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進副駕駛，系上安全帶。
鼻尖嗅到一股清甜的柑橘調香水的味道。
我看向宋葉。
沒想到這種風流花孔雀的外表，竟然喜歡小甜香水。
我正愁沒有話題聊天。
畢竟人家是來幫忙的，總不能真把他當司機看待。
“你的香水挺好聞，是什麼牌子……”
“你為什麼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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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詫異地望著宋葉，想不到他這麼八卦。
宋葉一瞬間臉紅到脖子跟。
抓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宋葉呼出一口氣，看向我說：
“我先回答你的問題。”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宋蕊往我身上噴的。”
我“哦”了一聲。
停頓兩秒，我開口道：“那該我回答你的問題了。”
“離婚是因為，他有個記掛的白月光。”
宋葉扭頭：“他出軌了？”
“沒有實質性出軌，但是……”
“精神出軌，也是出軌！”
他目光灼灼，看的我一愣。
我下意識問道：“你也有同樣的經歷？”
宋葉突然沉默了。
我想起宋蕊說，他哥被騙錢騙心的經歷。
原本以為是她瞎扯的。
現在看來，大概率是真的。
我暗自感慨。
宋葉這副風流外貌，以前竟然是個純情男生，真是看不出來。
8
公司樓下。
宋葉落下車窗：“不用我陪你上去？”
我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宋葉猶豫兩秒，給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我沒忍住笑了笑。
他一秒關窗。
公司的前臺認識我。
所以我直接坐上專屬電梯去到沈從銘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剛出電梯門。
我就注意到前方的兩道人影。
是喬珊和沈軒。
兩人聽見腳步聲，也轉頭看見了我。
喬珊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和喬珊很久之前就認識。
喬珊說道：“那天幼兒園的事，謝謝你告訴我。”
她的笑意不達眼底。
我淡淡道：“不用客氣，畢竟你是沈軒的親媽，告訴你是應該的。”
沈軒瞪大眼睛看著我。
喬珊笑了笑，想到什麼。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你誤會。”
“我和從銘之間沒有什麼。”
我點點頭。
“你對他沒什麼，他對你不一定。”
“畢竟瞞著妻子，給另一個女人養孩子這種事，說他對你沒什麼，誰會相信？”
喬珊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是在拐著彎罵她又當又立呢。
喬珊抓著沈軒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沈軒吃痛，眼淚都出來了。
他輕聲道：“喬珊阿姨……”
喬珊回過神來，笑容勉強：“小軒，你應該叫我媽媽。”
沈軒默不作聲，抬頭看向我。
喬珊見狀，臉色難看起來。
我挑了挑眉。
不明白沈軒為什麼對喬珊地態度變了這麼多。
以前不是可喜歡了嗎？
現在這麼疏離是鬧哪出？
但我並不關心。
自始自終，我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索性繞開兩人，走向沈從銘的辦公室。
沈從銘看見我，很是高興。
但緊接著，他又看見後面的喬珊和沈軒。
臉色頓時一沉。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喬珊就擠到我前面，笑容淺淺。
“從銘哥，謝謝你讓我見小軒。”
“這些年沒有陪伴他我很抱歉，但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可能不愛他。”
沈從銘的注意力沒在她的身上。
但還是敷衍了一句：“沒關系。”
喬珊繼續道：“這幾天，我和小軒相處的很好，他很乖。”
她低頭問沈軒：“是不是啊？”
沈軒好一會兒才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沈從銘略微皺眉，不明白她要幹什麼。
隻見喬珊抬頭一笑。
“所以，我想做小軒的幹媽。”
“不行！”
沈從銘立刻拒絕，臉色難看。
他看著我：“沈軒隻有崔顏一個媽媽。”
喬珊的表情微僵。
但很快換上一副震驚受傷的樣子。
“可是，你當年不是說過，你隻是暫時替我照顧沈軒，我可以隨時接走他的嗎？”
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沈從銘真是慷慨大方啊。
他剛收養沈軒，就宣布了他繼承人身份。
換而言之，沈從銘是要將自己的全副身家送給喬珊。
我無聲冷笑，心底的某一塊徹底崩塌。
原來自始自終，我在沈從銘心裡從來不是最重要的那個。
沈從銘瞳孔一縮，猛地看向我：“顏顏，不是這樣的……”
我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我表現的越平淡，沈從銘就越是心慌。
他望著我平靜眼神，感覺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崔顏，好像徹底消失了。
巨大的慌亂淹沒他。
沈從銘走過來的腳步都是踉跄的。
“顏顏，你聽我解釋。”
“我當年隻是看喬珊太過傷心，才答應她的，我不是真心的。”
“而且，後來你那麼喜歡小軒，我怎麼可能忍心把他從你身邊帶走？”
“你相信我，顏顏……”
一旁的喬珊變了臉色。
我則後退兩步，譏诮地看著他。
“沈從銘，我以前隻覺得你虛偽。”
“現在看來，你就是個混蛋！”
我沒等他再說話。
將那天他沒帶走的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籤了吧，我以後不想看見你。”
“惡心。”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9
離開沈氏大樓。
