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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漪瀾 3874 2025-05-23 14: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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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梅竹馬的小侯爺來提親時,我父親拒絕了。


     


    「長女未有婚約,幺女如何結親。」


     


    老侯爺不傻,自是聽出了我父親的意思。


     


    當下,不顧小侯爺勸阻,拂袖而去。


     


    當晚,父親擒著我的下巴,一手銀針刺進我舌尖。


     


    「財色於人,譬如刀刃有蜜。小兒舔之,則有割舌之患。」


     


    父親說我貪戀財色,勾引外男,不顧臉面。


     


    可轉頭,他登侯府拜訪,把長姐的庚帖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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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武靖侯平家來提親時。


     


    我父親意味深長瞥了我一眼,轉頭語態悲切:


     


    「幺女體弱,七歲才接回我們身邊,如今不過及笄,如何舍得。」


     


    武靖侯府,簪纓世家,烏衣門第。


     


    彼時,全京最好的兒郎,小侯爺平津回,長身玉立,含情脈脈看向我。


     


    我低頭,不敢作聲。


     


    我家勉強稱得上清流人家,父親雖為太傅,不過虛銜。


     


    平侯親自上門,多好的親事,我家委實高攀。


     


    侯爺體諒我父母憐女之情,動容迂回,道兩家先定親,等孩子大些再選好日子。


     


    我父親高中過狀元,口才好啊!


     


    又是一套說辭。


     


    「長女未有婚約,幺女如何結親。」


     


    老侯爺不傻,自是聽出了我父親的意思。


     


    「高家!好啊!好啊!」


     


    當下,不顧平津回勸阻,拂袖而去。


     


    入夜,平侯指桑罵槐,怒斥平津回,不識好歹,上趕著觍臉。


     


    而我,罰跪在家祠,割指刺舌。


     


    父親說我愧對他多年教導。


     


    要我滴血抄經,向列祖列宗懺悔自己的罪過。


     


    八月蚊蟲惱人,瑣屑不停。


     


    我摒著蟲鳴,規規矩矩誊寫,未敢懈怠。


     


    私下,我的貼身丫鬟,春蔻、夏芙替我不平:


     


    「明明小姐什麼都沒做,卻白白受這般委屈。」


     


    「春蔻去偷取些豬血來替小姐抄寫,不會有人發現的。」


     


    看她二人一唱一和,言之鑿鑿,滿心滿眼為我打算。


     


    我眉目低垂,顫顫道:


     


    「父親是為我好。」


     


    「你二人與其在這浪費口舌,不如取些涼水和艾草來。」


     


    偌大的祠堂隻餘一人。


     


    我停筆。


     


    佛說,財色於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舔之,則有割舌之患。


     


    親生父親一手擒著女兒下巴,一手銀針利落。


     


    我問佛,是因為我愛財迷色嗎?


     


    自我七歲回府以來,食隻能六分飽,舉步院落三分地。


     


    上門提親的平小侯爺,我統共見過八回,回回眾目睽睽下,未有逾矩。


     


    燭影搖晃,靈牌透過火光,忽明忽暗。


     


    我啞然失笑。


     


    這高家列祖列宗,當真受得起我一個外來女兒的供奉嗎?


     


    畢竟。


     


    我的親人,從來隻有一個。


     


    2


     


    我是個棄嬰。


     


    高家有位不得寵的姨娘豬油蒙心,趁大夫人坐月子,偷摸陪嫁首飾。


     


    大夫人心善,隻賞她兩巴掌。


     


    做姨娘的最忌諱臉皮薄。


     


    兩巴掌下去,駁了她一貫的「體面」。


     


    可笑一個買來的姨娘,將臉面擺在生S前。


     


    無腦心生怨恨,偷了大夫人的小女兒跑出來。


     


    趁著晨光,將她遺棄在村舍河邊。


     


    等回了高家,她得意洋洋宣告,仿佛還了大夫人兩巴掌。


     


    被打S前,她倒是體面,一聲不吭,半句孩子下落的交代都沒有。


     


    我就是那個幸運的孩子。


     


    養父發現我時正逢槐花盛放,柳枝輕拂我面頰,好似母親安撫哭泣的嬰孩。


     


    他興許想起亡妻,為我取名依依。


     


    不過一日。


     


    我從高太傅家嫡次女,變成鄉下夫子的女兒。


     


    谷陶村的七年裡,我倆相依為命。


     


    他幫我篦頭,剛開始梳好半邊頭,一朵花七個揪。


     


    小女孩愛嬌俏,我眼淚汪汪,急不停跺腳。


     


    老夫子不顧臉,他頭戴紅花,學怪腔逗笑。


     


    爹教我寫筆畫,我偷懶鬼畫符。


     


    他板起臉來,高聲語,惱我浪費筆墨紙。


     


    默默不作聲,抖抖又瑟瑟。


     


    聽說要挨打,對牆淚滔滔。


     


