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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銅臭 3825 2025-05-21 14: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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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笑話,以為我願意給他當填房似的。」


     


    陸琬這般驚才絕豔的女子,耽擱在後院,也當真是可惜。


     


    「陸姐姐如今也算苦盡甘來了。」


     


    「苦盡甘來,這話我喜歡!」


     


    陸琬彎唇一笑,頗有幾分意氣風發。


     


    「那日林清怡出事,他們一家都把錯賴在我頭上,林書恆更是揚言要休妻,說我不知為林清怡打點。


     


    「長公主捉了人,徐志遠害了林清怡,他統統不敢得罪,反倒是對著我撒氣。


     


    「好一個休妻,嚇唬誰呢?無非是打著我家中無人撐腰,可以隨意拿捏的主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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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忍不住冷哼一聲。


     


    「長公主說得沒錯,破而後立。


     


    「難怪她想要辦女學,提拔女子為官,隻有我等走上高位,才能為其他女子仗義執言。


     


    「想讓男子設身處地為女子思量,無異於痴人說夢。」


     


    ……


     


    夢中,長公主也提拔了不少女子。


     


    我爹過世時都在感慨,早知今日如此風氣,當年不如讓我一直在家,也好過去侯府受委屈。


     


    隨著時間推移,我對那個夢的記憶越發淡。


     


    如今,已經記不得幾分。


     


    也無妨。


     


    慧極必傷,人若是事事先知,也不是什麼好事。


     


    有凝華長公主在前,我做事更加方便。


     


    就算是永寧侯府,也不敢找我麻煩。


     


    半年後,陸琬收攏陸家舊部,遠赴西北,以長公主名義組建了一支直屬於公主府的軍隊。


     


    皇帝不曾防備凝華長公主,在他看來,他的對手隻有藩王,並不包含姐妹。


     


    而我則以公主的名義進宮拜見太後,被太後收為義女,賜封縣主。


     


    「有了縣主身份,你做事就更容易一些。


     


    「今秋,我會推舉兩位女官入朝。」


     


    凝華長公主看我的神色鄭重。


     


    「你代你父親打理顧氏商行,從不曾出錯,可見細心。


     


    「是以為官之事,我想讓你去。


     


    「此事至關重要,時月,你可有信心?」


     


    我遲疑片刻,應下了這件事。


     


    這是機遇,也是考驗。


     


    我想以女子之身立足,就必須要比當世男兒更強硬。


     


    這條路很難,但我想試試。


     


    有長公主珠玉在前,我為何不敢一試?


     


    從無人走過的荒地裡蹚出路,必然充滿艱難險阻;


     


    但我們如今要做的事情,本就是前無古人,我隻怕後無來者。


     


    11


     


    女官之事一經傳出,引起軒然大波。


     


    罵名挨了一籮筐,甚至還有人張貼文章在鬧市斥責長公主。


     


    而我更是現成的靶子,人人唾罵。


     


    我家商號下不少鋪子都被潑了狗血。


     


    連我爹都問我,為什麼非要為難自己。


     


    「你都已經是縣主了,還想要往哪裡走呢?」


     


    我捫心自問。


     


    往哪裡走呢?


     


    往上走。


     


    站得越高越好。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幾百年的規訓,一步一步蠶食女子生存空間。


     


    為何女子一生都要在後宅中荒廢?


     


    因為世上資源有限,男人廝S競爭尚且不足,怎麼能容忍女人來搶?


     


    他們越不同意,我們就越要搶。


     


    若回到後宅當真是好事,他們怎麼不去呢?


     


    男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而反對我們的女子,則是在蒙昧中下意識向更弱者揮刀。


     


    那些父權制下對女人生S予奪的權力,都是從我們手中一點一點讓渡出去的。


     


    所以我不能退。


     


    我身後並非溫床,而是懸崖峭壁,退一步則萬劫不復。


     


    同月,長公主一力督辦女學,第一屆,隻來了六個學生。


     


    她們大多出身寒微,想為自己求個前程。


     


    很好,她們想求前程,我們便給她前程。


     


    長公主一並請了八位老師,都是當世大家,各有千秋。


     


    陸琬也一並領了職,待她得空,回來教兵法拳腳。


     


    外面沸反盈天,女學內反倒清靜自在。


     


    一日,學生問我:


     


    「老師,您為我等傾囊傳授,是心疼世間女子不易嗎?」


     


    我笑了笑,搖搖頭。


     


    人吃五谷雜糧,難免會生出私心。


     


    我當真是為了救難嗎?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


     


    世間女子不易,便是我的不易。


     


    ……


     


    女學內是一片淨土,女學外則是我等廝S的疆土。


     


    中秋後,我在一片罵聲中,領了官職。


     


    同我一並出仕的,還有崔氏嫡女崔垚。


     


    崔家這一代,嫡支並無男子,她父親傾盡全力,培養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女郎。


     


    世家大族不願意讓族中女孩摻和這件事,但崔垚不同,她和她爹娘都想爭一爭。


     


    「我家如此家業,難道要都要送給遠房親戚?


