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赫然寫著：【蘇靈犀之靈位】。
7
“蘇靈犀早S了？”我驚異。
“不錯，靈位破成這個鬼樣子，天知道S了幾百年了……”他哼了聲。
難以置信。
我的眼線一直跟著她，她並無異常。甚至，還有鬼藏在枕頭裡害她。
相比之下，還是眼前的家伙更古怪。
“你為什麼懂術法？”我警惕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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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不僅放走了惡鬼，還拿雷劈你俊美無匹的道友。”夜月輝靠牆斜眼看我，仿佛在看一個白痴，“本少師承青城山嶺陽派，主修趕屍，輔修陣法。”
青城山的？
難怪他能逮住我的小紙人……
我有億點點尷尬。
據他描述，他已經畢業三年。
由於主修的是趕屍，畢業後不好找工作。做了兩年編劇，拍攝的片子部部撲街。
幸好家裡有錢，改行做了影視投資人。
三天前，他本想來劇組看看拍攝狀況。意外地發覺劇組裡有鬼怪作祟，就留下來捉鬼了。
“這座荒村以前是亂葬崗。”
夜月輝向我分享他調查到的信息，“小鬼得有一籮筐，大boss則是深不可測。選這裡拍戲簡直是膽大包天！很難不讓人懷疑負責人別有目的……”
負責人？
負責人是柳觀魚啊。
……
如果蘇靈犀是惡鬼，她現在衝回老宅那邊……劇組的其他人危險了！
咚，咚，咚——
鍾聲敲了十二下。
【午夜12點一定要關好門！】
怪談如是說。
這是惡鬼的遊戲規則，我並不打算遵守。
“你幹嘛去？”夜月輝攔住我，“我勸你在這裡避一避。指不定大boss正挨家挨戶敲門呢。你現在出去，和TA正好撞個滿懷。”
“留在這兒更不安全。”我回道。
“為什麼？”
我不好意思地指指門口：“你看。”
道觀的大門華麗麗的地倒在地上，是我剛才踹的。
都關不【上】門了，還關【好】門？
夜月輝滿頭黑線：“……呵呵，遇見你真是我的不幸。”
我紅了臉：“過獎過獎。”
8
夜月輝不得已和我一起回了老宅。
一路上鬼影僮僮。
我想出手伏魔，卻被他攔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太莽撞了，小心把大boss引出來。”
我倆做賊一樣，一路上小心躲避。
……
老宅一片S寂，他帶著我躲進廢棄的資料室。
“想知道鬼怪的底細，自然要從這裡查起。”
美男子拍拍古舊的資料架，被掀起的塵灰嗆得直咳嗽。
我倆四處翻找，窸窸窣窣。
翻了半天，在一摞舊報紙中，我震驚地看到這樣一則新聞。
【《午夜嚇破膽》全組喪生，無一人幸存！】
【新月社報道，2024年1月4日，梨花村發生十級地震。導演柳觀魚及全組108人全部喪生……】
上面還貼著一張現場圖片。
土礫殘垣裡，一隻白皙的手伸出來，食指上戴著一枚金玫瑰戒指。
那是柳觀魚的戒指！
我盯著圖片發怔。
今天是2024年2月4日，她去世快一個月了？
難怪……
我和柳觀魚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沒有聯絡。
這次她向我求救，我問她最近幹嘛了，她說【賣命給娛樂圈】了。
“喂，看什麼呢？”夜月輝湊過來。
在看到我手上的報紙後，他的眸中劃過一絲光。
貴公子攤手：“果然，進了鬼窩了。”
他揉揉太陽穴，似乎很頭疼：“咱們兩個人PK三百多個鬼？前路危機重重。你有把握S光他們嗎？”
我沒回答。
而是蹙眉幽幽道：“就算柳觀魚S了，她為什麼要騙我來呢？”
“你知道鬼會找替身吧？”夜月輝問。
“這種鬼窟，就像傳銷窩點。”他一幅深諳其道的樣子，“誰騙你進來，你就替誰留下。”
所以，她想讓我當她的替身？
想到柳觀魚圓圓的臉，我有一瞬心塞。
9
梨花村表面是個廢棄的村落，實際是個鬼窟。
劇組一百餘人都是鬼，無一人例外。
但看沈雲策、蘇靈犀和其他人的反應，他們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S了。當然，也可能他們知道，隻是陪我演戲。
這群幽魂中，存在著一個最強大的惡靈，TA設定了這場遊戲——午夜規則怪談。
TA知道我是詩靈，會術法，紅鞋子的規則就是針對我。
TA想看我被“人群”拋棄，被排擠，被孤立，看我受煎熬……可惜，我根本不在意。甚至對此感到滑稽。
TA是柳觀魚麼？
我在雪梨大學最好的朋友。
……
“別悶悶不樂了。”
夜月輝伸出食指，敲敲架子上的資料，“在我們的處境惡化之前，我們必須確認惡靈大boss是誰，找到TA的弱點。”
他低頭翻閱報紙。
可就在他低下頭的那一刻——
怪談發布了新的規則！
【SS夜月輝！】
【SS他！SS他！！！】
【否則，每三分鍾S一人。】
洗手間的鏡子上出現血字，猙獰瘆人。
啊這……
