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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姣姣思遠道 4367 2025-05-19 15: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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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快要下雨了。


    出了宮牆,我才展開手中的一小團紙。


     


    「高山流水,直取涑河。」


     


    6


     


    馬車轱轆碾過青石路,雨點應雷聲砸下。


     


    下雨天,磚路之上突然湧出一股子悶意,我讓飛鳶關上窗牖。


     


    不知為何,我惴惴不安。


     


    「今日可否收到江公子的回信?」


     


    自那日宮宴起,我便日日寫信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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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璉庭每次隻回「身子無恙,勞郡主掛心」或是「一切安好」。


     


    隻寥寥幾語,語氣也淡漠疏離。


     


    尚書府離王府不過一條街,我唯恐澹臺涑時翻牆入院,掌控了江璉庭,還派了好些暗衛守著。


     


    好在江璉庭一如既往。


     


    飛鳶搖頭:「還未。」


     


    急躁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十幾日,江公子哪裡都沒去?」


     


    「是,連院子都未曾踏出。」


     


    雨勢漸大,街面蒙上一層雨霧。


     


    「不對……」我喃喃道。


     


    澹臺涑最愛逗弄澹臺珩的那段時間,行房時都會焚一味香,引得宮中侍從盡數暈倒。


     


    他喜歡有旁人在場,卻又不敢讓人覺察到他好男風。


     


    當日綁江璉庭,也是篤定我會為了江璉庭的聲譽不廣為宣揚。


     


    「飛採呢?」我問道。


     


    飛鳶想起飛採,神情凝重:「飛採……不知道怎麼了,這幾日昏昏沉沉的,睡著後雷聲都打不醒。」


     


    飛鳶話音落下,車夫的聲音從前頭響起:「郡主!府前好似有人!」


     


    我撩開車帷,朝車夫指的方向看去。


     


    尚未入夜,陰沉的黑雲雖遮擋了天光,但我一眼就瞧見了青色的長衫。


     


    江璉庭如緞的青絲順著雨水蜿蜒至臺階,雙眼緊閉,嘴唇泛青,長臂伸出,像是要叩響朱紅的府門。


     


    他的額頭上不斷地冒著血,殷紅的血混著雨水,像是一朵朵妖冶的血花,砰然落地。


     


    我不知道做何反應,痴痴地翻下馬車,向他急馳而去。


     


    「郡主!」飛鳶忙撐起紙傘,也隨我下車。


     


    我抱起江璉庭,將他挪到房檐之下。


     


    江璉庭面色蒼白,整個人失去生氣。


     


    我木訥地將手指移到他的鼻下。


     


    「放心,他還沒S。」


     


    雨水砸到傘面,又有人來了。


     


    令人作嘔的聲音。


     


    飛鳶一手撐傘,一手拔出佩劍。


     


    「玉郡主真是關心則亂,糊塗了。人S不S,驗鼻息可是驗不出的。」


     


    是澹臺涑。


     


    他一身玄色長袍,施施然站在淮南王府門前。


     


    不知作何反應,我對他相視一笑。


     


    「賤人。」我眉眼彎彎。


     


    澹臺涑罕見地愣了一瞬,接著豪邁地笑出了聲:「郡主每次的話都是這麼直中要害。


     


    「你那些走狗素質不太高,隻聞一息就睡成一片。本王猜猜,他們是不是不敢如實稟報?不然玉郡主也不會如此遲鈍。


     


    「反正第二日,璉庭總會裝模作樣。真是羨慕,他為了不讓你擔心,竟能忍受每日每夜的歡好。」


     


    「可惜,今日讓他跑了出來……」


     


    「啪——」


     


    澹臺涑的臉被我一掌扇偏,他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轉動眼珠。


     


    「你臉上有蚊蠅。」我轉動手腕,「嗡嗡作響,煩人得很。」


     


    他身旁撐傘的人立馬警戒,掏出匕首抵在我的喉間。


     


    飛鳶劍影裁斷雨簾,那人剎那間沒了呼吸。


     


    沒了撐傘的人,澹臺涑不慌不忙拾起傘柄,貼心地伸到我的頭頂,狐狸眼中盛滿笑意。


     