我頭疼地站不穩。
腦海中關於沈從銘的記憶在飛速破碎，消失，頭好像要炸開了似的。
怎麼回事？
難道是記憶清除出現問題了？
這個不靠譜的系統。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轉頭看見是沈從銘，隻覺得頭疼得更厲害。
我快步走向路邊的車。
但眼前實在模糊，我被踢到凸起的石板邊緣，向前摔倒。
本以為要摔個狗吃屎。
卻被一條胳膊穩穩地接住。
我聞到清新的柑橘香水味。
向上看，看見一隻重影的通紅耳朵。
我抓緊對方的袖子。
“宋葉……”
後半句還沒說完，我就徹底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頭疼消失。
我從黑暗中走出來，看見一個明亮光球。
“宿主。”
我明白了，這光球是系統。
於是我立刻上前質問：“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記憶清除是循序漸進的嗎？”
系統閃爍兩下。
“這不關我的事。”
“是您想要忘記沈從銘的主觀意願太強，幹擾了程序。”
我微微沉默。
本來想敲詐系統一筆，看來是不成了。
我嘟囔著：“這麼容易就被影響的程序，你們系統界也不怎麼樣啊。”
系統：“……”
系統沉默兩秒：“宿主，你該醒了。”
下一秒，我就睜開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前。
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門外的吵鬧聲。
緊接著是醫生的訓斥。
片刻後病房門被打開。
醫生進來檢查我的身體狀況。
沈從銘和宋葉在後面，面色不虞。
醫生說我的身體沒問題，頭疼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的原因。
沈從銘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難看。
醫生走後，他挪到床前抓住我的手。
“顏顏，是我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和喬珊聯系。”
“我們和小軒好好生活，好不好？”
我盯著他的臉，眉頭不由自主地皺緊。
我想抽手，卻被他抓著動彈不了。
沈從銘說完，眼神明亮地看著我。
我卻不耐煩地掙開他。
“你誰啊？別碰我，告你性騷擾信不信？”
沈從銘愣住，瞪大眼睛看著我。
“顏顏，你說什麼？”
“……”
我沒回答，轉頭看向宋葉。
“宋葉，我怎麼暈倒的了？”
宋葉表情驚訝：“你不記得了？”
我抵了抵腦門：“想不起來了。”
這時沈從銘再次上前，跪在床邊，緊抓著我的手腕不放。
他眼眶通紅，像是受到嚴重的打擊。
“顏顏，你怎麼了？”
“是我啊。”
“我是沈從銘，我是你老公，你是我的妻子啊。我們還有一個孩子，叫沈軒，你怎麼可能不記得了？”
“沈從銘？”
聽到這個名字我微微愣住。
腦中閃過什麼，太陽穴又開始鈍痛。
兒子？
我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我忍不住掀開衣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光滑白皙緊致，沒有懷孕的痕跡啊。
要麼他說的是假的。
要麼我保養修復的好。
沈從銘用力點頭：“是我，我是沈從銘……”
我揉著眉心。
宋葉見我不舒服，上前一把扯開他的手。
“你沒看見他不舒服嗎？”
沈從銘一怔，但馬上充滿怒氣。
“這是我和顏顏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宋葉冷哼一聲。
“崔顏都要和你離婚了，你還不反省，隻知道S纏拉打，活該！”
“你——”
我聽到“離婚”兩個字。
腦海裡有什麼炸開。
我一拍床墊：“我想起來了！”
沈從銘眼神一亮：“顏顏……”
我接著道：“我記得我要和叫沈從銘的人離婚。”
沈從銘的臉色瞬間灰敗。
仿佛背抽幹了靈魂，傷心欲絕地看著我。
10
醫生給我做了檢查。
結果顯示我的大腦並沒有問題。
關於我為何會失去記憶。
還隻關於沈從銘和沈軒的記憶。
醫生給出的解釋是，大概是和心理原因分不開關系。
沈從銘知道結果後，就離開了醫院。
我又在醫院接受了許多檢查。
還去精神科掛診，結果都是我很健康。
能吃能睡，健壯如牛。
宋蕊抽空來看我。
知道這件事後，先是目光復雜，而後拍手叫絕。
“忘記渣男，這簡直是上天的禮物！”
從她的口中，我知道了我和沈從銘的過往。
感覺像聽了一個故事。
沒什麼感觸，甚至有一絲厭惡。
在我心裡，不忠誠的男人就要被踢出局。
所以我挺支持離婚的。
我有些出神。
宋蕊忽然在旁邊大聲道：
“哎呀，宋葉你能不能行？削個芒果皮這麼費勁，汁水淌了滿地，你不如去買現切的。”
宋葉臉色一黑。
“你空手來，也好意思教訓我？”
宋蕊揚起脖子：
“我是來的匆忙，何況我和顏顏是什麼關系？”
“說起來，你憑什麼呆在這裡？”
“我——”
兄妹倆吵吵嚷嚷。
這時我的電話響起。
是沈從銘打來的，他的聲音沙啞疲憊。
“顏顏，我同意離婚了。”
11
去民政局那天。
我第二次見到沈從銘。
他整個人暴瘦，甚至有些不修邊幅。
若不是他主動打招呼，我都要認不出這個人了。
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
而且他的所作所為也讓我沒好感。
於是，我們一路沉默地領了離婚證。
臨走時，沈從銘在身後叫住我。
他雙目赤紅，形銷骨立。
“顏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不記得。”
我上了車。
離開時，我看見沈從銘跪在地上，捂著臉痛哭不已。
12番外
再次聽見沈從銘的消息是三年後。
我正在國外度假。
宋蕊和宋葉正在搗鼓榨汁機。
因為蓋子的反正面吵的不可開交，差一點就要上手抓頭發了。
我接起陌生電話。
“您好，請問是崔顏小姐嗎？”
“是我，您是？”
“我是沈從銘先生的律師，他去世了，留給您一份遺產，請問您何時有空過來處理一下？”
我一時沉默。
我記得自己和沈從銘是前任夫妻關系。
但沒想到他還留了遺產給我。
“他S亡的原因是？”
我有些好奇地詢問。
律師道：“長期酗酒引發的胃癌。”
我表示知道了。
片刻後，我說道：“我的那份遺產，都捐了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