。」母親冷冷地說道。

 

「小憐同志，你別怕，你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這樣他們就搶不走，這結了婚以後，你就在家照顧好我就行。」男方著急忙活地對我說。

 

「你想得美！」

 

「這房子是我兒子的！」

 

「……」

 

幾個人相互指責，破口大罵樣子被鏡頭全部拍攝了下來。

 

「小姐姐好可憐，攤上這麼一對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