    「玉姣,有沒有人說過你罵人的樣子很可愛?」


     


    他笑,我也笑。


     


    「無。」


     


    澹臺涑踏前兩步,與我同站在傘下。


     


    他身上有一股怪異的木香,有些嗆鼻。


     


    「現在有了。」澹臺涑道。


     


    我歪頭:「你算人嗎?」


     


    「哈哈哈——」澹臺涑又爽朗地笑了起來。


     


    他看了眼地上的江璉庭,眼中沒有絲毫愛戀。


     


    「他這樣是不是很醜?再沒有當日初見時的惹人憐愛了。


     


    「玉郡主,你說你們還會成婚嗎?」


     


    7


     


    一連過去兩日。


     


    江璉庭終於悠悠轉醒。


     


    他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鞭傷,皮肉外翻,渾身沒一塊好肉。


     


    縱橫交錯的傷口更多聚集在腰部、大腿根部……


     


    我感受到有一股冰涼貼上我的臉頰。


     


    朦朧睜眼,正對上江璉庭修長疏朗的眉眼。


     


    江璉庭慌張撤了撫上我面頰的指尖,眸光閃爍,隨後慢慢溢出一抹笑容:「玉郡主……」


     


    隻是那笑,頗為牽強。


     


    見他醒了,我心頭的愧疚翻騰不停。


     


    無數的話想要同他訴說,但最後,千絲萬縷隻化為一句:「要喝點水嗎?」


     


    江璉庭抬眸深深地看我,對上我的視線後又飛快移開,點頭回應。


     


    飛鳶見狀,為他墊了個軟枕。


     


    我舀起一小勺清水遞到江璉庭嘴旁,他垂下眸子小口小口地啜著。


     


    喂完幾勺,江璉庭按下我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不明所以,飛鳶識趣退下。


     


    江璉庭緘口沉默,就緊攥著我的手不放。


     


    「璉庭?」我以為他是哪裡的傷口發疼。


     


    誰知江璉庭拉著我的手放到他的胸膛,靠近他的心口,珍之重之。


     


    「玉郡主,可否願意……


     


    「招我為婿?」


     


    這幾個字仿佛經過他的深思熟慮,鼓了天大的勇氣才到達我的耳中。


     


    「啊?」我腦袋霎時間空白。


     


    掌心之下,江璉庭胸腔內的鼓動震顫不停。


     


    「若你嫌我髒……不碰我就是。隻求念在家母與王妃往日情分……」


     


    他牽起一抹笑,語氣中盡是討好。


     


    「或是讓我做小……


     


    「往後玉郡主心有所屬,璉庭,自請下堂……」


     


    江璉庭是謫仙般的人物,腹有經綸,出口成章,行事不拖泥帶水,張弛有度,令人心安,且待人謙謙有禮,從不與人紅臉。


     


    他曾是京都最具美名的公子,是佔滿我心頭的人。


     


    可如今,他被澹臺涑從高臺上扯下,按進塵土,隻能狼狽且卑悽地四處求助。


     


    澹臺涑……


     


    我緊咬舌尖,努力讓自己的思緒不被S意侵蝕。


     


    江璉庭感覺到我的不定,釋然笑道:「郡主,就當璉庭胡言……」


     


    「江璉庭,你是尚書府的公子。你要爭仕途,爭君恩,但你不必爭虛無縹緲的名分。」


     


    我覆上他的手背,拭去他的清淚。


     


    「我知道你怕,澹臺涑是山禽猛虎。面對禽獸,怕是應當的。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會替你做。澹臺涑是猛虎,那我就先拔掉他的利爪。」


     


    澹臺涑拿權勢壓人,那就瞧瞧誰的權勢大。


     


    8


     


    燕國與大齊接壤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暴亂。


     


    源頭是燕國的一個小商戶想帶點東西在大齊售賣,通過邊防時被守城的士兵攔了下來。


     


    盛著貨品的木箱被一一打開。


     


    裡面躺著的不是精美的器物,不是可口的特產,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美男子。


     