依照怪談之前的規則：【鏡子上的命令要絕對服從。】
惡靈擺明了想要夜月輝S。
貴公子不著急，反倒有些得意：“瞧~一定是我戳中了那家伙的S穴，不然怎麼會急著搞掉我。”
我無語。
這家伙明明陷入大麻煩了，還這麼開心？
外面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在尋找夜月輝。
“夜月輝在哪兒？已經S三個人了！”
“真的要S了他嗎？那咱們豈不成了S人犯了。”
“少擱這兒逼逼賴賴，再不S了他，下一個S的說不定就是你。”
“啊~投資人那麼帥！神顏又多金，S了他好可惜哦……”
“這麼可惜的話，不然你替他去S一S啊。”
……
夜月輝靠在陳皮剝落的老牆上。
“你可以選擇不和我患難與共。”他眉頭輕挑，笑吟吟道，“一會兒，我現身擊S群鬼，你呢~找機會逃離荒村。再也別回來。”
“當然，我更期待你和我在一起……”貴公子向我伸出手，“我們一起，S得他們片甲不留。你願意麼？”
慘淡的月光下，他偏頭凝望著我。
纖長的睫毛忽扇，像蝴蝶。
空氣中混雜著灰塵、霉菌和他黑襯衫上沁香的古龍水味，讓我想起地下室的蛛網、墳墓裡的青苔，和幽谷裡的野橙樹。
我聽見門外的叫囂聲越來越近——
他們就要推門而入！
“我加入。”
我壯士赴S般，衝他鄭重點頭。
聞言，他粲然一笑，眼裡星辰閃爍。
10
但他現身的方式，是我意想不到的。
好好一個大帥哥，出場方式非常弱智。
在人群闖進來的一瞬，他身手敏捷地閃身出門，縱身跳上房頂，吸引火力。
“夜月輝在此，是誰在找本少爺？”
他像神明審判蝼蟻一樣，闲適地坐在房頂，垂首俯瞰眾生。
我：“？”
這人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對手眾多，逐一擊破不好咩？非要把所有人集合……
怎麼？想讓我倆包圍他們一群？
……
劇組的人通通圍了過來，越聚越多。人群就快把我淹沒……
突然！
古宅、屋舍頃刻間化為齑粉！
大地扭曲，周圍的一切變成斷壁殘垣，荒村變成墓碑錯落的墓地。
“林星墨，快過來！離那家伙遠點兒，已經S了十個人了！”
柳觀魚在人群中出現，她臉色青白，擔憂地望著我。
我淚眼朦朧：“觀魚，你……”
“現出原形吧！怪物們！”
夜月輝正義凜然地高呼，一道白光自他掌中飛出。
霎時間，人類的畫皮被白光撕破。
一些人變成披頭散發的鬼魂，一些人變成滿地亂爬的斷肢，一些人變成血肉模糊的屍塊，一些人變成渾身是眼睛的怪物……
柳觀魚褪去畫皮。
她……
變成了一個屍塊和殘肢拼湊成的巨大怪物。
像是許多S者拼在了一起！
夜月輝陰沉著臉，冷聲道：“地震裡，你的朋友的屍體被擠壓碾碎，和別人的肢體頭顱融合在一起，變成這種令人作嘔的怪物。你要親手解決她，還是交給我？”
“觀魚，”我淚眼婆娑，“疼不疼？地震時，你一定很怕吧？”
“星墨，”怪物用含混不清的嗓音，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我不是……不、不要！不要丟下我，不要……”
碎屍怪物向我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的食指戴著一枚金玫瑰戒指。
“別怕，”我安慰她，“很快就好了。”
我揮筆凌空施法，筆尖金光流瀉。
“千刃之氣——”我屏氣凝神。
怪物嗚嗚流淚。
夜月輝空無一物的手中出現一個招魂幡，那是趕屍人的武器。他要開始伏魔了……
我的刃氣也已畫好。
一張金光橫溢的巨大金刃懸浮半空！
我高聲道：“刺！”
唰——
金刃猛地刺出去！
——直刺夜月輝的胸口。
“你……”夜月輝驚異地轉過頭，噴出一口鮮血。
“……為什麼？”他伏跪在地，手中的招魂幡也掉落了。
11
在夜月輝被重創的剎那間，墓地變回荒村。
滿地的怪物也變回劇組的工作人員，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我。很快，像被按了播放鍵，大家嘰嘰喳喳起來。
“星墨！”柳觀魚哇哇大哭撲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摟住。
她抱得我差點兒窒息。
我拼了老命才把她推開。這家伙，受了巨大驚嚇，抖個不停。
我在屋頂坐下，向大家公布真相。
……
真相就是：全劇組都是活人，夜月輝才是那個嗜血的惡靈。
他以投資人的身份，策劃了《午夜嚇破膽》這部恐怖片。為了滿足自己的S念，他將全組人誘騙到梨花村這個荒涼之地。
想將大家逐一SS！
不曾想，柳觀魚把我請了過來。
夜月輝發覺我不是凡人，在摸清的我底細前，他不敢造次。
他召來畫皮鬼（瘸腿場記）試探我的身手，在我輕而易舉解決掉畫皮鬼後，發現我很難對付。但同時，他的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刺激感！
他抱著好玩的心態，懷著蠢蠢欲動的陰險惡意，給我布下了一個圈套。