    高高舉起的戒尺,裝模作樣撓了我兩下手心。


     


    「畫得挺好,下次畫爹看看。」


     


    爹有支平日不舍得用的紫檀毛筆。


     


    我寫好自己名字時,他將筆送了我。


     


    筆上刻著字,我隻認識「依依」二字。


     


    他撫著幾根似有若無的胡須,賣我關子。


     


    讓我好好讀書,便能知道這句詩的意思。


     


    3


     


    不教書時,我爹幫人家寫信,一文錢一封。


     


    多少個夜裡,小老頭在燭火中數,銅板哗啦作響,人樂呵呵笑,說他替我攢嫁妝,都留給我。


     


    將來要送我十裡紅妝。


     


    「我們依依是大小姐的命哦!說不準有個探花郎俊俏爹爹,得诰命的漂亮娘親。」


     


    他說發現我那日,躺的是雕花紅木盆,包的是綾羅綢緞被,蘭花金鏈掛小脖,臉兒白嫩漂亮得打緊。


     


    我抱著他脖子撒嬌。


     


    「依依不要當大小姐!不要俊爹爹!依依隻要拿戒尺打手心的狠心爹!」


     


    「小沒良心的,爹啥時候打你了。」


     


    現在想來,哪個好人家的拐娘突發奇想,抱著紅木盆跑?


     


    隻因那幾日,總有嘴貧的小孩,說我是跑江湖的人扔掉的。


     


    怕是他編來哄我開心的。


     


    村裡的日子無憂無慮。


     


    爹爹對我好,村裡人對我好。


     


    天上飛的鳥兒好,河裡遊的魚兒好。


     


    樹上爬著的槐花妹妹好,她家會讀書的竹子哥哥更好……好俊。


     


    村裡演大戲,竹子哥哥請我一道去看。


     


    我扭捏躊躇。


     


    爹催我去熱鬧熱鬧,雞腿和熱飯給我留著。


     


    我興衝衝出門。


     


    再也沒有吃到那口熱飯。


     


    被接回高家時,我已經七歲了。


     


    從谷陶村回高家,快馬加鞭不過一日。


     


    一日裡。


     


    我從鄉下丫頭,變回了高家小姐。


     


    4


     


    雞還未鳴,我一襲素衣,雙手捧著血經,恭敬跪在屋外。


     


    日頭升起。


     


    屋內屋外,伺候的人,進進出出。


     


    桌前椅上,吃飯的人,熙熙融融。


     


    做女兒的笑語盈盈,當父母的噓寒問暖、慈愛有加。


     


    不多時,母女挽著手,貼著臉,親昵出來。


     


    「女兒和妹妹說兩句體己話,母親先回,仔細日頭曬。」


     


    當母親的並未看我一眼。


     


    長姐高蔓藻面帶微笑,待母親走後,她冷了臉,居高臨下細眼看我。


     


    「憑你,也敢肖想小侯爺。」


     


    「姐姐風姿,漪瀾不及萬一。」


     


    我俯下身,盡量將自己擺得更低。


     


    我丟的那年,高太傅仕途正盛,這檔子不體面的內院破事,自然要瞞著。


     


    高家三緘其口,對外隻說幺女羸弱,需在寺廟浸潤佛法,滋養些年歲。


     


    高蔓藻大我兩歲,幼時矮瘦。


     


    高父做主,逢年過節,便由她扮作我,在外人面前混個臉。


     


    我丟的第五年,元宵佳節,家家團圓。


     


    高家辦了燈花宴,她扮作我,在賓客間,由母親領著招呼一圈,聽幾聲姐妹長得像的客套話。


     


    扮著演著,她就混到了平津回臉上去。


     


    平小侯爺投壺輸給他小舅,端王世子元煦,躲在角落,哭鬧不已。


     


    那高家二小姐心善吶!


     


    讓下人送去一碗芋頭桂花糕。


     


    八歲的平津回止住哭泣,問下人,你家二小姐閨名。


     


    漪瀾,高家漪瀾。


     


    5


     


    等我回高家,在外遊學幾年,剛回京的平小侯爺見到十三歲的高漪瀾,臉上閃過一瞬驚豔。


     


    「漪瀾貌美,更甚幼時。」


     


    他把那碗糖糕的恩情記在我身上,不顧我的意願,將我視作他的紅顏知己。


     


    我長姐悔啊!