    聽說是一個士兵發現木箱內外厚度不對,才發現底下一層平躺著人。


     


    同時,搜出一份禮單,將「貨物」的去處寫得明明白白。


     


    攝政王的大名躍然紙上。


     


    百姓聞言,大驚。


     


    士兵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閉了風聲,連忙把人壓到太守處。


     


    一級一級向上稟報。


     


    到達京都時,關於澹臺涑斷袖的言論已經無法壓制。


     


    收到澹臺涑的信箋時,我正在亭中乘涼。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字跡蒼勁有力,似要力透紙背,寫信之人的怒火簡直要順著信箋燒到淮南王府來了。


     


    我發出今日第一聲嗤笑。


     


    他急了。


     


    清風疏朗,日頭正好。


     


    我將信箋揉成一坨,隨手扔進湖心沉底。


     


    澹臺涑越是要捂,我越是要扯開他的遮羞布。


     


    誠然,這事做得有很多漏洞。


     


    比如禮單,稍微謹慎點的都不會直接寫上大名。


     


    但是越簡單越粗暴。


     


    不用引導,百姓自發討論,就已經將皇家密辛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一點小小的流言影響不了澹臺涑。


     


    與他一黨的朝臣頒出新法令——爛嚼舌根者,服徭役十月,賦稅重二成。


     


    流言很快就平息了。


     


    所謂矯枉過正,不過如此。


     


    壓著不讓人說,就能澄清這個謠言?


     


    許是真戳到了澹臺涑心坎,他昏招頻出。


     


    派出巡防營在大街上查封茶樓酒肆,甚至於風月場所,不準百姓扎堆營生。


     


    說書先生直接失了糊口的業。


     


    不過,他也隻能管得上京都這方寸之地。


     


    舉國上下,都知道了澹臺涑好男風,還喜歡燕國的面孔。


     


    我生怕澹臺涑氣不S,把我和江璉庭的喜帖送到攝政王府。


     


    就在十月初五,兩個月之後。


     


    並附上二字:「如何?」


     


    回答當日他問我的話。


     


    成婚了,如何?


     


    我就是喜歡江璉庭,又如何?


     


    澹臺涑回了倆字。


     


    「很好。」


     


    居然收到了祝福。


     


    9


     


    八月十五,虞國發來戰書。


     


    北部邊防與虞國接壤,衝突不斷。


     


    澹臺珩的兵符能調動五萬禁軍,兵強馬壯,而虞國隻有三萬兵力。


     


    父親的手下副將,以及兵馬大軍都駐扎在南線,一時半會越境北上,隻會給沿途的百姓帶來不安。


     


    同時,與南線相連的燕國也開始蠢蠢欲動。


     


    燕國國土不比大齊差,兵力也不比大齊弱,燕國國主野心滿滿,一直惦記著瓜分大齊。


     


    這也是為什麼父親將主要布防都安置在南線之上。


     


    在這等情況之下,父親選擇繼續裝病。


     


    結果他在城中某處小河悠哉釣魚時被人發現了。


     


    朝中的肱股之臣紛紛彈劾,指責他屍位素餐,不體恤民情,若是他們,定會身先士卒,為大齊百姓作表率。


     


    這些老東西口上說得好聽,等真到南線被攻破,燕國長驅直入時,一個個跪得比誰都快。


     


    那時我和父親母親已經馬革裹屍,戰S沙場。


     


    而燕國獲得的布防圖就是澹臺涑親手奉上。


     


    燕國攻破南線,將淮南軍圍困在淮南山脈中,淮南軍派出先遣小隊,去往宮中傳信,等著禁軍來支援。


     


    等來的,是空氣。


     


    淮南山脈山石不穩,峭壁多。


     


    沒有支援,沒有糧草,我們隻能扒下樹皮草皮做吃食,溪中的浮萍都被揪起來果腹。


     


    最後,被燕軍堵在山谷S了個片甲不留。


     


    澹臺涑是先帝的親弟弟,是澹臺珩的親皇叔,他為什麼這麼做?