為我策劃了一場戲！
什麼報紙，靈位全是假的。
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讓我親手SS我的朋友！】
【讓我SS全劇組所有的活人！】
難以想象如果真的讓他達成目的，我該有多崩潰。
……
夜月輝一邊吐血，一邊掙扎：“你怎麼……”
“想問我怎麼發現的，是嗎？”我大發慈悲地幫他把話說完。接著，不客氣地打擊他，“隻能說，你就沒有一刻成功騙到我啊。”
他：“……”
“你的故事bug太多了。”我勾唇一笑。
首先，時間有古怪。
報紙上說《午夜嚇破膽》劇組全體人員是一個月前S掉的，可這部戲是一周前才開拍的。
在來梨花村的大巴車上，我還在網上搜到劇組開機的宣傳呢。
一周前才組建完成的劇組，全體組員怎麼能在一個月前集體去世呢？
第二，道具有破綻。
蘇靈犀的靈位破損斑駁嚴重，像在地震中被毀壞的。
夜月輝想誘導我這和地震相關。可是……
——就算蘇靈犀本人在地震中S去，她的靈位也不該在地震中被毀壞。
應是她在地震中喪生之後，親人再給她設靈位。
靈位的破損，弄巧成拙。
……
“你真的不適合做編劇。”我不是嘲諷，是真心的。
夜月輝翻了個白眼。
我補充：“雖然Bug很多，但都不是導致你失敗的關鍵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一點兒都不了解我，你一點兒都不了解我們！”
他皺眉：“什麼意思？”
我摟住柳觀魚，笑眯眯道：“就算柳觀魚變成了鬼，也絕不會害我。”
這話，她也曾對我說過。
柳觀魚使勁抱住我，一邊猛點頭，一邊撲簌簌地掉眼淚。
夜月輝再次翻了個白眼：“是我低估了你，我太大意了。”
我丟給他一句：“遇見我，是你的不幸。”
惡靈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鮮血還在從傷口向外流淌。
他從氣急敗壞，變成束手就擒。
我丟給他一顆藥，這是我師父月無別煉制的。
捅他一劍，給他一丸藥。
算扯平了吧？
“你不消滅我？”他有些詫異。
這種危險的家伙，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因為他，還是S了一個人的——瘸腿場記！
沒S更多，完全是因為他的變態心理：他想讓我把所有人都S了。
這個陰暗又惡劣的混蛋！
黑色的光團一收，他被我關進了鎖妖匣，貼上封印。
我決定把他帶回月亮書店，交給師父處置。
12
“不演。”
我拖著行李，網約車正在村口等著我。
“林星墨，你相信我，你上鏡絕美！我一定能把你捧紅。”
柳觀魚擋在我面前。
“豈有此理，”蘇靈犀一邊塗著口紅，一邊瞪了我一眼，“本小姐允許你成為我的拍檔，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在戲裡和我談戀愛，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你竟然想走？”
沈雲策衝過來，緊張道：“林老師，您要走？別別別，您別走！”
他猛地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金卡，雙手呈上：“求您當我的家庭法師，月薪三百萬。求求您，求求您……”
我呆呆地看著金卡。
還、還家庭【法】師？
目光掃過面前的三個人，我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千金大小姐，大少爺，一天天幹點兒什麼不好，幹嘛偏要拍這種不入流的小網劇？”
沒錯，不入流！
柳觀魚：“……”
沈雲策：“……”
蘇靈犀：“……”
對不起，我好像一下罵了三個。
……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沒有留下拍戲。
而是快樂地拿走了金卡，給沈雲策留了我的手機號碼。
下次他再遇到怪事，可以打給我。
嗯哼~
【番外】
“放我出去！”夜月輝敲著匣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專心致志地看書，不理睬他。
他自己先沉不住氣了，“我可是天上星宿——陰煞！”
我：“……”
一聽到「天上星宿」這四個字，我就腦殼疼。
我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這群無賴的？
我眼皮直跳：“是貪狼星君派你來的？”
他冷笑：“自然不是。但！你的事已經在大羅星垣傳開了。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
他直跳腳：“聽到了嗎？有大事發生！”
我不再理他，把鎖妖匣丟進儲藏室。
不亂己心，遇事才能從容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