     


    「為旁人做嫁衣的事情,我可不幹。」


     


    我隱約記得,夢中第一位女官,就是這位崔氏女郎。


     


    如今,我能同她並肩,是我之幸事。


     


    12


     


    我為官後處理的第一件事,是件舊事。


     


    林清怡S夫案。


     


    徐志遠中毒而亡,徐家認定是林清怡所為,要將她沉塘。


     


    我帶著府兵趕到,從湖中撈出奄奄一息的林清怡。


     


    永寧侯夫人怒極,聲稱要去皇帝面前告我。


     


    「夫人如今還是擔憂自己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但家規不能凌駕於國法。


     


    「你說林清怡S夫,可有證據?


     


    「若無證據,便是你們草菅人命!」


     


    我著人把林清怡帶走。


     


    心中暗暗盤算這樁事應當如何處理。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內宅裡這般不清不楚,隨便安個罪名就S了的女人多如牛毛。


     


    所以這一次,無論林清怡S沒S人,我都要保下她。


     


    若S後真有拔舌地獄,我也願意承擔。


     


    事到如今,隻論應不應當,絕無對錯。


     


    世間事哪能非黑即白。


     


    ……


     


    林清怡醒後,一直不肯說話,直到見了我。


     


    她怔怔落下淚。


     


    開口第一句,便是:「我沒有S人。」


     


    我松了口氣。


     


    沒S,就更好。


     


    抽絲剝繭,總有還她清白的路。


     


    「你跟我說,當日發生了什麼?」


     


    林清怡不想S,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跟我說得一清二楚。


     


    「那日,徐志遠回房後倒頭就睡。


     


    「我們,我們關系不睦,平日裡我都不去他跟前,這次也避開了他。


     


    「誰知第二日,他,他就S了!」


     


    林清怡面上還有幾分惶恐:


     


    「我發現他斷氣後,嚇得不輕,準備叫人。


     


    「這時婢女闖了進來,大喊S人了,少夫人S人了,婆母和姑母就帶著人趕來將我扣下。


     


    「說我S夫,要將我沉塘。」


     


    我點點頭,吩咐人去查當日徐志遠的行蹤。


     


    臨出門時,林清怡突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時月!」


     


    我站定,沒有回頭。


     


    「你會幫我的,對嗎?」


     


    她聲音很緊,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會不計前嫌的,對嗎?」


     


    我笑了笑:「我會幫你,但我不會不計前嫌。」


     


    我不會因為她與我同為女子,就原諒她所有過錯。


     


    但這是我與她的私人恩怨。


     


    如果因為對方是女人,就事事忍讓,那說明從心底裡覺得女子不如男人。


     


    我可不需要這樣名為寬容,實為歧視的忍讓。


     


    權力場上刺刀見紅,有為者居高位。


     


    13


     


    這樁事其實很容易查清。


     


    當日,徐志遠在賭坊輸了一大筆錢,又去妓院一醉解千愁。


     


    興起之時,叫了兩個窯姐作陪。


     


    他身子不好,被酒色掏空,吃了藥強撐著非要跟窯姐大戰三百回合。


     


    我猜,他在妓院時就已經S於馬上風。


     


    「當日帶他回家的人是誰?」


     


    「是他的小廝,聽說已經被永寧侯夫人打S。」


     


    我垂眸冷笑,好一個S人滅口。


     


    本朝有舊例,丈夫S後,女子可自行改嫁。


     


    徐家如今風雨飄搖,徐志遠S得這樣丟人,更是一重打擊。


     


    把這事推給林清怡,徐志遠就不算丟人。


     


    隻需要犧牲一個女人的命,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是徐家人,當真是好算盤。


     


    我輕輕敲擊桌面,這事不難,洗清林清怡身上的髒水,也不難。


     


    重要的,是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先把那兩個窯姐兒扣下。


     


    「老鸨和賭坊主是誰家的人?去查。」


     


    對於貴族來說,權力大過於金錢。


     