     


    這個瘋子的理由,居然是因為江璉庭顧念著我,澹臺涑要斷了他的念想。


     


    我S了,澹臺涑就安心了。


     


    淮南王府護國三朝,澹臺涑隻憑禁軍和那些大臣根本撼動不了淮南王府的百年基業。


     


    好辦。


     


    通敵。


     


    掌控東西線邊防的都是我父親的部下,北線距京都近,是禁軍管轄。


     


    澹臺涑這一手,意在分散兵力, 給西邊的楚國和東邊的尅國可乘之機。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10


     


    九月入秋。


     


    除開北邊的騷亂, 其他三方固若金湯。


     


    澹臺涑派人偷去的布防圖,被我用浸透後才能顯現的墨寫上:「逗你玩。」


     


    我倒是不擔心澹臺涑會蠢到讓禁軍後撤十裡, 讓出邊城。


     


    他是那麼在乎名聲的一個人。


     


    就連罵名,也要是淮南王不敵, 全軍覆沒, 導致大齊亡國。


     


    禁軍不撤, 三方守得S。


     


    朝中與他一黨的人莫名其妙S在家中,頂上職位的又是不卑不亢的硬骨頭。


     


    如今, 民間廣為流傳——攝政王叛國通敵。


     


    澹臺珩在父親和保皇派的力保之下,逼得澹臺涑交出兵符。


     


    他的臂膀,已經被我盡數斷去。


     


    澹臺涑……


     


    也不過如此。


     


    在我的全面打壓之下, 他選擇破釜沉舟。


     


    伙同從北境潛進來的敵國間諜綁了江璉庭和澹臺珩。


     


    用兩個棺材瞞天過海, 入了北境。


     


    虞國國主和燕國通氣, 將人運到燕國。


     


    燕王派人來書, 道明大齊皇帝在他手中, 大齊攝政王棄暗投明, 燕國是正道,希望淮南王府不要再負隅頑抗。


     


    父親帶著我S到燕國城門。


     


    遠遠地, 我就望見城牆上掛著兩個人。


     


    江璉庭和澹臺珩。


     


    我不明白,澹臺涑縱使有通天手段, 也躲不過設置的四十二道防線。


     


    說實在的, 我對他暗下S手許多次。


     


    可次次都讓他化險為夷。


     


    仿佛他身上籠罩著一層不可摧毀的屏障。


     


    而現在, 澹臺涑身穿大紅喜服,在城牆上高呼。


     


    「玉郡主,選一個吧。


     


    「你選一個,剩下一個歸我。」


     


    這一刻, 他宛如天道寵兒,衣袖被秋風灌滿,獵獵作響。


     


    而我搭上弓弦,一字一頓:「選、你、老、母。」


     


    澹臺涑好整以暇地散下江璉庭束得規整的發絲,一下一下輕撫。


     


    「(「」羽箭一出,猶如衝鋒的號角。


     


    淮南軍兵臨城下,很快突破燕國防線。


     


    上了城牆,我在角落裡找到了澹臺涑。


     


    他負手而立:「你不可能S了我, 我是主角。


     


    「我一S,這個世界都會失去秩序。」


     


    我緊盯著他。


     


    澹臺涑,覺醒了。


     


    「我知道你也有了上一世的記憶。你放心, 本王不會和你爭江璉庭, 大齊安在, 你淮南一脈是燕國所除。咱們不需要兵戎相見,不是嗎?


     


    「姜玉姣, 和解吧……」


     


    「撲哧——」


     


    刀鋒入體,澹臺涑木然低頭, 他的胸前立刻染上大片血花。


     


    「你想多了。」我冷然道, 「你頂多算村頭大黃的狗屎。」


     


    澹臺涑覺醒了, 知道一切了。可是他並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他還覺得姜氏一族的S不關他的事。


     


    甚至他都沒有想到因為他的情愛,無端失去家園、失去生命的百姓。


     


    這樣的人是主角?


     


    那這世界幹脆毀了算了。


     


    澹臺涑的身軀轟然倒下, 他拉住我的腳踝,喃喃自語:「要是早點知道這一切……」


     


    我堵上他未盡的話語。


     


    「抱歉,你等下一輩子吧。


     


    「男主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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