     


    她逮住機會,提著裝了芋頭桂花糕的食盒,偷偷送去,妄圖勾起他的美好回憶。


     


    平小侯爺原封不動退回食盒,上書洋洋灑灑四個大字:


     


    東施效顰。


     


    自此,我長姐恨透了我。


     


    高蔓藻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語,細若蚊吟:


     


    「昨日爹爹親登侯府拜訪,遞的是我的庚帖,侯府可接了。妹妹的攀附心思趁早歇了。」


     


    「恭喜姐姐,覓得良緣。」


     


    她看不到我的表情,認定我心有不甘,正欲發作。


     


    父親喚我進去。她隻得悻悻作罷。


     


    我規矩遞上血經。


     


    父親掃視幾眼手抄經,斜睨看我。


     


    「可知錯?」


     


    「回父親,佛言,人從愛欲生憂,從憂生怖,若離於愛,何憂何怖?」


     


    他緩了神色,贊許點頭:


     


    「漪瀾這幾日用功了。」


     


    隨即話鋒一轉:「這血經供奉家中,不如供奉在寶寧寺,為聖上、太後祈福,善結妙緣。」


     


    我頷首示意,父親讓我收拾好盡快啟程。


     


    「對了,谷陶村這月的藥已經送去。」


     


    他皺眉:「你也好安下心來,女兒家青春少艾,多穿些嫩色衣裳,人瞧著也歡喜。」


     


    我心中一緊,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拜別父親。


     


    6


     


    寶寧寺內,佛音嫋嫋,香霧繚繞。


     


    世家小姐,拜佛問籤,拜的是普賢菩薩,問的是前程姻緣。


     


    我低眉誦經,求的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物阜年豐,百業興旺。


     


    一旁的慈眉老婦聽見,好奇地問我:


     


    「這兒來的女子都求婚姻美滿,子女前程,一生順遂。怎麼你小小年紀,不求姻緣求世安?」


     


    我謙順答:「姻緣天定強求不得,但求百姓安居,聖上安心,天下安定,如此才是一生順遂。」


     


    老婦人欣慰笑道:「倒是個懂事孩子。」


     


    又問我姓名,家中父親官職。


     


    我如實相告:


     


    「小姐走後,我偷偷跟著那婆子。寺院後舍東側有間禪房,裡面好像住著什麼貴人。外有侍衛把守,夏芙靠不近。」


     


    「明日不必跟著了,我們隻顧自己做好早課。」


     


    春蔻、夏芙上前要伺候我洗漱。


     


    「這幾日,你倆也是跟著我受累了,早些下去吧,我繡完給父親的荷包便歇息。」


     


    她二人相視一望,緊閉了門窗,默默退下。


     


    深夜,燭燈一盞,我咬著手絹。


     


    長針如鋒芒,挑破燭火,鮮紅的顏料一點點長在我的手背。


     


    額上生出密密汗珠。


     


    我忍痛咬緊牙,朝刺完的地方敷上草藥,不敢悶哼一聲。


     


    屋外黑得寂寥,但屋外的耳朵是醒著的。


     


    半個時辰後,揭開草藥,我將手泡入溫水,圖案栩栩如生。


     


    擦幹淨水漬,圖案漸漸褪去,手背潔白如玉。


     


    我吹熄燭火,屋外隻有一片蟬鳴。


     


    黑夜裡,我睜開眼。


     


    隻要熬到重陽宮宴。


     


    我父親的命、我的命,便不再握在高家人的手裡。


     


    7


     


    我回高家那日。


     


    端莊的婦人摟著個女孩,好言好語哄著。旁邊站著矜貴的男人,和我有七分像,也是溫柔安慰。


     


    懷裡女孩,細眉細眼,淚痕闌珊。


     


    「娘隻有蔓兒一個寶貝女兒。」


     


    細細眼裡露出挑釁。


     


    我局促不安,想回谷陶村找爹。


     


    我是被一個高胖婆子拐來的,父親看不見我多急啊!


     


    「我才不做你的女兒!我是我爹的寶貝女兒!快我放回去!」


     


    一旁的男人聞言皺眉,抬手賞了我一巴掌。


     


    「沒規矩!本來那鄉野夫子養你有恩,如今看來,我倒要怪他,將我的女兒縱得如此無理取鬧!」


     


    「我爹找不到我,會去報官的,到時候裡長把你們都抓起來,打板子,屁股開花。」


     


    我捂著腫脹的面頰,罵著我能想到的最狠的話。


     


    男人輕蔑冷笑,讓婦人把女孩帶下去。


     


    揮手間,有人將拐我的高胖婆子帶來。


     


    那婆子低眉順眼,全無拐我時的狠戾。


     


    「吳媽辛苦,尋回二小姐有功,該賞!」


     


    「容哥開蒙,缺個書童,你小孫子年紀合適。」又向她推了個錢袋,「給孩子裁幾身衣裳。」


     


    「這杯清茶,高子衿謝過。」男人眯著眼,親自給她倒了杯水。


     


    那婆子千恩萬謝,捧來杯子一飲而盡。


     


    「啊!」我驚嚇。


     


    剎那間,她七竅流出黑血,直直倒下,一命嗚呼。


     


    笑還僵在臉上。


     


    不等發話,就有小廝拖走了屍體。


     


    我想跑,腿腳卻不聽使喚,身體抖成篩子。


     


    七歲,我第一次知道。


     


    人S人,如碾蟻。


     


    「辦事不力,倒讓旁人瞧見了。」他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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