    但對市井民眾來說,錢比權重要。


     


    有錢能使鬼推磨。


     


    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永寧侯夫人帶著徐如意進宮告我時,我也找到了關鍵證人,隻等她們發難。


     


    「時月這身官袍,本宮甚是喜歡。」


     


    我彎唇,向長公主行禮。


     


    「臣覺得,三梁冠,更好看。」


     


    「本宮亦然。」


     


    ……


     


    升堂那日,永寧侯帶著幾個世家子前來,以防萬一,還一並帶了兩位禮教大儒。


     


    而我同行的隻有崔垚和六位女學生。


     


    壁壘分明。


     


    崔垚在我身側,如玉容顏上掛著幾分笑意。


     


    她穿著本朝制式的官服,芝蘭玉樹,盡顯風骨。


     


    凝華長公主與皇帝同行。


     


    本是一樁不輕不重的案子,卻成了帝京人人關注之事。


     


    為了造勢,我可花了不少錢。


     


    皇上一到,永寧侯就沉痛開口:


     


    「陛下要為我那內侄兒做主啊!


     


    「顧時月徇私,包庇毒婦,志遠S得冤枉啊。」


     


    我不急不慌,聲音沉穩:


     


    「臣今日,也想出告一人。」


     


    皇上來了些許興致,笑道:「你怎麼也要告人?告誰?」


     


    「徐志遠。」


     


    永寧侯怒斥:「顧時月,你別欺人太甚!」


     


    皇上擺擺手:「說下去,朕想聽聽你要告一個S人什麼?」


     


    「三件事。


     


    「第一,臣要告徐志遠N待發妻,私養外室。


     


    「第二,臣要告徐家知情不報,縱容徐志遠良賤通婚。


     


    「第三,臣要告徐志遠對皇室心生怨懟,常有逆反之言!」


     


    永寧侯霍然而起:「顧時月!你找S!」


     


    「放肆!」凝華長公主拍桌,「永寧侯,你多次打斷顧卿,是不是心中有鬼?」


     


    「公主明鑑,老臣隻是不忍志遠慘S還要受辱啊!」


     


    「若顧時月無的放矢,平白誣陷徐志遠,自有律法處置。」言罷,她偏頭看向我,「顧卿,你出告徐志遠,可有證據?」


     


    「自然有。」


     


    我垂眸,掩去眼底淡淡諷意。


     


    永寧侯以為最壞不過是我證明林清怡清白,到時徐家豁出去,依舊可以不讓林清怡歸家。


     


    但我要的,可不是這麼簡單。


     


    永寧侯陰惻惻看我一眼:「顧時月,你可知道誣陷朝廷命官是什麼罪?」


     


    我笑了笑:「是不是誣陷,一會兒就見分曉。」


     


    14


     


    我拍拍手,便有人呈上畫押供詞,遞與皇上。


     


    「林清怡出嫁後,徐志遠一直對她非打即罵。


     


    「我這裡有林家為林清怡請郎中的記錄。婚後第二天,徐志遠就用馬鞭抽了她一身傷,因此三日回門都不能見人。


     


    「此後一年,徐志遠一直N待她,徐夫人溺愛親子,甚至不許林清怡看傷。


     


    「徐志遠S亡前一日,還在家踢斷了林清怡的腿。」


     


    永寧侯尷尬辯解:「這,這夫妻之間,難免有些拳腳爭執——」


     


    「爭執還是虐打?


     


    「徐志遠此舉已經有違大周律,按律,本應和離。」


     


    「還不是因為那林氏婚前失貞!」


     


    「永寧侯!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樁婚事可是你親自求來的,不然徐志遠哪有機會多活這兩年?」


     


    永寧侯自知理虧,隻好挽尊:「如今志遠已S,這些舊事何必重提?」


     


    「加害者是S了,可苦主還在呢!」


     


    「好,就算如此,那林氏就能隨意S夫不成?」


     


    「S不S的,永寧侯難道不知?


     


    「徐志遠S因,我稍後自會向皇上和公主稟明。


     


    「但現在,我要說的是,徐志遠另一樁罪,私養外室,以夫妻相稱。


     


    「他養在城北的婦人和孩子,我已秘密接回城中。隻是那夫人賤籍出身,不敢召上堂前汙了陛下的眼。」


     


    言罷,我從袖帶中拿出另一份證據呈上。


     


    「陛下請看。」


     


    皇帝掃了幾眼,斂去笑意,道:「此子當真狂悖!」


     


    永寧侯忙跪下請罪,稱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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